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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源]聚焦金融海啸下中国中西部:返乡者不屑耕田犁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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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9-02-08
这一次,我们收起行囊,不是奔向异地,而是回家。这一次,我们以记者的眼光,打
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乡,打量着金融海啸下中国中西部那些平静的小村庄,小乡镇,
小城市。

  在那些经济融入了全球化链条的地方,这个冬天有点冷。而在中西部大部分地区,
金融海啸的冲击波似乎并未到来。

  我们深信,在这些闪光灯照耀不到的地方上演的,是或多或少被忽略乃至被遗忘的
另一种真实,另一种历史。没有这些,金融危机下的中国图景,或者说现代化进程关键
节点中的中国图景,注定残缺。

  -江西高安市建山镇塘下村

  金融危机下返乡的年轻人让这个冬日的村庄变得焦躁。想走,却不知道去哪里。留
,又不会也不想学耕田犁地,要不就要和留在村里的中老年人抢工作。但不管怎样,多
年走南闯北的打工生涯重塑了乡村整整一代人,他们将给古老乡村的政治、经济和社会
生态带来巨大的冲击

  80后:“我一定会出去”

  这个春节,那些返乡的80后中,有很多人变得焦躁不安。

  这群揣着山寨版苹果手机,头顶莫西干和朋克“杂交”风格的发型,会用粤语进行
交流的年轻人,在离牛年还有很长日子时便从珠三角大大小小的工厂里提前返乡,一下
子回到了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劳动力输出大省江西的劳动力输出大县高安市建山镇
的各个村庄。

  面对每年都没有什么变化、贫苦依旧的村子,他们迷茫,忧愁,渴望工作,却又不
知道希望在哪里。

  谢金辉,27岁,塘下村人。迫于生活压力,从16岁开始,他就南下广州讨生活。远
离家乡是孤单的,但在广东中山服装厂和洗水厂每年一万元左右的纯收入,却比在家种
地要多不少。

  不过,这个差距在逐年缩小。他离家外出打工的那一年,是谷价最低的一年,一百
斤才36元,现在晚稻价格已经超过了100元。“如果我不去打工,生活会更糟糕。”谢金
辉说。

  这个1982年出生的小伙子赶在今年春节前结婚了。结婚几乎掏空了他这几年的积累
。春节一过,又到了寻钱的时候了,也又到了去南方的时候了。

  虽然,去哪里是个大问题,但不管怎么样,塘下村的年轻男人们是要出门找活的。


  “我一定会出去,但我不知道何时出去,不知去向何方。”谢说。听到这话,他可
爱的新婚妻子的眼中饱含着泪水。

  当正月初七记者截稿的时候,这个村子还是充满了告别的氛围。与往年夫妻双双把
厂回不同,今年形势不好,很多工厂要女不要男或者要男不要女,对一些刚刚结婚的少
男和少女们来说,他们必须开始学会独立面对一切和品尝思念。

  而村里一些孤寡老妇,在破败祠堂前的池塘洗衣服时,面对洗衣服时抱怨男人们常
年不归而坐立不安的妇女们,总会像传教士一样以自己寡居多年的经历“布道”。

  她们的话翻成城里的语就是:“坚守你们的信念,即使丈夫不在身边的时候。”

  留下来,抢父辈们的饭碗?

  村里马上就要修水泥马路了,农田也要搞规划,以方便机械化耕种。谢金辉说,也
许,更多的失业返乡者会选择留下来。

  不过糟糕的是,这些年轻人不会耕田犁地,没法也不屑于接过父母肩上的扁担。

  如果不走,他们就不得不和留守在村里的父辈们抢饭碗,比如去砖厂这样的乡镇企
业干活。

  47岁的寡妇付红花就在村附近的砖厂做工。和她一起在砖厂打工的男人们几乎都是
村里五六十岁的人。这份活虽累,付因此还患上了腰肌劳损,但收入还行,因此她十分
珍惜。不过现在付红花却有些担心,这份苦力活有可能被那些返乡的失业打工者抢去,
甚至是外来的年轻人。

