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题目，是我在去年4月，和佛山政府一位领导聊天的时候随口说出的话。当时冒雨到佛山政府去见一位领导，因为我的车挂的是X牌，政府的门卫硬是不准入去，理由是粤X不是佛山车牌，“粤E可以进去”，这个门卫说。我问她：粤X（顺德）不是佛山的吗？她说：不是，粤E才是。最后是我打了电话给那位政府领导，门卫才让我把车开了进去。寒暄之后，说起不能够进门之事，大家都感慨现在佛山整合顺德已经6年，可是顺德人和佛山人（严格说是原佛山即现在的禅城人）互相认可的很少，认同感低，网上的对骂更是经常出现。一个整合了县级顺德的佛山市，6年过去却无法赢得顺德的人心，这是谁的悲哀？我冷不防的吐出了一句：这是佛山的悲哀!这位佛山政府的领导微微一笑，他说：也不算是悲哀吧！
我没有把话题再往下说。但是我一直想写一个帖子，关于佛山，关于顺德，关于佛山和顺德的关系。但是因为忙，也因为觉得要写必须有一些了解，很费时。所以一直没有写。
今年的佛山和顺德，大事很多，更多的大事在顺德。而且好像是因为顺德的事情，佛山才出现一些大事。其中最引起佛山人和顺德人关注的，应该就是顺德在上月被广东省委批准再次扩权，赋予顺德部分地级市管理权限。昨天省批准的顺德机构改革方案正式公布，其中更明确，原来省市直管的局都正式下放顺德区，顺德区的经济社会文化事务管理随着顺德大部制的推进正式行使地级市管理权限。很明显，由于这个改革，曾经让大佛山建设作出了突出贡献的顺德财政和税收，今后再不任由佛山市级政府调度了。
毋庸惟言，2009年是顺德人的开心之年，也是佛山政府有些心痛之年。虽然林书记代表佛山市委表态：坚决拥护省委的决定，坚决支持顺德的改革。但是稍有常识的人（包括佛山人）都知道这个表态后边的多少无奈。“风水轮流转！”这是一句老话，套在形容顺德和佛山的关系上，好像特别形象。经历过7年前的整合，7年的痛和痒，虽然今天顺德还没有真正得到名义上的“独立”，但是佛山特别是中心城区的发展，肯定因为失去了顺德这个“后盾”的财力支持，将明显显得有些乏力。顺德扩权，不可否认，佛山（中心）受到的影响无疑是很大的。为这佛山“名嘴”龙建刚先生在顺德扩权的第二天就写下了扩权对佛山发展之忧之疑，应该代表了很多佛山人的忧虑。如果站在客观的立场看，龙建刚的忧虑是不无道理的。其实，区域的整合，是无所谓对也无所谓错的事情。
就佛山而言，7年前整合五区，对强化佛山的中心地位，显然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佛山面临着广州和周边地区飞快发展的压力，佛山若不加大整合的力度，很快就要被周边地区的发展浪潮淹没。因为佛山很小，又不幸靠广州这个大城市太近，没有相应的经济总量和城市规模，佛山早晚会在珠三角未来的竞争中或者变成佛山镇，或者变成佛山区。这些都是不少佛山有识之士的共识，所以他们在当时佛山市长梁XX的主谋下，终于抓住了当时某个领导对顺德有些看法的机会，得到当时的一位位居高位的领导的支持，调来省委常委黄XX，强势推进了五区整合，结束了顺德正在推进的率先实现现代化试点，把顺德从中国县域经济的头把交椅上拉了下来。这是佛山人在21世纪做下的非常得意的杰作，佛山的媒体对这个杰作，在最近对一位佛山市（严格说是地区）的老领导的采访中的做了非常充分的表态。但是对顺德而言，五区的整合，无疑是对顺德发展的最大的打击。尽管很多时候佛山说，我们有数据表示，五区整合以后，佛山的发展是如何的快，顺德的GDP也是怎么样的快，但是顺德人眼见到整合以后，佛山的中心城区（禅城）是一天一天亮丽起来了，但是顺德的中心（也叫佛山的副中心）新城区的发展却留下了不少的烂尾工程；连原来出手大方的顺德政府机关，办公经费也一减再减，一度变成“吃饭财政”（某女区长语）。这与经济高度发展的顺德形成的反差，大家都在反思：这是为什么？
