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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籍人口扩容 深圳“肚量”几许(图)2016-02-03 07:54:53 来源:
南方日报(广州)
日前正在召开的深圳市六届人大二次会议上，《关于深圳市2015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与2016年计划（草案）的报告》中所透露的“今年深圳将继续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提高户籍人口比例”相关信息得到社会广泛关注。
根据报告内容，深圳将出台实施进一步加强和完善人口服务管理的系列文件，增辟存量人口“居住+社保”入户渠道，提高户籍人口比重。并加强户口登记管理，落实计划生育政策与户口登记脱钩，推动解决无户口人员登记户口问题。2016年，在册户籍人口达到405万人。
根据公开资料，深圳拥有户籍人口367万，常住人口（含户籍人口）1077万。根据这一目标，2016年深圳有望新增入户人口38万，一年户籍人口增幅将超过10%。
“深圳这么多年其实一直在户籍人口‘扩容’方面做工作，但由于存在非户籍流动人口增长快等原因，户籍人口比例虽然有所上升，但人口倒挂的问题依然存在。”人口过千万，户籍人口仅300多万，深圳人口结构严重倒挂，由此引出的资源配置等问题一直是制约深圳发展的难题之一。
深圳为何持续推动户籍人口“扩容”？未来又可能采取什么路径“扩容”？整个城市的公共服务提供能力和水平能否支撑户籍人口“扩容”？记者从现有政策脉络、新近文件精神及专家分析观点中提炼出了关于这些核心问题的一些“猜想”。
南方日报记者 胡明 刘芳宇 卓泳 卢真伟
1.为何“扩容”？“城市化、市民化、优化资源配置的要求”
“人口结构倒挂严重”这一问题已经被提出多年。公开资料显示，在《深圳市2011年改革计划》中，户籍管理体制改革作为8个重点项目之一，深圳市政府提出以居住证为载体，以入户积分参数为依据，建立非户籍人口向户籍人口转变的合理门槛和常态通道。深圳“十二五”规划也曾提出“到2015年户籍人口争取达到400万人”的目标。
深圳其实近年来一直在提升户籍人口比重上“做文章”，背后原因是什么？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公共政策与政府绩效评估研究中心主任王梅认为，目前户籍结构会在源配置方面对深圳造成一些约束。“有一些行政资源按照户籍人口来配置，相应也会带来一些影响。为了提高整个城市精细化管理水平，优化配置资源，提升户籍人口比例确实有必要。”
“如果户籍人口能够扩容，我拍手称快。”深圳市人大代表孙小荔认为深圳市户籍人口扩容非常有必要。“深圳市户籍人口与常住人口的严重倒挂问题不利于深圳的发展。例如，按照规定，一个地方的公务员配置是按照户籍人口，难以服务好全深圳的常住人口”，孙小荔说。
原深圳体改委主任徐景安的观点则更为“激烈”。他曾在接受采访时直言，归结起来，非户籍人口不能拥有户籍人口享有的社会保障、公共福利等，他们除了出卖劳力以外，没有一个公民应有的平等权利。“GDP是总人口创造的，财政收入是所有纳税人贡献的，但公共服务只向300多万户籍居民提供，这公平吗”？
但王梅认为，从目前深圳基本公共服务提供情况来看，“深圳在公共服务均等化方面一直努力做工作，基本公共服务基本上能覆盖常住人口，这种情况下，基本公共服务资源配置还不是太受影响。”
记者了解到，近年来，深圳在义务教育、社会基本医疗保险等领域推行户籍与非户籍的均等化服务，甚至引起一些户籍居民对深户“掉价”的疑虑，但即便如此，户籍与非户籍人口仍多少存在一些差异，例如教育——相对而言，深户学生更有机会就近入学。另外，申请经济适用房、保障房、安居房需要提供深圳户口。
“城市化，首当其冲就是市民化”，深圳市社科院社会发展研究所所长谢志岿认为，在社会改革发展的今天，城市化已经成为中国城市建设和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而市民化是其中的重要内容。2014年《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就提出，“努力实现1亿左右农业转移人口和其他常住人口在城镇落户”。
2.如何“扩容”？增辟存量人口“居住证+社保”入户渠道
目前，积分落户制仍是大部分外来人口入户深圳的主要渠道。与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的积分入户制度相比，深圳除了将教育背景、专业技术职称、纳税情况、社保缴纳年限等作为主要加分指标外，在教育背景和社会公益等方面设置了更宽松的积分指标。
中专、大专等学历均能获得对应积分，取得职业能力资格认证的申请人也能获得积分，如大专以上学历并具有高级专业技术资格或高级技师的申请人，可获得100分积分，相当于博士研究生学历所获积分。
在深圳，取得100分的入户积分虽然较其他大城市容易，但持有居住证是五项前置条件之一，也是入户深圳的一道“门槛”。申领居住证也有条件要求——申请人应当同时符合“合法稳定居所”和“合法稳定职业”条件，即在深圳居住登记连续满12个月和参加社保连续满12个月才可申领深圳居住证。
