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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地理]《山经》河水下游及其支流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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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9-11-30
《山海经》这部书,由于后代读者不能理解它的内容,长期以来一直被斥为荒诞不经之言。清代考据之学兴起,先后有吴任臣、毕沅、郝懿行、吴承志等人对《山海经》作了注释,广征博引,确是下了不少工夫,但都距离真正充分理解这部书尚远。单就山川方位而言,就往往把经文中依次排列的山川,解释成一南一北、一东一西相去极远的两个山或两条水。例如,对《北次三经》的高是之山、滋水解释为在今山西北部,却对“其北五百里”的沂山和般水解释为在今山东境内(郝懿行)。锡山、牛首水解释为今河北邯郸县西北紫山和牛照河,而对“又北二百里”之景水、海泽解释为河水注于渤海(吴承志)。这样的注释,当然难以使读者提高对本书科学价值的认识。
山经河水下游及其支流图(缺)

  对《山海经》科学价值的忽视,也充分反映到对黄河史的研究上。古今所有研究黄河的学者多以《尚书·禹贡》篇里记载的河水为最早的大河故道。从司马迁开始,一直到清代研究黄河变迁的名著一一胡渭《禹贡锥指》、现代研究黄河的巨著一一岑仲勉《黄河变迁史》,叙述黄河的历史,都从《禹贡》大河讲起,对《山海经》根本不予理会。
  实际上《山海经》中《山经》部分包含着很丰富的有关黄河下游河道的具体资料,《山经》的著作年代虽然难以具体确定,但它是先秦著作是决无问题的,一般都认为在《禹贡》之先。只是由于《山经》中对河水本身只有“昆仑之丘,河水出焉,而南流,东注入无达”;“积石之山,其下有石门,河水冒以西流”《西次三经》。这么几句,缺乏像《禹贡》导河一节那样对河水下游河道有具体流路的记载,因此,《山经》里有关河水的具体记载竟长期以来不为人所重视。但我们如把《北山经》中注入河水下游的支流,一条一条摸清楚,加以排比。再以《汉书·地理志》(以下简称《汉志》)、《水经》和《水经注》时代的河北水道予以印证,就可以相当具体地把这条见于记载的最古的黄河故道在地图上显示出来。
  下面即将《北山经·北次三经》中河水下游支流逐条予以考证。
  沁水  丹林水    《北次三经》自西南而东北第十九山曰谒戾之山,“沁水出焉,南流注于河。其东有林焉,名曰丹林,丹林之水出焉,南流注于河。”沁水即《汉志》、《水经》沁水,今沁河。据《水经沁水注》,古沁水自今武陟县治(木栾店)以下,又东流经县东十六里武德故城南,又东南入河,与今沁河自县治西南折南流入黄河不同。丹林水即《汉志》绝水,《水经·沁水注》丹水,今丹河。《沁水注》引此经直作丹水,无林字。丹水人沁面经云入河,盖谓合沁入河。
  婴侯水  汜水    谒戾山又有“婴 之水出焉,北流注于汜水”。《水经汾水注》引此经作“谒戾之山,婴 之水出于其阴,北流注于祀水”。婴侯水即今平遥县东南中都水,祀水(汜水)即县东贺水,二水合流后西流注于汾水。二水不属于河水下游支流。
  瀑水    第二十山曰沮洳之山,“ 水出焉,南流注于河”。 水即《汉志》、《水经》淇水,《水经注》引此经亦作淇水。《汉志》淇水入河同此经。东汉末曹操于淇水口遏淇水东入白沟,故《水经》淇水下游为白沟。今淇河南流至浚县西南淇门入卫河,略同曹操故迹,汉以前淇水则自此更南流人大河。
