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省往事上 平原省委公开检讨"濮阳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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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dahe.cn 大河报 A14 解密档案 2009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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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孟冉文李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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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家，我发现有张发黄的武陟县人民政府发给我爷爷的'平原省土地房产所有证'（武字第二七四九九号），落款时间是一九五零年三月二十日，另外还有武陟县人民政府长条形暗黑色印章和县长郭工丞的蓝色大字印章……”前不久，一个叫“好文章”的网民发帖表示困惑，他说自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河南人”，从上学到工作，不管填什么履历表格，在“籍贯”一栏里一直都填写“河南省”，从未听到家人提过“平原省”之类的话。而今，家里的“土地房产所有证”怎么突然冒出个“平原省”？
事实上，在新中国行政区划当中，的确有个平原省，只不过成立于１９４９年８月的平原省仅存在了３年就被撤销，其行政区域分别合并进了河南和山东两省。
今天起，本报与省档案馆联合推出解密档案之“平原省往事”（分上下两篇），为您讲述有关平原省的种种秘闻。
省委旧址变身新乡市博物馆
１１月６日上午，新乡晴朗、温暖。
郑新城际公交大巴进入市区不久，路边的平原医院映入记者眼帘。再往前，偌大热闹的平原商场格外醒目，而宽阔平坦的平原路，更是新乡的主干道。
出租车司机老赵说，对新乡人来说，“平原”两个字意义非凡，用平原做招牌的沿街商铺非常多，当地还有份报纸就叫“平原晚报”。
新乡对“平原”如此情深意重，当与这个城市曾经是平原省省会不无关系！
新乡有一座已失去宾馆功能的建筑，但人们仍习惯称它为豫北宾馆。在该市和平路１７６号，记者找到一处铁门把守的阔大院落。院落里的豫北宾馆呈现出苏联建筑风格，在周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映衬下，四层高的主楼显得孤独而寂静，唯有楼顶上猎猎飘扬的崭新国旗，显示出它的不凡气质。
“豫北宾馆名气很响，因为它曾是平原省委办公地，上世纪６０年代改成宾馆，直到２００３年成为市博物馆。”吴祖善是新乡市博物馆党支部书记，据他介绍，豫北宾馆主楼是平原省时期省会设在新乡的唯一一处代表性建筑，现存六七十间房屋。
“当年省委书记、省长都在这里办公，办公室现在还保持原样。因馆藏文物马上要搬迁到新址，博物馆现已封存，不对外开放了。”吴祖善说，整个和平路１７６号院统称平原省委旧址，除主楼外，还有省委组织部、宣传部、农工部和统战部旧址以及其他附属建筑１９处，占地面积三四十亩。
记者在院落中寻访时看到，平原省委组织部、宣传部、农工部、统战部旧址均为统一样式建筑，红砖红瓦，古朴美观，悬挂在门楣上的各部标牌仍清晰可辨。
据了解，新乡市博物馆搬迁至该市新区后，此处院落将作为省文物保护单位长久留存。走出大院，记者发现院门口草地上矗立着一块石碑，阳光照射下，碑上镌刻着的“平原省委旧址”几个红色大字熠熠生辉。
设立缘于反特与治黄需要
