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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西双版纳古代土司军制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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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13-10-01
西双版纳古代土司军制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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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双版纳古代土司军制略
作者:杨忠明    文章来源:西双版纳州政协    点击数:

1271     更新时间:2005-9-29










公元十五世纪前,历代朝庭没有在西双版纳派驻成建制的军队,内地先进的军制思想对西双版纳虽有影响,但其基本的军制形态仍和当地当时的社会发展形态一致。就是在十五世纪朝庭开始在西双版纳派驻军队后,对当地土司军制的影响也是微弱的。直到一九四五年,各地成立土司武装后,军制才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如兵役制由原来的“府兵·世兵”兵役制或“折冲府兵”兵役制转向募兵制,军队的管理由原来的“平日务农,农隙教练,征发时储备兵器资粮”的“乡练”转向“平时训练,战时作战”的常备军的雏型。

任何民族,任何政权,其社会发展阶段一旦进入阶级社会,军事就不可避免地进入社会生活领域,成为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必须时刻关注的重大问题。而军事问题以及军事活动中最重要的军制问题往往就被自然而然地放在社会发展的显著位置加以高度重视。在西双版纳古代,特别是公元七百多年进入“庸那伽部落联盟”成为“勐泐王国”后,就军制问题,即军队的组织、编制、兵役、装备、训练;战时勤务保障;平时管理教育、纪律以及军队的动员体系等多方面给予了高度重视,有了很大的发展。军制问题涉及范围广泛,所含内容极其丰富。仅就现有资料,对西双版纳古代土司军制论述一二,以资专家学者们,就西双版纳古代军事史展开讨论,发掘傣族文化资源为现代经济建设服务。

一、兵役

公元七百七十年前①西双版纳“勐泐”部落联盟。其社会形态“尚处在农村公社时期”②。因尚未进入阶级社会,人们的活动中心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而是人与自然界的斗争,也就是从自然界获取生存所必须的物质条件的斗争,即生产斗争。因此,无军事机构,无常备军,也无军制问题。随着社会发展的不断进步,生产力不断提高,物质积累日益丰富,因产品的占有问题,引出了日愈激烈的人与人之间的斗争,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斗争。军事开始进入社会领域,日愈成为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中心问题,而军制作为军事活动的重要内容日愈被统治者所重视。据《勐泐王族世系》记载,公元七百七十年“勐泐”王召素南达罕绍所制定的五条军事制度就是一个例证。③

(一)“乡练”编组概况

据勐海景龙的康朗庄讲述,一九四五年前勐海历代土司都是沿用以下军制。有战争时,按原先就计划好的六个封建等级村寨所应担负的任务及“乡丁”数,提前一个月征集“乡练”,统由“召贯”和“叭哈南”按“召勐”的意图编组训练。通常编组为三个部份,即长矛、长刀队,设一队长,称“乃贺”;火铳、长刀队,设一队长,称“乃南”;火炮队,设一队长,称“乃莫”。第一队以长矛为主,作战时配置在方阵的中部;第二队配置在方阵的前沿;第三队配置在方队的后沿。以上编组和配置原则的指导思想是充分发挥各种兵器的长处,取长补短,互相策应。如带有火铳的第二队配置在前沿可充分利用火器的威力,打乱对方的阵脚,以便以长矛为主的第一队利用效果冲杀,取得胜利。

战斗队形受兵器的制约很大,由于“乡练”的武器大部份乃为冷兵器,其战术特点是“集团战术”。勐海土司的“乡练”在作战时的战斗队形为三部份,即“母干”(中军),由“叭哈南”统领;“母赛”(左军)由“乃赛”统领;“母划”(右军),由“乃划”统领。有火炮时作为第四部份“母莫”(由“乃莫”统领),配置在由以上三部份组成的方阵之后。

作战时,掌旗兵位于方阵前沿,各统领位于“帅旗”之后实施指挥。这一阵式与春秋之后逐渐演化而来的多元方阵,郑国的“鱼丽之阵”和卫国的“荆尸之阵”⑤,有相似之处,说明当地土司军制受到汉族军制的影响。

(二)“乡练”装备与训练

一九四五年前,“乡练”的装备都是自备的,主要有长矛、长刀、短剑和少量的弓等冷兵器,也有少量的火铳(主要为缅甸三岛产的“南三岛”,本地产的“南乱”,瑶族生产的“南瑶役”三种)和五门直径约一百毫米的土炮。一九0八年,柯树勋部进驻佛海后,在佛海地区留下了数支“毛瑟枪”和“五响枪”。火器由“乡练”自备,但火约和铅弹统一由“列囡”寨的人平时生产储备,战时分发给“乡练”使用,通常数量不足,生产的火约里一般渗有毒药,以增大杀伤威力。