  黄水  洹水    第二十一山曰神 之山,“黄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洹”。据《水经洹水注》,黄水乃汉隆虑县即今林县境内洹水之北源。洹水即《汉志》、《水经》洹水,今安阳河。此经不及洹水所注,按《水经》洹水“东过内黄县(故城今内黄县西北二十里)北,东入于白沟”,自此以上白沟本大河故道,即《汉志》所谓“邺东故大河”,则《山经》时洹水当在此入河。《汉志》洹水“东北至信成(故城今清河县西北)入张甲河”,自内黄以东乃战国后所形成,非洹水故道。
  滏水  欧水    神困山又有“滏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欧水”。按《汉志》、《水经》滏水(今滏阳河上游)在漳水北,此滏水、欧水在漳水南,不知所指。
  黄泽    《北次三经》第十四山曰虫尾之山,“薄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黄泽”。第十六山“曰小 之山,明漳之水出焉,南流注于黄泽”。此黄泽在沁水之西南,不得为《汉志》、《水经》内黄县界内荡水所注之黄泽。
  漳水    第二十二山曰发鸠之山,“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漳有清漳、浊漳二源,此经以二源会合以后为浊漳,与《水经》同,较《汉志》、《说文》以合流后为清漳为合理。《汉志》漳水“东北至阜成(故城今阜城县东)入大河”,《水经》漳水“东北过乎舒县(故城今大城县治)南东入海”,此乃后世迁变。古大河在汉晋斥漳县(故城今曲周县东南)南会漳水,见《水经浊漳水注》。
  清漳水    第二十三山曰少山,“清漳之水出焉,东流于浊漳之水”。指清浊二漳会合以前之清漳水。
  牛首水  滏水    第二十四山曰锡山,“牛首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滏水”。牛首水即《汉志》、《水经浊漳水注》中的牛首水;源出邯郸县西北,今上游犹名牛照水,流经县北曰西河,又东注于滏阳河。《汉志》、《水经注》牛首水东入白渠水,此段白渠水即今滏阳河;汉世及汉前之滏水则更在白渠之东;故《山经》牛首水入滏处应在今肥乡或成安县界。经文不及滏水源流。按《汉志》魏郡武始县“漳水东至邯郸入漳”,“漳水”系“滏水”之误,“邯郸”系“邯沟”之误。武始故城在今武安县南,东北去邯郸五十里。邯沟故城在今肥乡县西北十里。是汉世滏水上游同今滏阳河,东南流经磁县城南后,应东北流至肥乡县界入漳。《山经》滏水同。《水经浊漳水注》滏水入漳处在今临漳县境邺城附近,此乃后世迁变。
  景水  海泽    第二十五山曰景山,“景水出焉,东南流注于海泽”。景水即《汉志》、《说文》 水。窑同浸,景 音近而变。《水经》作 水,今曰 河。《淮南子·地形训》“釜出景”,高诱注“景山在邯郸西南”。是景山即今武安县南鼓山,沼河出其北麓,滏阳河出其南麓。《汉志》 水下游“东北至东昌入 池河”,此后世迁变。《山经》景水应自今永年县(临 关)东与今沼河别而东流至曲周县北注于海泽。《初学记》州郡河北道引《水经注》云:“沼水东北径广平县故城东,水积于大泽之中,为登泉,南北四十里,东西二十里,亦谓之黄塘泉。”《水经浊漳水注》谓白渠水所 之鸡泽,“东北通澄湖”,准以地望,澄湖亦即登泉。广平故城在今鸡泽县东二十里,泽在其东,应在今曲周县北境。沼水即《山经》景水,则澄湖即《山经》海泽。《山经》不及海泽所归,据其时大河经其东,知泽水应泄出东注于河。
  第二十六山曰题首之山,“无水”。
  洧水    第二十七山曰绣山,“洧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洧应读若有,即《汉志》、《说文》 水,有 音近而变。今沙河县北沙河。《汉志》 水“东北至任(今任县东)入 ”,此后世迁变;《山经》洧水约当东流至今平乡广宗界上入河。