“平原省于１９４９年８月建立，当时解放战争刚结束，这个地区的土地改革还没有完成。”今年７９岁的河南省档案局离休干部李振华说。李老先生曾任平原省委机要处秘书，对平原省的设立了如指掌。
李振华说，中央决定成立平原省，主要基于几个原因：一是这一区域位于冀鲁豫三省交界处，当地的敌特、土匪和反动会道门等反革命残余势力亟待肃清（反动会道门是由封建社会的秘密团体演变而成的，大半被特务利用，成为当时企图对人民政府搞破坏的最大反动组织）；二是黄河横贯该地区，堤防极不巩固，治理黄河成为当务之急。同时，该地区的工农业生产遭受战争严重破坏，需尽快让老百姓过上安稳生活。
记者查阅档案得知，１９４９年８月１日，华北人民政府发出通令，称“华北已全部解放，为适应大规模生产建设的需要，本府第三次委员会扩大会议决定调整行政区划，撤销各行政公署，于鲁西南、豫北、冀南衔接地区成立平原省”。
“平原省省会之所以定在新乡，主要是考虑这个城市交通便利，市内有卫河可通达天津，又紧挨京广铁路。”李振华说，另外，当时的新乡工业经济有一定发展，相当一部分解放区的群众基础比较好。
网民“好文章”提到的武陟县人民政府颁发的“平原省土地房产所有证”，按行政区划实际归新乡专区管辖。相关档案记载：平原省由山东、河南和河北三部分组成，共辖６个专区、５６个县以及新乡、安阳两个市。具体来说，平原省包括：“新乡专区辖新乡、获嘉、武陟等１５个县；安阳专区辖林县、淇县、浚县等６个县；濮阳专区辖长垣、清丰、滑县等１０个县；聊城专区辖东阿、清平、阳谷等１１个县；菏泽专区辖曹县、东明、定陶等７个县；湖西专区辖单县、嘉祥、鱼台等７个县；省直辖市是新乡和安阳。”
“你看，平原省把黄河以北的河南３０多个县市都划走了，从地缘上，平原省和河南省当然是近亲。”李振华笑着说，平原省的地盘不小，面积大约５万平方公里，１５００多万人口。
１９４９年８月１７日，刚刚诞生的平原省省直机关从山东菏泽迁到新乡；８月２０日下午３点，中共平原省委、平原省人民政府、平原省军区在新乡举行成立大会。
“省委书记潘复生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到会的５０００多名各界代表欢欣鼓舞。那一天，我激动得一夜没睡好觉。”李振华透露，两天后，《平原日报》创刊发行，第一篇社论就是《为建设新平原省而奋斗》。
“收拢”冀鲁豫近６０个县市的平原省，很快迎来１９４９年岁末。然而，伴随着这年冬天的严寒，这个新生的大省却遭遇了一场震惊中央的重创……
“濮阳事件”让平原省委声誉受损
“濮阳交粮冻死畜，专员立格受处分。事件影响省领导，中央亲自来过问。省委书记潘复生，委任吴德来坐镇……”这首通俗诗，出自梁贵晨之手。在新乡市一个普通家属院，记者见到了曾任平原省学联副主席的梁贵晨。
今年８０岁的梁老先生思维清晰，嗓音洪亮。“潘书记在大会上作检讨，非常难过。不是因为他被降职，我们知道他是太愧疚了！”梁贵晨说。
让潘复生“难过”和“愧疚”的，是发生在平原省的“濮阳事件”。相关档案记录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１９４９年征粮时，平原省委和政府对粮食入仓工作未进行讨论布置，只认为粮食入仓是一个单纯的技术工作而已，既无核心领导，事后又没有检查，结果导致群众运粮过程严重混乱。“当时天寒地冻，收粮站屯满车辆，人畜拥挤，粮食不能及时过秤。运粮人马所需的草料站、开水站等事先均未准备，致使运粮农民的生活发生严重困难，牲畜亦缺乏照管。结果因冻饿而死伤者有９人，死亡牲畜１７０多头。”档案如是记载：“比如道口粮站的情形，最初专署只决定由一专署秘书负责领导，该秘书又私自回家，把任务交给管库员代理。大批运粮车辆到达时，竟无人接收公粮，该粮站曾积压大车２７８辆之多。楚旺粮站情形更糟，专署在决定运粮之后，临时决定先架桥后运粮，但专署只布置了架桥，并未通知缓运公粮。收粮人员因毫无准备，使得运粮农民与牲畜在冰天雪地中露宿数天，始得回家……”
“老百姓积极交粮，却因为政府组织不力冻死了人和牲畜，这还得了！”李振华回忆，“濮阳事件”发生后，中央和华北局成立代表团来调查，认为问题十分严重。