答案就是因为佛山整合以后，顺德的财政要上缴。尽管缴多少有不同的民间版本，但是几乎顺德上下都知道，佛山整合顺德以后，佛山政府变成了顺德财政的“抽水机”。佛山整合顺德的另一个动作就是迫不及待的整合顺德的传媒和文化。顺德的传媒是顺德文化和顺德精神的载体，是凝聚顺德人的精神和推动顺德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软力量。借助**整顿县级报纸的机会，佛山利用行政手段轻而易举的把已经通过整顿获得保留的《顺德报》划归佛山，并实行“去顺德化”，改名珠江商报，由佛山传媒集团主管。把全国唯一获得保留呼号的两家县级电视台——南海电视台和顺德电视台“去本地化”，改名“佛山电视台南海分台、顺德分台”。为了“做大”传媒资产，佛山先后利用行政手段收编了佛山区域范围的包括镇一级的广播、有线电视等机构。传媒集团的资产通过这样的简单整合立竿见影，迅速“扩大”。这种采用行政手段扩大自己的做法，一直被广东传媒界讥为“权力征服”的媒体版本。而以“权力征服”为标志，顺德人认为佛山人是顺德资源的“掠夺者”。加上之后一系列把顺德机构“佛山化”（曾经意图把主要由顺德乡亲捐资兴建的顺德职业技术学院改名）的动作，包括流传的所谓要把顺德北面几个镇划归禅城（南海就被划了南庄给禅城）拆解改名顺德为凤城区等等。都让顺德人看清楚了佛山整合顺德的目的不仅仅是做大佛山，而且要“做掉”顺德。
尽管佛山整合之初，为了安抚顺德，佛山市领导曾经许诺，顺德是佛山“两个中心组团”之一，但是几年过去，随着禅城中心组团的不断漂亮，顺德中心组团新城区的荒草却越长越长。很多顺德人都认为，顺德被佛山不断“忽悠”。而来自官场的情况则是：佛山不断把顺德成长的本土干部往高明、肇庆、清远外派，而把来自佛山的一些没有任何基层领导经验的科长副科长派往顺德担任重要部门的领导。这种干部队伍“去顺德化”的措施，很多顺德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顺德佛山整合顺德7年，单是区委书记就换了三人，区长也换了三人，都是非顺德人或者往“去顺德化”方向安排。过去顺德改革曾经引以自豪的就是“顺德人”敢为天下先，敢担当是顺德人的秉性。这些外来的领导有没有“敢为天下先”的胆量？敢不敢担当？顺德人这些年自然已经把每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其中有一个佛山来的女区长，干得连佛山人自己都实在看不顺眼了，去年没有到任期就不得不匆匆撤换。而就是这样的平庸之辈，居然在顺德担任常务副区长、区长6年之久，这些干部的使用也被不少顺德人看做佛山对顺德的另一种忽悠。接触顺德政府的公务员和部分企业，他们非常反感的还有佛山整合顺德以后，不少佛山政府机构的中层干部乃至一般的办事员，来顺德普遍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不但不切实际的指手画脚，要吃要洗要接待。不少佛山市级公务员来顺德以检查工作为名，行吃喝之实的版本在顺德民间一直有流传新版本。而据了解，很多顺德人到佛山公干，都是自己准备午餐。这些看起来是小事，但是累积起来，让很多顺德人都认为佛山人在整合成功以后一种胜利者和征服者的嘴脸已经暴露无遗。
