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就是三国时一个重要关口——天水关所在地。
因为天水得名于西秦岭南坡的西汉水上游河谷,也就是天水镇到礼县大堡子山秦先祖陵园一带。
“天水”渊于西汉水流域考
作者:田佐
“天水”一名,始于何时,所名何由,向为学者所关注。或“湖水”说,或“五行”说,或“河水”说,等等,纷纭莫辨,难衷一是,但大都欠较强说服力。近来翻阅有关资料,竟发现“天水”一名与西汉水有着难以割裂的关系,故不揣简陋,亦以一管之见,就教于各位同仁。
一、汉水与“天水”的关系
《山海经·西山经》:“嶓冢之山,汉水出焉”。
《水经》:“漾水出陇西氐道县嶓冢山,东至武都沮县为汉水”。
郦道元《水经注》云:“诸言汉者,多言西汉水”。又引阚 云:“汉或为漾”。
上引诸说,可归结为漾水即汉水,古称“汉”,而《水经》的“汉水”或“漾水”,亦即今之西汉水。
何谓“汉”?《诗·小雅·大东》:“维天有汉”。“汉”,指天河、银河,所谓云汉、天汉者也。在先秦,“汉”是天河、银河的专称名词。
这里便牵出一个问题:古人为什么会把发源于嶓冢山的水称作“汉”呢?为说明此问题,我们不得不从远处着笔。
在人类的初期,人们的方位观念并不象现在一样,有东、南、西、北、中、上、下、左、右等等,那时的人由于生产生活实践的狭隘,形成了认识上的极大局限,他们以太阳为标准,只知日出日落, 故在他们的方位观念中,只有东、西两个方向。太阳从东方地平线升起,到西边的高山中落下,自然,西边的高山就是太阳居住地“天”(天字甲骨文象正立的人头上方有一块方形天空。许慎以小篆已变形的字形解作“颠”,与初意不符),亦即至高无上的地方。古籍中多以“天门”在西北方,很能说明些问题。那时,华夏民族的初祖们活动区域的最西缘就是今天的西汉水流域上游地区(古称西垂)。而雄伟高大的嶓冢山雄居“西”地,那么,其最高端是否就是当时人们观念中的“天”呢?回答是肯定的.,《山海经》、《淮南子》中有许多关于天帝的记述,均与嶓冢山有关,可为证。为此,则发源于“天”的水,自然可称为“天上之水”,简称“天水”。
这个时期的“天水”,不是地名,而是专指汉水,亦即西汉水。至于“维天有汉”,则可视为居住在关中平原地区(或西汉水流域以东地区)人们对西汉水发源的认识,当亦不假。
二、“天水”与“天水家马”鼎的关系
一九七一年底,礼县永兴乡蒙张村在搞农田基建时,掘得一秦墓葬群,所出器物被在场群众哄抢一空。次年春,县文化馆干部马从善到蒙张村征集到一批秦时期的货币、兵器、青铜器等文物,其中最具历史价值的便是“天水家马”鼎。该鼎青铜质地,高22.5厘米,口径22厘米,重4.5公斤。盖表、腹上部各阴刻篆隶书十三字:“天水家马鼎容三升并重十九斤”,该器被专家学者考证为秦器,名为“天水家马”鼎①,现藏礼县博物馆。
据《汉书·百官公卿表》载:“太仆、秦官,掌舆马,有两丞,属官有大厩、未央、家马三令,各五丞一尉……武帝太初元年,更家马为 马”。“家马令”是秦初设置的仅次于太仆的高级马政官职,其级别与大厩、未央二令平,是朝廷委任的重官。对“家马”解释,颜师古云:“家马者,主供天子私用,非大祀、戎事、军国所需,故谓之家马”。可知,“家马”是天子私家之马。
西汉水上游,为古西垂地,土地肥沃,水草丰茂,又有盐井,是非常理想的繁畜之地。这里出产的马匹高大雄健,耐力持久,在上古时期,既可为优良的战马,又可为优良的运载工具。嬴人非子曾在此为周王室牧马,“马大蕃息”,被周孝王封为附庸,邑于“秦”,足见其地产马条件的优越。直至如今,该地域的盐官骡马仍饮誉全国。秦人在这里设品质要求极高的皇家家马牧场,有其内在的必然性。
此时的“天水”,已成了地域(牧场)名,但不是行政区域。而且必须说明,“天水家马”鼎的铭文是“天水”一词的第一次出现,由此,“天水”一名的产生至晚可上推到秦代。
“天水马家”鼎出土后,引起了学者们的震撼。有人为了证实“天水”即现今之“天水”,牵强认为“天水家马”鼎是秦器,而其铭文则为汉人所刻,意即该鼎“天水”之名应晚于上邽之天水。然而,就在此说强辩之时,一九九六年夏季,在东距蒙张村不足二十里的盐官附近,又出土一铜鼎,铭文曰“天水人家”,可惜已流失。一九九七年秋,在距蒙张村更近的祁山乡再出土一铜鼎,铭文阴刻“天水”等字样,惜亦流失。近年,又在距蒙张村北三、四里地的文家村出土一鼎,口径14厘米,高17.5厘米,鼎盖表铸十二字:“天水家马鼎容三升并重十斤”②。如此多刻有或铸有:“天水”字样的青铜鼎集中出土在一个东西长十多华里、南北宽不足五里的地域范围,决不偶然;其铭文,也决不会是后人添刻或添铸所致。这些实物,都以难以辩驳的事实证明,“天水”一词最早出现在西汉水上游地区,其年限应不晚于秦末。
