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县城人 2003-1-3 15:47:43 莫文勇 阅读98 次
我对县城的人有天生的好感，因为我是在县城里长大的。中国的大多数城里人也都是县城人，２１６０个县和县级市居住着近三千多万县城人，其中２００个地级市在１０年前一半也是县城规模，其本质也是县城化的中等城市。
再大的县城也不是城市，县城的楼房能长高，却长不出都市人在高楼里生出的“情绪”和状态，县城人打开窗户就是左邻右舍，它是集镇的延伸和拔节，它是放弃了土地的农民村庄，因为即使你也学都市人那样三道铁窗铁门，也实现不了“大隐于市”目的。
再小的县城也不是乡村，即便县城里没有一座楼房，可是那一间间小小的房间却布局着人民政府的职能部门，麻雀虽小，可它与孔雀的五脏并无差别。县城除了没有外国大使馆而外，其它机构都能找到相应对口的部委办局。
一个不了解县城生活的人，很难说他真正地了解中国。五千年历史太久远了，三百年历史可以说都定位在县城上。县城也是“陷城”，许多人的“名声”好，“名声”臭，都是在“县城”里锁定的。
县城的人重于为人，轻于干事，不会处事难于立足。县城里做事讲的是既要实实在在，又得环顾左右，太虚了有人骂你滑头，太实了有人说你死性，长快了有人说你六指儿，长慢了有人说你缺钙。当姑娘时有一次“风流”事，到奶奶的辈份，满嘴没牙时还有人时时在指点你当年。“我心中只有你”是县城人最大的标志，县城里人没有隐私，县城里也没“浪漫”。稍有名气的人，今天上午有点“丑闻”，下午就能全城远播，东城失火，西城冒烟，报纸和电视的传播速度永远没有人们的嘴巴快。
在县城里最出息的人不是文化馆里的画家，不是剧团的导演，不是小学数学教师，而是县长。我当年一个同学的油画参加全国美展，可全城的市民没人夸他出息了。县长知道了这个消息，便找他画了一幅像，从此他就成了县城的名人，因为县长家的客厅挂了他的画，这肯定是好事，事实也是如此，第二年他被提升为副馆长，不知是全国美展的作用，还是县长家客厅的作用。
县城人文化积累薄，但县城人脸皮更薄，他们把面子看得和自尊一样重要，不给面子，就是伤了自尊。朋友聚会明明兜里没钱，也得冲上去买单。县城人到了省城，到了大都市，对曾经在县城里接待过的“朋友”摇身一变，只会嘘寒问暖，不舍分文的“假客气”极为恼火，回县城后见到朋友的第一句话保准是省城人“真他妈的虚”。可是没过两月，人家又下来了，县城人即便心中已不再悦乎，仍是笑脸相迎，杯盏接风。没办法，县城人天生就是脸皮薄，好面子。
中国的县城一天天在扩大，可也一天天在减少，县城发展了，变成了城市，可是乡镇发展了却变不成县城。１０年间中国的版图上已经有近３００个县城消失，变成了城市，可是却没有乡镇变为县城。如按此速度和模式不出２００年，中国怕就没有县城了。我真怕中国没有县城，我也真怕城里的有些习俗和观念。永远说不清，道不明的县城却最能体现出国人的人情和风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