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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宁县考
盛鸿郎
始宁，这个位于今曹娥江中下游；存在于汉、隋之间的古县，现在已差不多被人们所遗忘了，甚至，连权威的《辞源》、《辞海》均未收人，只有在志书或一些学术文章中，尚可见到她的名字。正因为如此，对其研究十分欠缺，从而，不少错误的论点未能得到纠正。为此，有必要对该县的置废、县治、县城作些探讨。一、置废 始宁县首见于《后汉书·郡国志》：“上虞，汉末分南乡立始宁县。飞晋书·地理志》，仅有“始宁”之名。记载最详数《宋书·州郡志》：“始宁令(大县曰令，小县曰长)。何承天《志》：汉末分上虞立；贺《续会稽记》云：顺帝永建四年，分上虞南乡立；《续汉志》无；晋太康三年，《地志》有。”《后汉书》系南朝宋范晔(398—445)所撰，据《宋书·范哗传》，时在元嘉元年(424)冬，“左迁哗宣城太守，不得志，乃删众家后汉书为一家之作。在郡数年”之后，故《后汉书》署：“朱宣城太守范晔撰”，但实际上，至元嘉二十二年，他被杀时，书仍未竟。梁朝刘昭为《后汉志》作注，把晋司马彪(?—约306)的《续汉书志》里的八志补入，故《郡国志》实为司马彪所作。但上述《宋书·州郡志》已言：飞续汉志》无”，故今《后汉书·郡国志》中“汉末分南乡立始宁县”注于“上虞”之下，应为梁刘昭注入。刘昭，《梁书》有传，其“天监(502—519)初起家奉朝清”，“初，昭伯父彤，集众家晋书，注《于宝晋记》为四十卷；至昭，又集后汉同异，以注范哗书，世称博悉。迁通直郎，出为剡令，卒官。集注《后汉书》一百八十卷，《幼童传》十卷，《文集》十卷”，故今《后汉书》署：“梁剡令刘昭补志”。从传中看，其注《后汉书》应在出任剡县令前；但也不排除他在作剡令时，对剡北邻县始宁的关注，始有此注。 按《宋书·州郡志》载，晋太康三年(282)，《地志》已有始宁之名，而贺循(260—319)《续会稽记》更明确为“顺帝永建四年(129)”，置始宁县，此年，吴与会稽分治，会稽郡治自吴(今苏州)迁山阴(今绍兴)。贺循，山阴人，元嘉元年(307)曾一度出任会稽太守，疏凿西陵(五代钱锡始改西兴)运河，著有《会稽记》，早已亡佚。此段《始宁县》条目出自《续会稽记》，仅见于《宋书》，为始宁建县的确切时间留下宝贵史料。但可能刘昭未曾见到，仍注为“汉末”。 《水经注》载：“汉顺帝永建四年(129)，浦阳江(时称曹娥江为浦阳江)又东北迳始宁县西，本上虞之南乡也，汉顺帝永建四年(129)，阳羡(时属会稽郡，今江苏宜兴)周嘉上书，始分之。”不但重申了建县时间，而且记明了分县原由。需要注意的是：此周嘉非《后汉书》有传的周嘉，后者为王莽(9—23在位)、光武帝(25—36在位)时人，要远早于前者，且为汝南安城(今河南汝南)人，不可混为一谈。 至于何承天(370—477)，为南朝宋灭文学家，曾著《元嘉历》，《宋史》、《南史》均有传，其年长于范哗，也曾撰《宋史》，惜未竟而卒。刘昭离何承天较近，注文引自何承天《宋书》的可能较大。 始宁废县，据《隋书·地理志》：“会稽，旧置会稽郡。平陈，郡废；又废山阴、永兴(今萧山)、上虞、始宁四县人。大业(605—617)初置郡。”