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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部]清代伊犁厄鲁特营的设置及其作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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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2008-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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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伊犁厄鲁特营的设置及其作用 (2007-07-13 09:59:19)
   分类:大话历史

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清朝政府统一新疆,为了确保对西北地区的行政管理和军事防御,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清朝政府在新疆设总统伊犁等处将军(简称伊犁将军)。伊犁将军是最高军事行政行长官,下设都统、参赞、办事领队等各级大臣,分驻全疆各地、管理地方军政事务。又遣满洲、索伦、察哈尔、厄鲁特、锡伯兵丁携眷移驻伊犁,分别组成“满营”、“索伦营”、“锡伯营”、“察哈尔营”、“厄鲁特营”。以上营都归伊犁将军统辖。这些营的设置是新疆历史上的重要事件,对新疆政治、经济、文化、民族关系的发展产生了重大作用。本文仅就厄鲁特营的设置及其作用作一探讨。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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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鲁特营主要由三部分准噶尔人组成。一是因避战乱而逃入深山及哈萨克、布鲁特、维吾尔地区的准噶尔人。清统一新疆以后,鉴于伊犁地区“地闲人空”,对这一部分准噶尔人实行招抚和安置政策,如“将回人(维吾尔人)收养之厄鲁特,官为买出,送伊犁安插”①,并且将归顺的宰桑、台吉授为散秩大臣、副都统、总管等,并令“嗣后来投满百人,则编为一佐领”②。由于实行了招抚和安置政策,有不少逃之的准噶尔人纷纷重返家园。初设2佐领,后来返归人数增加,1762年扩编为6个佐领,翌年置一“昴吉”。“昂吉”为蒙语,意为“分支”,同翼,他们为厄鲁特营右翼。




  二是投附内地的准噶尔人。他们大多数准噶尔二十一昂吉之一的达什瓦部。达什达瓦部于乾隆二十年(1755)内迁至清政府西路军重地巴里坤,投顺于清王朝,3年后,又内迁热河(今承德)。乾隆二十九(1764)年清下放在驻牧热河的600名达什达瓦厄鲁特兵中选派500名前往伊犁,他们被编为一昂吉,共设6佐领,他们为厄鲁特营左翼③。




  三是随土尔扈特渥巴锡东返的大喇嘛罗卜藏丹增的沙比纳尔。据《新疆识略》卷5载,他们有867名。初他们划归厄鲁特右翼,由总管硕通管束,嘉庆二十二年(1817年),他们被编为4个苏木,仍属厄鲁特右翼。




  乾隆三十二年(1767),因厄鲁特营户数增加,在伊犁军晨瑞秦清下,厄鲁特营实行八旗管理,左翼六佐领被编为三旗,称“上三旗”。右翼部众有8佐领5旗,称“下五旗”。




  乾隆四十年(1770年),因人数增加,“下五旗”8佐领又扩为10佐领。“上三旗”6苏木为巴特纳森托嘎、纳斯特、策登巴利、地瓦、阿合,主要分布在特克斯河以西、察林河、塔巴哈一带,也就是现昭苏县的蒙古人,“下五旗”10苏木现只有8个苏木,据当地老人们讲,清同治年间,浩罕军官阿古柏入侵新疆时,10功木群四处逃散,还有不少人饿殖民或病逝,后来只剩下8个苏木,即镶白、镶黄、镶红、正黄、正红、正蓝、正白。8苏木游牧于霍诺海、崆吉斯河(今巩乃斯河)、哈什河流域等地,即现尼勒克县境,新源县有少部分。沙比纳尔4苏木即镶白、正红、镶红、正蓝游牧于特克斯河流域,即现特克斯县。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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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统治者从政治角度出发,为达到分散蒙古力量的目的,将蒙古各疗划为内属蒙古及外藩蒙古。内属蒙古为清朝直接统辖的蒙古地区。他们中的一部分为清朝所征服后,在原部重新建旗。另一部分为清廷平定某些蒙古王公的反叛后,将其部分分散于各部中。自动归顺清统治者的那些蒙古部划为藩蒙古。清政府对内属蒙古及外藩蒙古实行不现的管辖制度。对外藩蒙古实行札萨克旗制,即旗内的土地和属民由札萨克支配,札萨克世袭,各封建主封有爵位。对内属蒙古则实行总管旗制(又称游牧八旗),即领地和属民为清朝直辖,不设札萨克,没有王公封爵,所编各旗由不世袭的总管或者都统管理,受清廷派遣的将军、都统或大臣统辖。




  由于厄鲁特部是属于反抗清朝统治,而被清朝征服的蒙古部,因此,对其实行的是总管旗制。旗设总管、副总管,由领队大臣统领(其职大都来由满族人担任),由伊犁将军监督。据《新疆识略》卷5《安职兵额》载,厄鲁特营上三旗总管(乌库尔代)1员、副总管(依尔格代)1员、佐领(章京)6员、骁骑校(坤都)6员、世袭去骑尉2员、空蓝翎2员、委笔巾式2员、领催(博什克)24名、兵额有1139名;下五旗有总管1员、副总官2员、佐翎10员、骁骑校10员、世袭云骑尉3员、空蓝翎3员、委笔帖式1员、拜唐阿1名、领催40名,兵额有1570名。沙比纳尔4苏木有副总管1员、佐领4员、骁骑校4名、领催32名、兵额有571名④。




  厄鲁特营各级官员每年领有俸饷、其俸饷是按人数由清政府发放的,其数目也是按级别而定的。领队大臣发俸银700两,口粮468斤,总客每人发支银105两,骁骑校发支银60两,领催发支银24两,委笔贴式发支银26两,口粮60斤。厄鲁特营披甲(即兵丁)分三等:最高等的18两、次等者12两、3等者6两。从俸饷上看,厄鲁特营官员的待遇与索伦、锡伯营相同,但兵丁的待遇却比索伦、锡伯营兵丁低、锡伯营披甲不分等级,均年支银24两,相比之下,厄鲁特营兵丁的俸饷比他们低多了。从这里可明显看出,清朝政府在其统治政策中,处处渗透着民族歧视政策。




  三




  厄鲁特营的主要任务是戌边。他们平时驻守卡伦、射猎游牧,并定期操练,战则上战场。因些,他们肩负的任务是很重要的。当时,清政论在蒙古、新疆各重要地区、边防地带、山川、隘口及交通要道、设置站卡伦。其目的是为了防止沙皇俄国入侵,加强对西北地区的统治。“卡伦”为满语,意为“防守处”或“哨所”。这些卡伦都承担着通讯巡察以及了重要任务。另一方面,卡伦在牧场划分,管理出入、稽查逃人等起着重要作用。守卫卡伦的由当地驻防军队中轮换派遣。由中央派出的称为卡伦侍卫,由地方派出的称为骁骑校。卡望等伦侍卫三年更换一次,厄鲁特营官兵则每年更换一次。厄鲁特营所辖的卡伦具体有领队大臣、苏木章京、笔贴式、骁骑校、领催等官吏负责。为了加强边境地区的安全,清朝规定,各地领队及参赞大臣要对所属卡伦,每年春、秋二季各巡查一次⑤。各营总管、副总管,佐领等官员,各带本营兵丁30名,每年于该卡伦挨次行查。伊犁地区设卡最多,东北面有察哈尔营驻守,西北则有索伦营驻守,西南至东南有厄鲁特营驻守。据称,伊犁沿边大小卡伦70余座,周围地逾数千里,各卡相离数十里至百余里之遥⑥。




  厄鲁特营领队大臣所辖有以一32座卡伦:特穆尔哩克、特穆尔哩克渡口、雅巴尔布拉克、锷博图、锷博图渡口、额尔格图、札拉图、哈尔干图、齐齐罕图、库图勒、格根、鄂尔果珠勒、哈尔奇喇、沙喇雅斯、特克斯色泌、敦达哈布哈克、伊克哈布哈克、察察、那林哈勒嘎、巴嘎喀木哈、察林河渡口、察林河察罕鄂博、格根西哩克、铜厂外、乌努古诗、那喇特、博尔柯阿满、昌曼、绰罗图、博托木、拜布喇克、垓尔巴特⑦,以上卡伦又分常设、移设、添撤3种。厄鲁特营除了担任驻守卡伦的任务外,还看守台站,他们看守的台站有:海努克、博尔、霍诺海、沙图阿满、特克斯等5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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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厄鲁特营还有驻守塔尔巴哈台(今塔城)的任务,自乾隆三十一年(1766)始,厄鲁特营每年派150名兵丁,由一名佐领、一名骁骑校带领赴塔尔巴哈台驻守,一年一换⑧。




  四




  伊犁地区水草丰美,清政府着眼于天然优势,为了当地驻防军及内地需和食用,从乾隆二十二年(1757)超创办牧厂。从乌里雅苏台及阿克功、乌鲁木齐、张家口等地运来牧畜,办起了马、驼、牛、羊四厂。牧厂有孳生厂及备差厂之分,孳生厂放养成畜以孳生幼畜,即从事生产,备差厂储备牲口以供支差,即预备消费之用。以上官办牧厂,不另派官兵放牧,都交各旗营,由他们在各自游牧区内放牧,公家按照章程收取牲畜,多孳之数归放牧人做酬劳费。




  伊犁牧厂基本上是由厄鲁特、察哈尔两营经营,厄鲁特营放牧的牲畜比察哈尔营多。孳生马厂初为锡伯、索伦、厄鲁特、察哈尔4营经营。乾隆三十八(1765)停锡伯营孳生马厂,乾隆三十八年(1773)停索伦营孳生马厂,均交厄鲁特营放牧。牛、羊厂,由厄鲁特营、察哈尔营及维吾尔人经营,驼厂则全由厄鲁特人经营。乾隆五十八年(1793)伊犁将军保宁的秦书中详知厄鲁特营放牧之数:孳生马厂,共有本马28569匹,其中厄鲁特上三旗牧马721匹,下5旗牧马9857匹。孳生牛厂,有孳生本牛11845只,其中厄鲁特上三旗牧牛2483只,下五旗及沙比纳尔4佐领牧牛4065只。孳生驼厂,有本驼4176双、上3旗牧驼1833双,下5旗牧驼2343双。孳生羊厂,有本羊140695只,其中厄鲁特上3旗牧羊29742只,下五旗及沙比纳尔4苏木牧羊56665只⑨。




  备差厂的牲畜多来源于孳生厂或购自哈萨克及其它地方,凡本地军需或南北疆及内地需要或官兵购买,均从备差厂购取。备差厂设有驼马处章京、牛羊群千户长等官员管理牧场。备差厂的马驼牛羊4厂,除了羊厂也有维吾尔人放牧外,其余均由厄鲁特、察哈尔两营经营。




  综观伊犁厂经营情况可以看出,厄鲁特、察哈尔两营经着伊犁官办牧厂的大多数牲畜。特别是厄鲁特官经营最多。他们凭借着丰富的畜牧业生产经验,为恢复和发展伊犁地区的畜牧业经济,保障新疆及内地军需,为农业提供耕牛、用马做出了贡献。

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08-11-14
准噶尔汗国的衰落  

1745年,噶尔丹策零去世,其子策妄多济那穆扎勒即位(1745-1749),称为阿占汗,姐夫萨英博落克秘密拥立阿占汗的异母兄喇嘛达尔扎(1749-1752),杀死了阿占汗,汗国陷入长年内乱。1752年,准噶尔汗国开国元勋大策零的孙子达瓦齐联合策妄阿拉布坦的外孙阿穆尔萨那,最终消灭了萨英博落克和喇嘛达尔扎的势力,达瓦齐自立为汗_Davaq(1752-1755)。 昭苏厄鲁特蒙古现保留着的《小祭奠文》中提到Mergen daiqin deed noyan Galdan avgai(Galdancheren),Dashidav本身就是后人对他们的缅怀。而且在民间歌曲中唱的Mokushi noyan也是人们对这为受尽苦难的历史人物—策妄多济那穆扎勒即位的敬意。  
 
