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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回乡散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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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23-02-06
我的老家在四川富顺,位于四川盆地南缘的一个小旮旯,生于斯长于斯。读书毕业后,和大多数人一样,我离开家乡外出打工。后来,家乡便成了故乡。多年漂泊,最后定居广州。

父亲年迈不愿外出仍然守在老家,平时弟兄各自在外,不同地方工作,过年回家变成了一年难得的聚会。今年的聚会与往年不同,因父亲感染新冠,病重住进医院。二哥先行回家,我也匆匆握着高铁票,奔上了回家的行程。

以前过年都是自驾回家,路上停停走走,三天两夜,回家之时,一半是喜悦,一半是疲惫。这次是广贵-贵蓉高铁贯通后,我第一次坐高铁回家。天还没亮,我就独自出门了,经过广州地铁几次换线,最后冒出地面便到了广州南站。疫情解封之后,路上没有了查验核酸码的关卡,检票后顺利登上了列车。心情是轻松愉悦的,想象着列车会在暮色中带我回到家乡。

列车准点缓缓离开广州南站,不多一阵的加速,便疾驰向前。透过车窗玻璃,一幕幕风景在我眼前展现开来。经过广州,佛山,肇庆,窗外的景色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各式各样的厂房,屋顶有着不同的颜色,高高低低。那是像我一样的漂泊者工作的地方。房屋逐渐变得稀疏,接着出现了鱼塘,养鸭场,零星的农舍,绿色多了起来。

服务员的叫卖车在走廊上推了几个来回之后,窗外的竹林多了,我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广宁,怀集地界,那是竹的海洋,山坡上覆盖全是竹子,我是叫不出那些竹的名字,反正看起来和四川老家的楠竹慈竹不太一样。这些竹子怎么才能更好的开发出来,实现经济价值呢?我沉浸在对竹的思考中,回过神来,列车已经开过了广东,来到了广西贺州。

我知道贺州是长寿之乡,有姑婆山,有好吃的脐橙,但这些在列车经过的地方,感受不浓,当然除了能看到山上的果树。那些果树长在远远的山坡上,果实被白色的塑料纸包裹着,从低到高,星星点点,撒满整片山坡,除了感受到别致的景色,也想象得到果农的辛苦劳作。

广西的喀斯特地形景观,对于乘车人是无法忘却的。 车过了钟山,阳朔,峰林峰丛多了起来,列车绕行其间抑或从峰林的肚子里呼啸而过。突兀的山,山间散落的平地,石灰岩上摇摇欲坠的小树,或者山上一个奇怪的洞穴。在当地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样子却是异乡人别致的风景。这些大自然的杰作,这是地球几十亿年变化中的一幕而已。地球每天在不知不觉的变换着,列车每天从这里开过,载着一批又一批不同的过客。在广西,高铁路过的沿线,村庄屋子的外墙都刷成了白色,这样的景色,以前开车路过重庆也见过,也不知道为了这样的景色,ZF费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银两。

隧道越来越密,高铁愈发像了地铁。也不知道穿过哪个隧道之后,列车已经开到贵州。这里海拔逐渐抬升,来到了黔东南--侗族苗族的故乡。山坡上树木映着一片片木屋村落,坝子上偶尔矗立着鼓楼。贵州山上的植被不如广西密集,看起来就是没人打理的杂乱的灌木和野草。我小时候听过《苗岭的早晨》,也看过不少介绍苗族侗族的纪录片,媒体上展现的和现实看到的还是很大的不同。列车穿行于苗岭,我们从珠江流域翻到了长江流域。苗岭,经历漫长岁月的侵蚀,已不再雄壮,反而演化出一处乐土,哺育着一方能歌善舞的人儿。列车绕着贵阳的边缘缓行。这是离开广州后经过的另一个省会城市。贵阳的城市建设是散落在山岭之间的,当你误认为已经离开市区经过一片山岭时,另一片城市建筑又闪现过来。