三、礼县草坝《南山妙胜廨院碑》与“天水”的关系
一九九0年,在礼县红河乡草坝村出土了一通宋代《南山妙胜廨院碑》,碑高95厘米,厚12厘米,竖书小字共28行700余字。碑文称:“秦州南山妙胜院,敕额古迹,唐贞观二十三年赐额昭玄院、天水湖”,宋太祖建隆元年赐敕改“妙胜院”,将“天水湖”改为“天水池”;元符三年十月二十七日,秦州经略安抚使周渤夜梦该院降龙尊者具天水池,特奏朝廷,“大观元年八月十二日降御封香,令则近祷于天水池佛殿焚香”。九月六日圣旨降到,敕皇天水池佛殿赐“惠应殿”,宣和三年正月十九日奉旨将“惠应殿”改为“法祥殿”。据以上碑文,足见宋代从皇帝到地方各级官吏对妙胜廨院的重视,也可以看出当时妙胜院的规格、盛况及影响,说明“天水湖”所在之处应是一个宗教和文化活动的中心。
那么,妙胜廨院在何处呢?当然,石碑出土之处最能说明问题,而碑文又有明确记载:“南山妙胜廨院,在天水县茅城谷,有常住土田”。宋代天水县治在今天水市秦州区天水镇,辖境包括今礼县东部地区。“茅城谷”即“峁城谷”,即今之流径礼县红河乡全境和盐官镇、马河乡部分村庄的峁水河谷地带。峁水河发源于礼县红河乡,南流注西汉水,全长约四十里。该河谷古遗址很多,有学者考证,西县故址即在此河谷内的岳、费家庄一带。笔者曾在该碑出土地草坝工作多年。当地群众传说:古时候,草坝地区有个很大的寺院,西起刘家沟(马河乡属),东到草坝村(红河乡属)山根,有五里长的长廊,有三百多和尚。而且还说,在草坝村有一块石碑,“文革”前还在,“文革”中有人怕被毁,便砌在了一农家墙内。我当时想看这通碑,无缘见到。后该碑从墙内出土(此碑即《南山妙胜廨院碑》),可见传说之不谬。传说与碑文相证,可知妙胜廨院确在草坝村一带。南山妙胜廨院在峁水河流域,那么,“天水湖(池)”自然亦当在此地。赵文汇先生考证此湖在草坝村东南头,可备一说。
有关“天水”名词起源,有一个流传很广且颇具影响的说法,即因湖而名。如《水经注·渭水》云:“ 水又东北经上邽县……(上邽故城)五城相通,北城中有湖水,有白龙出是湖,风雨随之,故汉武帝三年改为天水郡”。又如郭仲产《秦州地记》云:“郡前湖水,冬夏无增减,因以名焉。”还有一种更离奇的“天河注水”之说:在汉武帝元鼎三年,一次大地震,地裂一大缝,天河水注入其间,遂成一湖。湖水甘甜,水位稳定,当地称天水井。后来,汉武帝在湖旁建城池,名曰天水郡。如此等等,都有一个共同点:“天水”一名与“湖水”有关。在《南山妙胜廨院碑》的出土地,也的一个传说:上古时候,草坝村是一个大湖,湖中喷起一水柱,高约三丈,远远看去,活象一匹白马。古意,马八尺为龙,白马即白龙。草坝村至今水位很高。一九七八年,笔者曾组织人在该村峁水河岸的二台地挖鱼池两个,本想引红河水库之水,谁知第二天两个鱼池竟被地下水充满,足见其地下水之丰富,说明这个传说不无根据。如此,如果“天水”因湖而名,草坝的湖水远比如今天水市历史上任何时候的湖水更能引人入胜。
此时的“天水”,成了湖泊(池)名,该湖所在地自晋至清隶秦州,其地望,当在礼县红河乡草坝村附近。
总结以上论述,我以为,“天水”一名起源于西汉水上游,其地望当在东北起自峁水河谷,西南至大堡子山,即今礼县的红河乡、盐官镇、永兴乡、祁山乡一带3,其起始时期至晚当在秦末。只是到了汉武帝三年,从陇西郡分析出十六县置郡时,便将“天水”用为郡名。从那时起,“天水”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行政区域名。直至东汉时期,仍在西汉水上游设有“天水关”(今秦州区天水镇),为诸葛亮收服姜维之处。
附注:
①见赵文汇《天水家马鼎考释》
②现藏民间。
3《水经注·漾水》:“西汉水又西南经始昌峡。《晋书·地道记》曰:天水,始昌县故城西也,亦曰清崖峡。”汉西县,晋改为始昌县,故址在礼县盐官川一带,亦可证古天水地在西汉水上游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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