准噶尔汗国的灭亡  

1755年,阿穆尔萨那投奔清庭,并作为向导进攻准噶尔汗国,达瓦齐率军抵抗,大小战役数十次,终因寡不敌众而败,达瓦齐被新疆贵族出卖沦为清军俘虏。至此,强盛一时的准噶尔汗国在内外交困中灭亡,存世115年。 准噶尔汗国后期厄鲁特部分二十一部,最大的部是达瓦其部,然后是达什达瓦部。  

厄鲁特部落近代历史上的重大事件: 1、在1755-1757年战争中据《清实录》记录,屠杀准噶尔人62万(当时准噶尔人口大概有65万——70万左右)。但该部后来又遭受一次流行病的袭击,部落人口大减。 2、准噶尔部落随遭到屠杀,但避祸战乱留下来了不少人。(一)躲避战火和屠杀跑到哈萨克人回人(维吾尔人)那里去的一部分。(二)不得已投靠清军的一部分人(主要是准噶尔二十一昂吉之一的达什达瓦妻子和随从.....等)(三)躲避战火和屠杀跑到阿尔泰乌里梁海蒙古那里去的一部分。  

清朝的重新安置:原因:新疆(特别是北疆)边防因战争没有了守边的能力。措施:(一)用专门的资金从回人(维吾尔人)那里赎回了一部分厄鲁特人。(二)从热河迁回了二十一昂吉之一达什达瓦的旧部  

这些厄鲁特人主要是还是安置在他们的故土伊梨。清朝在伊梨设将军府若干年设有“厄鲁特营”,以后又重新安置时又分(可能按他们迁移回故土的时间表分的)厄鲁特营左翼即“上三旗”安置在昭苏  

(当地蒙古人自己传统说法是:6苏木即Batnasn(巴特纳森托嘎)、Noosta(诺斯塔)、Tsedenbal(策登巴利)、Devai(地瓦)、Ah(阿合)),  

厄鲁特右翼即“下五旗”安置在尼勒克县(10苏木即镶白、镶黄、镶红、正黄、正红、正蓝、正白。  

厄鲁特右yi sha bi na er 安置在特克斯(4个苏木即镶白、正红、镶红、正蓝。当地蒙古人自己传统说法是:Engain(郢干苏木),Arban(阿日乌苏木),Zungar(准噶尔苏木))。  

现伊梨州厄鲁特部蒙古人口基本情况:昭苏县有16000多人,蒙古自治乡两个(分别是察汗乌苏蒙古自治乡和哈喇乌苏蒙古自治乡)。县城二中(蒙古中学)。昭苏蒙古佛教主要场所是圣佑庙。昭苏蒙语名字“Mongolkvree”来源于这喇嘛庙,即有蒙古人庙宇的地方。据说汉语“昭苏”一词是来自喇嘛昭(即昭苏喇嘛庙)的“昭”字和此地六苏木厄鲁特蒙古的“苏”字的和写而得出的。尼勒克县有8000多人,蒙古自治乡一个(可克浩特胡尔蒙古自治乡)。有蒙古学校(小学、初中)有喇嘛庙。 “尼勒克”蒙语为“Neilhu”汉语意思为“汇合”即哈什河、巩乃斯河和特克斯河汇合之处因而得此名。特克斯县有6000多人,蒙古自治乡一个(呼吉尔图蒙古民族乡)。有蒙古学校(特克斯蒙古族教育状况:小学4所,人数约为200人(接受蒙文教育的) 中学2所,人数约250人,有喇嘛庙。蒙古语为“Uulankvree”。特克斯旧称来源于这个喇嘛庙(此庙建筑颜色以前据说是红色的)。“特克斯”当地厄鲁特土语读音为“Tekes”这个词来源于蒙古语“tegshi”一词的谐音,语意为“平坦”。 伊梨州一市八县都有蒙古人,但没有以上几个县那么集中,人口也很少。 全伊梨州厄鲁特人共有3万多。  

塔城地区额敏县的十苏木厄鲁特蒙古(俗称塔尔巴哈台十苏木厄鲁特):有两个蒙古自治乡。额敏县城有一个蒙古中学。敏县蒙古人人口4000多,塔城十苏木额鲁特主要有四部分人组成,即明嘎特Minggad、巴尔鲁克Barlug、察哈尔Chahar、哈斯古特Hasiguud。塔尔巴哈台山地区原为辉特明嘎特部的领地。其部众大部分在战争中被杀害,遗众被清朝编为二个苏木。1765年从乌鲁木齐调迁准噶尔大台吉噶尔藏多尔济部众一千户额鲁特到塔尔巴哈台,编为四个苏木(噶尔藏多尔济参与了反清的战争,后在内乱中被杀)。又将陆续归附的柯尔克孜人,编为一个苏木,被称为哈斯克特苏木(现为第十苏木)。再加上前面讲过的察哈尔苏木(现为第九苏木),被称为额鲁特八苏木。后来八苏木额鲁特又被重新划分为十个苏木,史称十苏木额鲁特。其中1,2,3,4,7这几个苏木被称为明嘎特蒙古,他们是辉特明噶特人的后裔。而5,6,8苏木被称为巴尔鲁克蒙古,他们是准噶尔人的后裔。(还有一种说法,1865年,由于战乱,厄鲁特人大部分一度迁居阿勒泰,其中有三苏木留居牧地,在裕民县巴尔鲁克山躲藏起来,故称巴尔鲁克蒙古)。这部分蒙古人成为今额敏、塔城、托里一带蒙古族的祖先。历史上由于战争等缘故,十苏木额鲁特一部分迁居它地如乌苏市巴音沟两苏木厄鲁特人就是来自塔城厄鲁特。  

散居在新疆各个地方的厄鲁特蒙古人的数据加起来大概有4--5万人。  

关于一些名称的解释:绰罗斯_tsoros是厄鲁特部中的一个姓氏,准格尔领导层的人都来源于这个氏族。 “准噶尔_Jungar”称呼是1642年卫拉特联盟军进入西藏时厄鲁特部因是左翼而得(习惯称厄鲁特部准噶尔)。喀喇沁是由准噶尔汗国内务部队的人组成此姓氏的,在清朝吞并准噶尔汗国的战争中,此姓氏的人遭到清朝的清洗,所以喀喇沁姓氏的人养成一个习惯,既不说自己的姓氏。扎哈沁、明嘎图等部落都是当年准噶尔汗国时期的军事编制中发展成为部落的。这两个部落现在主要居住在蒙古国、中国内蒙古。清朝吞并准噶尔汗国给厄鲁特乃至卫拉特蒙古社会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准噶尔人的传统社会结构被打散。出于军事目的,也是为了瓦解准噶尔人的领导层,达瓦其部被迁之长城一线,有目的的分散在陕西、内蒙古察哈尔等地区,最后其消化的无影无踪。  

昭苏厄鲁特姓氏基本情况:Dashidava(准噶尔贵族后裔),Kvkvnbaatur(准噶尔著名将军后裔),Sharai gool(Sharagool ),Hojing,Khirgiz,Harchin(此支来源于准噶尔军事编制中的一个部),Hoeiid,Tsulbur tsubudag,Noyan tsubudag,Nohai tsubudag,Hulahai tsubudag(注:十一世纪著名学者麻赫穆德 喀什葛里的《突厥语大词典》中被阐述了共二十二个突厥乌古斯各部落名称中出现了bayat,quwuldar等姓氏,据巴·巴音克西格老师考证bayat,quwuldar姓氏都是属于卫拉特蒙古的姓氏,而且quwuldar刚好是厄鲁特部落的姓氏quwudag(这个姓氏在厄鲁特部落中有四种;即以上的qulbur quwudag,Noyan quwudag,Nohai quwudag,Hulahai quwudag)等。蒙古国科布多省厄鲁特姓氏(资料来自俄罗斯学者Waadimirzov的记录):Hoshuud,shar Hoeiid,Tsagan Hoeiid,Hoeiid Tsubudag,Har burgud,Tolitu Burgud,Anduu Shavnar,Djisa Shavnar,Barilga Shavnar,Diichuud,Noyan tsoros,Nohai tsoros,Tsagan tug,Bailgais,Khirgiz,Kherai tsubudag,Hulahai tsubudag,Djvgvs,Avagas,Svg,Oetegvs等。  
只看该作者 2 发表于: 2008-11-14
清代伊犁将军直辖的两蒙古营制研究

作者:新疆社科院历史所…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278    更新时间:2007-11-10    

    一、伊犁将军的设置

     清廷平定了准噶尔汗国和南疆大小和卓叛乱,统一新疆以后,为行使中央政府对边疆地区的国家主权。建立了统辖天山南北两路的军政合一的军府制,1762年(乾隆27年),同年10月,正式设总统伊犁等处将军(简称伊犁将军)。伊犁将军是最高行政军事长官,下设都统和参赞、办事、领队等各级大臣,分驻全疆各地,管理地方军政事务。伊犁惠远城是伊犁将军的驻地,为新疆的政治军事中心。1763年1月(乾隆27年11月)伊犁又设参赞、领队大臣。领队大臣定为4员,负责索伦、锡伯、察哈尔、额鲁特等4营官兵边防及游牧事务。1领队大臣归伊犁将军直辖。    

    为了驻守边防,请政府决定由内地调遣大批八旗兵迁入新疆,尤其是当以满洲将军大臣为率。驻防新疆的八旗兵初少部分来自热河、庄浪外,大部分来自陕、甘两省。他们进驻天山南北各地后,伊犁地区分别组成了“满”、“索伦”、“锡伯”、“厄鲁特”、“察哈尔”等5个营,以供伊犁将军空驭调遣。满营驻惠远、惠宁两城,锡伯、索伦、厄鲁特、察哈尔4营“分列四境”为伊犁屏蔽。伊犁5营均为携带家眷的驻防军,长期驻守。伊犁五营实行的是八旗制,八旗兵原为兵民一体、军政合一的组织,战斗力极强,其官员的职责主要是负责训边、驻防、出征等军事任务,其次是游牧、屯田事宜。察哈尔、厄鲁特两营蒙古官兵与不同民族的营兵一道,在军府制度统治下,和睦相处,共同驻守卡伦、换防城池,为维护地方的安定,巩固西北边防,恢复和发展当地的农牧业生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本文主要从以上几个方面进行探讨。

    二、两蒙古营的建立  

    一) 察哈尔营
    察哈尔八旗兵是第一批迁入新疆的驻防军。1761年11月(乾隆26年10月),第一批察哈尔官兵1千名西迁新疆。1763年(乾隆28年正月初六日)2月18日,清廷又续派了1千名携眷的察哈尔官兵前往伊犁驻防。2 二批西迁的察哈尔蒙古都经过约1年的长途跋涉先后到达乌鲁木齐。其中1843名兵驻防伊犁博尔塔拉一带,其余的安置在库尔喀喇乌苏(今乌苏市)等地。清政府决定让作为游牧兵的察哈尔人驻守博尔塔拉,不仅适应自身的游牧生活,更重要的是以便开发和保卫这块西陲宝地。        

    二)厄鲁特营  
    厄鲁特营的人员组成比较复杂,大体上由3部分人组成。一是投附内地的准噶尔人,其中大多数是原准噶尔21昂吉的达什达瓦部属,1764年(乾隆28年)春,清廷从热河的600名厄鲁特官兵中抽调500名年富力强者“挈眷遣往伊犁”。3被安置于特克斯河、察林河及塔玛哈一带(今昭苏县境内),编为一昂吉(昂吉,蒙古语,意为“分支、翼”,是准噶尔台吉下组织名称之一,清朝沿用),为厄鲁特营左翼。二是清朝出兵准噶尔汗国时逃入哈萨克、布鲁特部游牧地后又陆续返回的准噶尔人以及曾给回部(维吾尔族)当奴隶又被清廷赎回的准噶尔人,被编为厄鲁特营右翼,约有1408人。4其游牧区为崆吉斯河、哈什河及大小霍诺海等地,现尼勒克县、特克斯县及新源县境内。三是1771年(乾隆36年)随土尔扈特部东返的大喇嘛罗卜藏丹增属下的沙比纳尔(门徒们之意-作者),有1200余户。5他们被编为4个佐领,归厄鲁特营右翼管辖,其牧地为特克斯河下游(今特克斯县境内)。    