“乡练”的训练平时不进行,只是有战事前一个月集中训练。训练内容通常为火铳的使用、刀功、矛功和武术四部份。训练通常由“叭哈南”组织,由列囡寨的“乡练”充当骨干。

(三)兵役制度

一九四五年前,各地土司实行的是一种“府兵·世兵”兵役制。“府兵”兵役制与西魏大统年间?公元五三五——五五一年 实行的“府兵制”有相似之处。即:“军士由各级将领统率,另立户籍,与民户有别”,也与唐初实行的“折冲府”兵制⑥相似,即设折冲府都慰与左右果毅都慰。凡被检点充当府兵的“平日务农,农隙教练,征岁时自备兵器资粮,分番轮流宿卫京师”。从“列囡”寨的“乡练”历代世袭这一情况看,各地土司实行的又是“世兵”兵役制,与我国三国(公元一八五年⑦)起实行的“世兵制”有相似之处,即“军户,士家的子弟世代为兵”。

由上述“府兵·世兵”兵役制征集的士卒,由于“平日务农、农隙教练,征发时自备兵器资粮”,与常备军与现代的“兵”,有质的差别,与唐代曾一度实行的“团练”(团结兵)相似,即“差点土人,春夏归农,秋冬追集,给身粮酱茶者,谓之团结。”

如勐海土司将“列囡”和“混勐”等另立户籍,与民户有别”,并常设军职“叭哈南”统领之,一旦有战事、征集“平日务农”的“列囡”“混勐”等寨的乡丁“自备兵器资粮”,参加训练,编组成“乡练”队伍执行战斗任务。战事结束后,各自返家务农。

为了推行“府兵·世兵”兵役制,各地土司推行了各种各样的措施。如勐海历代土司推行了四条措施,一是给叭哈南以上常设军职人员食禄一定数量田赋;二是作战结束后给每个参战的“乡练”三十块半开(一九五0年前在西双版纳流通的银币。一银币等于四个半开)作为报酬;三是给参加“敢死队”的队员一百块半开作为奖励;四是给战死的亲属一份荒地,让其开垦,作为对死者家属的抚恤。所有这些费用都用征税的方法筹集,由全“勐”负担。

“列囡”寨是土司的“军户”“士家”,是土司的准常备军,历代世袭。平时为土司兼营少量的兵器、火约、铅弹制造和储备,与此瑶役相适应,“列囡”寨这种“军户”“士家”,在全“勐”享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并有在全“勐”范围内随意开垦土地的特权。

(四)、土司武装

一九四五年前后,国民党中央军九十三师撤走时,在佛海留下了一部份武器弹药,国民党当局为利用当地土司势力,组织了一些土司武装。主要有三支,即佛海土司武装,由佛海土司刀承宗任队长,绍永刚任付队长,共三十三人,装备有六0迫击炮两门,转盘机枪三挺,步枪二十五支,手枪两支。景真土司武装,队长刀庭荣(景真土司),共有二十余人枪;西定土司武装,队长黄国桢(澜沧人),共有八十余人枪?这些武装于一九四九年三月上旬被“普光三支队”收编 。

以上这些武装是勐海历史上的第一支常备军,这些武装与过去相比较,在军制方面有了质的飞跃,即从“业余”的“准军事”的抵档跨入了“常备”的亚正规的军制,从军队的组织编制序列、装备、训练、管理教育、组织纪律等方面均有了现代军队的雏型。

但严格来说,到一九五0年前后,这些武装还是“乌合之众”,训练差、装备杂乱,纪律松驰,无战斗力。一九四九年,被鲁文聪部收编后、佛海、景真两支土司武装还发挥了一些作用。西定的黄国桢部于一九五0年叛变投向九十三师在乡军人朱正部,一九五0年二月十七日,南桥乌龟山战斗后,该部逃出境外。

