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从金窝子绕进戈壁滩,艰难地走了五个多小时后,前方一座大山脚下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院子,远远地望去只能看清几棵树。车终于停在了院门口,大门口的牌子上写着“
哈密市双井子乡人民政府”。
院子里整齐地排着八排太阳能电池,还有一大堆生了锈的铁家伙。马师傅说,选金子的设备,别看生了锈,值几十万呢。
这时,大门口又进来一个高个子,牧民说,是周乡长。得知我们是乌鲁木齐来的记者,乡长赶紧打开一间房子,让我们进去。见牧民也跟着进,周乡长忙推推他的肩膀:“走走,凑什么热闹,还不看自己的羊去。”
这一夜,我们住在了双井子乡的一间被称为上面领导来住的单间招待所内。
走进七个人的乡
在双井子乡吃过晚饭,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周乡长拿出两根蜡烛说:“去年安装的太阳能早就坏了,今年我们一直点蜡烛,怕你们不习惯,点上两根亮一点。我给你们烧点热水去,走了一天好好洗洗睡个觉,有啥了解的,明天再说。”
过了一个小时,周乡长提了开水瓶来了,说:“这是开水,尽管喝,尽管用,我们这里没有煤,没有电,做饭烧开水用的是梭梭柴,慢得很,就将就将就吧。”
“听说马鬃山一带狼多的很,我们这趟来是想采访狼的事情。这里真的有狼吗?”王建隆问。
一听说采访狼的孽情,周乡长来了兴趣:“的确很多,等一会,我出去尿上一泡回来,慢慢给你们讲。”
这一夜,我们一直听到了第二天凌晨三点钟。
山里的夜很黑,睡觉前,王建隆说:“要不要把门扣紧?狼进来咋办?”
前锋把门扣了,说:“狼这么大胆?”
我们一直没睡觉,聊到天亮,始终聊狼。
天亮的时候,大概有八点了,王建隆实在有些困了,靠在床头柜上打起了呼。
山里的空气新鲜极了,天空亮的来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我们去洗脸。周乡长一直站在院子里,见到我们便说:“起床了,到伙房去洗脸吧?”
我问:“这水是哪来的。”
“院子外面有井,人吃的,牲口喝的,全是它。”
水井离大院不到百米远,三个牧民正在提水给羊马饮水。所谓的水井其实是一眼泉,只不过用石头把它垒成了个井模样。
见到我们两个陌生人来到井边洗脸,牧民赶紧把正在喝水的羊赶过去,提出一桶新水来给我们。
牧民见我们刷牙,感到十分好奇,一位十七八岁的牧民就一直蹲在我们的身边,歪着头看我们刷,弄得我们很不自在。我站起身来的时候,一个牧民站在那里用一根右手指在嘴里来回摆动,模仿我们刷牙。
我们只带了一袋小牙膏,王建隆把它放在井边的石头上时,一个牧民把它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说:“苹果做的?”
双井子乡在马鬃山山脚下,离哈密市三百七十公里,距甘肃肃北县四十公里。周乡长介绍,
乡上总人口七人,年财政收入为零。 双井子乡是哈密市政府二十年前设的,乡里七个人是书记,副书记,乡长,副乡长,还有工作人员,设乡主要是看管地皮和草场,一年四季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再就是代管一下冬季到这里放牧的牧民。 周乡长还告诉我们,设乡以来,由于远在大山,一直没有电照明,晚上全靠点蜡烛。面粉和蔬菜在甘肃柳园买。
去年,自治区搞村村通电工程,财政拨来两百多万买了太阳能发电,但用了不到一年就坏了。今年七月,乌鲁木齐来过一个修理工,越修越坏,干脆,到后来人走了再连个影子也没见。
他说,说心里话,自从建了这个乡,我一直呆在这里,二十年了,对这里也有了感情,几次市里照顾调我,我都拒绝了,我总在想,我不在这里呆着,也会有别人来这里,肯定呆不习惯。设乡的时候也没有交通工具,出门全靠骑马。八年前,我们收拾了一辆报废的吉普车,工作,跑后勤,现在这车也不行了,每年花去不少修理费,还几次半路抛锚戈壁滩,好在当时哈密金矿还开着,路上常有拉矿石的车,如今金矿也不开了,拉矿的车连影子也没有了,只要市里不开会,没有啥重要的事情,一般车停在院子里不敢动。
周乡长介绍,双井子乡因为环境比较特殊,这里的一切无法跟其它乡比较,乡里七个人每到冬季全是轮流值班的,一人一个月,自己做饭吃。有年春天,我们从哈密买来了许多白杨树苗子,在院子外种上,没水浇,多半都死了。现在活的这几棵树,全是我们几个人挑水养活的。马鬃山环境虽说差,呆惯了,不觉得有啥急。冬天的时候,牧民就来了,经过乡里都停两天,然后一个草场一个草场的分开了。这里野生动物很多,狼也多,每年吃掉至少吃掉三四百只羊。有时狼饿了还逼进乡政府跟前的羊群,确实没办法。
http://news.sina.com.cn/s/2003-11-12/2111212356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