  年前,一些四川、贵州来的年轻人已经来到了当地砖厂。

  砖厂老板也很犹豫。一方面,外地人容易管理,不像使用本地人难以管教,而且外
地人住在砖厂,方便下雨天能够起来盖砖,这对住家的本地人来说是不可能的,老婆孩
子热炕头是雷打不动的习俗,男人们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半夜出门依然是个规矩。

  但另一方面,作为本地老板不使用本地工人将会被人们戳脊梁骨,在这片地区立足
肯定会受到排挤。

留村青年们也已“现代化”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2月05日18:06   南方新闻网

  “平的”世界

  那些与返乡打工者们年龄相仿但一直留在村里做点小买卖的青年们也已“现代化”
。与那些打工者整天呆在珠三角的工厂里三班倒、没有时间全面接触城市社会不同,这
些在老家的青年们是村里紧跟时代潮流的那一小部分人。

  他们大多数在镇上开饭馆或做小买卖。他们经常出入镇上的网吧,他们谈股论金。
镇上的网吧老板还专门为各村的基民和股民们开辟了一项个性化服务——在网吧电脑上
装上大智慧行情软件和各大证券公司的交易软件。《乡村爱情》是他们近来讨论最多的
一部电视剧。

  塘下村的村民们没有听说过《世界是平的》这本畅销书,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北
京奥运会跟他们也会牵扯到:离北京1500多公里的当地一家砖厂在奥运会期间也被迫要
求停工以保障北京电力供应,并为绿色奥运和北京的蓝天作出贡献。

  他们也深深地跟几万公里之外的华尔街联系起来了。金融危机下无完卵。四川和贵
州的20-30岁的年轻人们跑到这里来打工,年前一则“本土人一个都不要”的传闻吓坏了
在砖厂干活的中老年人。

  国家大事在心头

  这些江南大地上普普通通的乡里乡亲,不管文化程度是高是低甚至不管识不识字,
都对国家大事有着诸多城市白领无法比拟的关心和了解,从奥巴马到金融危机,从温家
宝2009年最头疼的就业问题到国家赔偿法的最新修改。

  电视是他们了解外面世界的主要途径。在老家,花300元就可以装一个“卫星锅”,
不仅仅能看到凤凰台和台湾电视,连以色列国家电视台的节目也能收到。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琢磨着一些他们觉得很有必要思考的事情。这些生活在农村最
底层的乡里乡亲,他们会围着记者追问如何看待中央新一轮的土地改革涉及的土地流转
问题。

  当记者把不同经济学家解决“三农”问题的观点讲给他们听,比如最近茅于轼被质
疑粮食无安全危机论,以及农村土地私有化,以及一些经济学家提出的取消乡镇一级政
府、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和社会养老保险机制,甚至成立农会、扩大村民自治的“海选”
为乡级政府直选,他们都能很快根据现实操作的可能性提出各种赞成、反对或补充的意
见。

  有的时候,你甚至觉得,这些以种植水稻、花生和养猪为生的农民兄弟,比城市里
的中小企业家、公司白领、大学生更密切关注这个国家的改革路径和国家发展的命运。


  他们绝不无知,更不愚昧,有掌握自己命运和发言的迫切愿望。他们分析问题有时
显得有点以偏概全,但绝不盲从,并喜欢表达自己的看法。尤其是与他们有关的话题,
他们用算经济账的方式,常常得出让记者吃惊的结论。

  如今,村里这些青壮年们不可能再像他们的父辈一样逆来顺受,这或许会给当地的
治理带来新难题。然而,多年走南闯北的打工生涯重塑了乡村整整一代人,他们将是未
来新农村建设的中坚力量,并将给古老乡村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态带来巨大的冲击。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谢鹏 发自江西

  (应采访者要求,本组报道中有部分人名为化名)
缩省并县,省县直辖,县下设市,市镇平等
地域平等,市镇平等,设市平等(见头像)
省—县—适域市(5万起)、小广域镇,B、C。。。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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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09-02-08
湖南省湘潭县:另一种经济危机

 湖南省湘潭县歇马乡汤家村

  这里是湖南省湘潭县最偏远最贫穷的一个乡村,但物价高,人工稀缺,赚钱不易。
所以,即使金融危机正盛,也未能阻止人们外出打工的步伐。

  高物价

  这个鬼农村,物价太高。正月初六我给5公里外的舅舅拜年,来回两趟租一辆破面包
车花掉128元。

  鸡蛋7毛5一个,小鱼活的15元一斤,烘干的30元一斤,凡是我喜欢的我需要的都价
高得离谱。在自家宅基地建一栋3层楼,去年10万,今年还是10万。全世界房地产都在跌
,就这个乡村稳中有升。