从以上土司军制概况可以看出,军制虽然作为军事活动的重要内容,早在公元七百七十年后就进入了“勐泐”的社会生活中,但由于文化落后,生产力不发达,至一九四五年,其军制水平只相当于唐初(公元六一八年)⑧,的水平。因此,历代“勐泐王”和“召片领”并不能有效地抵制外族的入侵和平息内部爆乱。如公元一五六八年,缅甸洞吾王朝发兵侵犯西双版纳,攻破景龙(今景洪)城,大肆掠夺,召片领刀糯勐被俘押往缅甸(死于途中);一六二七年,洞吾再次出兵攻打景栋,召片领派兵支援,大败而归,洞吾兵追至景龙再次攻占景龙,并穷追召片领至思普。十七、十八世纪,缅甸木梳王朝又四次攻占景龙⑨。一九四三年一月,抗日战争期间,日泰联军攻占打洛口岸五个村寨,直至一九四五年撤走。一九0八年,勐海的召雅合(召腊)和勐遮土司刀应勐(召西闷那),反叛召片领,召片领派“乡练”围剿,大败而归。

二、军事机构

西双版纳古代土司军制的落后性,除了文化落后,生产力不发达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历代封建王朝对于西双版纳的统治是一种松散的统治。一种“土流并举”偏重土司制度的统治,这种统治方式在军事上造成了一种与内地军事机构以致军制方面的松散的联系,不能将内地的先进的军制贯彻到西双版纳土司的军事活动中。这种松散联系的客观原因是朝庭派驻西双版纳的军事机构和驻军的历史短暂。仅始于十五世纪。据《明史录》记载,“一四五七年,明朝庭军队调进西双版纳”“驻扎在这里的官兵死于‘瘴气’者不计其数”。一七六六年和一七九三年,驻守九龙江(澜沧江)内外的清兵因“瘴气”死者甚多,一七九三年至一九0八年⑩,清兵在西双版纳地区由原来的驻防改为“每年冬间,由总兵官带兵赴江外(即澜沧江西岸),巡查一次,停止戍兵”一九0八年⑩,柯树勋部进入西双版纳后,将“巡防”改为“驻防”。

(一)召片领军事机构概述

据《勐泐王族世系》和《泐史》记载,西双版纳地区傣族先民为“古越人”。他们的社会发展经历了三个时期,即公元前五百四十年前为第一个时期,傣族称“滇乃沙哈”(没官没佛没负担);公元七百年前为第二个时期,傣族称“募乃沙哈”(有官有佛没有剥削);公元一九五0年前为第三个时期,傣族称“米乃沙哈”有官有佛有剥削 。按社会形态划分,第二个时期以前(即公元七百年前)为原始社会未期的农村公社阶段,公元七百年后逐步进入阶级社会。

召片领的军事机构沿革主要始于公元七百年后,因为有了阶级和阶级斗争,“军事”才进入社会领域,成为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必须时刻关心的问题。据《勐泐王族世系》记载,公元七百七十年,“勐泐王国”(属永昌郡鸠僚部落内的一个地方政权)“召素南达罕绍”总结“靡莫部落”(西汉朝哀牢地内的一个部落,即勐泐部落的前身)历代部落酋长的统治经验制定并推行了一系列的统治制度,在这些制度中开始出现军事制度,也就开始出现军事机构的雏型。在召素南达罕绍制定的十二条地区制度中有五条是关于军事方面的。即规定常设常任的军职有“混乃划”(右榜大将军);“纳赛”(左榜大将军);“乃披真悍”(真悍神的祭祀官,出征时必须先由祭祀官祭祀真悍神);“纳管”(兵器官,专管长杆金、银予),“帕雅贺怀”(兵器官,专管宝石长刀、金银长刀)等五个。此外,作战时临时委派,平时不常设常任的军事头衔“协纳”、“贺怀”(百夫长)、“贺哈西”(五十夫长)、“混悍”(士卒)、“混贺伴”也开始出现。

公元一一八0年(宋淳然七年11)即傣历五百四十二年,“勐泐部落”首领帕雅真进一步统一了各部,建立了以景龙为中心的地方政权“景龙金殿国”。作为“一方之王”的叭雅真召片领以及其子“九龙江王”(第二代召片领),为了维护其统治地位,进一步完善了“召素南达罕绍”的以上军事制度和军事机构。形成了这样一种军事机构:最高军事长官为召片领,下辖左右榜将军,由左右榜将军统领“乃披真悍”、“纳管”、“帕雅贺怀”以及各勐平时的军务。

公元一二九六年(元贞二年)12,在勐泐地区开始实行土流并举的统治制度,始设“彻里军民总管府”。“军民总管府”,是府卫合二为一的政体,既是军事机构,又是行政机构,据《元史·百官志》记载;“宣慰司,掌军民之务,分道总郡县,行省有政令,则布于天下,郡县有情则为达于省,有边陲军旅之事,则兼都元帅府,其次止为元帅府。“兼都元帅府”,即将宣慰司职能根据需要转化为军事统帅部,当地的最高军事指挥机构,履行军事职能,此时,宣慰使便成为最高军事长官,战事结束后又将宣慰司转化为行政机构。

