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事变后,人们已经意识到中日之间战争的不可避免性。要想取得战争的胜利,必须以西南为指挥中心。因此,1935年秋,国民政府为结束西南地区的军阀混战,派参谋团进驻重庆,整顿川军。11月1日,撤销参谋团,成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重庆行营,顾祝同为主任,杨永泰为秘书长,贺国光为参谋长。随后,国民政府逐渐将国防中心转移到四川,实现以重庆为据点,控制四川和西南地区。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南京受到威胁。为保存实力,取得最后的胜利,蒋介石召开国防会议提出“迁都重庆”,并作《国府迁渝与抗战前途》的讲话。第二天,林森发表《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在重庆建立国民政府。国民政府迁渝,重庆成为战时首都,
中国大后方政治、
经济、军事中心。
1940年9月6日,国民政府发表政府令“四川古称天府之国,山川雄伟,民物丰殷;而重庆绾毂西南,控扼江汉,尤为国家重镇。政府于抗战之始,首定大计,移驻办公。风雨绸缪,瞬经三载。四川
人民,同仇敌忾,竭诚纾难,矢志不移,树抗战之基局,赞建国之大业。今行都形势,益臻巩固,战时蔚成军事、政治、经济之枢纽,战后更为西南建设之中心。兹特明定重庆为陪都,着由
行政院督饬主管机关参酌西京之体制,妥筹久远之
规模,藉慰舆情而彰懋典”。这一政府令,确定了重庆在战争时期的战时首都和战后期的永久陪都之地位,并开始着手准备这一宏伟蓝图规划工作的筹建。抗日战争胜利后开始的“国府还都"和“大复员”,结束了重庆作为“战时首都”的
历史地位,恢复重庆行营,成为国民政府在西南的军政中心。
虽然重庆在战时由于
城市地位的提高而得到长足发展,
人口和城市规模迅速扩大,但“人口突增,国库支绌,因而一切设施,因陋就简,勉应急需。既乏通盘之发展措施,遑论配合之计划实施,以致酿成现在之畸形状态”,加之战争的破坏,重庆在繁荣背后隐藏着危机,严重影响城市的持续健康发展。1945年12月11日,蒋介石手令时任重庆市长张笃伦,要求“重庆市应研究一个以十年为期之建设计划,其中应以利用防空洞,穿通地下公路线为最重要项目之一,希积极策划研究,呈报为要”,随后又数次强调重庆城市建设,“指示首重
交通,次为卫生及平民福利,使国计民生,事无偏废”,最高层政令成为推动《陪都计划》的直接原因。
但究其深层原因却较为复杂,特别是当时出现的社会危机、战时发展的遗留问题以及未来城市发展方向等因素,实际推动了计划的产生。首先,虽然重庆在战时由于城市地位的提高而得到长足发展,人口和城市规模迅速扩大,但“人口突增,国库支绌,因而一切设施,因陋就简,勉应急需。既乏通盘之发展措施,遑论配合之计划实施,以致酿成现在之畸形状态”,加之战争的破坏,重庆在繁荣背后隐藏着危机,严重影响城市的持续健康发展。其次,1937年抗战爆发后,全国许多重要企业迁往重庆,至1944年2月已达451家,重庆成为名副其实的工业重镇。但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伴随国民政府及迁入川渝的工厂陆续返还,造成了重庆人口大量减少、工商业衰退、失业人口增加等诸多问题,社会极不安定,维护稳定、安抚民心和提振士气成为计划制定的直接目的。再者,作为战后“永久陪都”的重庆,被确定为未来大西南区域内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研讨符合战后城市定位的发展计划至关重要。因此,无论从长远的城市战略定位或持续发展,还是当下稳定社会或解决问题,都需要一个较为全面、长期、系统的都市计划案来指导战后重庆的城市发展。
经过近两个月的前期准备,1946年2月6日,以“陪都建设计划委员会”正式成立为标志,计划进入起草阶段。张笃伦亲自拟定《陪都建设问题大纲》,并聘请大量市政专家参与编制工作。期间曾数度商讨修正,召开全体委员大会2次和小组研讨会6次,至3月底基本形成《陪都建设计划初步草案》一稿。4月10日在市参议会作计划图表展览及内容报告,16日邀请美籍专家毛理尔(Arthur. B. Morril)、戈登(Normon. J.Gorden)及内政部哈雄文等进行讨论和实地勘察,19日进行详细讨论并归纳各方的意见及建议,最终于4月28日正式完成《陪都建设计划初步草案》。
《陪都十年建设计划草案》共16章,约20万字,并包含大量数据、图表。除总论和计划实施外,主要包括人口分布、工商分析、土地重划、绿地系统、卫星市镇、交通系统、港务设备、公共建筑、居室规划、卫生设施、公用设备、市容整理、教育文化、社会事业等14章内容,56幅图、79张表,内容丰富、全面,几乎涵盖了现今城市总体规划的全部内容。其中,根据计划的内容主体,可分为“总论”“城市计划”“交通计划”“建筑计划”“其他基础设施及相关事业计划”“实施计划”等六部分。而从各章节所占比例看,工商分析、交通系统和卫生设施方面占据较大篇幅,这也反映出当时城市的关注热点和规划发展的重点。除此之外,该草案中还提出了许多重庆城市建设和规划的新的理念、名词,如工厂、学校、住宅、商业
区划、绿化建设、两江防护堤的建设、防空洞的利用、卫星城市的设置等。这些在当时十分科学和先进,但由于后来内战的爆发以及其他条件的限制未能实施。尽管如此,该草案仍为后来的城市规划建设提供了可贵的借鉴。当我们认真审视这座新城市时,或许还能发现那时的影子。
由于重庆特殊的地形,陪都十年建设计划草案在交通规划方面亦具有特色。据《重庆公用事业志》载,上世纪30年代,重庆就因有2137台黄包车、几十辆公交车而使街道拥堵不堪。当时的国民政府在限制黄包车的同时,开始寻求一种与之相适应的城区交通工具。1944年2月,重庆着手缆车建设,这在国内属首次。国民政府在《陪都十年建设计划草案》中,首次提出要建地铁——高速电车。《草案》称,当时重庆有人口120万,每天约5万人往返于市郊,城区道路狭窄,公共汽车受速度、运量限制,每天只能运5000人。拟修建的高速电车初步规划三条线:甲线从小什字到磁器口,途经较场口、七星岗、两路口、李子坝、小龙坎、沙坪坝,全长14.75公里;乙线由龙门浩到南温泉,途经烟雨堡、大坪溪、二塘、董家湾、刘家湾等;丙线则由龙门浩到大田坎。其建设标准也作了统一规划:采用每米重47.77公斤的钢轨;轨距为1米;最大坡度9%;弯度最小半径80米;主城区车速25公里/小时,郊区45公里/小时;车辆长8米,宽1.8米,双电机,每台分别为35马力;带拖车,每列乘240人;初定10分钟发一班,三线每天总运量约10万人次。这三条线,有相当的里程在地下。因此,国民政府当时规划的,就是现在所说的地铁。此举,在当时国内城市交通规划中是很超前的。
该《草案》是重庆历史上第一部详尽的城市规划相关草案。然而,在当时国民党政府腐败、战乱频仍、经济溃败、民不聊生的情况下,却又是不可能付诸实现的。随着内战的全面爆发,《草案》最终沦为一纸空文,但其严谨性和科学性,为重庆以后的城市建设与规划提供了重要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