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郭]清代叙永厅治的双城形态研究 [复制链接]

覃影

［摘要］清代四川叙永厅县驻辖双城，俗称川城与贵城。双城内厅治与县治衙署互为交错，呈现插花地现象。这一特殊的城市空间形态，一方面是由于明代四川永宁室抚司与贵州永宁卫治署原址的继承渊源，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川贵两省边界的逐步调整，以及叙永厅县地方行政管理的不断调适。双城治所形态的变迁浓缩了叙永厅县纳入中原王朝国家管理体制的历程。本文的出发点是对施坚雅经济层级空问建构的一种间接性的历史地理反思——在中华帝制时代，经济与行政空间交错重叠，在我们的研究中，行政空间的建构同样值得我们去关注。

　　清代叙永厅（驻治今四川省叙永县叙永镇）的范围，大致为今天四川省泸州市叙永县、古蔺县、纳溪县，宜宾市兴文县的部分地区，还有部分与贵州省毕节市、习水县、仁怀县及云南省威信县的临界地区，位于四川盆地南部向云贵高原过渡的边缘地带，“盖永宁北接叙泸，南通云贵，界壤相错，咽喉所系也。”①

　　四川叙永厅作为明末至清初厅制起源和创设的典型，一直颇受研究者瞩目。在清代全国设厅可追溯的明代最早的起源问题上，吴正心以明末崇祯四年（１６３１）四川叙永军粮同知的设置为标志，其创设不晚于康熙元年（１６６２）❶；真水康树与傅林祥则认为应起源于明末天启年间的叙永同知。②

　　叙永厅内南北纵贯的永宁河是清代四川运输黔边盐的四大口岸之一，称“永岸”❷。永宁河畔的叙永双城是重要的川盐、滇铜和黔铅的转运码头和商贸集镇，有黔帮（贵州商人）、西帮（山西、陕西商人）在此经营边岸盐❸，物资交易有力地促进了双城经济的发展和城市功能布局的转变。

　　章生道在《明清时期中国城市的形态》一文中，曾对四川叙永厅治的双城形态予以关注。他将中国两个或两个以上筑有城墙的独立部分组成的复式城市，归为五类情况。四川叙永直隶厅城与永宁县城两个组成部分各置衙门，“这种滨河集合城市就被理解为两个独立的城市”，章生道把它作为第二类和第三类复合城市的代表，即属于沿河而建，独立筑城，且府城里不留“首县”的复合城市形态；与叙永厅治类似的，还列举了重庆府城与隔嘉陵江相望的江北厅城（散厅）的集合独立城市形态。章生道就叙永厅治的双城形态，及其有隶属关系的厅县治所各在一城的指证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进而指出：“其直隶厅衙门在永宁河西岸，而永宁县衙门则在东岸”③，这一推断有误，忽视了叙永直隶厅城和永宁县城治署互为错置的事实，即永宁河西岸者实为永宁县治署，东岸者为叙永厅治署，厅县之间存在插花地。章生道以叙永城的复合城市形态作为高等级的官府不留在等级低的首府中，即府城不留“首县”的例子，这还仅停留在现象层面。

　　吴正心在梳理全国各厅明清建置渊源时，发现康熙以前叙永厅治内川贵同城，即四川永宁宣抚司、四川叙州府属叙永军粮同知，分别与贵州都司的永宁卫先后同城驻所。并于康熙九年（１６７０）正式设立厅学佐证，川贵分治时同时厅、卫分学，东西分城，厅与卫分治西城与东城④。吴文的启示在于，指出了叙永双城既有川贵同城时期，也有川贵分治时期，并提供了二城分治以康熙初年为标尺的时间参考。