公元一三八三年(明洪武十五年),第八代召片领刀坎降明后,明朝改置“车里军民府”,一三八六年改置“车里军民宣慰使司”13,一六六一年(清顺治十八年),车里宣慰刀穆祷“献金投诚”,清庭乃沿用“车里军民宣慰司”至一九五0年解放。在这五百六十八年间,宣慰司的军事职能和军事机构设置都没有质的变化。到第四十四代召片领刀世勋时仍然沿用自八世纪“召素南达罕绍”所建立的军事制度,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添枝加叶进行一些非本质的完善。

(二)召勐军事机构概述

《泐史》记载,公元一五七0年,车里宣慰使刀应勐将辖区划分为十二个封建征赋单位(即十二版纳),版纳的行政名称为“勐”,“勐”设议事会。“勐”的统治者称为“召勐”,“召勐”是“召片领”下辖的一级封建食赋组织,也是一级军事机构。“召勐”的议事会的职能和召片领的议事庭的职能是相似的,既是军事机构也是行政机构,履行双重职责。

“召勐”的军事机构组织情况是,议事会由常设会长“召贯”主持,勐下设若干个“陇”,由大头人“叭雅陇”统辖;陇下设若干个“火西”,由“叭雅火西”统辖;每个火西包括若干个村寨,由村寨头人,“叭、鲊、先”统治。召勐由于无常备军,一旦战事爆发,也就将以上的行政机构转化为军事机构,征集“乡练”组织战斗。

一九四五年前,勐海土司的军事机构概况是,在土司议事会中常设一个军职,称“波朗混汉”(或混汉);“混汉”之下设“叭哈南”,由叭哈南统领准常备军“列囡”寨。为了战时快速征集“乡练”,将勐范围内的村寨按六个等级划分为“列囡”、“波宰”、“召庄”、“混乃”、“洪海”和“混勐”。具体区分如下:

“列囡”为曼鲁、曼扫(一半)、曼肿、城子(部份)四个寨。“波宰”为曼扫(一半)、曼亮、城子(部份)三个寨。

“召庄”为土司亲戚,住城子。

“混乃”为黑龙潭、城子(部份)、曼当囡、回贡、怕宰、曼恩等六个寨。

“洪海”主要是城子的部份。

“混勐”划分为“细单”和“波马”、“波好”三个部份。当时勐海有四个细单、每个细单包含若干个村寨,如曼真和曼赛一个单;曼兴、曼恨、贺勒、曼邦一个单,称“单邦龙”;曼派、曼法、曼景迈、曼当勐一个单,称“单景线”;曼达、曼裴龙一个单。四个“细单”共十四个寨。

“波马”为曼养坎、曼烂、曼短、曼降、曼垒、曼海、曼么、曼勒代等八个寨。

“波好”为曼歪、曼蚌、曼贺等三个寨。

以上六个等级中的每个等级村寨战斗中的概略任务是事先规定好的。如“列囡”寨为土司的准常备军,战斗中担任骨干;“波宰”寨担任井卫土司及其眷属;“召庄”在战时被委予指挥;“混乃”寨担任后勤运输;“洪海”寨担负勤杂;“混勐”寨担负资粮和士卒。

简言之,勐海土司的军事机构组织序列是召勐统领混汉,混汉统领叭哈南,叭哈南统领列囡,列囡寨的“乡练”作为骨干,作战时统领混勐各细单派出的“乡丁”。

一九四五年后,勐海土司在国民党政府的帮助下,建立了一支“土司武装”,上述军事机构,即时废止。

三、军事活动概况

古代在西双版纳境内所发生的武装冲突,可分为血亲集团的械斗和政治集团间的战斗(战争)两大类。前一类开始于公元一、二世纪“召麻磨海”入主“勐泐”部落之后,后一类开始于叭雅真入主景龙金殿国之后。