列车往西北方向行进,那是回家的方向。午后的阳光洒在车窗上,一闪一闪的。旁座的小孩已经在她母亲的怀抱中睡去。有人大声打电话,回报着回家的时间,那是熟悉的乡音。车过黔西时,窗外出现了石漠化的土地,有些包谷或者洋芋种在石漠化的土地上,长势欠佳。看着那些薄薄的土壤,心里有些难过。在别处,我看过那些撂荒的远比这里肥沃的土地,而这里的人却要在贫瘠的石块间耕作那可怜的土。这让我感受到了人口大国的国情现实的存在。石漠化土地一直从黔西,延伸到大方,毕节一线。这里的地形展现出乌蒙山的狂野,山高谷深。这是贵州高原隆起的高处,赤水河,鸭池和从这里切割出深谷,流向远方。

东北向北,列车驶过镇雄,威信,这是云南东北东端的两个县。大山依旧巍峨,望不到顶,石漠化山地慢慢变少了,植被逐渐繁密。这是云贵高原过度到四川盆地的南缘地带。当年红军迂回翻越这些大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是多么坚强的毅力支撑着红军前行的步伐。也感叹现在的筑路大军能在这些崇山峻岭中开路架桥,是多么的了得。车内显示屏上显示着当前的车速230公里每小时。

夕阳西斜,列车绕过兴文,长宁。地势上,已经从盆周山地落到四川盆地底部,想必应有李白长河落九天之气势,但列车里你感受不到这种落差。只是窗外一点点的,山渐变矮,再变矮,水田,竹木,三三两两的屋舍散落在馒头状的山丘间,这是梁实秋笔下的雅舍,这是典型四川丘陵的地貌。铁轨跨过金沙江,再跨过岷江。两江交汇处就是万里长江第一城的宜宾。

原本我从宜宾北上很快就能回到老家富顺,只是宜宾到自贡的高铁线还在修建,这趟列车只能从成都绕行,从宜宾到乐山,眉山,再到成都,内江,自贡,到富顺。这种迂回的好处是我不用在宜宾打车回家,顺便也感受一下这一串沿途城市的风景。或许到了明年,我就不用迂回绕行了。

过宜宾后,列车一直沿岷江而行,地势愈发平坦,夕阳下的岷江壮阔无比。过眉山后,村庄房屋更加密集起来,成都平原的土地肥沃,一望无垠一派繁荣富庶的景象展现在眼前。傍晚近6点,到达成都东站。一批旅客稀稀拉拉的下车之后,一个老头上车吆喝着旅客起身调转座椅方向,四川方言的吆喝声中带着幽默和调侃,一阵麻利的调转座椅操作之后,列车反向行驶,驶向目的地泸州。

窗外的天已经黑下来,偶尔橘红色的灯光闪过,过了简阳,内江,自贡,7:50分列车停靠在了富顺站。窗外飘起了细雨。下了火车,我深吸了一口空气,感觉的特别湿润,哗啦啦地拖着的行李箱,我快步走出了富顺站。


2023年2月
[ 此帖被billzeng在2023-02-06 16:44重新编辑 ]
1条评分奖励+3
无形 奖励 +3 - 2023-02-06

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23-02-06
这不是回乡散记,是回乡高铁一路所见。广州到富顺,高铁时间有点长。
李清微信:13520508091
公众号:每天一杯好酒
只看该作者 2 发表于: 2023-02-06
自贡市区不咋样,两个县城倒是建设的有模有样的
中央行政区划委员会是行政区划改革工作的核心领导和决策部门。主要职责:1.编制规划地方三级管理体制。2.审核批准各级政区的设立标准和规模,地名和边界标准化。3.组织指导各个政区的官员级别和套改工作。
只看该作者 3 发表于: 2023-02-06
文情并茂,不错!
1.全国分为东北-华北-华东-华中-华南-西南-西北7大行政区(虚)和西藏-新疆2个自治行政区、香港-澳门-台湾3个特别行政区。2.撤省设郡和州(自治地区),全国共120个左右,由原地级单位合成,辖县和市。3.主城区人口100万以上为可设虚级县级区的甲等市,50万以上和超过20万的重要城市(郡治、原地级中心、边贸、港口、工矿等)为乙等市,甲乙等市均为副郡级,20万以上和超过10万的重要城市为丙等市(县级)。4.市下设街区,县下设丁等市(副县级)、乡、镇,均不设政府。5.支持市县同城,乙丙等市和附郭县合署办
只看该作者 4 发表于: 2023-02-06
标题应该是“回乡途中散记”。
撤销地级,乡级。实行:省(都市省,自治省)-  县(省辖市) -市,镇,村 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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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 发表于: 2023-02-07
你跟美食作家王刚是同乡啊,王好像在富顺开了个卤菜馆。