　　笔者通过辨析文献记载，并结合实地考察，从复原清代双城衙署的空间布局人手，分析双城治地的由来，以及插花地现象的调适解决过程。试对此作一合理解释。祈请方家指正。

一、叙永厅双城治地的由来

（一）双城的地理环境

　　叙永厅辖地属丘陵山区，地势西北低，东南高，南北气候差异较大，现全年平均温度１６℃。历代有汉、彝、苗等民族杂居其间。

　　永宁河水发源于境内南部山地，自东门河、南门河交汇城南，始称永宁河。叙永城就修筑在永宁河切割的两岸阶地上，四周群山环绕，城内皆有坡地，沿河两岸地势最低。永宁河将叙永城分为东西二城，筑有双桥联结二城（据河水的流向，南称上桥即蓬莱桥，北称下桥即永和桥。河床今已抬高不能通航。）东城临河建筑底部有明显河水冲蚀、堆积的痕迹，西城北门原窝铅街（今陕西街）一带为重要的码头。河水绕叙永西城西北而下，于江门峡合古宋河水，至纳溪注入长江，顺流可达泸州。永宁河曾是云、贵、川三省间重要的盐粮运输航道。明洪武二十四年（１３９１），曹震奉旨疏浚开凿永宁河至江门峡一带险滩，“水陡者平之，使舟楫得以通焉”❹，此后长期担负着盐粮、布匹、铜铅等物资由永宁河进入长江干流的水运任务。叙永城还有古驿道通往贵州省的毕节，从东城东门弯子（今东外街、坪上街一带）开始叙毕古道的第一站，是当时由川南通往贵州和滇东北的主要大道，东城曾有十三家盐号林立。❸川盐驮运滇黔，返程驮回滇铜黔铅于叙永城交汇，再由水路转运人长江，今东城古道绵延三、四里，具有川南民居特色的木板铺面，高门柱础，拴马石礅等还保留在老街两侧，陈列着昔日的繁华。至清光绪年间，赵藩为官分巡永宁道，所见依然“负盐人去负铅回，筋力惟供一饱材。汗雨频挥指柱立，道旁看尔为心哀”❺。１９３９年，川滇公路修成穿过西城，西城的地位更加显著，东城的商贸集市地位才逐步降低。双城正是坐落在这样一个水陆交通十分便利的要冲。

（二）双城川贵同治到川贵分治

　　叙永东西双城的形态形成于明初，叙永厅原为明永宁宣抚司奢禄肇辖地。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记：“明洪武四年，筑永宁卫城。”⑤嘉庆年间志书补证：“明洪武五年，指挥杨广率宣抚奢禄肇筑城，二水合流城中，故分东西二城。”⑥筑永宁卫城以镇慑永宁宣抚司，当是双城最初的情形。

　　康熙年间首部叙永厅志，对明洪武十三年修筑石城的时间、规模及驻治变化等记载，则比较详细。“东西两城，四川宣抚奢氏旧居。明洪武十三年，设卫隶黔，弹压宣抚，修建石城。东西两列，中通一江，联以二桥，周围九里三分，高二丈，门共七，曰大东门、小东门、南门、大西门、小西门、上北门、下北门，共计垛口三千六百六十六个。明崇祯辛未，削平奢乱，改土设流，设叙永同知驻扎，令川贵同城。皇清康熙四年内，分巡道杨应魁以川税在西，故以西为川城。”⑦方志信息显示：川贵同城的起始时间为明崇祯四年（辛未，１６３１），由四川永宁宣抚司改流设叙永同知（厅的长官）驻扎，与贵州永宁卫同治。⑧川贵分治于康熙四年（１６６５），以西城征收川税（称川城）为标志。川贵同城到川贵分治前后约３５年。康熙二十六．年（１６８７）永宁卫改永宁县，属贵州威宁府，⑨此时的川贵分治改由四川叙永同知与贵州永宁县分治双城。

　　清康熙庚子（五十九年，１７２０）初春，永宁县知县虞景星题《定水晓钟》诗曰：“寺僧不解分黔蜀，法戒何尝有古今。”❻描述了地处叙永城外两河入口处的定水寺（今定水中学校址）的僧侣，不理解俗世划隶川贵的纷扰，毕竟佛门戒律庄严如一；如此两相对比，道出了叙永城独特的空间布局与行政区划的变动形势。

（三）双城川省厅县分治到直隶厅辖县驻治

　　贵州永宁县与四川叙永厅分治双城，治所隔离威宁府属地极远，永宁县辖区内居民的治安，一直由四川永宁协绿营代管，威宁府鞭长莫及，难咎其责。雍正五年（１７２７）议准大臣的奏呈，原属贵州省威宁府的永宁县改属四川叙州府＂❼，以便利行政管理，议事中已提及改置后县归于厅下的等级关系，即“隶于同城之叙永同知管辖”。

　　贵州威宁府属之永宁县，去府千里，驻扎衙署，乃与四川之叙永同知，共在永宁。而所属人民，散处于四川江安、纳溪、兴义等县，且无贵州营汛，而以四川永协营弁代为稽查，奸良莫辨。请将永宁县改归四川，隶于同城之叙永同知管辖。❼

　　川贵分治双城（１６６５）到永宁县划属四川叙州府（１７２７），经过了六十余年的调整；其中川贵分治实有川贵厅卫分治与川贵厅县分治的区别，这一变动是在川贵两省叙州府与威宁府之间的调适。雍正五年永宁县改属四川叙州府，成为四川省叙州府内厅县分治双城的起点。只是这一变动仍在不断磨合之中。雍正八年（１７３０）四川叙永厅升为叙永直隶厅，析叙州府永宁县来属。⑩

　　四川叙永厅与永宁县同处一城。从前厅隶四川．县隶贵州，各设税口，征收盐杂等课。嗣经两省会勘，将永宁改隶蜀省，所有田地丁粮，已俱改照川省条例征收，惟税课一项，仍系厅、县兼收，实属重复。著将县税裁除，止留厅税，一切俱照川省之例行。❽