血亲集团间的械斗比政治集团间的战斗起源早,而且延续至今。据《勐泐王族世系》记载,公元一、二世纪“召麻磨海”从“南掌国”?即现老挝古王国琅勃拉邦一带 返回“勐巴腊纳西囡”(景洪的古称)14,因当时统治“勐巴腊纳西囡”的部落酋长“帕雅真悍”15为非王族血统,“召麻磨海”到达“勐巴腊纳西囡”境内后,不能入城成为王族血统的世袭王,住在“荒三拱”(澜沧江三道弯)16,派精悍的“召几达沙里”入城谋杀“帕雅真悍”。召几达沙里谎称流沙河口有条金鱼“头上长有宝石”,17谁若取得这颗宝石,谁就可永世统治天下,并称愿意为“王”去取这颗宝石。帕雅真悍大喜,随“召几达沙里”到了流沙河口(“索凹”),召用计谋将怕骗下水,用事先准备好的六张鱼网将帕套住,帕雅真悍“被活活的闷死在水里”之后,“召麻磨海”这个离开“勐巴腊纳西囡”已达三百七十五年18的第十五代王族血统的人,重新登上“王”位,成为“勐泐”部落酋长。可见,血亲集团间的械斗起源很早,甚至在《泐史》记载的“莫米召、莫米宛、莫米倘”(没有官、没有佛、没有剥削)的第一个傣族社会发展时代“滇乃沙哈”之前,血亲复仇的械斗就已经普遍存在了。因为在原始社会末期,血亲关系已经明确,血亲之间的利益冲突开始进入社会,解决利益冲突的方法——械斗,也就随之出现了。即使社会发展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血亲集团间的复仇械斗这种十分古老而野蛮的方式仍未绝迹,特别是边疆少数民族中还时有发生。

政治集团间解决根本利益冲突或矛盾的方式——战斗乃致战争,在西双版纳境内发生则是公元七世纪以后。公元七世纪19傣族社会发展开始进入封建领主制度,社会开始出现真正的统治者阶级、被统治者阶级这样的利益集团,即政治集团。特别是公元一一八0年20第一代召片领帕雅真建立“景陇金殿国”后,加剧了奴役和剥削,加剧了与历代朝庭和外族间的利益冲突,战斗乃致战争这种解决利益冲突的流血的方式就不断地被冲突双方采用,以解决根本利益冲突。如公元一二九二年(元至元二十九年),步鲁合答率军征八百媳妇至车里,招降其酋长,不听,与当时的酋长发生了战争,步鲁合答军攻占了车里;公元一三二五年,酋长又联合八百媳妇反元,再次攻占车里21

明清两代在建立中央政权后,也都曾发兵西双版纳地区。一三八二年(洪武十五年)22明朝就把军队调进西双版纳,第八代召片领刀坎向明朝投降。公元一五六九年(顺治十六年)清军入滇,各地土司先后被镇服。公元一六六一年,召片领刀穆涛“献金投诚”清朝23。投降或投诚都是战争(或战斗)的最终结果。历次改朝换代,特别是自元朝以来,作为地方政权的宣慰司与新的中央政权都发生过或大或小的战争(或战斗)。

与此同时,宣慰司作为地方政权自十六世纪以来,曾六次与缅甸王朝发生过战争。据《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概况》介绍,一五六八年,缅甸洞吾(东吁)王朝首次发兵入侵西双版纳攻破景龙城,大肆掠夺,召片领刀糯勐被俘,押往缅甸,途中死于勐叭;一六二七年,洞吾王朝再次发兵西双版纳,召片领战败,被穷追到思普,景龙城被二次攻占;十七、十八世纪,缅甸木梳王朝四次发兵西双版纳,四次攻占景龙(今景洪)。据勐海和勐遮“土司史”记载,以上六次战争(或战斗)给当地带来了深重的灾难,粮食、牛马被抢,村寨被焚,百姓被杀不计其数,澜沧江两岸一片荒芜,各勐的良田无人耕种。