  汤水    第二十八山“曰松山,阳水出焉,东北流注于河”。按《太平寰宇记》邢州沙河县有“汤山在县西北七十一里”,下引《山海经》云:“汤山,汤水出焉”。《太平御览》卷四五河北诸山有汤山条,引《山海经》云云同《寰宇记》,而不及山在何州县。今本《山海经》不见《寰宇记》、《御览》所引云云,疑此条松山阳水即汤山汤水之钞讹,准以地望殊合。汤水应即《汉志》出襄国(今邢台县)之蓼水。《寰宇记》龙冈县下云:“蓼水一名达活水,出襄国西水井冈”,盖“汤”缓呼之为“他郎”,又音变为“达活”。今邢台县西北约四十里有谈话村,“谈话”又“达活”之音转。其地距沙河县旧治正约七十余里。《汉志》蓼水“东至朝平(故城在今任县南和间)入 ”,此乃后世迁变。古汤水当自邢台东流至今巨鹿广宗界上入河。今堙。  
  潆水  泰陆水    第二十九山曰敦与之山,“潆水出于其阳,而东流注于泰陆之水”。按《寰宇记》赵州临城县“敦与山在县南七十里,祗水所出”。邢州内丘县蓬鹊山“在县西六十三里。《地理志》云,中丘(故城今内丘县西十里)逢山长谷,泜水所出”。内丘县西六十余里,正当临城县西南七十里,是蓬鹊山即敦与山,泜水、渚水皆出此山。《寰宇记》虽分系于临城内丘二县,于《汉志》则皆出中丘,泜水出西山穷泉谷,当指此山之阴,渚水出逢山长谷,当指此山之阳。是《山经》潆水即《汉志》渚水。水之上游今曰柳林河,源出内丘县西,东流至县治南,此下已堙。《山经》潆水约当东流至今隆尧县境入泰陆水。《寰宇记》任县下有“潆水在县西一十五里,从龙冈县北来”,与《山经》潆水地望不合,当是另一潆水。泰陆水即《汉志》及后世大陆泽。经不言泰陆水所注,参以《水经浊漳水注》漳水“径南宫县故城西,其水与 澧通为衡津”, 澧即大陆泽尾闾,此处漳水即《山经》大河故道,则泰陆水应东北泄出入河。其时景水、洧水、汤水皆入河不入泰陆水,是泰陆面积当犹不甚广阔。
  祗水  彭水    敦与山又有“泜水出于其阴,而东流注于彭水”。泜水即《汉志》泜水,今泜河。惟经所谓泜水仅限于合彭以上一段,合彭以下被目为彭水。《隋书·地理志》赵郡房子县“有彭水”。隋房子县故城在今临城县西南,地接内丘。《寰宇记》内丘县有“沙沟水源出鹊山,东流经县北五里”。《清统志》引旧志“沙沟水出蓬山,东流八十里至唐山县界入泜河。”鹊山蓬山皆蓬鹊山之简称,亦即敦与山,则沙沟水即《山经》之彭水,疑即得名于源出蓬山。沙沟水上游即《清统志》发源内丘县西,流经县北之李阳河,惟李阳河下游入大陆泽而不入泜,此乃后世之迁变。今惟县北以西有水,以东已堙。泜彭会合后《山经》目为彭水,《汉志》目为泜水,故《汉志》但著泜水而不及彭水,《山经》彭水之下游,即《汉志》之泜水也。
  槐水  抵泽    敦与山又有“槐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泜泽。”按槐水见《寰宇记》赵州平棘县引《水经注》,赞皇县引《隋图经》,即今槐河,出赞皇县西北,东流经元氏县南高邑县北。又有济水,见《汉志》、《续汉志》常山郡房子县、《说文》、《元和郡县志》赵州赞皇县,即今济河,或作 河,出赞皇县南,东流经高邑县南。据《清统志》,旧时二水合于柏乡县北,又东至宁晋县界入宁晋泊。《山经》以槐水为干流,故有槐水而不及济水,《汉志》以济水为干流,故有济水而不及槐水。《寰宇记》赞皇县下引《隋图经》云槐水“亦曰济水”,非是。泜泽,《水经浊漳水注》中作泜湖,顾名思义,当得名于为泜水所 。《山经》虽不详彭水所归,彭水下游既即抵水下游,自当入泜泽。泽又为槐水所注,以地望推之,应相当于明清时代宁晋泊之西南部,今堙。《汉志》济水作入泜而不作入泜泽,则以《山经》及《水经注》盖就其夏秋水盛时而言,而《汉志》乃就其冬春水枯时而言。