只看该作者 6 发表于: 2023-02-07
回 834300 的帖子
834300:你跟美食作家王刚是同乡啊 (2023-02-07 10:03) 

还有郭敬明
李清微信:13520508091
公众号:每天一杯好酒
只看该作者 7 发表于: 2023-02-07
谢谢各位的回复!的确前面的几段应该冠以“高铁见闻”才恰当。 我今天又续写了回到医院看望父亲的一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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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顺高铁站在城区的东北面,离主城区还有一定距离,政府开通了一条高铁站到西门客运站的公交专线。我气喘吁吁的拎着箱子挤上公交车。司机是个年轻妹儿,非常热情,扯着嗓子用正宗的富顺话招呼乘客。不一阵,拎箱子的,背背篼的,抱娃儿的,一下子挤满了整个车厢。大巴载着满车回家的喜悦驶向前方。

去二哥家放了行李,扒了几口饭,便奔向医院看望父亲。 医院新修的住院楼今年刚投入使用,一切都是崭新的,整栋楼灯火通明。在三楼心内科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父亲。父亲显然苍老虚弱了很多。看到我回来了,他深陷的眼窝透出一点点亮光,鼻子里吸着氧气管,旁边的监护仪不停的发出嘟嘟嘟的声音。父亲用微弱的声音问我路上是否顺利,问我吃饭没有,说我一定很累吧,还问了家人的一些情况,我一一作答,我问了他的病情,说了些安慰父亲的话,说不用担心太多,我们都回家了,一切都会好的。  其实我知道,父亲体质还是不错的,只是年老了,心血管病叠加了新冠感染,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我租了小床在父亲旁边陪护。医院里是睡不好觉的。半夜里,叫护士来换父亲的点滴药水,隔壁有新来的病人不断呻吟,有人夜里打着雷鸣似的鼾声,有病人夜里睡不着,嚷着要吃回锅肉。第二天清晨,早上天还没亮,清洁阿姨就来拖地,拖把敲打床腿发出哐啷啷的响声,接着是卖早餐的叫唤声。我只好早早起床。

住院部的病房里住满了人,全是新冠感染的老人,有七十多,八十多,甚至九十多的。二哥说父亲的运气还好,那天医院加了床位,顺利住进来了,别的都是托关系才能入住的。父亲的胃口还不错,当天中午还吃了扣肉,晚餐是青菜粥加燕窝粑。医院食堂的饭菜比我想象中的可口,至少比广东工厂食堂的味道好很多。比起前两年,医院的设施先进了,轮椅和陪护床都是共享的,全是手机扫码自取,病房厕所装了防跌扶手和报警按钮。那个报警按钮是我多年前在香港医院里看到过的,设想一个老人在厕所跌倒能及时报警是多么的紧要啊。这些设施都慢慢普及了。

就这样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二哥,侄子和我轮流照顾父亲,医院食堂的菜谱也被我们吃了个遍。每天护士进进出出,不停的换药,测血糖血压,我搀扶着父亲上厕所,逛走廊,陪他说话,问那些陈年旧事,说说村里哪个老人去世了,哪家的娃儿娶了媳妇了。隔床的阿姨看我这样陪伴父亲,甚至夸我这个幺弟孝顺,其实她那里知道我一年就回来这一次,陪老爸不过十几天,这样的夸奖让我心里惭愧和难过。