“平陈”在隋文帝开皇九年(589)。康熙《会稽县志》称：“大业元年，析会稽，复立始宁。”此他书所不见，又无再废的记载，疑为上述“大业初置郡”而引出的误会。始宁县，建于东汉永建四年(129)，废于隋开皇九年(589)，存在461年之久。二、县治 始宁县治，清乾隆四十九年(1784)所修的《一统志》称：“在上虞县(时治在今丰惠镇)西南五十里”，按今地图，丰惠至嵊州三界直线距离恰好为五十里，三界主街称始宁街，镇北有城隍庙、钟鼓楼遗迹；原有官巷，唐贞元二十一年(804)洪水泛滥，冲毁而为江河，见《嵊县地名态》；且三界在历史上为水运码头：《元丰九域志》载为会稽县五镇之一；嘉泰《会稽志》记为会稽县二镇之一；万历《绍兴府志》亦称“三界市……即汉始宁县地”；清《一统志》言：三界“旧属会稽县，明初设税课局，嘉靖十二年(1533)废，成化(1465—1487)中，割属嵊县”。据上述史料考之，三界曾为始宁县治无疑，但今人以为始宁自置至废县治一直在三界，恐不符史实。谢灵运(385—433)作于南朝宋元嘉二年(425)春的《山居赋》，有《始宁县志》之称，就有不同的说法：始宁故治在东山南(今属上虞上浦镇)。《山居赋》云：“近南则会以双流，萦以三洲。表里回游，离合山川。岬崩飞于东峭，檠傍薄于西阡。拂青林而激波，挥白沙而生涟。”其自注言：“双流，谓剡江(今曹娥江)及小江(今小舜江)，此二水同会于山(指东山)南，便合流注下。三洲在二水之口，排沙积岸，成此洲涨(即《水经注》之琵琶圻)。表里离合，是其貌状也(水涨，则分离为三；水落，则合三为一)。屿者，谓回江岑，在山居之南界(谢居东山之南，今称方弄村，以其注称‘三转曾山’度之，今仍有旧居之遗迹，其居建于山之凹槽之中，向西南开口，东南、西北侧各长70、50米，东北侧长60米，故有方弄之称)，有石跳出(指石也)，将崩江中，行者莫不骇栗。架者，是故县治之所，在江之[东南]，用檠石竟渚，并带青林而连白沙也。”由上可知，始宁故县治在东山之南，与谢灵运山居处，仅一山之隅；对岸，即为小江(今小舜江)与剡江合流之处。架、石，系指用大石连成的弯曲堤坝，以防剡江之水或潮。 在“近东’’的自注中，更为明确：“西、南谷分流，谷障水畎入田口。西水(今大湖水库上游)出始宁县西谷障，是近山之最高峰者(高程231．5米)，西豁便是[障]之背。人西期之里，得石凉(长约230米，最宽50米之山脊)，以右为阻，故谓为缘。石滂，在西期之东，从县南人九里，两面峻峭数十丈，水自上飞下。”这段记述，如以始宁故县治在今上虞上浦镇东山之南、美女山之北、高程约为5．5米的河谷之中，当之，则按现万分之一地形图沿溪量称约为5里。而且，现西侧南北最长处(近曹娥江)280米，东侧最短处100米，东西长600米，面积约0．1平方公里(150亩)。据笔者考证，当时尚为潮汐出没之地，与遍载不符；如以“九里”为据，则应在今上虞上浦镇夏家埠以北，以溪为界；美女山之东，以山为限；曹娥江以西，以堤为墙；北止于美女山之麓，此地非但高程在6米上下，向北呈半个葫芦形南北长约0．8公里，东西底边亦0．5公里，有两处傍山谷地可利用；面积较大(可达0．43平方公里)，处于小舜江原人口对岸之南。曹娥江由向偏东北流，至指石山转向西北，此处，处于淤积岸边，亦符合“并带青林而连白沙也”。 