  历聚水  洧水    第三十山曰柘山,“历聚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洧水”。历聚水出于在敦与山(今赞皇、临城、内丘县界上诸山)与维龙山(今元氏获鹿县界上封龙山)之间之柘山,其水北流,以地望推之。应即《水经浊漳水注》中之泽发水,今冶河,一作松溪河。泽发水北流注《汉志》绵蔓水即《浊漳水注》之桃水,今绵河,一作桃河,应即此经洧水。
  肥水  皋泽    第三十一山曰维龙之山,“肥水出焉’而东流注于皋泽”。维龙山即飞龙山,一作封龙山,在今获鹿县南元氏县西北界上。《汉志》常山郡石邑县,“井陉山在西,滚水所出,东南至度陶(故城今宁晋县西南)入泜”。石邑故城在今获鹿县东南。是则石邑西之井陉山,实指飞龙山,肥水应即《汉志》 水,今 河。《汉志》 水入泜,明清时滚水入宁晋泊,则肥水所注皋泽,应相当于明清宁晋泊之西北部。今堙。
  敞铁水  大泽    维龙山又有“敞铁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大泽”。待考。
  木马水    第三十二山曰白马之山,“木马之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 沱”。木马水即《水经注》三会水(《寰宇记》忻州定襄县引),今牧马河。白马山今仍古名,在忻县西南六十里。
  空桑水    第三十三山“曰空桑之山,无草木,冬夏有雪。空桑之水出焉,东流注于 沱”。空桑山当即今云中山主峰,海拔二六四五公尺。空桑水当即今云中水,东流入滹沱河。
   沱水  淡水    第三十四山曰泰戏之山,“ 沱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 水”。 沱水《汉志》作 池河,  《水经注》作滹沱河,即今滹沱河。《山经》 沱水东流至今晋县注入 水。《水经浊漳水注》有井陉山水,“出井陉山,世谓之鹿泉水”。《元和志》、《寰宇记》获鹿县下皆云:隋置鹿泉县于此,以鹿泉得名。“鹿泉出井陉口南山下”。“井陉口在县西南十里”。石邑县下皆云:“鹿泉水一名井陉水,南去县十里。”鹿 音近,鹿泉应即《山经》之 水。《浊漳水注》鹿泉水东注绵蔓水,此所谓绵蔓水于《汉志》实为大白渠水。《山经》 水自今获鹿以下当循此道东流。惟《汉志》大白渠水东南入斯 水,《山经》 水既为库沱水所注,则应在今晋县附近会 沱水,东北流取道汉之 池河,至今安平县东入于河。
  液女水  沁水    泰戏山又有“液女之水出于其阳,南流注于沁水”。待考。
  濩濩水    第三十五山曰石山,“濩濩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 沱”。濩,读若户;弧,读若孤;濩弧一声之转,濩濩水应即《汉志》 河、《水经》 水。此经摩沱水所出泰戏山
与濩濩水所出石山相接,与《汉志》所载 池河与 河(今本误作从河)同出代郡卤城(故城今繁峙县东一百里)符合。《说文》“弧水起雁门 人(故城今繁峙县稍南,盖其时并卤城入 人)戊(今本误作戍)夫山”,而郭璞注此经 沱水曰:“出雁门卤成县南武夫山。”武夫无疑即戊夫,则 沱与 水所出实一山之两麓,故《元和志》代州繁峙县径谓“泰戏山一名武夫山”。《通典》繁峙县“有 池河,源出县东南弧阜山”,则此山又有 阜之名,当得名于为 水所出。  《寰宇记》繁峙县“泰戏山一名武夫山,亦名平山,亦曰氏天山,今曰派山”。氏天乃戊夫之误,派乃 之讹。是 阜山又得简称为 山。明以后 山又讹作 孤山,有大小 孤山之别,见《方舆纪要》。要之,由濩濩水所出山之与 沱水所出山之相接,亦可证濩濩水即 水,今大沙河。惟《汉志》、《说文》 河浊流入海,《山经》时代濩濩水自今新乐以下应东南流至晋县西北注于 沱水。
  鲜于水    石山又有“鲜于之水出焉,而南(一本南上有西字)流注于 沱”。鲜于水以地望推之,当即今源出五台山西南流注于滹沱河之清水河。盖五台与泰戏、戊夫连峰接峦,故水源亦被目为石山之一部分。