前边已经说过，整合之事，无所谓对与错，坐在什么人的位置上，肯定会因为位置对整合有不同的态度，佛山无疑曾经是胜利者，顺德人即使有太多的无奈，开始也没有太大的反弹。但是随着被一再的忽悠，顺德人终于看清楚，佛山的所谓区域整合，没有双赢，更没有多赢，只有单赢，简直就像赌牌，虽然不是你死我活，但是绝对是你赢我输，而且按照现在的游戏规则，永远是权力强者赢。而随着顺德2005年佛山整合之后失去了县域经济头把交椅，讲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顺德人，终于对佛山的不断“忽悠”有了不少忌恨。他们没有办法在公开的场合表示自己的不满，只有借助网络去表达自己的见解。于是，佛山人和顺德人的对骂，就成了很多本地网站赢取点击率的噱头，广州的平面媒体经常把这些对骂当做佛山的风景。这就是佛山的一大悲哀。
客观地说，顺德人和佛山人，本来没有什么历史上的宿怨。整合佛山五区，也不能够说是完全没有必要。但是问题是，佛山整合五区以后，不是为了大家更好地发展，而是为了一些区的发展，牺牲另一些区的利益呢。特别是在整合之初，佛山急于摆脱中心区域的困境，采取了大量巩固中心、牺牲周边的政策，为了减少阻力，方便对顺德这样的大区采取了“抽水”“去顺德化”乃至忽悠的办法，通过干部调整、媒体收编的办法，使得顺德政府里边的“顺德血性”越来越少，能够决策的顺德人越来越少，敢担当的领导越来越少。顺德人没有办法看到区域整合的任何希望。这对团结的、信奉利益共享的顺德人来说，实在是一种严重的伤害。于是，一些顺德人在网上和佛山人对骂，另一些顺德人在积聚能量，希望改变这样的结局。而顺德发展遇到的问题，在去年改革开放三十年这个机遇，终于有机会得到暴露，得到讨论，省里很多了解顺德的改革历史的专家，在这个时候力挺顺德，使得顺德终于在佛山整合7年以后，最近得到“准地级市”的待遇。虽然毕竟已经时过境迁，特别经过佛山对顺德干部的7年“换血”，顺德能不能再创90年代的辉煌？仍然是一个未知数。但是，顺德能够争取到以自己的财力再发展自己，能够让佛山政府不敢不表态支持省委的决定，支持顺德包括在财政上完全脱离佛山的改革，包括一些本来看佛山眼色行事，不敢越佛山人雷池半步的一些领导都不得不披上战袍，这就是顺德和佛山的又一次“风水轮流转”。
现在回到开头，佛山为什么没有办法拉住顺德？本来是胜利者的佛山今日的悲哀表现在哪里？ 我想仍然引用佛山人龙建刚先生在谈到一个佛山英雄在佛山和新会不同的的“遭遇”发出的感慨：“佛山可以缺少霸气、洋气和文气，但不能没有大气。如果说性格决定命运，那么我们也可以说，气度决定高度。大气是一种修养，一种底蕴，一种境界。一个能够容人、容事、容仇、容怨的城市，才是我们深深热爱的佛山。”是的，一个城市的气度决定他的高度。佛山当初征服了顺德，但是佛山缺乏了在征服的过程中让顺德得到被征服的好处（如让顺德发展得更好）的大气。反而以胜利者的姿态，极尽“抽水”“去顺德化”甚至忽悠之能事，有一位佛山媒体的领导甚至要顺德人“享受强奸”……这样缺乏包容、缺乏底蕴、缺乏容人、容事、容仇、容怨的城市乏，缺乏共赢的理念甚至带着强盗逻辑的城市文化，怎么能够征服有棱有角敢作敢当的顺德人的人心？试想一想，中国当年收回香港为什么要承诺保持50年资本主义制度不变？为什么要承诺不向香港政府调税？为什么要港人治港？为什么要一再开放大陆人士旅游力撑香港经济？难道不这样英国就敢不交回香港？难道不这样香港还能够再独立？我看非也！不说香港，就是台湾我们都不缺乏“收回”的实力。我想国家所以要这样做无非是要能够收回香港以后收回香港人心。让香港人能够认同中国、归属中国，这才是最主要的工作。
现在，十几年过去，香港人认同自己是中国人、认同**政府管治的人已经超过百分之80以上。一个曾经接受英国殖民统治100年的香港，能够接受一个曾经被妖魔化的中国领导，如果靠行政手段或者军事手段，能够吗？当然，把香港和中国的关系与佛山与顺德的关系做类比，肯定是不太妥当的。但是其中蕴含的道理对我们是不无启发的。得人心者得天下，这是古语。利益决定人心，人心决定成败，这是今话。愿这句话佛山人能够听得进去。
转自广东发展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