  不过还有比我骂家乡骂得更狠的。

  正月初六,力群双手插在蓝花棉质睡衣口袋里,弓腰驼背站在自家门口的地坪里破
口大骂。她30岁出头,在广州郊区随夫做家装生意四五年了,这次是回乡过年。

  我就站在离她3米远处看着她唾沫横飞。去掉脏话,大概就是这些:“猪肉太贵,1
0元一斤,比我在广州吃肉还贵。”

  “任何日用品都比城里贵,半升一瓶的可乐都要2.1元。”“人工出奇地贵,随便请
一个工一天就是70元,泥工要100元以上……”

  旁边站着听的人个个点头称是,连历来跟她关系不和的婆婆都在一边帮腔:“那是
!那是!”

  人工稀缺

  力群夫妇是腊月二十一回乡的,回来的前两个月就运回了数车不锈钢门窗和厨卫用
品。他们交代七十多岁的父母:赶紧请人,年前装修好8年前建的独栋3层小洋楼。8年前
他们几乎一无所有,房子虽然建了,但是刷墙的钱都没有。于是夫妻先后抛家弃子,去
了广州打工,如今终于发财了。

  运回高档的原材料、家具和大把的票子,原本以为装修只剩一句话,却竟然在人工
上起了波澜。父母告诉他们,附近找不到工人!

  要知道,这是在农村,湖南省湘潭县最偏远最贫穷的一个乡村——歇马乡。这里是
典型的丘陵地带,人多地薄,人均大概4分耕地,几乎所有的劳动力都外出务工。

  按照力群夫妇的预测,在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下,城里很多工厂倒闭,就业机会大
大减少,大批民工会返乡,返乡后他们必然只能留在家乡务农。现在应该是家乡劳动力
富余、人工成本下降的时候,此时请人装修还不是跟喝蛋汤似的。

  然而父母却告诉他们,家乡没有一个像样的劳动力,只有老幼病残孕。

  我正月初二回到这个乡村的时候,村里的青壮年也都在家。但是来去匆匆,他们根
本无心在家乡滞留。

  力群夫妇之所以着急装修,是年后火烧火燎地要赶回广州做生意。虽然广州的房地
产并不太景气,经济萧条,但是力群的家装店却生意越做越大。

  “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按道理说,家装受房地产直接影响,地产不好,我们也
应该不好做。”力群夫妇分析,生意更好可能跟他们的经营定位有关,他们定位低档,
经济形势不好,人们中高档的买不起了,也许纷纷转向低档了吧。

  力群夫妇立志10年之内都不退休返乡。“再干十年,我们就什么都有了,就好好回
来住自己的洋楼。”力群说。

  必须离家

  24岁的卫华说他是趁新年回来相亲的,正月初八就出远门。

  他高中毕业后随老乡去深圳打工,为一家以出口为主的小公司做汽车导航系统。全
球经济危机袭卷而来的时候,他们的订单戛然而止,卫华的工资从每个月2000元降至10
00元。

  卫华说深圳他是不会去了,初八改道去浙江的宁波。因为他从仍在宁波做物流配送
业务的堂哥那边得知,宁波的国内快递业务没有受到经济危机的影响,生意照做不误。
卫华的设想是,去宁波做一阵物流以后就回湘潭来创业。“湘潭市内快递业务基本上还
是零,我如果办一家快递公司肯定有发展前途。”卫华说。

  力群夫妇创业成功的经验鼓舞了村里一个又一个像卫华这样的青壮年。

  去年40岁的王文留在村里种地养猪。一年下来,不赔不赚,等于白忙活了。他承包
了25亩地,养了20头猪,种地挣,养猪赔。

  承包25亩地,他比较轻松能挣1.15万元。

  而养猪,猪仔、饲料、人工的成本都大涨。一年下来,不仅不赚,反而把种地挣的
钱都赔进去了。

  即使他今年吸取经验教训自己养母猪配种,自己家产猪崽,他说他也看穿了,养猪
挣不了几个钱,何况累死累活。

  他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一年至少需要挣两万元才能把这个
家玩转。

  “今年再也不呆在家里了,再怎么全球经济危机也要出去找事做。”王文咬牙切齿
地跟人说。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葛清 发自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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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 发表于: 2009-02-08
云南省大理州:全球化边缘的村庄

云南省大理州翔云县沙龙乡白石岩村

  不在河边走或许是可以不湿鞋,但如果老家总是做时代浪潮的后知后觉者,那么家
乡人何年何月才能真正摆脱贫穷,过上现代文明意义上的好日子呢?