   伊犁5营设立后,该地区的军事防御呈南、北、西遥相呼应局面。察哈尔、厄鲁特两营作为清朝的八旗兵,而且又是蒙古族,因此在社会制度,社会职责诸方面均有相同之处。        

    三)八旗编制
    1763年(乾隆28年)决定1800多名移驻博尔塔拉的察哈尔官兵编设2个昂吉,第一批西迁的察哈尔人为"旧昂吉",第二批西迁的为"新昂吉",新昂吉为右翼,旧昂吉为左翼。每昂吉(左右两翼)各设6个苏木,每苏木暂为领催、披甲150名。至此察哈尔营正式组建。自1764年(乾隆29年)始,察哈尔营内初原随迁的额鲁特人外,又陆续安插了自哈萨克、布鲁特(克尔柯孜族)等地逃来投清的420户厄鲁特人。61767年5月7日(乾隆32年4月癸卯),察哈尔、额鲁特等营正式以八旗组织建制起来。察哈尔新旧昂吉各增加2个苏木,左右两翼(新旧昂吉)各有8个苏木,2个苏木为1旗。  

    厄鲁特营左翼被编为三旗,称“上三旗”,置6个佐领;右翼置5个旗,称“下五旗”,有佐领8个,1770年12月(乾隆35年11月)8个佐领扩编为10个佐领。加上沙比纳尔4个佐领,共有14个佐领。 察哈尔、厄鲁特营各设领队大臣1员统领,领队大臣驻惠远城(1896年移驻博尔塔拉)。

     三、社会制度和组织结构    

    一) 社会制度
    察哈尔蒙古部由于1675(康熙14年)首领布尔尼亲王反清,被清廷镇压后,削夺亲王爵,废止察哈尔部的王公扎萨克旗制,改为总管旗制,将察哈尔部编为左、右两翼各4旗,实行八旗军事编制。清廷对于西迁的察哈尔部众仍然施行的是总管旗制。准噶尔部也是属于反抗清朝统治,而被清朝征服的蒙古部,因此,对其实行的也是总管旗制。总管旗设总管(满语称乌库尔代,新疆的厄鲁特、察哈尔蒙古也习惯称乌库尔代,)、副总管(依日格代)外,还设参领(伊赫扎楞)、副参领(伊勒格扎楞)各1人管辖。总管、副总管管理昂吉内各旗一切事务。平时定期召集各旗兵丁进行军训,战时则根据伊犁将军的调遣命令,负责动员、率领全昂吉兵丁从征参战。副总管则协助总管管理昂吉内事务。每苏木设佐领、骁骑校各1员,领催4人,管理苏木军事、生产、诉讼各事,各昂吉还置空蓝翎(轮住卡伦)2至3人,委笔帖式(书记官)1至2人。察哈尔、厄鲁特营还设有世袭云骑尉一职,察哈尔营设有2员,额鲁特营设6员。7
为了保证官员的廉洁以及官兵的战斗力,驻防八旗内部制定有严格的军事、行政管理制度。最重要的一项是考核制,伊犁将军每隔数年都要对各地的驻防官员进行一次考核。拣选官员时,还实行“送部引见”制度,察哈尔、额鲁特2营的总管、副总管等职主要在本旗内佐领升任,总管、副总管,新补放的总管、副总管和佐领,遇有差便,送京引见。8      

    清朝对新疆驻防官员的俸禄按期品级制定了一套制度。厄鲁特、察哈尔营官兵的俸饷同伊犁其它营一样均由伊犁将军衙署粮饷处发放,薪俸较低。两营的俸禄钱粮,实行与满营不同的形式,满营是有粮有银,而且月月食钱粮,两营官兵则有银无粮,即只发俸银,不发口粮,“锡伯、索伦、察哈尔、额鲁特四营除照例支给饷银外,所有口粮俱系自耕自食。”9        

     二)社会组织
    清朝政府以盟旗制度作为统治蒙古地方的基本社会组织形式。盟旗制度是在蒙古原有的社会制度鄂托克和爱马克的组织基础上仿照满洲八旗制的组织原则,将其原有部落分别划分为若干旗,旗以下的社会组织是苏木,(苏木是蒙古语箭之意,满语称牛录,汉语为佐)。苏木是旗以下掌管兵役、行政的基层组织。察哈尔营每旗有2个苏木,左右两翼各有8个苏木,苏木名称都以军旗色命名。由于西迁时的近2千名察哈尔官兵就有200名准噶尔人和一些东北的巴尔虎蒙古,西迁后又经过重新编旗,特别是增加了420户厄鲁特营众,其氏族血缘关系又进一步消弱。因此仅在苏木内还保留一些氏族制残余,这也是察哈尔人的部落意识淡于厄鲁特、土尔扈特等部的原因。    

    厄鲁特营上三旗有6个苏木,因上三旗都是准噶尔达什达瓦的家族,因此,苏木名称大都以氏族长名字命名;下五旗原有10个苏木,后经变迁,清末只剩有8个苏木了,由于这8个苏木都是原准噶尔24鄂托克的残裔,原有的氏族组织被打乱,无法以氏族长命名,因此是以八旗色命名的。察哈尔、厄鲁特蒙古对旗的概念比较淡薄,对苏木的影响较深。    

    每苏木大约以披甲150名为额的,也有以125户或200户为额。10苏木以下每10户,设“什长”(蒙语称为“达鲁噶”)1人,受章京管辖。凡蒙古族旗内的男性丁口,皆按规定18岁至60岁者都有服兵役的义务。

    1882年(光绪8年)后,有于新疆社会动荡,察哈尔左右两翼共有官兵1150名,11厄鲁特则有兵1236名。12伊犁将军作了新的部署,决定察哈尔营领队大臣于博尔塔拉驻扎,厄鲁特营领队大臣出驻特克斯等。13

     四、两营官兵的主要职责

      一)驻守台卡、鄂博,巡边守防
   厄鲁特、察哈尔两营官兵主要职责是戍边,驻守边疆,平时驻守卡伦、台站和巡边,牧放伊犁官牧厂的牲畜,战时从征。14两营八旗兵在长达170年的驻防过程中,为保卫边防尽职尽责的效力。    

    1、驻守台卡、鄂博  清朝统一新疆后,为巩固领土完整和维护边疆统治,采取了一系列治边政策,其中卡伦(蒙古语,意为哨所)、鄂博(蒙古语,意为堆)制就是其中的一项。新疆地区卡伦,具有守卫边防和内部治安两种性质,每座卡伦都负有通讯、巡察以及了望等重要任务。1763(乾隆28年)年,新疆南北城皆设卡伦,而伊犁为最多。卡伦、鄂博制度作为清代治理西北边疆地区重要的军事制度,清政府十分重视,有一整套严密的制度。卡伦专设卡伦侍卫统领,其下有前锋校、骁骑校等官员。每卡设兵10-30余名不等。察哈尔、厄鲁特等四营每月派总管、副总管、佐领等官1员,带本营兵丁30名,于该管卡伦依次行查,至各营交界会哨。15    

    1789年(乾隆54年)时,察哈尔营驻守21座卡伦,其中常设9座,添撤12座,此外还派兵5——15名协助巴彦贷(惠宁)领队大臣驻守其专辖的塔尔基卡及干楚汗卡。厄鲁特营驻守的卡伦有32处:其中常设4处,移设有24处。该营除了驻守辖区的卡伦外,还派兵协助巴彦岱(惠宁)、锡伯、索伦、察哈尔等营领驻守卡伦。16

     近代以来,清政府被迫与沙皇俄国签订了一系列丧权割地的不平等条约,边界内缩,大片国土沦丧。因此,处于边界地区的卡伦,其职能也有所改变,主要任务就是守卫边界了,所以察哈尔、厄鲁特两营官兵驻守卡伦的任务也更重了。光绪8年(1882年),清朝政府收回伊犁后重新划定边界,共立界牌鄂博33处。其中属于察哈尔营管辖的有8处,厄鲁特营辖区内有11处。中俄重新分界后,伊犁将军金顺在重要地段、隘口处重新安设卡伦,并派兵驻守。察哈尔营又重设卡伦12处,厄鲁特营新设10处。17
   两营除了驻守卡伦外,还肩负着驻守军台的职责。军台就是驻军防守的驿站,伊犁地区设有军台16座,通常每座军台内额设委笔帖式1名、兵14名,车2辆,马30—40匹及其他役畜。察哈尔、厄鲁特营各驻守5座军台。

    2、巡边守防  自1764年(乾隆29年)始清朝每年派出一定数量的军队到吹、塔拉斯(均为河名)等边境地区稽查和巡逻,察哈尔、厄鲁特八旗官兵也随同前往。巡查时查边官员还要向哈萨克、柯尔克孜两部征收马等税,最后巡查官兵在边界上会哨。1840年鸦片战争后,巡查完全是巡边。以抵制沙俄侵犯为主,具有较强的边防意识。
   察哈尔、额鲁特两营除了驻守所在地外,又有派驻塔尔巴哈台换防等项官差。自1766年(乾隆31年)始,察哈尔、厄鲁特两营同满洲、锡伯、索伦等营一道抽调官兵驻守塔尔巴哈台,其官兵1年1换。

    除此之外两营官兵在土尔扈特东归之初(具体年代未见史料记载),应伊犁将军的指令还要照看土尔扈特、和硕特两蒙古部游牧处。两营官兵除承担以上的任务外,还承担着向乌鲁木齐及内地运送军马等杂役。      

    3、军事训练和哈什围练  察哈尔、厄鲁特兵作为清朝的八旗兵,肩负着繁重的戍边任务,因此为提高作战能力,伊犁将军很重视对官兵的军事操练。清廷规定察哈尔、厄鲁特等4营"各于屯所游牧处,随时操演鸟枪、骑射。"18训练的项目主要是骑术和射箭。每年8月,各营大臣带领各自官兵前往喀什噶尔等地方参加以行围打猎的方式进行的军事演习。届时察哈尔营需派副总管1员、官8员、兵130名,厄鲁特营应派副总管1员、官12员、兵270名参加。19        

    二)经营官牧厂、屯田
      1、经营官牧厂  清朝统一新疆以后,为恢复和发展新疆地区遭受战乱破坏的社会经济,兴办了一些官牧厂。嘉庆初年始,伊犁牧厂除了有少部分羊及牛仍有维吾尔人牧放外,则全有察哈尔、额鲁特营经营。据满文挡案记载,乾隆年间“察哈尔兵仅有1800名,牧放特穆尔牧厂及孳生牲畜共计10万余头,且又有各自私畜。”20而厄鲁特营经营牧厂的牲畜有15万头,比察哈尔营多5万头。
伊犁牧厂专设驼马处管理,依照太仆寺、上驷院章程制定有严格的规章。按照章程,取孳牲畜转归备差厂牧放管理,以备军政事务需要。由于察哈尔、额鲁特蒙古有丰富的放牧经验,因此,他们将伊犁牧厂的牲畜牧养的膘肥体壮,孳生繁庶,两营官兵为开发清代新疆畜牧业作出了贡献。官牧厂的牲畜在清代新疆军事、经济、交通上发挥了重要作用,特别是马匹,用于拨补营缺、军台、卡伦、战事。      

    2、屯田  各营领队大臣除了统兵戍边外,还有一项主要职责就是组织屯垦生产。八旗屯田称为旗屯,有别于兵屯等屯田。察哈尔营八旗初只沿博尔塔拉流域屯田,后屯田亩数扩大。厄鲁特营上三旗6个佐领屯田4处,下五旗14个佐领屯田16处。以上屯田都是用河水灌溉。      