　　厅县由两省分治归为一省管辖，再到一省之内永宁县降为叙永直隶厅的属县，经历了较长时间的实践与论证。雍正九年（１７３１）、十一年（１７３３），曾先后两次奉文清丈永宁县各里的户口及田赋实额，改遵川省条例征收❾。雍正十二年（１７３４）议准废止永宁县治的税收权，保留直隶厅税权，永宁县由当初与叙永厅对等的地位，正式从属于叙永直隶厅。

二、叙永厅双城厅县治署互错的插花地问题

（一）双城空间布局的特点与职能的分化

　　由于明末永宁宣抚司改流设厅的历史渊源，以及川贵两省边界政区调整等问题，厅治衙门与县治衙门在东西城内交错互置的局面，成为叙永直隶厅与永宁县“界壤相错”的集中体现。前述官员的奏议中，“共在永宁”、“同处一城”等记载，皆说明厅县治地有密切的关系。那么，究竟厅城与县城衙署如何交错，双城的职能如何分工呢？

资料来源	双城称谓			衙署名称
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叙永厅志》之《永宁疆域图》。	西城(川城)			永宁道署,永宁卫署(即后来的永宁县署),永协署,中营守备,永宁学,关圣庙。
	东城(贵城)			叙永厅署,儒学署,右营署，左、右营守备署。
清嘉庆十七年(1812)《直隶叙永厅志》之《双城图》。	西城(永宁县城)			永宁县署,县文昌庙,厅文昌庙,厅文庙,厅学,典史署,参将署,千总署, 守备署,常监仓,永税关,关帝庙,城隍庙。
	东城(叙永直隶厅城)			叙永厅署,县文庙,县学,照磨署,东城汛,常平仓,女养济院,火药局。
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续修叙永永宁厅县合志》之 《双城图》；卷五《建置志·公署》及《公署废迹》。	西城东城 仍即县厅 分治→	叙永直隶 厅城即驻 治双城→	永宁直隶 州城即驻 治双城→	西:永宁县署(迁古蔺),参将署(后改永宁厅署),县文昌宫,厅文昌宫,中学堂, 厅学,典史署,千总署,守备署,常监仓,永税关,关帝庙,府城隍,警察局。
				东:叙永厅署(后改参将署),县文庙,县学,东城汛,常平仓,养济院,火药局。

　　叙永厅修志自康熙首创到光绪年间续修，皆为厅县合志，所幸上述清前、中、后期三部方志今天尚存（康熙志仅存两卷），为考述治城的变迁提供了文献依据。由表所示，双城空间的布局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有衙署宫庙建筑的新变化。康熙年间的志书舆图保留了明末清初川贵分治衙署的布局信息，如永宁卫治署在西城南门内正街，叙永厅治署在东城东门内正街，西城内驻有永宁道署、永协署等级别较高的监察、军事衙署。嘉庆至光绪年间的记载表明，清前期至末期叙永直隶厅辖县内“厅县治署插花”已成为其空间布局的一大特色。西城尤其集中了民事、军事、税收、学政等官署建筑，以及府城隍（参见图１“清代叙永厅双城分布图”解释，西城城隍庙明洪武四年已建）、厅县文昌宫和南华宫（广东会馆）、万寿宫（江西会馆）、天后宫（福建会馆）等宫庙建筑，反映了行政、学政、商业人员众多，西城渐已成为厅治内政治、 经济、文化的中心。

　　以管理民事最为重要的税权为例，东西两城曾各征税收，地位相当。两省划界归并后，原承自贵州省永宁县的税权被废止，东城的行政职能日益下降。同时，东、西双城的地位也在屡为官员们提及的奏议中，有了微妙的变化。乾隆三十一年（１７６６），四川总督阿尔泰奏称：

　　叙永厅属永宁县，向隶黔省．故与叙永厅各驻一城，但相去不过里许，仅隔一河。今归川省叙永厅管辖，与各府附郭首邑无异。该二城年久颓圮，若仍复分城兴修，殊滋糜费。查叙永厅城民居稀少，永宁县城人烟稠密，应请将叙永厅及照磨衙署，移驻永宁县城内。❿

　　阿尔泰建议将东城的叙永厅衙门迁到西城，官民集中，可只修西城，避免二城工程并举，资费过多。这一方法某种程度上可解决衙署的插花问题，也是府内留“首县”，制同内地的作法，可谓精打细算。

　　实际上西城曾有过多次重修的记录⑪。如阿尔泰这次议修双城，在时任同知朱孝纯的奏议中，指出东城仅存基址，应归并川城，无庸修建。朱孝纯曾题诗感喟历代修筑西城的工程浩大，而“西南半壁长城”，功在守卫四川士民，不得不为：“望远黔山一水分（指赤水河划分黔蜀界），益州门户辟江演。万牛拓地开岩石，百雉盘天压塞云。工筑未娴人力瘁，帑金虚费我心殷。西南半壁长城语，坐倚秋风感旧勋。”⓫西城屡费巨资重筑，甚至加筑石城，严阵以待。东城却任其基址颓败。如联结双城的下桥（永和桥），曾两次断桥阻挡来自东城流民、土著的攻击，保全西城⓬。西城为行政、军事、文化中心，东城为商贸集散中心，二城功能地位的分化，由筑城护城诸事已见端倪。