  鲜有人南下广州务工

  大年初七的清晨,一阵隆隆的拖拉机轰鸣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一问我母亲才知道
,原来是有人忙着盖新房。中午在村口走了一圈,发现正在施工的住宅工地就有四五个
。拉运沙石的拖拉机不停地往返,在泥路上扬起一阵阵尘土。

  这就是我的老家白石岩村,村子背靠着山,位于320国道西侧,村口百米处就是省城
昆明到旅游胜地大理的铁路。

  我大学毕业后去了广东,发现在这个制造业中心聚集着来自全国的外来工,遗憾的
是,来自我老家的务工人员却少之又少。我心中颇不是滋味,为何我的家乡人就不能勇
敢南下呢?

  我爱人将原因归结为老家人“老实得有点憨”。客观来说,老家人没有及时南下广
东加入全球化浪潮有三大原因,一个是距离远;二是老家山地多,无生存之虞;三是缺
乏广东当地的外援,不像湖南江西等省人,在广东有大量的南下干部和部队官兵的老乡
作为外援。

  直至今日,村里在广东务工的人数也是屈指可数。

  由此,在去年下半年全国范围的农民工返乡潮中,白石岩村却风平浪静。

  省内务工急增

  与南下广东的涓涓细流形成对照的是,在省内务工的人数却急剧增加。

  总体来说,务工的机会除了建筑业之外,还有修路、修水库、承包退耕还林的种树
项目、打造基石和墓碑等。

  我问父亲,既然这么多人都外出务工了,那么十年之后,我们村是否有可能把土地
集中起来,实施机械化耕种呢?

  我父亲说不可能。原因是土地依然是村民的重要保障,虽然务工的人多了,但是工
作和收入依然是不稳定的,一旦丢了工作,毕竟还有一点土地可以用来讨生活。我听后
颇觉有理,现实与理想差距真的很大呀。

  金融危机的小波澜

  从上面的描述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个村子游离在了全球化的边缘。不过,当前的全
球金融危机还是在这里留下了细微的波澜。值得一提的是如下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在前些年的招商引资潮中,县里也支持兴办了一个较大型的炼锌厂,
吸纳了县里数千名工人,不过村里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厂里做工,据他们说,炼锌厂的产
品主要用于出口,目前由于出口量减少,工厂有1/3的车间停工了,村里也有一个人因此
短期赋闲在家。

  由于前些年这个厂为县里贡献了数亿元的税收,停工对县财政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不过这并不会在就业方面引发太大的问题。

  第二件事颇有戏剧性。大年三十傍晚,我正在门口燃放烟花,一个老邻居询问我母
亲是否在家,她希望我母亲去帮助调解她老公打女婿的纠纷。后来才知道,她女儿女婿
拿着家里的钱去东川开铜矿,去年下半年开始,矿突然卖不出去了,买卖赔了钱,空手
归家,老丈人由此耿耿于怀。

  第三件事来自我岳父。他家位于同一个地区的另一个彝族自治县,当地山多,以出
产优质核桃闻名。他告诉我,往年核桃贸易很兴隆,当地有做核桃生意的老板因此发了
家。不过今年收上来的核桃却很难卖出去,县城里出现了多年未见的核桃老板当街甩卖
核桃的现象。

  或许有人在为老家免受金融危机冲击而暗自庆幸,我却还是高兴不起来。不在河边
走或许是可以不湿鞋,但如果老家总是做时代浪潮的后知后觉者,那么家乡人何年何月
才能真正摆脱贫穷,过上现代文明意义上的好日子呢?

  作者: 前南方周末记者 王强 发自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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