  皋涂水 液水    第三十六山“曰童戎之山,皋涂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 液水”。待考。
  滋水    第三十七山曰高是之山,“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 沱”。同《汉志》、《水经》滋水。中上游同今滋河,下游应自今新乐县南南流至藁城县北入滹沱河。按滋水源出今行唐县西北,在清水河、大沙河、滹沱河三源之南,高是山则远在此三源之北今灵丘县西北(《寰宇记》),滋水源不得在此,《山经》误。
  滱水  高是山又有“滱水出焉,东流注于河”。即《汉志》、《水经》滱水,今唐河。惟汉世滱水东南流至今蠡县南后,折北流会易水,又折东流入海;《山经》时代则汉之滱水自蠡县以下至人海乃当时大河经流,故滱水仅限于上游东南流一段,在今蠡县南注于河。
   鄯水    第三十八山曰陆山,“ 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此水不见《汉志》、《水经》。今按《汉·王子侯表》载有中山靖王子将梁侯朝平。《水经·滱水注》有堀沟,“上承清梁陂,又北径清凉城东,即将梁也。汉武帝元朔二年封中山靖王子刘朝平为侯国。其水东北入博水”。是则将梁当得名于将水上有梁,将水即《山经》之 水。将梁城后讹为清凉城,在今清苑县(南大冉)东南二十里。郦道元时清梁陂水东北流为堀沟入博水,此乃后世改道,古 水当出自今唐县或望都某山,东流偏北经今清凉城又东注于河。《清统志》保定府界河条载“又有清凉河,在清凉城北”,殆其遗迹。
  般水    第三十九山“曰沂山,般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般水即《汉志》博水,般博一声之转。今曰望都河。《汉志》中山国望都:“博水东至高阳入河”。汉世博水所注实为滱水,盖以此段滱水曾为《山经》河水经流,故流俗仍称为河。般水所出沂山,郭注音祁,即《水经滱水注》苏水所出近山,沂近形声皆近。此山约当在今唐县东北,苏水出其东北麓,博水即般水出其东南麓。今望都河东流经清苑县南合方顺河为府河,东北流至安新县南入白洋淀。《汉志》博水当在今安新县西部旧安州界(汉高阳县北境)入滱,《山经》般水即在此入河。
  燕水    第四十山曰燕山,“燕水出焉,东流注于河”。燕易音近,燕水应即《汉志》出中山国北新城西北东入滱之易水,亦即《水经》受滱以前之易水,今雹河。其水出自今易县西南。《御览》卷四五引《隋图经》“燕山在易县东南七十里”,东南当系西南之误。据《水经易水注》,易水东流至浑 城南,东合滱水,《山经》燕水注于河亦当在此。浑 城即今安新县治。
  历虢水    第四十一山曰饶山,“历虢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饶山,应即尧山,在今完县西,一名伊祁山,则历虢水应即《汉志》濡水,今为源出伊祁山之祁水,下游为满城清苑境内之方顺河。《水经滱水注》云:濡水“东北径乐城 (今保定市东南三十里)南,又东入博水,自下博水亦兼濡水通称矣”。故《山经》般水入河,历虢水亦得作入河。饶山历虢水在燕山燕水之南,今本《山经》列在燕山燕水之北,当系错简。
  第四十二山曰干山,“无水”。
  伦水    第四十三山“曰伦山,伦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伦水即《汉志》涞水,《水经》巨马河,今拒马河。伦山即《水经》巨马河所出涞山。沦涞一声之转。伦水东流注于河,即《汉志》“涞水东南至容城(故城今容城县西北十五里)入河”。汉世涞水所注实为滱水,以其曾为《山经》大河故道,流俗仍称为河。涞水即伦水入河处,当在今容城县东。