父亲是个军人,上世纪五十年代参军,上过战场,参加过中印战争,直到七十年代才退伍返乡。我小时候,父亲带回了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贴在堂屋的墙上,虽然那时我不识字,但是对那些花花绿绿的地图,成了我最早的启蒙教材。随着我上学,地图的印象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逐渐成了我生命里最深的印记。在医院的日子里,我问了父亲当年参军和在部队的事,他说了如何从农村老家徒步走到隆昌火车站坐火车,说了很多转战西藏走过的地方,我想象着父亲是如何在喜马拉雅山脉的雪山草地和密林中行军的。。。父亲也提起那时候中国的武器太落后。我记得父亲曾有一张站在布达拉宫前穿着军装的旧照片,那照片,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一天早上,医生通知说父亲的复检显示病情基本康复,剩下需要出院回家休养了。的确,父亲身体好了很多,可以起床自己走动了,气色也红润起来。估计是入院治疗加上我们的陪伴起了好的效果吧。和病房里的几个病友一一道别,我们陪着父亲拎着行李离开了医院。
只看该作者 8 发表于: 2023-02-07
老家童寺

我的老家在富顺东部的童寺。如果要描述我的家乡,是很难的,因为她非常普通。川东平行岭谷的一条不起眼的小山岭----龙贯山和青山岭在境内斜行而过。这里没有成都平原的沃野,高高低低的山包间落其中的梯田,在这里世代劳作的人们,收获一年四季的辛苦岁月。

童寺镇的公路是铺石子的,一端去往县城,一端通向泸州。小时候,那些地名简直是遥远的地方,似乎跟我毫不相干。童寺镇街处在一座小山岭上,通往镇街的公路要爬一个叫龙颈子陡坡,我看过爬在坡上的汽车冒着黑烟,发出啪啪啪的响声,非常吃力的样子,真担心车子会在坡上熄火或烂掉,想必司机大哥一定在咒骂龙颈子的所在。街上的路面是铺了歪歪斜斜的水泥砖块,但是一下雨,稀泥黑浆仍然会沾满路面,如果赶场的人忘了穿雨靴,那他回家定要洗脚洗好一阵才行。街的另一端有一个叫牛市坝的地方,听起来是卖牛的,但我从来没有看到有牛在那里卖过,卖猪肉和蔬菜倒是很多的。赶集的人们背着竹背篼,从街道一端一个叫扎子门口的地方挤进去,穿过狭长的街,最后到牛市坝串一圈,背篼里一定是装得满满的,乡民想要买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如果哪家有红白喜事要请吹唢呐的,非得去集市的茶馆里找那位坐着抽叶子烟喝盖碗茶的。我还记得以前妈妈带我去镇中间的餐馆吃过抄手,味道是极好的,在外地,人们叫馄饨的,肉馅比抄手多,吃起来却没有老家的香。

小时候镇街附近的果园种满了橘子,每到冬季,橘色的小果挂满整个山丘。去爬树偷果子是常有的事,当然也少不了被看守放狗追得上气不接下气。附近有个煤矿叫水泄煤矿,运煤的车子爬坡减速的时候,也有胆大的追车偷煤块。不过,我是没那本事。

这些年,镇上的公路全铺了水泥路,还修了绕镇公路,连村里的小公路也硬化路面了。听说果园的橘树老化,全被砍掉,煤矿也因产能过小而关闭。牛市坝还在那里,不过我后来从没去逛过了。老家的集市仍然活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这么简单朴素的地方就是我故乡的原风景。


2023年2月7日
只看该作者 9 发表于: 2023-02-07
谭维维是县文化馆长大的?我在邓关读的大学。富顺居然通高铁了?富顺有名的是香辣酱。
只看该作者 10 发表于: 2023-02-08
只看该作者 11 发表于: 2023-02-08
楼主父亲五十年代参军的话,到现在也得八十往上了,那么楼主也得五十左右了吧?

看文字叙述,似乎是一个人返乡,不知道有没有家人小孩呢?
只看该作者 12 发表于: 2023-02-09
回 osman 的帖子
osman:
楼主父亲五十年代参军的话,到现在也得八十往上了,那么楼主也得五十左右了吧?
看文字叙述,似乎是一个人返乡,不知道有没有家人小孩呢?

是的,老父八十多了,我也快奔五了。
附两张富顺地图,一新一旧

只看该作者 13 发表于: 2023-02-09
富顺县河流属沱江水系。邓关镇,就在沱江水系的支流,釜溪河,边上。
只看该作者 14 发表于: 2023-02-23
好,写的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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