１９５０年２月２６日，中共中央华北局向平原省委和政府发出指示信，要求省委就这一事件迅速作出检讨，并将结果公开在报上发表。
１９５０年３月９日，《人民日报》发表文章，认为“'濮阳事件'这一错误，不是一般性质的错误或缺点，而是严重的带原则性的错误”，“平原省委和人民政府对'濮阳事件'是负有一定责任的，对严重违犯群众利益的分子必须适当处分，坚决执行纪律。对受害群众应进行道歉并适当地补偿他们的损失”。
同年３月２４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对濮阳聊城运粮事件平原省委进行检讨，报告中共中央华北局请求处分，向省各界代表会公开承认错误》、《公开检讨运粮工作中的错误，平原省府处理濮阳事件》两则消息，而且全文刊登了平原省委和省政府关于这一事件的检讨报告各一份。
１９５０年７月，中央决定派吴德任平原省委书记，潘复生改任省委副书记。同时，对省粮食局副局长、濮阳专署专员和副专员等５名党员干部给予降职、撤职等处分。
据说，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省级党委和政府首次在中共最高级别的报纸－－《人民日报》上公开进行检讨，并被附上检讨报告全文。
尽管此事过去了６０年，但一些曾任平原省的干部接受采访时仍对“濮阳事件”记忆犹新。
“这表明我党的纪律非常严明，高级领导干部也勇于自我批评，接受处分。”梁贵晨认为，从这个意义上说，对“濮阳事件”的处理，在今天仍具有现实意义。
“三反”办法曾受到毛泽东表扬
“解放初期，全国上下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三反'运动。平原省在这一运动中的做法曾受到毛主席的表扬。”梁贵晨讲了一件事，１９５２年春，时任省委第一书记的潘复生在省直机关干部大会上作动员报告，特意对省民政厅一名干部贪污抚恤款一事进行了严厉谴责，宣布立即将其逮捕法办，非常震撼人心。
平原省从１９５１年１２月开展“三反”运动，据统计，当年上半年受到处分的区以上党员干部有７４６人，其中因贪污、受贿被开除党籍的有３３７人，如南乐县委书记三次贪污达２４０万元（旧币，当时可购买４间平瓦房），被处以留党察看；省财政厅会计贪污６０００万元（旧币），被判死刑；省政府机关水电股长、会计及技工等４人集体贪污公款３９６万元（旧币），被判刑。
平原省委将这些问题归纳整理，以通报形式发出。中共中央和华北局均对此通报作了批示，称“平原省委的这个文件，集中暴露了地方干部存在着严重贪污腐化的情况，发人深省。希望各省、市、区党委都要发出这样一个文件……”
１９５２年３月，平原省“三反”斗争进入对证追赃、定案处理阶段。省委肯定了武陟县的“三反”做法并发出通报，认为“武陟县实行的现存赃款、赃物立即交出；追赃中不损伤他人（如亲属）财产，更不准封门、停业，不准逼供等办法，体现了党的政策和实事求是的精神”。
不久，毛泽东看到此件，立即向全国批转了这一通报，并作出批示，“此件很好，请各级党委一律照办”。
据记载，平原省“三反”运动共有近８万人参加，涉及党、政、军、民、机关、工厂及学校，“查处贪污犯两万多人，受行政和刑事处分者数千人……”
年轻的平原省经受着风雨的吹打，在当时的特定历史条件下，迈出的每一步都引人注目，经历的每一次考验都备受瞩目。请关注“平原省往事”之下篇。
线索提供：刘志远河南省档案馆开馆时间：周一至周五（上午８：００~１１：３０；下午２：００~５：００）咨询电话：０３７１－６５９０１２７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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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上图梁贵晨老人手指的就是平原省委办公旧址上图平原省行政区划
来源：大河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