此外,王族血统间的械斗在西双版纳历史上尤为突出,从未间断过,有时斗争还异常激烈。

据《勐海土司史》记载,一九0八年佛海土司召牙卖的侄子召腊(召牙卖是原土司召象尤的弟弟,召象尤是召腊的父亲),因对其父召象尤死后,由叔叔召牙卖世袭佛海土司极端不满,借助曼亮寨的波的克和曼兴寨的波的说两人之间因“黄牛驮子衬帮”(傣语“莫贺”)而引起的民事纠纷拉起“杆子”,在曼沃寨与曼兴寨的人打了一仗,被曼兴寨打败,召腊被曼兴寨的人追杀逃至勐遮,宣慰使司派右相大臣召怀朗和怀朗曼轰到佛海抓捕召腊,召腊得知后,在勐遮招兵买马,随即组织进攻佛海,占领了佛海景龙北面的曼拉闷、曼赛、曼懂、曼裴龙等寨。佛海土司召牙卖不想让事态扩大,提出主动让位给召腊,并到缅甸做生意去了,召腊乘机争取了佛海土司议事会十二个会员中的十一人倒向自己,夺取了佛海土司实权。宣慰使司一面召回佛海土司召牙卖上任,一面派遣南画、景哈、南干三人带兵五百人讨伐召腊。召腊根据情报,在佛海曼兴一带阻击讨伐部队,双方力量相当,形成对峙,宣慰使司一面禀报,一面从勐腊、勐捧、勐养调集兵力增援佛海,召腊争取勐遮土司(召马哈翁)倒向自己,也增强了力量,并到缅甸的景栋求援。当得知柯部前来讨伐时,召腊部退守勐遮。

宣慰使司无法控制局面,云南行省得知下情后,迅速派遣河口巡防营管带柯树勋,率兵五百人(均为两广籍),于一九0八年五月到达景洪,在景洪休整五天后,由景洪叭龙南画带路,到达佛海,到佛海后兵分两路包围勐遮,一路由柯本人率领,由佛海的叭干贺、召广带路,绕开曼兴,经佛海北面的曼派、曼赛、曼拉闷、曼稿至曼给(曼给头人用傣礼一扇芭蕉、八个腊条,一包红糖迎接“柯大人”)。柯在曼给了解了勐遮的兵力部署情况,了解到敌主要兵力部署在曼卡轰、景真桥头、曼垒等地,依此制定了具体的作战计划,经由曼贺龙翻过山到曼光腾。

另一路由姓张的都头率领,率兵五十人,由曼真经曼扫、曼景迈、曼当、南井合,到勐混的曼扫,再到勐遮的曼派,形成南北夹攻的态势。

五月下旬,柯树勋部完成战斗部署后,随即发动进攻,因召腊部是临时拼凑的老百姓,在柯部正规军的进攻下,一触即溃,大部逃散,一部被歼,一部与景栋援军一起经打洛逃回缅甸景栋。

柯树勋派三名都头,率兵八十余名镇守勐混和打洛,亲率四百士卒向景栋方向追击逃敌,追至景栋时,景栋当局热情迎接,后柯树勋将四百名士卒的大部份留在景栋,镇守景栋。柯本人率部份土卒退回佛海,杀死了勐遮土司召马哈翁和召腊。抓了景真王,将其用囚车押往普洱(勐缅)后送回景真。柯本人也返回内地。

因王族血统间的械斗引起的这次叛乱,惊动了朝庭,不得不派正规军予以剿灭,可见事态之烈,这次平叛行动,是封建朝庭在近代对西双版纳采取的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

注释及参考书目

①《勐泐王族世系》。

②《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概况》第23页。

③《勐泐王族世系》第33页。

④《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概况》第17页。

⑤《中国军事吏——兵器》。

⑥《辞海——军事分册》第154页。

⑦至⑧《中国古代史》。

⑨《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概况》第43页。

⑩《傣族社会历史调查》中关于柯部进入西双版纳有两处时间不一,一处是“一九0六年”,一处是“一九0八年”。《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概况》使用的时间是“一九一0年”据实地调查,一九0八年较为准确。

11 傣文《泐史》记载,傣历五四二年(公元一一八0年,宋淳熙七年),傣族首领叭雅真统一了各部,建立了以今景洪?古称景龙 为中心的地方政权“景龙金殿国”,拥“天朝皇帝为共主”,接受中国封建皇帝的封号,朝庭乃发“虎头金印”命为“一方之王”。傣语始称“召片领”。

12《元史·布鲁合答传》记载,元至元二十九年(公元一二九六年)“步鲁合答率军队征八百媳妇(今东南亚中南半岛)至车厘(即车里),招降其酋长,不听,即攻占车厘”。元贞二年(公元一二九六年)在车厘设立“彻里(车里)军民总管府”。据李佛一先生考证:车里(车厘、彻里)为蒙古语,系布鲁合答将军的父名。一二九六年,始设“军民总管府”时,布鲁合答将军弃用当地的“景龙”地名而启用“车里”新地名,以资纪念父德。

13《明史·云南土司传·车里》。

14至18《勐泐王族世系》第8—14页。

19至20《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概况》第17、23页。

21《元史·步鲁合答传》。

22《明史录》。

23 云南历史研究所《研究集刊》,一九八二年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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