  绳水    第四十四山“曰碣石之山,绳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绳水即《水经》圣水,绳圣一声之转。据《水经圣水注》所叙圣水源流,碣石山应指圣水上游所出大防岭,即今房山县大石河所出大房山,亦有可能指圣水东源广阳水所出西山,即今小清河所出北京西郊潭柘山。《史记·孟子苟卿列传》:驺衍如燕,昭王“筑碣石宫身亲往师之”;《正义》:“碣石宫,在幽州蓟县西三十里,宁台之东。”宫以碣石为名,殆当由于自宫西眺得见二十里外碣石山之景色。圣水东南流至今涿县东有桃水即今北拒马河,首受涞水东流来会,自下盖桃圣通称,故《汉志》不著圣水而系桃水于涿郡涿县之下云:“首受涞水,分东至安次入河”。此所谓“入河”即入滱,而《山经》时绳水所注则确为大河。《水经》滱易与巨马合流后称巨马河,则《水经》云圣水“东过安次县南,东入于海”,应解作过安次县南合巨马而人海。
  雁门水    第四十五山曰“雁门之山,无草木”。按《水经 水注》引此经作“雁门之水,出于雁门之山”;《北山首经》有少咸之山,“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北次二经每有梁渠之山,“修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雁门”;皆可证经文“雁门之山”下本有“雁门之水出焉”句,传钞脱去。雁门水即今南洋河及洋河。敦水为阳高县境内南洋河一支流。修水即《汉志》于延水,今东洋河。
  泰泽    雁门山北行“至于泰泽,其中有山焉,曰帝都之山”。此泽《海内西经》作大泽,疑即今凉城之岱海,亦得为察哈尔右前旗之苏木海子。不属于河水下游流域。
  治水    第四十七山“曰 于毋逢之山,北望鸡号之山,西望幽都之山,浴水出焉”。郭注:“浴即黑水也。”郝懿行《山海经笺疏》:“郭知浴水即黑水者,据《海内经》‘幽都之山,黑水出焉’而为说也。”按此经谓浴出 于毋逢山,而《海内经》作出幽都山,二说有别。盖二山本连麓,水有二源,各出一山,此经浴水与《海内经》黑水虽同指一水而所指水源不同。水即《汉志》、《说文》治水,《汉书·燕剌王传》作台水,此经当本作治水,治浴形近,传钞致讹。《水经》作 水,《水经注》又见桑干水之称,今上游曰桑干河,下游曰永定河。永定河宋辽以来有卢沟、卢沟河之称,卢意即黑,卢沟意即黑水。《汉志》治水“东至泉州(故城今武清县旧治东南四十里)人海”。《水经》 水“东至渔阳雍奴县(故城今武清县旧治东)西入笥沟”,笥沟即沽水下游。《山经》不及治水流注何水,疑当入沽,说见湖灌水条。
  湖灌水    《北次二经》自南而北第十四山曰湖灌之山,“湖灌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海”。此水当即《汉志》、《说文》之沽水,《水经》之沽河。盖缓呼之为湖灌,急呼之则为沽。今上游曰白河,下游称北运河。湖灌水入海,与《汉志》沽水“东南至泉州入海”,《说文》沽水“东入海”同。湖灌水虽独流入海,但其在汉泉州县境内之河口段,与河水河口段相去甚近,河水必时或决入湖灌水,湖灌水于《水经》称沽河当由于此。沽有河称而位于沽西之治水即 水未尝称河,疑当由于《山经》时与《水经》时相同,治水在汉雍奴县境入沽,故河水北决时入沽而不入治。《北山经》云:北次二经“凡十七山”,北次三经“凡四十六山”,今本《二经》才十六山,《三经》则为四十七山,意者此二经之间颇有错乱。湖灌山偏东,疑当列在《三经》,而毋逢山帝都山偏西,疑当列在《二经》,若然,则《二经》为十七山,《三经》为四十六山,与经文合。
  根据上面各条考证,综合起来可以清楚地看出《山经》时代河水下游的河道:
  一、从今河南荥阳广武山北麓起东北流,至今浚县西南古宿胥口,走的就是《汉书·地理志》、《水经》、《水经注》里的河水。中间在今武陟县东有沁水(今沁河)、在今淇县东南有 水即《汉志》、《水经》淇水(今淇河)北来注之。