    此外,察哈尔、厄鲁特营同伊犁其它八旗官兵一样,每遇新疆平内御外的战事,则首当其冲,为此付出了巨大的民族牺牲,在此则不一一列举。

     五、两蒙古营的撤销  

     有一种观点认为,1912年随着清朝的灭亡,伊犁驻防八旗制也寿终正寝,我认为不完全是这样。1914年(民国3年2月),新疆都督杨增新下令伊犁镇边使(伊犁将军所辖)改为镇守使,归隶新疆都督管辖,察哈尔、厄鲁特等4营领队大臣改为领队官,只是下属正副总管、协领、佐领等官制取消,领队官的权限有所限制,取消了军权。21察哈尔、厄鲁特两营内部仍然沿用总管、副总管等旧制。杨增新为巩固其统治,对此采取放任的态度,没有追究。1938年(民国27年1月)2月,盛世才执政后,伊犁屯垦使建制撤销,各军府营划设县局。察哈尔营奉命改为温泉设治局。厄鲁特营所在地设立了昭苏、特克斯、尼勒克等县。两蒙古营的军事编制才撤销,均纳入地方行政编制。两营的社会政治制度——总管旗制寿终正寝。
只看该作者 3 发表于: 2008-11-16
乾隆帝荡平准噶尔  
兴师致讨(1)

乾隆帝晚年写了一篇《御制十全记》,把他经手的重大战争及其取得的胜利称为“十全武功”,他自己得意地标榜为“十全老人”。这些战争包括:两次平定准噶尔,一次平定“回部”,两次平定金川,一次平定台湾,攻打缅甸、安南各一次,两次攻打廓尔喀。《清高宗实录》,卷1414,9页。平定准噶尔被列为“十全武动”之首,这意味着对准部的战争发生较早,动用的力量较大,武功之盛突出。  

    居住在伊犁地区的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从康熙中叶始,噶尔丹崛起建立割据政权,强极一时,既兼有各部,又统一天山南北,远及青海、外蒙,经其继承者策妄阿喇布坦、噶尔丹策零,一再挑起战争。康熙、雍正两朝发兵,多次征讨,虽然打败了准噶尔军事的扩张,却不能消灭准噶尔政权。乾隆初政,与准噶尔部议和,从西北地区撤回清军,划阿尔泰山作为喀尔喀与准噶尔游牧分界线,赢得暂时和平。直到乾隆十年(1745年),准噶尔汗噶尔丹策零去世,准噶尔贵族因争夺汗位,先后出现五次内讧,使乾隆彻底解决准噶尔问题出现了转机。  


    噶尔丹策零去世后,争夺汗位的内讧首先在他的子女身上展开,并逐步扩大。噶尔丹策零生有一女三子。长女鄂兰巴雅尔。长子喇嘛达尔扎,十九岁。次子纳木扎尔,十三岁。幼子策妄达什,七岁。蒙古风俗重视嫡庶,喇嘛达尔扎虽年长,因系庶子,“次子那木扎尔以母贵嗣汗位”魏源:《圣武记》,卷4,《乾隆荡平准部记》。那木扎尔即“纳木札尔”。。  


    纳木扎尔囚禁鄂兰巴雅尔。纳木扎尔年轻,其姐鄂兰巴雅尔帮助处理政务,并对纳木扎尔多方约束。结果引起纳木扎尔的不满,说鄂兰巴雅尔“欲效俄罗斯自立为扣肯汗(即女皇)”,把她拘禁起来,还杀死了一些反对他的宰桑。  


    纳木扎尔囚禁其姐引起了部分贵族的不满,早就觊觎汗位的长子喇嘛达尔扎趁机与鄂兰巴雅尔的丈夫联合起来,杀死了纳木扎尔,推举喇嘛达尔扎继承汗位。喇嘛达尔扎为汗之后,受到贵族策零敦多卜家族的反对,他们企图拥立幼子策妄达什。但这个阴谋被发现,喇嘛达尔扎杀死策妄达什和达什达瓦,参与这一阴谋的达瓦齐和阿睦尔撒纳逃到了哈萨克。喇嘛达尔扎发兵三万进入哈萨克,务必捕获达瓦齐等以除后患。在这种危急形势下,阿睦尔撒纳被迫铤而走险,亲率精兵一千五百人,裹粮昼伏夜行,由闼勒奇山路突入伊犁,杀死喇嘛达尔扎,因自己系辉特部人,乃拥立达瓦齐为汗。这个达瓦齐本人昏庸无能,不久被贵族济噶尔打败,只是依靠阿睦尔撒纳的帮助才消灭了济噶尔。阿睦尔撒纳恃功自傲,不把达瓦齐放在眼里,达瓦齐也不甘心受人摆布,双方又在额尔齐斯河拉开战场,结果达瓦齐获得了胜利。  


    准噶尔部长期内讧致使其政局动荡不安,社会秩序混乱,人民生活艰难,迫使许多牧民逃离准噶尔部投降清朝,给乾隆用兵以推动。  


    乾隆十五年(1750年)九月,达什达瓦被杀后,宰桑萨喇勒率上千户降清,清政府将降众安置在察哈尔地区游牧,编入蒙古正黄旗管辖。乾隆亲自召见萨喇勒了解准部内情,萨喇勒说:“今达尔扎妄自尊大,仿效汉习。每召对时,长跪请命,謦欬之下,死生以之。故故旧切齿,其危亡可立待也。”昭梿:《啸亭杂录》,卷4,《萨赖尔之叛》。此萨赖尔即“萨喇勒”。  


    十八年(1753年),杜尔伯特部台吉车凌、车凌乌巴什及车凌孟克率三千户降清。在此之时,不少大臣怕轻启边衅,主张拒降不纳。乾隆则认为降者有因:“达瓦齐与讷默库、济尔噶尔构兵不已,俱令车凌等相助。两家胜败既难预定,即幸而所从者胜,亦仍受其约束,不若归降大国,冀得安生。”乾隆主张受降,他下令定边左副将军成衮扎布动用大批牲畜粮食送给三车凌降众,其中一次就赏给羊一万三千只,把他们安置在推河、拜达里克附近耕牧。次年五月,乾隆于避暑山庄“澹泊敬诚殿”接见三车凌,封车凌为亲王,车凌乌巴什为郡王,车凌孟克、色布腾为贝勒,其他大小首领分别被封为贝子、公、台吉等,车凌带来的一百余名随员都被赏赐大批银两。乾隆同时还接见了达瓦齐派来索还三车凌降众的使者敦多克,从谈话中了解到准噶尔部“人心不一,甚属乖离”。乾隆因此下决心“明年由阿尔台、巴里坤两处进兵”《清高宗实录》,卷465,3页。。军机处拟定阿尔泰北路出兵三万,巴里坤西路出兵两万,其中动用八旗兵二万五千,蒙古兵一万五千,绿营兵一万,合计五万人。  


    乾隆十九年(1754年)二月,辉特部台吉阿睦尔撒纳、和硕特部台吉班珠尔、杜尔伯特部台吉讷默库,共率兵五千、妇女人众两万人内附降清,清政府照例赏赐大批粮食牲畜接济。这年十一月,乾隆还打破清朝皇帝冬天留居北京的惯例,乘马三日,冒着严寒赶往避暑山庄,接见阿睦尔撒纳一行,封其为亲王,讷默库、班珠尔为郡王,其他首领分别为贝勒、贝子、公、台吉等官。乾隆接见阿睦尔撒纳时,以蒙古语问其内部变乱始末,并听取了阿睦尔撒纳、玛木特等人对进兵准噶尔的意见。清朝对准部用兵,历来都在秋高马肥之时,阿睦尔撒纳等人则认为春天更为合适,“欲乘彼马未肥,则不能遁”《清高宗实录》,卷449,10页。,认为这是有利时机,可一举成功。乾隆随即改变计划,定于明年二月两路进军。  


    阿睦尔撒纳带领两万人众降清,使准噶尔汗达瓦齐处于众叛亲离的境地。由于双方力量对比发生明显变化,乾隆因此改变以八旗兵为主力部队的打算。闽浙总督喀尔吉善因清政府在西北两路进兵,向乾隆报告说“闽省藤牌兵精悍灵活”,可派往前线使用。乾隆的回答是:“朕此次即满兵亦不多用,仍以新归顺之厄鲁特攻厄鲁特耳。”《清高宗实录》,卷477,26页。清军的部署正是在这一作战方针指导下进行的。  


    二十年(1755年)正月,乾隆以班第为定北将军,阿睦尔撒纳为定边左副将军;永常为定西将军,萨喇勒为定边右副将军。新归降的讷默库、班珠尔、车凌、车凌乌巴什等人为各路参赞大臣。二月,乾隆命定边左副将军阿睦尔撒纳率参赞大臣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郡王品级青滚杂卜、内大臣玛木特、奉天将军阿兰泰由北路进征,定边右副将军萨喇勒率参赞大臣郡王班珠尔、贝勒品级札拉丰阿、内大臣鄂容安由西路进征。两路军队同时进兵,因为领兵主将均为投降之人,乾隆因此没有按惯例举行祭告礼。《清高宗实录》,卷480,3页。  

  
作者: 熙隆 2007-6-2 11:34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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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回复:乾隆帝荡平准噶尔  
兴师致讨(2)

西路进展顺利。萨喇勒率西路三千兵由巴里坤出兵后,三月向乾隆报告,沿途准噶尔人纷纷来降。阿巴噶斯旧宰桑德济特之弟及儿子对萨喇勒说:“我等为达瓦齐残害,愿率属效力。”布噜古特部首领巴拉也表示:“达瓦齐暴虐,日望天兵。今诺海奇等三十余台吉俱我属下,愿投诚。”特别是侍卫瑚宝招降了拥有重兵的噶勒藏多尔济大台吉,对消灭达瓦齐势力起了极大的作用。噶勒藏多尔济派人报告:“达瓦齐残虐,众心解体,我与彼势埒,不相侵犯。自篡夺台吉以来,我屡劝不从……去岁向我调兵我不发,今岁令我备兵一万,我不备。大兵过时,我属照常耕种。”《清高宗实录》,卷485,19页。乾隆得知噶勒藏多尔济投诚的消息后,心情十分振奋,当即命令把他御用的数珠、荷包等物赐给噶勒藏多尔济,宣布封其为绰啰斯汗,阿睦尔撒纳为辉特汗,车凌为杜尔伯特汗,班珠尔为和硕特汗,并期待清军尽早俘虏达瓦齐。  

乾隆选择春天用兵,的确打了达瓦齐一个措手不及。二月,清军两路发兵时,达瓦齐一无所知,把主要精力用在征讨哈萨克上面。两个月后,阿睦尔撒纳报告乾隆说:“大军进剿,达瓦齐尚未闻知,现欲往哈萨克集兵数千于额贝诺尔地方。”《清高宗实录》,卷487,21页。直到五月初,清西、北两路大军会师于距伊犁仅三百里的博罗塔拉河,达瓦齐才从醉梦中醒来,慌忙率兵万余人退至伊犁西北格登山,阻山设营。五月十九日,清军在没遇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进入伊犁,“沿途厄鲁特、回子等牵羊携酒迎叩马前”。清军宣布此次进兵目的是惩办首恶达瓦齐,其余概不追问,当地准噶尔人“无不额手称庆,所在人众,耕牧如常,毫无惊惧”《清高宗实录》,卷489,9页。。  


两路清军从伊犁固勒扎渡口越推墨尔里克岭直抵格登山,班第令侍卫阿玉锡率二十余骑兵侦察道路。阿玉锡发现准兵解体,即乘夜袭其营,达瓦齐不知虚实,率两千人逃走,余七千人皆投降清军。达瓦齐逃到南疆乌什城时,身边仅剩百余人。六月十三日,乌什城伯克霍吉斯慑于清朝的兵威,设计擒获达瓦齐及其子罗布扎等七十人,送给定北将军班第。至此,盘踞伊犁七八十年的准噶尔割据政权被彻底消灭了。在此次战役中,清军还擒获了雍正初逃到伊犁的青海和硕特头目罗卜藏丹津。  

  
作者: 熙隆 2007-6-2 11:3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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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回复:乾隆帝荡平准噶尔  
再次发兵平叛(1)