　　叙永当滇黔蜀之交，市廛纠纷，栉葺麟次，衣冠文物，比于大都。两城并峙，问以江流。车马之所骈集，商贾之所往来，丝麻、布帛、铜铅、丹砂、盐铁之利，都集而贯输，东城为最甚。东城之门缺而不修，废而不治者，于兹凡历有年所矣。⓭

（说明：分布图参考了相关方志资料，及孙礼明、傅应麟整理《建国前叙永城内及城周会馆、寺庙简介》一文，载《名城叙永》，第１３４—１４０页；以１９３３年五月何泽均绘制，１９３５年六月宋礼门、熊雨邮考证《叙永县城区街道图》，即民国《叙永县志》、《名城叙永》插图为底图改绘。）
１．永宁县署，即旧卫署。光绪三十四年因迁古蔺，奉文变卖，以作培修新署之用。典史署，县署左街。狱在县署二门西隅。县常监仓，在县署左右，共三十二间，贮谷一万二千七百五十石。
２．儒学署，文庙侧。
３．永宁营参将署，光绪三十四年，因县迁古蔺，奉文改为叙永厅署。
４．直隶叙永厅署，即故宣抚署。照磨署，厅署左街。库在厅署二堂西。狱在照磨署二门内北隅。厅常平仓，在厅署东名广济仓，共五十二间，贮谷二万一千石。光绪三十四年奉文改参府署。
５．永宁县文庙，明正统八年建。儒学署，永和 桥南文庙侧。
６．东城汛，东城后营坝。⓮
７．直隶叙永厅文庙，康熙二十二年巡道刘德宏创建。
８．关帝庙，雍正六年建。
９．文昌庙，嘉庆三年建。
１０．城隍庙，明洪武四年建。
１１．火神庙，在厅治南门内。⓯
１２．陕西会馆，即春秋祠，在盐店街。光绪二十六年，张集臣等重建，至三十一年告竣。
１３．南华宫，在西城盐店街，为广东会馆。乾隆四十八年，民陈仕俸建。
１４．天后宫，亦称天上宫，为福建会馆。乾隆二十六年，民林耀庸、马玉堂等建。光绪三年郑维春、郑维权等重修。
１５．万寿宫，为江西会馆。雍正五年，胡以成等建。
１６．斗姥阁，乾隆十二年创建。
１７．定水寺，明成化中建。
１８．起凤寺，明崇正建。
１９．报国寺，即贵州会馆，乾隆十三年建。光绪三年，黔帮捐募重修。
２０．护国寺，即帝主宫，为黄州会馆，雍正十年 建。古蔺黄帮又有齐安宫。⓰
２１．禹王宫，即湖广会馆，雍正十二年建。
２２．白衣庵，明万历五年建。
２３．药王庙，雍正六年建。⓱
２４．天主堂，光绪十年，于西城铅局街新建天 主堂一所，后移设东城。
２５．福音堂，光绪二十九年，于东城汛侧建福 音堂一所。⓲

（二）双城迁县留厅解决插花地的问题

　　叙永厅自明天启初平定永宁宣抚司奢崇明之乱后，编其地为九里，即永城、宁静、凤凰、忠义、都化、顺德、太平、乐荣、平定（旧称为内里）。永宁县则编其地为四里，即永盛、宁和、长乐、大康（旧称为外里），“厅县所属地段错杂，未能画一，有一里而分两属者”⓳。永宁县与叙永厅对河而居，而所辖竟远至数百里外，治盗民，诸多阻碍⓴，历来是为官叙永者的难题。其后四川省内厅县等级的调整，官员权衡迁叙永厅衙门至西城，历任官员重视西城的修缮等，皆因插花地的遗留所虑。

　　如何处理厅县插花地的管理问题，也经历着长时期的酝酿与调适。有一例提供了厅县通过设官加强治理的尝试。光绪年间，奕潜一身肩任厅同知与知县两职，厅县政令出自一人，“双城一符节，治理此时安。”⑫县的设治是否还有必要，在当时人看来，已经提上议事日程。

　　永宁县在川南，属叙永厅，辖境四百余里（由 纳溪县界至赤水河交黔界）。毗连滇黔二省边界，盗匪出没，此伏彼窜，莫可踪迹，素号难治。县城临河，河以西为叙永厅治，厅署在城内之东。而县署则反在厅城内之南，易地而居，相沿已久，无所取义。两署隔河相距不过二里，壤地参差，犬牙交错，所谓“插花”者是也。厅县剽掠斗殴之端，插花之处为甚，一遇命盗重案，两官互相诿过。邑之士绅屡有应行划界之议，但兹事体大，旋议旋止。❷❶

