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记者申剑丽 蒋彦鑫) 撤销地级市,分三步实现“省管县”战略。昨天,在本次政协会议上,全国政协委员、民族画院常务理事赵秀云提交提案建议。全国政协委员、贵州省民政厅副厅长杨春兴也提交提案,建议国家尽快解禁县改市,县改市辖区、乡改镇。全国人大代表周晓光则提出,加速试行省直管县的进程,改革后省管的各市县,除直辖市外,可按地域面积、人口、经济规模等几个硬指标,制定政府机构人员的编制以及权限标准
省直管县三步走
赵秀云介绍,据测算,一个中等地级市每年财政支出在5亿元左右,全国260个地级市、区算下来,就得1300亿。而且,由于市县在市场经济背景下,竞争多于合作。地级市的主要精力放在市区附近,并没有很好地带动县域经济。
赵秀云提出”省管县”的三步走战略,首先赋予县相当于地级市的经济和社会管理审批权,在财政和审批体制上形成“兄弟”关系;第二步在条件成熟的地方二者脱钩,直接由省直管县;第三步在一些经济发达和地位重要的中心城市,实现中央直辖,用增加直辖市的办法,划小省的管理范围。昨天,全国政协委员、贵州省民政厅副厅长杨春兴也提交提案,建议国家尽快解禁县改市,县改市辖区、乡改镇。
重划地方政府权限
全国人大代表周晓光也指出,现行的政府层次多,政令难以畅达,也抑制了各层级政府的能动性的发挥,影响了资源优化配置。而减少行政层次乃是治本之策,加速试行“省直管县”应该尽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但是,与赵秀云不同的是,周晓光建议:由省直管县(市)后,不要撤并市一级的级别,以保持这一级行政的稳定。同时,省管的各市县,除直辖市外,可按地域面积、人口、经济规模等几个指标,分为大城市、中等市、县和县(市),并制定政府机构的编制和权限标准,以利实行。此外,对于一些多余的行政人员,可向人民团体、行业协会等社会中介服务机构和企事业单位分流,也可在一省范围内余缺互补。
访谈动机
“十一五”规划纲要草案提出,“要理顺省级以下财政管理体制,有条件的地方可实行省直接对县的管理体制”。
这无疑会重新凝聚起人们对财政“省管县”从理论探讨到实践操作的兴趣。
当初“市管县”的初衷,是发挥中心城市的经济优势,对附近落后县乡产生辐射效应。但是一种“市刮县”的说法,向人们传递更多的是:“市”在行政权截留、以县养市、束缚基层经济管理空间等方面的种种弊端。
“省管县”改革同样衍生出不少值得思考的问题:至少,这项改革天然地适合浙江这种省域面积不大,县域经济发达的地方,而新疆、西藏这种面积大,通讯交通欠发达,而且基层经济落后的地方,省直管县的难度就会很大。此外,省管县是政策框架,它在多大程度上能刺激县域经济自身的造血功能?凡此种种,都期待解答。
“省管县障碍在市级不放权”
人大代表、省市县官员、行政管理专家接受本报采访谈省管县改革
“省管县”消解“政权截留”
●“县城要发展,就必须有一定的自主权,更要有经济管理权,不然就没有积极性了。”
新京报:目前全国已有省份试行财政“省管县”,你如何看待“省管县”改革?
李钟熙:“省管县”是很好的制度,我当了9年县长,经历了“省管县”的变化过程,完全有资格这么说。长白县是从去年转为“省管县”的,最深切的感受就是行政成本降低了,办事效率高了。
目前,在整个经济发展格局中,“县经济”处于劣势,“省管县”可以调动县城的主动性、积极性。绝大多数县城都在城乡接合部,“向上”影响城市,向下影响乡村,所以,“县经济”发展起来了,不论对城市,还是农村,都是有利的。但是,县城要发展,就必须有一定的自主权,更要有经济管理权,不然就没有积极性了。
汪玉凯:我是赞成这项改革的。早在1982年,我们当时的改革是实行“市管县”。过去一个中心城市有两个政权,比如苏州市,既有苏州市管几个区,还有一个苏州行署,它是江苏省政府的派出机构,管苏州市周围几个县。后来为了发挥中心城市的作用,来带动区域经济发展,把地区行署撤销,让中心城市把周围的县管起来,实行市管县。
现在除少数民族地方还保留有自治州和地区行署外,绝大地方都没有了。
“市管县”有它有益的一面,但是也暴露出很多问题。
一个就是省不能直接管县,中间有市,而市不像过去的地区行署,因为地区行署是省的派出机构,不是一级政权,现在的市都有人大,是一级政权,这样市就把整个县管起来了。省的各种政令只能下到市,通过市再到县,县再到乡镇。多增加了市一级政权,市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一些市就把大量的政权截留了,包括经济上等各个方面的,很多资源就到不了下面了。
刘永忠:目前在财政上“省管县”还只是搞了几个试点。但这个只是经济上的,与行政体制上的改革是两码事。
新京报:县的经济管理权受到限制,市级政府把更多的财政资金投入到主要城市的建设中,也就是俗称的“市压县”、“市刮县”,你认同这种说法对吗?