正当乾隆帝为平定准噶尔庆祝、告祭太庙和行献俘礼时,西北边疆却又传来了阿睦尔撒纳叛乱的消息。定北将军班第奏报乾隆说:阿睦尔撒纳自入伊犁塔本集赛游牧以来,“惟知寻获被抢人口,攫取牲只。又妄自夸张,谓来归之众,俱系向伊投诚。及入伊犁,益无忌惮,纵属下人肆行抢夺,不行禁止。及得达瓦齐游牧所收牲只财物多方隐匿,驼马各千余,羊至二万余。又素性贪忍,凡有仇隙者任意杀害,众心怨恨,遂思拥众自卫,不愿撤兵”。清军占领伊犁后,考虑到当地蒙古牧民生计困难,为减少军粮供应,班第身边仅留察哈尔兵三百、喀尔喀兵二百驻伊犁河北尼楚衮处理善后。这就给阿睦尔撒纳造成可乘之机。他日夜与各宰桑头目私行往来,行踪诡秘,“凡有传行事件,并不用印信,仍仿达瓦齐私用小红钤记”,企图取代达瓦齐,充当厄鲁特四部总汗。令人遗憾的是,班第的上述报告没有受到重视,乾隆认为阿睦尔撒纳“不过希图肥己,亦不过过于苛求,倘若稍有知觉,转于事无益”。他告诫班第不用过甚其词,说他本人“再四详阅,仍系阿睦尔撒纳希图侥幸,贪得牲只什物耳”《清高宗实录》,卷491,14~16页。。一个月后,班第又奏报说,阿睦尔撒纳将御赐黄带、孔雀翎置而不用,而且还不把其投降清朝受封为亲王等事告诉厄鲁特人众,“但谓率满洲、蒙古兵来定准噶尔。又使其党流言不立阿逆为汗,终不得宁”昭梿:《啸亭杂录》,卷3,《西域用兵始末》。。阿睦尔撒纳与其同党纳噶察、阿巴噶斯、察哈什等人,日夜密谋叛乱,并煽动准噶尔各处游牧,不遵从班第等人的约束,还请求科尔沁亲王、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代其陈奏为厄鲁特四部总汗。  

乾隆对阿睦尔撒纳窥伺总汗的企图,早在清军出兵之前,就有一定的察觉。他绝不允许天山地区出现另一个噶尔丹,所以,当清军还未占领伊犁之前,他就明确宣布噶勒藏多尔济为绰啰斯(即准噶尔)汗,阿睦尔撒纳为辉特汗,车凌为杜尔伯特汗,班珠尔为和硕特汗,命令他们四人于当年秋天前往避暑山庄举行封汗典礼。当阿睦尔撒纳叛乱的迹象愈益显露时,乾隆也采取了相应措施加以阻止。乾隆一方面密令班第相机逮捕阿睦尔撒纳,他又派人给阿睦尔撒纳捎去口信,表示对其信任不变,说有许多事情要与阿睦尔撒纳商量,“汝务于十月初十前赶到,否则劳朕久待矣”《清高宗实录》,卷495,1~2页。,实际上是准备在避暑山庄逮捕他。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得知清朝以上布置,因此不敢奏明任命阿睦尔撒纳为四部总汗的请求。班第因为身边兵少,也不敢贸然动手,催促阿睦尔撒纳尽快动身赶赴热河朝觐乾隆,暗中命令喀尔喀亲王额林沁多尔济与其同行以监视。阿睦尔撒纳因得不到请封回音,发生狐疑,迟迟不前,行至乌陇古河,解副将军印还额林沁多尔济,逃到额尔齐斯河后,遂公开叛乱。参与叛乱的宰桑克什木、巴朗、敦多克曼集、乌克图等围攻班第所率清军。班第率五百清军从伊犁突围,转战至乌兰库图勒,陷入叛军重围。副将军萨喇勒率随从更衣降,班第与参赞大臣鄂容安身边仅余六十人,力战不敌,乃自尽,其余清军皆阵亡。《清史稿?班第、鄂容安传》,卷312。  


阿睦尔撒纳叛乱发生后,清朝前敌将领惊慌失措,使平叛进展迟缓。当时驻守穆垒的定西将军永常所辖西路兵五千八百人,又有业克明安宰桑扎木参等所率数千人,赴永常军请求保护,“西路各台吉俱坚心内向”《清高宗实录》,卷497,6页。。永常凭此完全可以平叛,而他却畏敌如虎,以为扎木参等不足信,挟其宰桑为人质,慌忙撤退,还传令参赞大臣策楞带兵迎接,并将军前设置台站的副都统阿敏道撤回。永常率清军撤至巴里坤后,台站已撤,消息中断,班第尚在伊犁,生死不明。在此情况下,负责运送粮饷的刘统勋又欲撤至哈密,使平叛失去了有利时机。  


九月,乾隆下令逮捕永常,由策楞任定西将军,指挥西路清军;哈达哈任定边左副将军,指挥北路清军,合攻伊犁。乾隆还根据形势的变化,正式任命噶勒藏多尔济为准噶尔汗,车凌为杜尔伯特汗,沙克都尔曼济为和硕特汗,巴雅尔为辉特汗,以表示对归降的厄鲁特蒙古贵族的信任,和与阿睦尔撒纳毫无妥协的决心。十二月,投降叛军的原定西副将军萨喇勒重归清朝,并派人赴清军营报告叛军内情,叛军头目阿巴噶斯等人也表示愿擒获阿睦尔撒纳赎罪《清高宗实录》,卷505,10~12页。,形势逐渐对清军有利。此时正值冬季,大雪封山,清军冒着严寒,开始了围歼阿睦尔撒纳的战斗。二十一年(1756年)二月,策楞率清军追击至特克勒河,距叛军仅差一日路程时,忽然有人报告,前方台吉诺尔布等人已活捉阿睦尔撒纳。这本来是叛军的缓兵之计,策楞却信以为真,命令清军停止前进,未经核实即派人持红旗向后方报捷。乾隆得知阿睦尔撒纳被擒,非常高兴,急忙停止原计划的东巡,亲自去向泰陵(清世宗陵)告捷。由于策楞的失误,阿睦尔撒纳乘机逃到哈萨克。三月,清军再次收复伊犁后,策楞与哈达哈合军驻哈萨克边境,向哈萨克索取阿睦尔撒纳。  

  
作者: 熙隆 2007-6-2 11:3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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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回复:乾隆帝荡平准噶尔  
再次发兵平叛(2)

二十一年(1756年)六月,蒙古辉特部郡王青滚杂布又掀起叛乱。年初,乾隆因喀尔喀亲王额林沁多尔济疏纵阿睦尔撤纳,将其处死,已引起一些蒙古王公的疑心和不满,对准部用兵,向蒙古征调马匹物资,广大牧民也“皆以用兵为累”《清高宗实录》,卷515,15页。。在这种情况下,青滚杂布以额林沁多尔济为成吉思汗之后,不应处死为由,派人潜往乌里雅苏台煽动叛乱,“遂将伊犁所有卡座台站兵丁尽行撤回,并布散谣言,多方煽惑喀尔喀等”。在他的煽动下,贝勒车布登扎布将其所管台站尽行放弃,另一贝勒车布登也私自从军营回到牧地,很多不明真相的喀尔喀士兵还乘机抢劫各台站清军衣物粮食和随军商人的财物,造成清军北路军报中断。乾隆采取“以蒙治蒙”的办法,任命英勇善战的蒙古亲王策棱子成衮扎布为定边左副将军,率所部喀尔喀蒙古兵平叛。成衮扎布首先请活佛哲布尊丹巴喇嘛宣谕喀尔喀三部,稳定广大牧民,然后率军至乌里雅苏台平乱。十二月就擒获了青滚杂布,使北路形势重新稳定下来。成衮扎布因功升任定边将军。  

乾隆二十一年十月,当青滚杂布尚未被擒时,西路战场又出现辉特汗巴雅尔之乱。叛军“抢掠洪霍尔拜、扎哈沁等五百余户,杀伤人众,劫夺牲只”《清高宗实录》,卷524,24页。。清定边左副将军兆惠令宁夏将军和起率吐鲁番回兵进攻巴雅尔时,吐鲁番伯克莽阿克里、宰桑哈萨克锡喇、台吉尼玛等勾结巴雅尔,于途中杀害和起。这时,和硕特汗沙克都尔曼济率所部迁移至巴里坤清军大营,并因乏粮请求接济。参赞大臣雅尔哈善与负责供应军粮的黄廷桂不和,黄廷桂“故阴绝其粮,使其士卒饥馁,致采青杏叶以食”昭梿:《啸亭杂录》,卷4,《黄文襄》。。所以雅尔哈善恐沙克都尔曼济得不到粮食发生变乱,乃派兵乘夜袭击,杀死降众四千余人,“以杜后患”《清高宗实录》,卷529,23页。。雅尔哈善此举带来严重后果,准噶尔汗噶勒藏多尔济等人复叛,并于次年三月攻陷伊犁。阿睦尔撒纳闻变,潜回博罗塔拉河。  


二十二年(1757年)三月,清军第三次进军伊犁。厄鲁特各部已因为连年战争,人无斗志,又逢自然灾害,牲畜大批死亡,加上缺粮,各部叛军互相抢劫。叛军头目噶勒藏多尔济被其兄子扎那噶尔布所杀,扎那噶尔布旋被台吉达瓦杀死,“厄鲁特向不出痘,至是则痘役盛行,死亡相望”魏源:《圣武纪》,卷4,《乾隆荡平准部记》。。清军乘势长驱直入,乾隆鉴于厄鲁特反复无常,竟下令清军大开杀戒,“命悉行剿灭,其户口牲只等,即赏给伊(车凌)等属人”《清高宗实录》,卷534,12页。。成衮扎布率军出北路,兆惠率军出西路,叛军头目巴雅尔、达什车凌、尼玛等先后被擒,阿睦尔撒纳逃入俄罗斯。乾隆令理藩院发文向俄国索要阿睦尔撒纳,冬天,俄国告清政府说阿睦尔撒纳出痘而死,将其尸体交还。  


阿睦尔撒纳叛乱后,乾隆重新分封的厄鲁特四汗中和硕特汗被清军误杀,辉特汗和准噶尔汗参与叛乱被杀,唯车凌所率杜尔伯特部与达什达瓦之妻所部始终忠于清朝,得以保全。据统计,厄鲁特四部共有二十余万户,出痘死十分之四,逃入俄罗斯及哈萨克十分之二,被清军所杀十分之三,经此大劫,余者十分之一而已。  
只看该作者 4 发表于: 2008-11-16
准噶尔汗国与清朝之战斗,准噶尔、辉特部人口锐减,几近灭亡。由于清朝的缘故,余生的准噶尔不敢称自己为准噶尔,而称厄鲁特,久而久之。便忘了原来的准噶尔之名。今日额鲁特主要分布在今伊犁昭苏、尼勒克两县,以及塔城额敏县。
  
    一,在准噶尔汗国死亡前夕,准噶尔汗国大台吉达什达瓦在内乱中被杀,其妻带领部众归附清朝,清将其安置在热河,即今天河北承德一带。1764年,清调迁其官兵五百名,安置于今天伊犁昭苏县,编为左翼设三旗,被称为上三旗,后每旗又分为2个苏木。他们便是今天昭苏县六苏木额鲁特蒙古。
  
    二,清灭准噶尔战争,准噶尔部众四处逃亡。后来,清朝开始招抚他们。陆续归附的准噶尔人被安置在今天伊犁尼勒克县,编为右翼,设五旗,被称为下五旗,后划为十个苏木,他们是今天尼勒克县十苏木额鲁特的祖先。
  