　　据《永宁县迁古蔺记》载，光绪十八（１８９２）、十九年（１８９３），厅县内失业子弟推崇当地曾参与平乱治叛，建有军功的人，结有“滚龙”帮派，也效仿拉帮结盟，称“平会”，横行乡里。官绅游闲子弟为求自卫，也结伙成党，号“成会”，招集无赖，与“平会”斗械角力，名为“抬龙”。两会斗殴，屡禁不止。尤其在两厅县插花之处，僻乡场坝，争斗愈烈。二十九年（１９０３），成、平两会更加入英法入主持的教会（一名天主教，一名福音教⑬），恃教会掩护，“抬龙”之风竟在厅县城内复炽，“官亦坐视其凶顽而莫可如何。”光绪三十年（１９０４），赵尔丰巡视永宁道，见厅县插花，官难备防，民间结党斗殴，已成为一方祸患，“而距城百四十里之古蔺场，人烟稠密，商贾辐辏，尤为平会匪党渊薮。”由两会争斗引燃的插花地积怨，已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时人有两种意见，一是邑绅王治安建议，叙永直隶厅改为叙永府，永宁县仍旧不变，叙永厅属古蔺场添设一个新县。一是傅嵩蛛（古蔺人）提议，叙永直隶厅维持不变，迁永宁县移置古蔺场，“古蔺者，居中扼要地也”❷❷。“而划厅属之境与黔接壤者隶永宁，划县属之境与滇接址者隶叙永，以免插花之弊”❷❶。两种意见都兼顾了对两会斗殴的严峻现实的处理，均同意古蔺场设县，只是在如何规划上，后者的建议更具远虑，成为更为合理的解决厅县插花地的方案，自然得到赵尔丰的认可。光绪三十四年（１９０８），叙永直隶厅改为永宁直隶州，永宁县迁治古蔺场，后改名古蔺县。最终以永宁县治迁出西城，双城统由永宁直隶州管辖，结束了双城治署互为掣肘的局面。

三、余论

　　自施坚雅教授主编的《中华帝国晚期的城市》一书１９７７年由美国斯坦福大学出版社出版以来，他以德国地理学家克里斯塔勒提出的中心地学说为理论基础，对中国各历史时期的城市，尤其是中国封建社会晚期的城市发展，形成以城市史和市镇为核心的“施坚雅模式”的区域经济史研究，引起了学术界广泛的关注和反响。❷❸

　　施坚雅在叶光庭等译《中华帝国晚期的城市》的中文版前言中曾指出关于区域经济研究的模式，要摆脱中国人描述空间的唯一框架，即国家的行政等级区划，确立另一种“由经济中心地及其从属地区构成的社会经济层级”的空问层次结构理论框架，并在此后三编即《历史上的城市》、《空间的城市》和《作为社会体系的城市》的导言及《城市与地方体系层级》一文中，运用社会学、计量史学等方法加以实践，令人耳目一新，颇受启发。

　　他认为，“就区域经济体系等级结构中较低等级中心地点的布局而言，中心地学说最符合核心地区的而不是边缘地带的状况。”❷❹行政区划分类是否可行，其“关键的因素是财政政策和防御战略”❷❹[P.187]。他指出“管辖区限最狭小的一般是自治厅，均分布于最外围的边缘地带。”❷❹[P.195]并且如果将区域简单地分成核心地区和边缘地带两个部分就会掩盖另一个本来可以认识到的规律： “即在区域边缘地带内，厅与州相比，其位置往往更靠近外缘。”❷❹[P.180]而边缘地带所具有的防御功能往往大于征税功能，其地方政府担负着较核心地区更重的社会管理责任等。❷❹[P.179]

　　上述精辟认识，笔者十分认同。本文选择处于四川盆地与云贵高原边缘地带的清代叙永厅治双城形态的变迁为个案研究，初步得出厅制治城的行政区划层级属性可能更为重要的若干具体印象。⑯

　　首先，叙永厅治双城形态的变迁，插花地遗留问题的解决，反映了明清以来西南临界诸省的边缘地带，其疆域管理在纳入中原王朝管理体系过程中，一类发展脉络较为清晰的由卫所镇土司、县厅并峙、直隶厅辖县、厅留县迁、直隶厅改直隶州的区域管理调适模式。

　　按“建置首城池，土司地，例不得城”❷❺。“夫设流官，必建城池，有城池必须军守，有军守必须粮食，此事势必然而不可易者也”❷❻。明末叙永同知带“军粮同知”衔，叙永厅双城选址于川黔间的永宁河谷地，依托水运、陆路之利，蓄军粮、征民税，修筑、加固城墙，驻军防守，对双城职能由防御到行政中 心确立的分化过程起到极大的催化作用。

　　第二，叙永厅双城形态的变迁折射出插花地问题的实质是官僚集团内部行政管理的不断调适。叙永厅与永宁县在川黔两省间由共治到分治，以及直隶厅内厅县职能厘清的过程，是历代官僚政治体制内官员行政考核与行政区划相调适的集中体现。因叙永厅县建置的特殊性，这个过程逾越两个半世纪（１６３ｌ一１９０８）。