劳务工人大代表黄玲玲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曾直言，目前分值表对学历、房产、纳税等加分选项的侧重，底层劳务工依旧难入户。一位劳工机构工作人员也坦言，积分入户这个蛋糕有人很难吃到，“学历要求基本上把大部分一线工人都排除掉了，尽管深圳大型制造企业都积极为工人提供技能和学历的提升机会，但占比近六成的中小企业都没有这样的条件。”
“实际上，从全国来看，一线城市多少都有面临对入户人群的选择问题——更希望留下对城市未来发展更有利的人群，对低学历、低技能人群可能会多多少少形成门槛”，王梅认为，作为一种政策设计，面对城市发展选择，未来需要什么样的劳动力资源，城市需要长远、科学地考虑，王梅说，“因为入户政策不是一个短期政策，它会影响城市长期发展。”
下一步，深圳将如何增加户籍人口数量？谢志岿认为，深圳目前的积分入户政策较为完善，也相对比较公平。但也应该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需要进行调整，而且一定要经过科学严格的调研和论证。“在户籍改革进一步深化时，积分办法可以再完善，根据新的需要做一些调整，照顾不同人群。”
王梅判断，要实现深圳提出的增加户籍人口比重目标，“主要面临存量入户问题，也许会在入户条件管理方面有所改变，设置更加宽松的条件。”
而《关于深圳市2015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与2016年计划（草案）的报告》透露——深圳将增辟存量人口“居住证+社保”入户渠道。这一政策与一河之隔的香港有些类似。在香港，连续合法居住满7年就可申请成为香港永久居民，而香港的“优才计划”则以积分方式引进优秀的外地人才。
记者了解到，对于这一入户渠道，深圳其实已经提出多年，但一直未实行。2015年6月1日，《深圳经济特区居住证条例》实施，条例规定持证人符合市政府规定的居住年限、就业年限、社会保险参保年限等入户条件的，可以申请转为深圳市户籍居民。但居住年限、就业年限和社会保险参保年限却未在条例中明确规定。
3.“扩”得了吗？“公共服务方面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增加这么多的户籍人口，会不会给深圳的教育、医疗、住房、社保等方面的公共服务带来压力？这个城市能承受吗？专家的判断是，“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深圳一直在做的一件事是通过推行公共服务均等化淡化户籍概念，在一些基本公共服务方面，没有太多区分户籍、非户籍人口，特别是教育、医疗、社保等，基本是跟着工作走，对常住人口的覆盖面也不错。”王梅说。
但此前针对公办学位供应紧张，也有人大代表及教育工作者提出，在深圳没有太多土地资源建设大量学校的情况下，“已经到了要考虑提高非深户子女在深接受义务教育门槛的时候”。
“随着社会的进步发展，群众更加需要多样化、可选择性的教育服务，但深圳目前还远远不能满足群众需求”，来自教育界的深圳市政协委员张艺认为，深圳户籍人口扩容，教育资源也要一同扩容。“加快公办学校建设、挖掘民办学校资源、引进社会力量办学，在教育均衡上，政府要坚持公办教育保公平，民办教育保选择的原则。”
而根据深圳市政府相关规划，从2014年至2017年，全市将新改扩建公办普高和义务教育学校超过100所，投资总额超过100亿元，新增公办中小学学位14万个以上，目前已建成公办中小学学位6.3万个，至2017年，深圳全市还将新增公办中小学学位近8万个。这意味着深圳在校中小学生规模将继续扩大，总数将达到100万。
对于户籍人口增加对于医疗系统的影响，多位受访医务工作人员的观点是，“医院服务的都是常住人口，与户籍人口比例关系不大。户籍扩容与医务人员编制有关，但目前深圳也在进行人事改革，逐渐取消医务人员编制”，“估计影响不是太大，很多医院也在扩建，新增床位”。
“对于常住人口，转不转户籍我们都要提供服务，而且深圳人口结构较年轻，真正需要住院治疗的在少数”，罗湖医院集团院长、市人大代表孙喜琢认为，户籍人口扩容对医疗系统整体影响不是很大。
社保方面，深圳市社保局新闻发言人黄险峰表示“深圳户籍扩容对社保基金影响不大”。他解释，参保人群与户籍人口关系不大，而与就业人群挂钩。就业后要交社保，交了社保才能入户，是“先社保再入户”，而非“先入户再社保”。因此，户籍人口增加，是在现有社保参保人群中变更户籍，不存在额外新增参保人员。
黄险峰补充，深户与非深户在缴费标准和享受待遇基本一致，深圳人交多少，非深户也交多少，深圳人拿多少，非深户也拿多少。“社会保险和所有保险一样，适用‘大数法则’，即参保的人越多，保险的成本越低。”
低保方面，深圳市民政局一位工作人员分析，目前深圳低保只覆盖户籍人口，如果户籍人口增加，从理论上说低保也会增加一定数量，“因为基数大了”。但他认为，影响有多大还不好估计，“因为会增加多少低保户绝对数还不好预估。”王梅也认为，“如果入户政策还是对就业比较强调，户籍人口一般是不会陷入低保层面的问题。”
住房方面，网上有观点认为，深圳户籍人口增加可能还会增加对楼市的需求，至少导致市面房票指标的增加，如果户籍人口连年保持较高增长，这一现象今后将更为明显。“目前申请公租房、经济适用房等需要户口，但要排队轮候。实质上最终还是取决于当地有多少资源供给，随着政策性保障住房不断优化调整，长期看可能不会造成太大冲击。”王梅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