    三,清另外又在塔尔巴哈台安置十苏木额鲁特,他们主要有四部分人组成,即明嘎特、巴尔鲁克、察哈尔、哈斯古特。塔尔巴哈台山地区原为辉特明嘎特部的领地。其部众大部分在战争中被杀害,遗众被清朝编为二个苏木。1765年从乌鲁木齐调迁准噶尔大台吉噶尔藏多尔济部众一千户额鲁特到塔尔巴哈台,编为四个苏木(噶尔藏多尔济参与了反清的战争,后在内乱中被杀)。又将陆续归附的柯尔克孜人,编为一个苏木,被称为哈斯克特苏木(现为第十苏木)。再加上前面讲过的察哈尔苏木(现为第九苏木),被称为额鲁特八苏木。后来八苏木额鲁特又被重新划分为十个苏木,史称十苏木额鲁特。其中1,2,3,4,7这几个苏木被称为明嘎特蒙古,他们是辉特明噶特人的后裔。而5,6,8苏木被称为巴尔鲁克蒙古,他们是准噶尔人的后裔。(还有一种说法,1865年,由于战乱,厄鲁特人大部分一度迁居阿勒泰,其中有三苏木留居牧地,在裕民县巴尔鲁克山躲藏起来,故称巴尔鲁克蒙古)。这部分蒙古人成为今额敏、塔城、托里一带蒙古族的祖先。历史上由于战争等缘故,十苏木额鲁特一部分迁居它地,故在今阿勒泰和乌苏等地都有额鲁特人的少量分布。
只看该作者 5 发表于: 2008-11-21
清朝灭准噶尔汗国是在1755年,因为准噶尔发生了内乱,达尔扎喇嘛篡位.阿睦尔撒纳联合达瓦齐杀达尔扎喇嘛,后来达瓦齐继承汗位.阿睦尔撒纳居功自傲,于是达瓦齐准备杀阿睦尔撒纳,于是阿睦尔撒纳归依清朝.乾隆借机进兵准噶尔.达瓦齐纵酒不设备,清兵不血刃而克伊犁,当时并没有大屠杀,而且达瓦齐被解送北京后,还娶了清朝的公主,成为额驸.但是随后阿睦尔撒纳起兵,重创了清军,主将班第战死.清军曾经两度易帅,最后费尽周折,才终于平定准噶尔,并发生了大屠杀.根据记载,这个屠杀是杀掉所有男丁,女人和小孩子则送到了喀尔喀.在这里,杜尔伯特幸免于难.因为当初准噶尔内讧时,达瓦齐命杜尔伯特首领三车凌进攻阿睦尔撒纳,当时阿睦尔撒纳在准噶尔威信是很高的,所以三车凌不知如何处理,于是无奈投靠了清朝,在外蒙古地方游牧.这也说明当时蒙古族确实也没把满族人当外人看待,彼此都是游牧民族.现在外蒙古第二大民族就是杜尔伯特族,(第一大族是喀尔喀),蒙古前领导人泽登巴尔就是杜尔伯特族.在准噶尔内讧中,还有一个部落是达什达瓦部落,属于准噶尔的部落,因为内讧,达什达瓦被杀,达什达瓦寡妻率部落投靠清朝,得到乾隆优待(乾隆这是有政治目的的),被安置在承德,后来准噶尔汗国灭亡后,这部分准噶尔要求回到故乡,这部分准噶尔就是现在新疆伊犁的准噶尔部众.另,在内蒙古阿拉善还有部分达什达瓦部众.阿睦尔撒纳后来逃离新疆,经哈萨克入俄罗斯.逃入俄罗斯的准噶尔部众基本都被安置在卡尔梅克,也就是土尔扈特,其中一部分人随渥巴锡东归,这部分准噶尔称为新土尔扈特,被安置在外蒙古.阿睦尔撒纳后代丹碧占灿曾经参与后来的外蒙古独立运动.清朝灭亡准噶尔汗国后,派出察哈尔蒙 古镇 守新疆,这是新疆蒙古族中察哈尔部落的由来.因此,今天的新疆蒙古族,包括东归的土尔扈特 和硕特(主要在巴州),从内蒙古迁居的察哈尔(主要在博州),还有就是准噶尔达什达瓦部落(主要在伊犁).  
只看该作者 6 发表于: 2008-11-21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no05/1/52698.shtml

最后的可汗——游牧民族的终极亮剑  


作者:班布尔汗 提交日期:2007-12-20 20:04:17    

  
  前年火爆荧屏的电视剧《亮剑》,使人们对一个名词深为热衷——“亮剑精神”。按照片中主角的说法,“古代剑客们在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有多么的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是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犹荣,这就是亮剑精神。”
  这种精神为人们所称道,也衬托出当下这种敢于拼搏的精神所剩无几。人们之所以仰慕汉唐,恐怕就是因为对于那个时代强悍精神的向往。
  有人曾说,这种亮剑鲁莽有余而智谋不足,君不见历史上无论多么强悍的人物,在无力相抗的时候,都要暂时收敛锋芒,深山练剑,寻求时机一招毙敌。这才是真精神,面对强敌而贸然亮剑,只是匹夫之勇。
  不错,汉高祖向匈奴和亲,唐太宗向突厥称臣,均是如此,即使成吉思汗,在成为一代天骄之前,也是韬光养晦。但是,即便是他们认为自己有实力的时候,对手的强大仍然使较量的胜负是未知数。没有过人的勇气,也是不会亮剑的。毕竟,纸老虎只有戳破之后才会发现他的虚弱。
  自古以来,游牧民族的这种亮剑精神层出不穷,面对人口比他们多,幅员比他们广,科技比他们发达的国家,一次次亮出自己的征服之剑,创造了众多传奇,而同时也刺激出更多为了反抗他们征服而亮出迎战之剑的英雄。
  历史的车轮,就在英雄们相对亮剑中,缓慢的前进。
  待走到十七、八世纪的时候,游牧民族驰骋于天地之间的日子走到了尽头,一个个近代化国家的崛起,使他们再没有了亮剑的机会。大多数,安于作为陪衬,满足于弱势的安乐。
  但总有例外,总会有“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的剑客,为了尊严,宁可倒下。
  准噶尔汗国,便是这个例外。身处与俄罗斯和清两大帝国之间,虽明知对手强大,却频频亮剑,不甘心自认弱小,直至国亡种灭。
  他们用一百余年的历史,书写了游牧民族的终极亮剑。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2-20 20:04:52  
  
  (一) 扑朔迷离的建国
  
  准噶尔汗国的建立,是在什么时候?明清之际的所有蒙古汗国中,它的建立时间恐怕是最有争议的了。
  《蒙古民族通史》中,把汗国的建立定在1678年(清康熙十七年),是以噶尔丹打败自己岳祖父鄂齐尔图彻辰汗为标志。
  法国蒙古史学家勒内.格鲁塞在《草原帝国》中,把建立时间推前到1634年(明崇祯七年),建立者是噶尔丹的父亲——巴图尔珲台吉。
  日本学者若松宽在《清代蒙古的历史与宗教》中,与勒内.格鲁塞说法相同,认为巴图尔珲台吉继承父亲哈拉忽剌的事业,在1634或者1635年建立了准噶尔汗国。
  苏联的伊.亚.兹拉特金在《准噶尔汗国史》中,也将汗国的建立时间定在1635年。
  日本学者宫胁淳子虽然在《最后的游牧帝国》中压根就不承认有“准噶尔汗国”的存在,只认为是“部”或者“珲台吉国”,但也认为其崛起应该从巴图尔珲台吉开始。
  学术问题是不能民主的,不能哪方人多便听哪方。但大多数专家把时间定在1634-1635年之间,总是有一定道理。
  游牧汗国的建立,其国名都是后世的学者为了叙述方便而加上去的。例如前文的叶尔羌汗国,其建立者是取名“Mamlakat-Moghuliye”,意即“蒙古国”,而与其差不多同时建立的印度的莫卧儿帝国,其名称是“Moghul”,也是“蒙古国”的意思。为了区分,便前者为叶尔羌汗国,后者为莫卧儿帝国了。
  因此来说,“准噶尔汗国”也是后世学者叫出来的,是对统治天山地区的游牧政权的称呼。而其建立者和之后的统治者,都称自己为“准噶尔”的可汗或者珲台吉。那么,汗国的建立,应该从准噶尔开始在天山崛起,成为主宰天山地区以及所有卫拉特部落的时代算起。那,时间必然要定在巴图尔珲台吉身上。
  也许这并不科学,但目前也只有这样的算法,看起来比较合理。
  现在,我们就以巴图尔珲台吉为分界线,看看准噶尔汗国的建立过程吧。
  
  卫拉特人在北元时代一度成为掌控整个蒙古命运的强大力量,几乎垄断了“太师”这一职位,对可汗都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到脱欢、也先父子时代更是登峰造极,也先甚至无视数百年“非黄金家族不得称汗”的传统,自立为汗。但所谓月满则亏,卫拉特人在也先之后,内部的统一不复存在,而蒙古正统派却迎来了自己的巾帼英雄满都鲁皇后以及中兴之主巴图孟克达延汗,对其进行了坚决有效的打击,卫拉特人一蹶不振,向西迁徙,离开了蒙古中心地区,来到了现在新疆北部和外蒙古西部地区。
  但离开中心,也不等于可以独立发展,被卫拉特人欺压了近百年的黄金家族继续向他们挥出复仇之剑。
  达延汗幼子格埒森扎的七个儿子继承了现在外蒙古的部落,这就是后来外蒙古喀尔喀三部的肇始。而其中,第三个儿子阿巴岱勇武绝伦,从十四岁起便频频率兵攻打卫拉特,到27岁时终于粉碎了卫拉特人的反抗,将他们纳入自己统治之下,派自己的儿子锡部古泰作为卫拉特人的监制官,以“珲台吉”作为称号。这本是“皇太子”的音译,但在此时,便是“副王”的意思了。[1]
  阿巴岱征服卫拉特人后,在原蒙古帝国首都和林修建额尔德尼召,并接受前来拜谒的三世达赖喇嘛赐予的封号,开始称汗,他的子孙从此世代便是喀尔喀左翼的土谢图汗。
  但卫拉特人也绝非被打败后便认命的的羔羊,1588年,阿巴岱汗去世,卫拉特人群起反叛,抓住了统治他们的“珲台吉”锡部古泰,恢复了独立。
  左翼土谢图汗部没有强人可以镇压,他们的长兄部落,格埒森扎的长子阿什海之孙赉瑚尔出兵进攻卫拉特,获得胜利后,四部卫拉特于1606年被迫签署和约,承认自己是赉瑚尔的属民。赉瑚尔及其子孙便世代成为喀尔喀右翼的扎萨克图汗,他也学习阿巴岱,派自己的堂兄弟硕垒乌巴什统治卫拉特人,仍是以“珲台吉”为称号。[2]
  统治卫拉特人珲台吉政权在与俄国交往时,一向自称“阿拉坦汗”,因此在俄国历史学者的记述中,均把其称为“阿拉坦汗王朝”,硕垒乌巴什便是第一任“阿拉坦汗”。
  阿拉坦汗王朝的历史长达61年,强盛时期,不但卫拉特人要受其统治,而且归并了整个南西伯利亚。
  准噶尔汗国便是在反抗阿拉坦汗王朝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
  