　　最后，截止２００９年春节，笔者赴叙永双城实地考察，得知经叙永县由四川出广西的铁路已剪彩开通，而永宁河两河人口处正兴起另一座永宁新城，叙永县政府将迁至新城，新城有着休闲、商业气息浓厚的现代城市特征。永宁河三城局面的形成。一定程度可缓减双城人口的过度集中；老城（主要指东城）现今作为展示叙永历史文化的窗口，也重新焕发着青春。

　　笔者在调查中得到叙永县图书馆馆长（原叙永县文管所所长）宋永强先生的热心指点，特此致谢。

注释：

①参见(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七十三,永宁宣抚司条,第3418页,中华书局2005年贺次君、施金和点校本。按:永宁为叙永(即叙州府属永宁)的古称。

②参见[日]真水康树《清代“直隶厅”与“散厅”的“定制”化及其明代起源》,《北京大学学报(哲社版)》1996年第3期,第102页;傅林祥《清代抚民厅制度形成过程研究》,《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07年1月,第22卷第1辑,第32-38页,89页。按:傅文以叙永厅、莲花厅、潼关厅等为例,对各厅的专管地方、编户、层级、行政中心等满足设厅标准要素的形成过程,有较详分析。他从正史和地方志资料中,推证出明天启年间设立的叙永厅,是目前见之于记载最早的有专管地方的厅,已经具备了行政区划的必要条件。崇祯年间则增加了成为行政区划的一个充分条件,即隶属于叙州府的层级关系。

③章生道著,马德程译《明清时期中国城市的形态》,载于《华学月刊》第81期,1978年9月21日,第45页。该文即《城治的形态与结构研究》(王嗣均译),收入[美]施坚雅主编,叶光庭等译,陈桥驿校《中华帝国晚期的城市》,中华书局2000年12月第1版,2002年4月北京第2次印刷,第84-111页。此句亦译作“叙永厅(一个直隶厅)的衙门在西岸的城里,永宁县衙门则在东岸。”第101页。“Another example involved Hs櫣-yung(Szechwan);the yamenfor Hs櫣-yung t'ing(an independent subprefecture)was in the city onthe west bank;that for Yung-ning hsien was on the east bank.”SEN-DOUCHANG:The Morphology of Walled Capitals,The city in lateimperial china,Edited by G.WILLIAMSKINNER,Stanford UniversityPress,Stanford,California 1977.p.93.

④参见吴正心《清代厅制的研究》,第49页。按:吴文指出,此前明代设有宣抚司儒学和卫儒学,平定永宁宣抚司奢氏之乱后,宣抚司学并入卫学,康熙九年正式设立厅学。

⑤(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七十三,永宁宣抚司条,“废蔺州”注,“明洪武四年筑永宁卫城,十五年土官禄照营司治于蛮彝千户所故址。旧城有门七,周八里有奇”。说明永宁宣抚司驻址曾一度迁移至蛮彝千户所址。按:据《叙永县志》第一篇《沿革.区划》“治所考释”,今人对永宁宣抚司治所的迁移考释指出,除元代永宁宣抚司治地“叙永西外二里馆驿嘴,后又迁治于东城,清代为叙永直隶厅署,旧址在今东城幼儿园”。明代永宁宣抚司还设有两处行台,“一是马岭行台,旧址在马岭中街,清末改为马岭初等小学堂,现为马岭区公所驻地。一是西城行台,在西城道署街,清初为川南分巡永宁道址,后改为义仓谷之所”。北京:方志出版社,1998年5月,第60-61页。

⑥嘉庆《直隶叙永厅志》卷十《城池志》。另,《名城文化古迹集萃》“建城古碑”,载《名城叙永》,第101页。按:“一九八二年,在南门城墙上,因建房屋掘基时,出土建城石碑一块,碑长0.5米,宽0.4米,厚0.6米。碑上刻诗:‘巨石督军拖,功成我罪多。边城千载后,功在罪消磨。’字径4厘米,阴刻楷书,落款为大明永乐十七年(1416年),证明了叙永西城城墙建成的确切年代。”碑今存叙永县春秋祠内。

⑦康熙《叙州府叙永厅志》卷一《城池》,故宫图书馆藏,康熙二十五年刻本,1933年7月北平图书馆重钞。按:前引“明洪武四年,筑永宁卫城”及“明洪武十三年,设卫隶黔,弹压宣抚,修建石城”二条,可推永宁卫原属四川都司,明洪武十三年后永宁卫改隶贵州都司。方志未提明初“川贵同城”,说明永宁卫还不是实土卫所,只是“弹压宣抚”,没有治民权。

⑧嘉庆《直隶叙永厅志》卷三《建署沿革》。按:天启初平土官奢崇明叛乱后,将土司地编户九里,隶四川军粮同知,征收民粮。“崇正(祯)八年,改军粮厅属叙州府,并移叙州兵备道于卫城与贵州参将同城。”可知明末川贵同城,有四川叙州兵备道、军粮同知与贵州永宁卫参将共同驻镇。康熙元年,叙州兵备道改为分巡永宁道,六年撤除分巡永宁道,九年复设,移治泸州。