  二、从宿胥口北流至今河北曲周县东南会合西来漳水(上游即今漳河),走的是《汉志》的“邺东故大河”,中间洹水口以南内黄县境内一段,是《汉志》的清河水,也就是《水经》的白沟。在今内黄县西有洹水(今安阳河)西来注之。
  三、会漳以后又北流,走的就是《汉志》、《水经》里的漳水,在今曲周县东北有海泽即《水经注》澄湖水注之。在今平乡广宗界上有洧水即《汉志》 水(上游即今沙河)西来注之。在今广宗巨鹿界上有汤水即《汉志》蓼水(今堙)西来注之。在今巨鹿县东北与折而东去的《汉志》漳水别,继续北流同《水经》漳水;有泰陆水即《汉志》及后世大陆泽水来会。
  四、自此以下,走的是《汉志》信都“故章河”即 水下游,于《水经》仍为漳水。北流至今宁晋县东南有泜泽(旧宁晋泊西南部)水泄出注之;至今宁晋县东有皋泽(旧宁晋泊西北部)水泄出注之;又东北流至今深县南。
  五、自此以下与东去的《汉志》 水、《水经》漳水别,北流至今蠡县南会西北来滱水即《汉志》、《水经》滱水(上游即今唐河),这一段在《汉志》、《水经》时代已淤断。中间在今安平县东,淡水即《汉志》、《水经》 池河(今堙)汇集西北来 沱水(今滹沱河)、滋水(上游即今滋河)、濩濩水即《汉志》、《水经》 水(上游即今沙河),西来注之。
  六、合淀以下又北流,走的就是《汉志》、《水经》的滱水,至今安新县东南,燕水即《汉志》、《水经》易水(今雹河)西来注之。中间在今清苑高阳界上有 水(今堙),在今安新县西有般水即《汉志》博水(今望都河),合历虢水即《汉志》濡水(今祁水、方顺河)西来注之。
  七、合燕以下东北流仍走《汉志》滱水,至今容城县东南,伦水即《汉志》涞水(今拒马河)自西北来注之,又东北流至今霸县附近,这一段在《水经》时代已淤断。
  八、又东走《汉志》滱水即《水经》巨马河至今天津市区入海。中间在今安次县南有绳水即《水经》圣水(上游今房山县大石河或小清河,下游今堙)自西北来注之。
  简括地说就是:宿胥口以上同《汉志》大河;宿胥口以下走《汉志》邺东故大河,汉时除中间一段是当时的清河水外无水;今曲周县东北以下走《汉志》漳水;今巨鹿县东北以下,隔一小段《汉志》无水地段,接走《汉志》信都故漳河即 水;今深县至蠡县间一段《汉志》无水;自今蠡县南以下走《汉志》滱水入海,下半段也就是《水经》的巨马河(见附考)
  摸清楚了《山经》河水下游的流路,最后还得谈一谈下列两个问题:
  一、《山经》河水下游故道是否与《禹贡》河水下游相同?答案是否定的。
  如上所述,《山经》河水近海一段经由《汉志》淀水入海的。而《禹贡》的近海段,据《尔雅·释水》九河条和《汉书·沟洫志》许商、韩牧等言,是九河中的最北一支徒骇河,也就是汉代民间还保留着徒骇河古称的 池河下游(见《汉书·地理志》勃海郡成平县条),可见两者并不是一回事。两者的异同具体说来就是:自今深县南以上,二者相同,自此以下,《山经》河水流路见上述,《禹贡》河水折东与《山经》河水别,再走一段《汉志》 水至今武邑县北,此下东北流走《汉志》 池河至今青县西南,又东北走《汉志》 池别河至今天津市区南部入海。这是禹河的干流,亦即“又北播为九河”中的最北一支徒骇河。除徒骇外,据《汉书·沟洫志》,九河中又有胡苏、鬲津二河,西汉后期分别见于东光(故城在今东光县东)、鬲县(故城在今德州东南)界中。
  二、《山经》河水与《禹贡》河水的时代孰先孰后?我们认为既然《禹贡》河道西汉人还能指出它的河口段九条岔流中三条的所在地位,估计距汉应较近。《山经》河道已不为汉人所道及,汉后历代考论古地理的学者,谁都不知道在《禹贡》大河之外另有一条《山经》大河,估计它的时代应较《禹贡》为早,一一这是见于记载的最早一条黄河故道。
  附考一:《汉志》施水下游故道
