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读1545年的明嘉靖《武城县志》,感受颇深。县志编者武城知事尤麟的几句话明确点明了今天武城县那些仍然坚持错误思维及错误观点的根源。令有志研究武城历史文化者振奋,同时也令武城的某些领导及某些文人汗颜。
尤麟在《武城县志》“景致”中指出:“郡志有澹村胜迹、饶阳古塔二景,窃谓此邑。既非子游之旧,则无澹村可知,且饶阳小塔不为壮观,敢以为然耶。”(译文:清河郡志中有澹村胜迹和饶阳古塔二处景致,我认为是在武城县。既然此武城县不是“子游为武城宰”之武城,此地当然也无澹台村庄可寻。而且饶阳小塔也不为壮观,在下认为是不足为景致。)
尤麟又在《武城县志》“垆墓”中指出:“第废基旧趾,多著鲁迹,况数百年来,官思学道士耻由径霭乎,絃诵之风,如前志之所述者。岂古人朴陋徇名责实不暇考,按世以相袭,遂无差别欤,考鲁城,当在兖之费邑,缙绅先生既以今之武城当之,观厥遗俗,良有攸证,邑之称重,岂惟其地哉。”(译文:武城县的古迹遗址,有许多标识着鲁国的印迹,数百年来的官员学者们耻于对历史谜团的考查,而是弦歌诵读,一切按前人所述记载,而不辨真假。抛弃古人的质朴无华的作风,对历史上的人与事不求实事求是的考证,而是沿袭前人,故武城的历史记载没有与先人不同的创新观点。我们今天考察鲁国武城,应该在今兖州之费县,武城的官员及文人墨客们都把当今武城当作费县武城,查看今武城遗俗,又有许多入子游祠、弦歌台之类的伪证。武城的这种倚重对人为移植的古迹对外宣扬的做法,当今并非只此一地。)
尤麟在四百六十多年前就对提醒武城人,子游、澹台灭明之故事发生在今费县的鲁国时的武城,而德州武城人至今仍坚持错误观点的原因,除一部分人别有用心外,大部分人是不清楚正确的武城历史,如尤麟所言,习惯性地按前人之记载,人云亦云,怀疑者少之,分析者、考证者就更少了。
明晰武城历史,迫在眉睫。如果对武城历史能实事求是地表述,也就不会在武城出现“弦歌古郡”的提法了。
一、首先要解决武城始置的时间问题。这个问题在所有《武城县志》中都没有令人满意的确切答案。
武城始置有三种提法:
其一,夏禹七代孙芸,封公子武于此,因名。
其二,武城禹贡冀州之域,春秋为晋东鄙地,晋因备齐
始城焉。
其三战国时“武城为东郡要区,实古赵地,平广旷阔,
四无山阜,东毗强齐,岁饬武备,邑之得名。
关于第一种提法,“夏禹七代孙芸,封公子武于此,因名。”此提法的依据鲜为人知,不见涉此的古代文献、地图记载,此论无从证明,不足为信。否则,请把此“武城”的历史沿革公布于世,以正视听,岂不更好。
第二种提法,“晋因备齐始城焉”。
此论只在《武城县志》中出现,又没言明引自哪部文献,且外人也从未认可过。“晋备齐始城”只是武城人为支持“子游为武城宰”之说的凭空杜撰。如果晋时实有此城,请出示证据予以证明。
实际情况是,整个晋国存续期间,晋国始终以绝对优势打压着齐国,正如二十六史所述,“春秋之世,其见于征讨会盟最著者十二国,而莫强于晋。北方诸侯,唯晋之号令是听。”晋国没有必要在晋齐边境构筑“武城”预防齐国。实际上,晋国只有一座“武城”,处在晋秦边界,即今华县东一带,整个晋国期间再没有第二座“武城”。这个事实,有《史记》和《秦晋地图》为证。
第三种提法,战国时期赵国所建。 战国中期,晋国分裂成了韩、魏、赵三国。赵国先定都于晋阳(今太原),后迁往中牟。因国都距韩、魏、秦较近,赵敬侯元年(公元前386年),赵国的国都由中牟再迁邯郸。值得一提的是,也就在这一年,齐国齐太公田和被周安王列为诸侯,取代了腐朽的姜氏政权,开创了田氏齐国时代。田和励精图治,为公元前356年执掌齐国的齐威王争霸天下奠定了基础。
为护卫国都邯郸,遂在邯郸南修建了赵国第一座武城(今河北磁县讲武城镇,唐以前称武城)。接着,又在东部边境为预防逐渐兴盛的田氏齐国的入侵而修建了另一座武城,为区别于邯郸南之武城,遂将此武城取名为东武城。
因一,晋国期间,此区域没有武城和东武城两座城池的标识,
因二,都城在中牟期间,赵国不可能在都城背后的国之腹地建筑“武城”,以防敌人。因三,公元前350年诸侯称雄形势图中第一次出现了这两座城池的标识。故这两座城池始置于赵迁都的公元前386年以后至公元前350年之前的某个时间,也就是公元前370年前后,确定无疑。
应值得注意的是,自公元前350年诸侯称雄形势图问世以前,当时鲁之武城、楚之武城、秦之武城、晋之武城既已存在,有史志、地图予以证明。持“晋备齐始城”的人们又有何据证明今之武城是大禹后裔武的封地或是春秋时期晋国的第二座武城呢?
如果此观点能得到武城人的认可,就不会出现公元前506年出生的子游到公元前370年的赵国东部的兵营东武城去任行政机关的武城“宰”滑稽一幕了。
二、武城县的“古郡”之谜一直纠缠着人们。如果明了我们周边各县的历史沿革及南北朝时期的那段历史演变,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西汉初设清河郡,治地在清河县治地,即今清河县东部油坊一带。西汉初设东武城县,治地在今故城瓦子庄一带。东汉建初七年(公元82年)清河郡改为清河国,治地迁至甘陵(故城在今山东省高唐县清平镇南)。
北齐天保七年(公元556年)清河郡由甘陵迁至信成,即今南宫县悬空村。同时将位于今临清东南的贝丘县并入清河郡旧治,即油坊,清河县改称贝丘县,武城县随之撤销,其境域并入此贝丘县。同年又划出清河县西北境域新设置了一新县,治地在信成,此新县以刚撤销了的武城县之名定名,也叫武城县。
北周武帝建德六年(577年)平齐后在信成新置贝州。这样就构成了清河郡、贝州、武城县三个行政机关的治地同在信成一地的局面。隋开皇三年(583年)罢郡存州,此即为今武城县人所谓武城县和清河郡(古郡)同一治地达六年“古郡”之依据。
隋开皇六年(公元586年)信成之武城县改名清河县,油坊之贝丘县划出原东武城旧地,在今河北瓦子庄旧地重置武城县,即又恢复了原武城县。油坊之贝丘县遂改名为清阳县,即今武城县四女寺孝女之故乡。
由此观之,信成的武城县疆域是原清河县的西北部分疆域,既非瓦子庄的武城县疆域扩大到了信成的武城县,也不是信成的武城县疆域包括了瓦子庄的武城县。
信成的武城县存续期间,原瓦子庄武城县疆域包括在了今油坊的贝丘县的疆域中。也就是说:撤销的武城县并入了贝丘县,恢复的武城县也是由贝丘县划出。
信成的武城县只是借用撤销了的“武城县”名牌而已。
信成的武城县和今之德州武城县毫无关系,故今武城县与信成“古郡”治地更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