⑨《圣祖仁皇帝实录》卷一百三十,康熙二十六年六月戊辰条,“永宁卫、普市所裁去,改设永宁县,毕节、赤水二卫裁去,改设毕节县。乌撒卫,裁并威宁府。”《清实录》第五册,中华书局,1985年9月,第402页。

⑩嘉庆《直隶叙永厅志》卷四《疆域志》。按:雍正八年川贵两省会勘边界,以赤水河为界勘分川黔边界。“以赤水河大江,上自斑鸠井河源,下至合江县合大江,河南归黔,河北归川。凡厅属河南人户附近贵州毕节县者,拨归毕节县,附近贵州黔西州者,拨归黔西州;河北黔属之永宁县改归川省叙永厅。”但由于贵州新设仁怀县,仁怀县河北地方掺入叙永厅属境内,“自官坝至卡把山等处,尚未移拨归川,河南河北两岸亦均系黔民。”雍正八年的这次省界勘查,仍未解决川黔两省错壤而居的状况。

⑪嘉庆《直隶叙永厅志》卷十《城池志》。按:“东城为叙永厅治,周二里四分五厘,计四百四十一丈,高一丈八尺,广二丈,城楼二,水关一。西城为永宁治,周三里七分有奇,计六百六十六丈,高一丈八尺,广二丈,城楼五,水关二。东西二城共七门。”清乾隆三十二年,同知朱孝纯,三十六年,知县范橚先后请帑重修西城,对西城有所扩建。“周围五里六分零,计共一千零五十六丈,城身高二丈五尺,共七门。上东门蓬莱,下东门永和,大西门承恩,小西门聚宝,南门观澜,上北门拱北,下北门康乐,城楼七,水关一。城内河沟一,由大西门外流入,绕至下北门水洞合河。城外无濠,东城称为贵城,仅存基址。”

⑫(清)赵藩《至叙永柬奕潜》,载叙永县编史修志委员《叙永诗钞》,第156页。参考第157页对诗句的注释。

⑬光绪《续修叙永永宁厅县合志》卷十八《武事志·边防下》,《光绪甲辰苗沟彭小老圈等之役》。按:此役较详记载了平会与成会来历,与天主教、耶稣教的关系,以及对两会匪乱的评价,较为客观。以备一说。如“平会者,其原出于湖南各地之哥老会,一曰袍哥,亦原发逆之役,曩时杖马箠取侯封,半自椎埋屠狗、尘埃猥贱中来。……小而鼠盗狗偷,大而绿林豪强,横行乡里,捍触文纲。人知平会,莫可禁御也,于是出一术以抵制,曰成会。成会之始,其先亦有衿缨者流及殷实花户等,而其流失败坏亦与平会等。两会既分门户角立,肝胆楚越不可合。并两会惧祸,又借两教以为保护。两教者英国耶稣教,法国天主教也。教士劝人为善,载立条约,亦冀其徒恪守教规。然附丽者众,狡猃巧悍,非分干涉,往往而有平会借助于天主,成会借助于耶稣,互相械斗,名曰抬龙。……故光绪壬寅、癸卯间,叙永郡城亦有抬龙之役。杀伤众多,酿成巨案。……然亦有匪而不会,会而不匪者,而罗海亭、尹焕章、彭小老圈诸人所谓会而兼匪,为渠魁,为巨憝者矣。”

⑭《清史稿》卷六十九《地理志十六》,第2237页。按:光绪三十四年,“改厅曰永宁直隶州,改县曰古蔺县,并析泸州泸卫,分州地曰九姓乡,置古宋县属焉。”永宁直隶州领县二:古蔺、古宋。

⑮民国《叙永县志》卷一《舆地篇·疆域》,《永宁县迁古蔺原由》,第673页上,第674页上。按:志书记双城迁治,厅县疆域划界情形较详:“于是界黔者属永宁,界滇者属叙永,而厅县向系共驻一区,东西两城并峙,同知驻东,知县驻西,而厅故县地,县故厅地,今以两城概归同知管辖。”“其界下由青化里河中分过余家山梁子,横过班鸠石梁子,再横过普市,上抵沔鱼河为界,以西自永宁城合外四里地方,与滇接壤者,归叙永厅管辖;以东自内四里地方,与黔接壤者,归永宁县管辖。”

⑯关于清代厅治城市的功能变迁,笔者撰有《清代厅治与绿营驻地之关系互窥——以《全川营汛增兵图>的复原研究为中心》一文,收入2008年9月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与西南民族大学主办,“海峡两岸清代驻藏大臣与边疆治理”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已提交,将刊)。