  1620年,准噶尔部首领哈拉忽剌率先对阿拉坦汗王朝发动了反击,但这次反击因为没有所有卫拉特贵族的参与遭到惨败,哈拉忽剌和他的儿子们仅以身免,损失大量部众,亚梅什盐湖附近的牧地落到了阿拉坦汗手中。
  这次反击虽不成功,但却奠定了准噶尔部在四部卫拉特中的崇高的威望,原本是四部卫拉特盟主的和硕特部,反而退居其次了。
  1623年,内部纷争不已的四部卫拉特,终于团结在一起向阿拉坦汗王朝发动大会战,混战中,“阿拉坦汗一世”硕垒乌巴什被冲进自己阵中的卫拉特勇士赛因色尔滕吉撞见,无奈进行单挑。赛因色尔滕吉虽然一口一个“殿下”,叫得恭顺有礼,手下却是毫不容情,最终将硕垒乌巴什一枪刺于马下。[3]
  统帅战死,阿拉坦汗军大败,卫拉特人从此摆脱了自己头上的宗主。而在这次战役中,哈拉忽剌一直冲在第一线,获得重要战果,将阿巴坎河至叶尼赛河流域的吉尔吉斯人纳入自己统治之下,而这些人原本是向阿拉坦汗王朝缴纳贡税的。
  经过此役,因为“始终站在卫拉特诸侯的最前线,是宁愿粉身碎骨的人物,是卫拉特独立的承担者”[4],哈拉忽剌领导准噶尔部成为卫拉特最强大的势力, 这为他的儿子巴图尔珲台吉建立汗国奠定了基础。
  会战之后的11年间,哈拉忽剌凭借着自己的威望和扩充的实力,逐步推行统一卫拉特的行动。统一,必然是要依靠暴力,于是便出现了“恃其强,侮诸卫拉特”[5]的情况,1628年土尔扈特部不堪其扰,举族西迁,来到伏尔加河流域自成一体。
  而到了1629年秋末,卫拉特盟主,和硕特首领拜巴噶斯在家人争夺财产的内讧中被杀,其弟图鲁拜琥继承了首领之位,这就是著名的顾实汗,和硕特的实力进一步衰弱。但顾实汗是以“聪慧”著称的首领,从不与哈拉忽剌硬顶,处处退让,并与之配合对外发动战争。刚继位不久,顾实汗便与哈拉忽剌一起组织卫拉特联军第二次发动了对于阿拉坦汗王朝的会战,“阿拉坦汗二世”鄂木布额尔德尼再次战败,天山草原几乎完全成为卫拉特人的牧场。
  准噶尔气势灼人,和硕特处于下风,卫拉特内部大洗牌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1634年,哈拉忽剌去世,传位于长子巴图尔,达赖喇嘛赐封号为“额尔德尼巴图尔珲台吉”,从此便以巴图尔珲台吉之名出现在中亚历史上。
  巴图尔珲台吉继续父亲的统一政策,甚至与顾实汗起了激烈冲突,及至刀兵相见。幸亏顾实汗不带随从前往巴图尔珲台吉的大帐相见,提出和解,双方才偃旗息鼓。但是,一个要建立统一的汗国,一个是联盟的盟主,最后的决战,可说是不可避免的。
  而历史终究没有让这两个英雄人物来场对决,他们共同信奉的藏传佛教格鲁派此时遭了大难,统治西藏的噶玛政权对格鲁派步步紧逼,甚至组织了“反黄教联盟”,准备彻底铲除格鲁派。五世达赖和四世班禅派遣使者携密信来到卫拉特,面见顾实汗,希望他能负起“持教法王”的重任,前去援救。
  是留下来等待未知胜败的决战,还是去保卫教主并独立发展,两者之间顾实汗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他向巴图尔珲台吉征求意见,巴图尔珲台吉也想尽快摆脱这个绊脚石,便欣然同意,并亲自协助。
  于是,1636年,顾实汗和巴图尔珲台吉以及几乎所有的卫拉特贵族率领军队南征青海,击败了“反黄教联盟”的主要成员绰克图台吉。顾实汗率部留在了青海,继续完成护教大业,而巴图尔珲台吉则在得到大量珍贵的礼物并迎娶顾实汗的女儿之后,返回了卫拉特。
  卫拉特联盟至此完全瓦解,拥有力量的首领们各自建立了自己的汗国。顾实汗日后在拉萨建立了囊括青、藏、康区的和硕特汗国,土尔扈特首领和鄂尔勒克在伏尔加河建立了土尔扈特汗国,而巴图尔珲台吉虽然还要和顾实汗的侄子鄂齐尔图用“合约尔台吉”的名义管理卫拉特,但实际上已经“成了所有卫拉特领地的专制执政者”[6]。
  准噶尔汗国便是在此时,正式诞生,而时间应该是在巴图尔珲台吉帮助顾实汗占领青海返回之后,也就是1636至1637之间。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2-20 20:05:59  
  
  (二)开国汗王的三次亮剑
  
  巴图尔珲台吉建立了准噶尔汗国,实现了父亲未尽的理想,但摆在他面前的,可不是天下太平的景象。
  西面,是卫拉特人的宿敌哈萨克汗国,此时正是骁勇的叶斯穆汗统治时期;西北,俄罗斯帝国灭亡了西伯利亚汗国后稳步推进,已经将势力扩展到亚梅什湖地区,原本臣服于准噶尔的吉尔吉斯人开始向俄国纳贡,而沙皇且频频派使者前来希望巴图尔珲台吉加入俄国国籍;东面,虽然阿拉坦汗王朝已经衰落,喀尔喀三部汗王不再有西进的意思,但后金帝国的迅速崛起让人炫目,北元蒙古末代可汗林丹汗败死于皇太极手下,漠南蒙古全境被纳入后金帝国版图,皇太极在1636年接受了“博格达.彻辰汗”尊号,并改国号为“清”,即皇帝位。对于还未臣服的蒙古各部和独立汗国,清帝国皇帝的野心绝不亚于俄国沙皇。
  这是货真价实的强敌环伺。
  亮剑,是准噶尔汗国的开国汗王的必然选择。
  第一剑,他指向了对蒙古各地发出威胁的清帝国。
  为了应付清帝国的压力,巴图尔珲台吉与喀尔喀的扎萨克图汗素巴第向所有部落和汗国发出倡议,要求举行会盟,共同应对危机。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响应。
  1640年9月,大会如期召开,这可算是蒙古世界的联合国大会。喀尔喀三部汗王除了车臣汗硕垒因为年老派儿子参加外,扎萨克图汗素巴第、土谢图汗衮布均亲自到来,阿拉坦汗王朝二世汗鄂木布额尔德尼,和硕特汗国的顾实汗,土尔扈特汗国的和鄂尔勒克也都亲自与会,再加上有实力的首领,有威望的活佛和大喇嘛,共有27 位首脑参加。而大会的主持者,便是准噶尔汗国的统治者巴图尔珲台吉。
  大会上,众人均认为吞并了漠南蒙古的清帝国是最危险的敌人,为了生存,只有团结一致,共同对敌。可众多的汗国和部落如何才能团结?除了定制法典,别无办法。于是,经过反复磋商,《喀尔喀卫拉特法典》诞生了。
  这是一部既确定了国与国关系,又确定了人与人关系的《法典》。其中规定,喀尔喀各部与卫拉特是彼此关照,互相负责的整体,不得互相侵略和掠夺,原有的战俘、移民和逃散人员问题,都要按法律解决,不得诉诸武力。一旦大敌来犯,要互相通报,一致对敌,有见死不救,怯阵脱逃的,要处于重罚。
  在确定了这些大方向之后,《法典》还明确规定了,贵族之间,贵族与平民之间,贵族与奴隶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并有对宗教人士的专门条款。
  《法典》的颁布,使得蒙古人在北元灭亡后重新树立起了抗清大旗,而掌旗者,无疑便是巴图尔珲台吉。
  第二剑,他刺向了步步蚕食自己领土的俄罗斯帝国。
  1643年,巴图尔珲台吉率领2000军队驻扎在亚梅什湖,打击俄罗斯的“探险队”,并围困塔拉城堡,威胁到原西伯利亚汗国首都秋明城的安全,“以火和剑威胁西伯利亚诸边境城市”[7]。
  此时在西伯利亚力量还较为薄弱的俄国,只得暂时停下脚步,承认吉尔吉斯人对俄、准两方都有纳贡的义务,并开放秋明城最为对准噶尔的贸易站。
  第三剑,便是对准了三方最为弱小的哈萨克汗国。
  早在1635年,巴图尔珲台吉便打败了叶斯穆汗的军队,俘虏了王子杨吉尔。但看到杨吉尔人才难得,巴图尔珲台吉不忍杀害,任其逃走。岂料,杨吉尔并不念不杀之恩,而是图谋复仇,频频袭击边境上的准噶尔人。
  巴图尔珲台吉决定将这只当年放归深山的老虎再抓进笼子,组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远征,他和鄂齐尔图组织了25000军队(一说5万人)前去进攻杨吉尔。对巴图尔浑台吉来说,这本是一次必胜的战争,但他却小看了在哈萨克历史上极为著名的英雄杨吉尔。
  杨吉尔迎战的部队只有600人,双方人数悬殊极大,但杨吉尔却依托地形,用300人扼守峡道要塞,另300人绕到准噶尔军背后。双方刚一交战,准噶尔军便遭到前后夹击,原本如此少的部队不会有什么重大的战果,但杨吉尔的部队全装配了最新式的火枪,并且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这一下,准噶尔军阵势大乱,死伤枕藉。就在此时,另一位哈萨克首领雅兰图什率军20000前来增援,巴图尔珲台吉无奈撤军。
  这一仗,成就了杨吉尔在哈萨克人心中的千古英名,按俄国人的记载,600人杀死准噶尔军近万人[8],这应该是有些夸张的。如真有这样大的损失,巴图尔珲台吉必然要一蹶不振。但这次交战却无疑是一场惨败。
  如此窝囊的战果让巴图尔珲台吉耿耿于怀,第二年便想兴兵复仇,但考虑到战争创伤并未平复,又有人从中斡旋,便作罢。
  到1652年,巴图尔珲台吉终于再起倾国之兵远征哈萨克,这一次已经是哈萨克汗的杨吉尔没有能再创造奇迹,在交战中战死,哈萨克人大败。从此,哈萨克人“在所有事情上都仰望着巴图尔珲台吉,并服从他”[9],成为了准噶尔汗国的藩属。
  1653年,巴图尔珲台吉去世,将珲台吉之位传给了自己的第五子僧格。此时的准噶尔汗国已经是北及额尔齐斯河流域和鄂毕河中游,西至巴尔喀什湖以东,南至天山北路的大国了。
  僧格继承了父亲的丰厚遗产,但要保住这份遗产,他还要不断的亮出自己的宝剑,无论是对外来的强敌,还是觊觎自己位置的兄弟们。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2-20 20:07:34  
  