始宁故治，离谢灵运祖父谢玄于太元十年(385)所建的住处航程仅四五里，故其有“始宁墅”之称；谢安稳居的东山，至今仍有“始宁泉”的石碑。但在谢灵运作《山居赋》时，始宁治已迁三界，故称之为“故县治之所”。 郦道元《水经注》载：“旧治，水西常有波潮之患，晋中兴(即东晋始，317)之初，治今处。”可见迁治原于水西(应理解为旧治之西为水，即剡溪，今曹娥江)常有“波潮之患”，时在东晋元帝(317—323在位)初年。 先后二处县治，一北一南，也为大致推定始宁县域提供了依据。三、县域 上述所有记载均言为“上虞南乡”，今人又有加以“剡北”者，实有澄清之必要。 北界：自然与上虞为邻，按当时河流水系，今余姚江在梁湖与曹娥江相通，向东在浃口(今镇海)人海，倒不失为一条天然的分界线。《宋书·谢灵运传》载，在南朝宋元嘉七年(430)，其求决会稽回踵湖为田，为郡守孟颉所阻，“又求始宁呸湖为田”，蝗湖，《南史·谢灵运传》作“休蝗湖”，休山，在拗花山北，梁湖南，休蝗湖即后来之蜂山前湖、西溪湖，亦可证明以余姚江南南岸为始宁。南宋嘉泰《会稽志》(1201)仍记“始宁乡，在县东南二十里，管里一：通明里”，通明里，即今通明闸，时仍称始宁乡，也是一证。 南界：与剡县为邻，以嵊两山为界。可从几个方面证明：一是宋元嘉六年(429)，谢灵运“尝自始宁南山，伐木开径，直至临海”的筑路行动可见，始宁从南山与剡为界；上一年九月下旬，他在强中与谢惠连及羊、何作别，单独前往考察这条线路时，写下了《登临海峤初发强中作》的诗，“鹜棹逐惊流”，也说明此处潮汐可至，再上，只能陆行。其地在今强口溪，人曹娥江处。嵊山(峰顶高程148米)，在今清风大桥东，嵊溪之南，齐永明三年(488)，张稷赴剡县令任，在嵊亭得子，取名嵊，字四山，亦在此附近。张稷、张嵊，《梁书》均有传；《水经注》亦有嵊山、嵊亭的记载。齐永明十一年(493)，江淹受命赴临海、永嘉(今温州)巡视，这位刘昭的外兄，在始宁有《谢法曹》之作，与谢惠连告别，内有“今行孵嵊外”之句，亦可见此两山为始宁与剡分界。孔晔《会稽记》称：“始宁县西南有腭山，剡县有嵊山。，’《水经注》：‘北霹山，与嵊山接，二山虽曰异县，而峰岭相连。，’故《嵊县志》言：“峙山与嵊山隔江对峙，瞎山属始宁县，嵊山属剡县。”瞎山，顶高程749．2米，在今清风大桥南七里(直线距离)。按此，今曹娥江东岸，嵊州与上虞界，大体与始宁和剡县界接近；西岸闸，与今三界、友谊、蒋镇及仙岩北郊均属始宁，即原属上虞。 东界：与今上虞、余姚界相近； 西界：约小舜江中下游流域属会稽，人今曹娥江后，以下则以江为界，东属始宁，西属会稽川、舜江口以南，今归章镇及部分上浦镇地区属始宁。 唐贞元元年(785)，析会稽，复置上虞县，以东小江(今曹娥江)中流为界，江东原始宁辖区复归上虞；江西原始宁部分则归会稽，故《元丰九域态》、嘉泰《会稽志》，三界均以镇属会稽，东隅江与上虞相对；北近剡(宣和三年改嵊县)，故有三界之称。明成化中三界始“割属嵊县”，也说明始宁原为上虞“南乡”，与飞归旷无涉。http://bbsatt.zjol.com.cn/bbs.zjol.com.cn/attachments/day_090303/20090303_a040ab88af54ea34d87ayTgdkieYMw1X.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