参考文献：

❶吴正心.清代厅制的研究[D].嘉义:台湾中正大学硕士学位论文,未刊稿,1995:49.
❷王绍荃主编.中国水运史丛书[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104-105.
❸王肖岩.十里长街话沧桑[A]//叙永县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叙永县城乡建设环境保护局编.叙永县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五辑)[C].1992:14-18.
❹(明)曹震.叙永文钞.开永宁河碑记[A]//叙永县编史修志委员会编印.叙永文史资料选辑[C].1983:1-2.
❺(清)赵藩.永宁杂咏(四)[A]//叙永县编史修志委员会.叙永诗钞[C].1983:154.
❻(民国)叙永县志.文征(卷8)[Z].
❼世宗宪皇帝实录.雍正五年八月乙未条(卷60)[A]//清实录(第七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5:916.
❽世宗宪皇帝实录.雍正十二年九月乙未条(卷147)[A]//清实录(第八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5:830.
❾(嘉庆)直隶叙永厅志.户口志(卷7)[Z].直隶叙永厅志.田赋志(卷8)[Z].
❿高宗纯皇帝实录.乾隆三十一年九月下庚寅条(卷769)[A]//清实录(第一八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6:443.
⓫(清)朱孝纯.己丑七月奉调打箭炉留别丹岩士民八章(五)[A]//叙永县编史修志委员会.叙永诗钞[Z]:65.
⓬(嘉庆)直隶叙永厅志.津梁志(卷12)[Z];陈汝睿撰.重修永和桥记[A]//直隶叙永厅志.艺文志(卷43)[Z].
⓭万慎记.重修叙永东门记[A]//(民国)叙永县志.文征(卷8)[Z].
⓮(光绪)续修叙永永宁厅县合志.建置志.公署(卷5)[Z];(光绪)续修叙永永宁厅县合志.建置志.公署废迹[Z].
⓯(嘉庆)直隶叙永厅志.祠庙志(卷17)[Z].
⓰(光绪)续修叙永永宁厅县合志.建置志.会馆(卷7)[Z].
⓱(嘉庆)直隶叙永厅志.寺观志(卷27)[Z].
⓲(光绪)续修叙永永宁厅县合志.风俗志下.礼教(卷20)[Z].
⓳(民国)叙永县志.舆地篇.疆域(卷1)[Z].
⓴民政部会同度支部核议兴文、永宁移置县治疏[A]//(光绪)续修叙永永宁厅县合志.艺文志.奏议(卷42)[Z].
❷❶赵维城.永宁县迁古蔺记[A]//(民国)叙永县志.文征(卷8)[Z].
❷❷周观涛.永宁迁古蔺记[A]//(光绪)续修叙永永宁厅县合志.艺文志.记序(卷44)[Z].
❷❸李洵,赵毅.施坚雅教授中国城市史研究评介(代序)[A]//[美]G.W施坚雅.中国封建社会晚期城市研究——施坚雅模式(外国学者研究历史译丛4)[M].王旭等译,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1.
❷❹[美]G.W施坚雅.城市与地方体系的等级结构[A]//中国封建社会晚期城市研究——施坚雅模式[M].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1:167.
❷❺(乾隆)石砫厅志.建置志[Z].
❷❻(明)陈子龙辑.明经世文编(卷149)[M];王廷相.与胡静庵论芒部改流革土书.复芒部土官[M].北京:中华书局,1962:1485.

双城现象还有：

张家口厅：下堡（张家堡，张家口同知驻），上堡（来远堡，察哈尔都统驻）
归化城厅：归化城（归化城副都统驻、归化城同知驻），绥远城（绥远将军驻、绥远城同知驻、归绥道驻）
惠州府：府城（惠州府驻）、县城（归善县驻）
凤阳府：府城（原中都城一隅，凤阳府驻）、县城（原中都皇城，凤阳县驻）
镇远府：府城（镇远府驻）、卫城（原镇远卫驻）

青州府：南城（青州府驻）、北城（又称旗城，青州副都统驻）
宁夏府：府城（宁夏府驻）、满城（宁夏将军驻，满城后来有搬迁，从现满春村搬到新城）
凉州府：府城（凉州府驻）、满城（凉庄副都统驻）
平番县：县城（平番县驻）、满城（庄浪城守尉驻）

新疆的汉城和满城，汉城和回城的现象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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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贵州的卫在西城，四川的同知在东城吗。。。
那为什么西城叫川城，东边叫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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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贵州的卫在西城，四川的同知在东城吗。。。
那为什么西城叫川城，东边叫贵城。。。 (2020-02-23 12:12)

正文中有表述。东城和西城是一城两体，和唐朝的晋阳城一样，有在河东的东城，在河西的西城。
叙永同知和永宁卫辖区，并不是泾渭分明，而是在东西城内、城外均各有交错。虽然同知（厅）衙署在东城，卫（县）衙署在西城。但同知（厅）的其他机构如厅文庙等有在西城；而卫（县）的其他机构如文庙等却在东城。文章内均有描述。
后来西城的税收上缴给四川省，所以西城成了川城；东城的税收上嬓给贵州省，所以东城成了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