  《汉志》施水下游故道,自今安新县西安州镇(即《郦注》依城)以上,应同《郦注》。此下应东流与易水会于《郦注》浑 城(即今安新县治)东南,与郦氏《易水注》同。志于中山北新成下云:“桑钦言易水出西北,东入滱”,不言东至某县,过郡几;《水经》“滱水又东过博陵县南,又东北入于易”’过博陵后不复言过某县而径作入易:皆可证二汉时易滱合处去北新成(故城今徐水县西南二十里)博陵(故城今蠡县南十五里)不甚远,与《易水注》所述之浑 城东南合。《滱水注》中之滱水“径依城北,又东北径阿陵县故城东,东北至长城注于易水”。阿陵故城在今任丘县东北二十里陵城村,其东北之长城当指战国燕长城之在今文安县界内者。滱水东展至此,当在魏晋以后,非二汉之旧。
  自今安新县治东南以下,《汉志》滱水应东北流经今雄县西北十五里汉易县故城之北,此以代郡广昌下志文“涞水东南至容城入河”知之,涞水即今拒马河。容城故城在今县北十五里。滱水曾为古大河所经流,故汉世滱水亦称滱河,“入河”即入滱。涞水自西北来,入滱处在容城界内而不在易县界内,故知其时滱水经流当在易县之北。
  《易水注》云:易水经浑 城南“东合滱水,自下滱易在受通称矣”,故汉世易县城下之滱,于先秦即以易水著称。易县古称临易(《燕世家》集解引《世本》),殆即以其城濒临易水而得名,即《汉志》之滱水也。
   《汉志》滱水自易县以下,故道无可确知,仅知其东过安次县。
  附考二:《水经》易水巨马河下游故道
  滱易二水合流以下,《汉志》称滱,《水经》称易。《汉志》之涞水,即《水经》之巨马河。而《水经》易水与巨马河之下游,与《汉志》之滱涞亦不尽相同。
  《汉志》易水至今安新县治稍东南入滴,涞水至今容城县东南汉易县城对岸又入滱,故自易县城北以下,三水即合而为一滱,东流入海。至《水经》则但言易水“东过容城县南”,巨马河“东南过容城县北”,巨马水既不言至容城入易,易水亦不言过易县北,知其时二水下游,当已有迁移。易水当自今安新县南变向之东北流为东流,经今雄县南东去。巨马当自今白沟镇西变向之南流合易为东流经今白沟镇、霸县城信安镇北至今天津市区人海,形成后世宋辽间之白沟即界河。而《汉志》时代自今安新县东北过汉易县城下趋今霸县一段滱水,殆已堙废。
  但《水经》言易水“又东过容城县南,又东过安次县南,又东过泉州县南,东入于海”,巨马河“又东南过容城县北,又东过勃海东平舒县北,东入于海”。似二水各自独流人海,则又不然。盖二水下游若分道入海,则易在南巨马在北,不应易水所经反为在北之安次(故城今安次县治廊坊西北十里古县村)、泉州(故城今武清县武清镇东南四十里),巨马所经反为在南之东平舒(故城今大城县治)。因疑二水下游在安次以上必已合而为一,合后二名仍可通称,此水自北言之则为过安次泉州之南,自南言之则为过东平舒之北,所指实一水而称名则易与巨马可并用。二水合处不可确指,约在安次上游不远处。易水径雄县南东向偏北流,至此入巨马。
  
               (原载《中华文史论丛》第七辑,1978年6月)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
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国要深思。
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1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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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一方人,一个政府一条河。一省一江、一郡一水、一县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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