李钟熙:这种说法不确切,没有解释清楚县城跟城市的关系。有“市压县”、“市刮县”这种说法,大概是因为过去的“剪刀差”,就是“牺牲”农业发展工业。现在没有牺牲农业发展工业这个问题。
但是,由于一些农民工进城后,无法与城里人享受相同的国民待遇,比如医疗、养老。而且即使不进城,农民的待遇也不能跟城市相比,城市的最低生活保障是每月几百元钱,这是一些地区农民的全年最低生活保障费。因此,一些农民现在还认为“市压县”、“市刮县”。
新京报:既然东部省份推行“省管县”,激活了县城的增长潜力,陕西今年是否会采取这个模式?
陈德铭: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陕西今年会推行一些改革放权试点。这些“试点县城”将在经济发展的决策上、程序上,有更多的机动能力。但是,这些试点必须具备一定的实力,拥有一定的“收入水平”,比如有的县城年收入仅几百万,很多事情都依靠省市的转移支付,这样的经济基础不可能推行“省管县”,更不可能成为放权试点。
省情不同改革难度不一
●“有的省面积很大,省管那么多县,恐怕很有难度;过去管理体系有惯性。”
新京报:当前推行省管县,最主要的障碍在哪里?
刘永忠:如果在中国要实行这种中央到省再到县的三级行政体制,相对很难。因为中国土地很大,各个省面积也很大。一个省要管那么多的县,恐怕很有难度。但主要还是看这个省的经济实力,你自己带动的话,你要看你的马力有多大,能不能拉动全省几十个上百个县。但在经济发达地址,像我们江苏是应该没有问题的。
汪玉凯:要发挥县的作用,必须调整县、市、省三者之间的纵向关系。我觉得主要障碍还是在地级市,它肯定是不愿意放弃对县的管理权的。此外,这个改革措施,肯定比较适合在一些经济比较发达、区域比较小的地方实施,像新疆、西藏的行政区域面积非常大,省直接管肯定存在困难,而江苏、浙江实行就容易很多。因此,这种做法绝对不能“一刀切”地推行,要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采取不同的措施。
陈德铭:与其他省份相比,陕西工业化水平低,起步晚,农村贫穷面大。目前还有近600万贫困人口。陕西的自然条件和基础跟苏州没有可比性。陕西应该选择符合地域特点的发展模式,利用好自身的资源优势和人才优势,文化资源。
李钟熙:障碍主要是过去管理体系的惯性,而且市级、县级管理权限划分有盲区。比如同一个会,有时候会开两次,市里一次,省里一次。
行政省管县是大势所趋
●“光财政不管,行政管,很多矛盾还是很难调和”
新京报:目前试行的是财政“省管县”,你认为有无可能最终实现行政“省管县”?
汪玉凯:现在全国有4百多个地级市,2千多个县,加上县级市大概有2700多个县。县的经济发展不起来整个国家经济都会受到很大影响。我认为,从财政上的省管县发展为行政上的省管县,是改革发展的必然方向。否则光财政不管,行政管,很多矛盾还是很难调和。
刘永忠:对于行政“省管县”现在我们还没有具体成熟的想法,而且也没有搞过试点,所以还不好讲。
李钟熙:财政“省管县”首先是缩减了行政环节,节约了成本;(县)有了固定资产投资等财政项目的自主权。从2003年开始,长白县开始办一个投资额2000多万的人参加工项目,两年进展不大。去年转为“省管县”,一年之内,厂房、设备都办完了。
我认为,从财政“省管县”到行政“省管县”,这是大势所趋。“市管县”的意图应该是城市带动县城发展,但是,有的城市没有这个带动能力。如果中心城市经济很发达,比如那些沿海城市,这个问题不明显。但是,如果中心城市欠发达、很落后,这个问题就很突出。整理县资源,“支援”市资源,这个思路不现实。县城是联系城市和农村的中间环节,应该注重县城经济发展,带动城市和乡村。
新京报:那么,从财政“省管县”到行政“省管县”,还需要哪些配套措施。
汪玉凯:我觉得光靠“省管县”这项改革,只是权宜之计,不是长久的。还要有配套的制度改革,就是将来把省的建制划小,管辖的区域划小,因为省太大的话,直接管县是有问题的。省的区域划小,人口划小,像海南那样,就容易更好的实现有效的管理。我们也可以多设一些省,现在民政部门一直在做这方面的调研,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改革举措,是需要人大立法改革的,是单纯政府解决不了的,我的看法是现在的改革可以为下一步更大规模的改革创造条件。
栏目采写/本报记者 赵继成 王姝 徐春柳
http://news.sina.com.cn/c/2006-03-11/02358413662s.shtml2006年03月11日02:35 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