  (三)内讧中也有作为
  
  因为弟弟噶尔丹的光辉太过耀眼,在准噶尔汗国的历史上,僧格总是一个被一笔带过的名字。似乎因为无休止的内乱,让这个第二任珲台吉毫无作为,只能在与兄弟的内斗中浪费光阴。
  事实并非如此。
  僧格是一个强者,强者即使遭遇内讧,也仍会有所作为。
  巴图尔珲台吉临终前除了将珲台吉之位传给僧格,还将自己的财产分成两分,一份给僧格,另一份则给其他八个儿子。
  这并不公平,父亲对于儿子们的不公平,必然会导致兄弟相残。以僧格的异母兄弟车臣、卓特巴巴图尔为首,对僧格展开了进攻。
  整个汗国的贵族也分成了两派,分别支持兄弟双方。
  僧格的岳父,已经被达赖喇嘛册封为“彻辰汗”的鄂齐尔图,僧格的叔叔楚琥尔乌巴什支持僧格,形成了南阵营;而鄂齐尔图的弟弟阿巴赖台吉则支持车臣和卓特巴巴图尔,形成了北阵营。
  双方的混战时断时续,延续了近十年之久,由于在卫拉特人中具有崇高威望的活佛咱雅班第达的斡旋,全面的内战没有爆发。但在这大战未发,小战不断的进程中,僧格逐渐取得了优势,在优势之下,他腾出手来,开始应付外在的敌人。
  因为汗国内乱,一些原本臣服的属民纷纷脱离汗国的控制,而俄罗斯帝国也重新开启了南下的脚步,将准噶尔的贡民吉尔吉斯人扣留在托木斯克。僧格多次派使者交涉,始终得不到回复。
  1666年冬,俄国派使者库尔文斯基来到卫拉特,携带了沙皇的书信和大批礼物,但要求僧格、楚琥尔乌巴什等人用臣属的礼节迎接:问候沙皇健康,起立接受书信和礼物。僧格等人不禁大怒:“难道我是沙皇的臣属,为什么我要这样恭顺地接受他的国书和礼物?我作为台吉,无法深忍受这样的屈辱!……”[10]而对于归还吉尔吉斯人的问题,僧格拒绝给予让步。
  库尔文斯基没有完成使命,只得返回,僧格为了继续交涉属民问题,派使者随他一起返回。岂料,在托木斯克,准噶尔的使者被俄国扣押。
  僧格忍无可忍,1667年5月派出4000军队包围了俄国在准噶尔边境的卡拉斯诺亚尔斯克城,洗劫了城郊,杀死并俘虏大量俄国士兵。并向城里宣布:“把所有的吉尔吉斯人交还我们,并放出人质,我们就停战,不然,我们不拿下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决不罢休”[11]
  看到准噶尔人不惜诉诸武力,沙皇再次派伯林为首的使团前往卫拉特前去交涉。
  而在伯林使团到达之前,有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沙皇宫廷:僧格彻底摧毁了阿拉坦汗王朝。
  此时的阿拉坦汗王朝的执政者,是阿拉坦汗三世额磷沁罗卜藏,他于1662年公然违反了《喀尔喀卫拉特法典》,攻杀新任扎萨克图汗旺舒克,拥立绰默尔根继任扎萨克图汗。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与其他贵族起兵攻打阿拉坦汗王朝,额磷沁罗卜藏战败,逃到叶尼塞河上游。而得到喀尔喀方面通知的僧格也起兵截击,于1667年将其打败俘虏。
  为了表示严厉的惩罚,僧格将额磷沁罗卜藏的右手砍下,并将狗肉塞进他的嘴里,进行了极大的侮辱。这位阿拉坦汗从此便被僧格囚禁。
  阿拉坦汗王朝历任可汗,都是坚定的抗俄派,即使额磷沁罗卜藏在面对俄国要求其臣服的时候也表示“即使给予金银礼物,也不能接受臣属的名声。即使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事务都消失了,名誉却是在死后也永存”[12]。这个王朝的灭亡,无疑会使俄罗斯感到高兴,同时,这场内乱使得喀尔喀从此动荡不宁,《法典》威严无存,成为日后清帝国吞并喀尔喀的导火索。
  但经过此役,僧格的实力获得了壮大,牧场、属民增多,在准噶尔内斗中优势更为明显,他的异母兄弟们不得不放弃了公开对抗。南北阵营暂时取消,汗国得到统一。
  对于武力更加自信的僧格,在接待伯林使团的时候,语气更为强硬:“我已经派出六个使者向沙皇陛下谈有关我的惕列乌特人问题,如果沙皇还不交出他们,我就要攻打托木斯克和库兹涅茨克城,就不能怪我了”[13]。
  当伯林返回时,僧格派使者携带自己致沙皇的亲笔信随行,在托木斯克,僧格的使者再次向俄国的维尔亚米诺夫宣称:“如果沙皇不放迁来托木斯克的吉尔吉斯人回去,僧格台吉就要攻打托木斯克和库兹涅茨克城,要在托木斯克城驻扎三年”[14]。
  一再的战争威胁,俄国紧张起来,开始增加边境驻军,并随时关注准噶尔的动向,但提到归还属民,仍是坚决不予回复。
  僧格积极进行战争准备,但在南方的邻居的内乱,中断了他的计划。
  准噶尔汗国南方,便是察合台汗国的继承者叶尔羌汗国。此时,汗国内部正是尤勒巴尔斯汗和他的叔叔伊斯玛依勒王子争夺统治权的白热化阶段,尤勒巴尔斯汗屡战屡败,无奈之下向准噶尔求援。
  从祖父哈拉忽剌到父亲巴图尔珲台吉,都在设法征服叶尔羌汗国而未能如愿,如今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僧格自然不愿放弃,将对俄国的战争准备暂时停顿,1668年派兵进入叶尔羌。
  在准噶尔军的协助下,尤勒巴尔斯汗稳定住了局势。但准噶尔军并不撤走,和一些反对他的贵族合谋,发动政变将他杀死,立其子阿卜杜.拉提夫为傀儡可汗。
  僧格控制叶尔羌的目的眼看便要达到,可尤勒巴尔斯汗的叔叔伊斯玛依勒王子听闻汗廷有变,迅速组织军队包围了首都,并在反对准噶尔人的贵族支持下,废黜了傀儡可汗,自任叶尔羌汗,准噶尔军无法立足,撤回了本土。
  想用宫廷政变的方法消灭敌国的计划失败,僧格只好等待下一次机会。而与俄国的战争又重新提到了议事日程上。
  人算不如天算,刚策划了他国宫廷政变的僧格,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很快也成了一场宫廷政变的牺牲品。
  1670年的一个深夜,正在自己宫帐里熟睡的僧格,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朦胧的睡眼里立即出现了数把寒光逼人的马刀,随着刀光起落,这个执掌准噶尔汗国17年的珲台吉倒在了血泊之中。
  1671年,僧格被杀的消息才为俄国西伯利亚当局所知:在前一年,僧格的异母兄弟车臣和卓特巴巴图尔发动政变,在深夜将他袭杀在自己的宫帐里。
  而让俄国当局感到奇怪的是,政变的发动者车臣很快便被诛杀,卓特巴巴图尔逃亡去了青海,都没有成为新的珲台吉,而继承珲台吉之位的,是僧格的另一个弟弟,一个有着“呼图克图”称号的活佛。
  这个人是谁?他掌管准噶尔汗国之后,会做些什么?
    



作者:现在不谈理想 回复日期:2007-12-21 21:53:45  
  up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2-23 12:45:46  

  
   
  (四)帝国时代的开创者
  
  在最后一批游牧汗国中,准噶尔是唯一一个被称为“帝国”的国家。
  要成为“帝国”并不容易,必须要统治或支配广阔的地域,在国际上或某一地区强盛一时的国家,才会被认可为帝国。
  饶有趣味的是,勒内.格鲁塞在《草原帝国》中,把巴图尔珲台吉和僧格统治时期称为“准噶尔王国”,而在之后,便命名为“准噶尔帝国”。
  继承僧格事业的人,无疑至关重要。
  当僧格在宫廷政变中殒命,准噶尔一片大乱的时候,这个帝国时代的开创者还在遥远的拉萨,追随五世达赖喇嘛学习佛法。
  他是巴图尔珲台吉的第六子,格鲁派温萨活佛系统的第四世活佛,这一年26岁。
  在他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拉萨的三世温萨活佛罗卜藏丹津纳木措在卫拉特传教,受到所有贵族的尊重和崇敬,尤其是巴图尔珲台吉更是将其待为上宾。
  这温萨活佛在格鲁派中极为尊贵,原被称为“温萨噶举”,在传到第七世罗卜藏确吉扎勒森时,被封为“班禅额尔德尼”,便成为班禅转世系统。而温萨系统则由三世班禅的徒弟,四世班禅的师傅桑杰伊西承袭,再传而到罗卜藏丹津纳木措。温萨三世在卫拉特多年,广布佛法,信徒众多,且在很多政治事件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前文所说的塔尔巴哈台大会上,他便是首席大喇嘛。
  当温萨三世准备离开卫拉特返回拉萨的时候,巴图尔珲台吉的妻子尤姆哈噶斯抓住他的马镫恳求道:“我现在只有一子,请活佛再赐我一子。”温萨三世回答:“我是出家人,不能赐予儿子。”尤姆哈噶斯道:“您作为僧人不曾赐予我儿子,但您年事已高,转世可以作我的儿子吗?”温萨三世见她态度诚恳,便答应了。[15]
  这并不是随口地答应,而是应允将自己转世于巴图尔珲台吉家。温萨三世回到拉萨后不久便圆寂了,而在次年,尤姆哈噶斯果然产下一子,众人均说是温萨活佛转世。这时,是1635年。
  这个孩子,便是僧格的同母弟,俗名噶尔丹。在不到十岁的时候,西藏教廷派出高僧正式指认噶尔丹为四世温萨活佛,并迎回拉萨。
  既是巴图尔珲台吉的儿子,又是温萨活佛转世,小噶尔丹一到拉萨,便受到高规格待遇,受教于两位教主五世达赖和四世班禅门下。在这里,他结识了好友,日后成为和硕特汗国第巴的桑结嘉措。
  在浓厚的宗教氛围中长大的噶尔丹,并没能洗去他草原人固有的豪气,学习经书远不如武枪弄棒的兴趣大,“不甚爱梵书,唯取短枪摩弄”[16],但若不是哥哥的突然遇害,他注定只是终身面对青灯黄卷的活佛。
  命运总是让人措不及防,对于家乡所发生的一切还懵然不知的噶尔丹,于1670年的一天在拉萨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尤姆哈噶斯。
  尤姆哈噶斯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当年,她使自己的儿子成为了活佛,如今,又在为儿子成为汗国统治者奔走。她在僧格死后,日夜兼程赶到拉萨,面见了五世达赖和自己的儿子,通告了准噶尔的情形,并希望儿子能够还俗返乡,继承珲台吉之位。
  五世达赖在西藏历史上被称为“伟大的五世”,并不仅因为他精研佛法,道行高深,更重要的是他有着敏锐而长远的政治眼光。此时,和硕特汗国已经是第三任汗王达赖汗进行统治,经过多年努力,五世达赖已经从汗廷收回了诸多权力,但若是没有一个可靠外援,完全实现政教合一总是遥遥无期。因此,五世达赖毫不犹豫的同意噶尔丹还俗返乡,并在临行前“达赖喇嘛多秘语,膜拜别”[17]。
  教廷的支持只是精神上的,噶尔丹仍是孤身一人,如果政变的发动者车臣、卓特巴巴图尔有一个能稳定准噶尔的话,他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可当噶尔丹风餐露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准噶尔,踏上故乡土地的时候,乱局还在继续,忠于僧格的部众散落四方,没有臣服于政变者。既是僧格的弟弟,又是从圣城归来的活佛,噶尔丹很快便聚集了千余骑兵。
  这相对于车臣和卓特巴巴图尔来说,还是太弱小了。
  众人都认为应该先整顿兵马,静观待变。噶尔丹力排众议,命令立即向两个哥哥发动进攻,“汝等视吾枪所向!”。
  车臣和卓特巴巴图尔集结了万余骑兵迎战,人数是噶尔丹的十倍,但任何战争,人数都不是最重要的,士气的高昂与否往往决定胜负。
  噶尔丹身先士卒,跃马挺枪,突入阵中,斩杀百余人,部下们也人人奋勇。车臣和卓特巴巴图尔军队溃散,只好退守险峻的金岭口。噶尔丹率军紧追而至,但面对高山和守军的“石如雨下”,无人敢上。噶尔丹率领二十名骑兵率先登山,部下士气大振,呼声震天,跟随前进。击溃守军后,噶尔丹亲手将车臣擒拿,卓特巴巴图尔再无斗志,率残部逃往青海。[18]
  一场漂亮的开场白后,噶尔丹称为准噶尔汗国的珲台吉,从僧格被杀,到他从西藏返回平定叛乱,前后不到一年时间。俄国史家形容这是“异常迅速的,几乎是闪电般的对付方法”[19]。
  继承珲台吉之位后,噶尔丹迎娶了僧格的妻子阿奴,她是鄂齐尔图彻辰汗的孙女,“慧而美,深爱噶尔丹”[20],成为噶尔丹的终身伴侣和得力将领。
  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噶尔丹志得意满,开始了自己为帝国时代所进行的准备——整合内部。
  一个新兴强者要在国家内掌握最高权力,往往首先面对的是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人,他们可能使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兄弟,或者是其他亲人。噶尔丹所面对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叔叔楚琥尔乌巴什。
  有人说楚琥尔乌巴什是僧格之死的幕后主使人,还有人说是楚琥尔乌巴什的儿子哈巴班第曾经与僧格有隙,所以才遭到噶尔丹的进攻。这些可能都有,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僧格死后,楚琥尔乌巴什是绰罗斯家族实力最为强大的贵族,是噶尔丹集权的障碍。
  但楚琥尔乌巴什老谋深算,决不是车臣等人所能比,羽翼未丰的噶尔丹仓促发动的进攻遭到了失败。为了积蓄力量,他放弃了父亲建造的都城博克塞里,将牙帐迁到喀喇额尔奇斯。
  在近两年的韬光养晦中,俄罗斯对这个新人频送秋波,多次遣使沟通。噶尔丹对俄国也表示出了相应的友好,不再坚持哥哥僧格的强硬态度,避免边境不稳。但当俄国得寸进尺,1672年派人侵入准噶尔境内进行掳掠时,噶尔丹立即派丹津和硕齐以及阿巴哈率领5000军队驻扎到边境的克穆齐克河岸边,对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实施压力,要求卡钦、阿里、卡马辛等部落向自己纳贡,迫使俄国惩办了肇事者。
  1673年,汗国大多数部落都已经归附,反攻的时刻已到,噶尔丹起兵再次攻打楚琥尔乌巴什,大获全胜。楚琥尔乌巴什和儿子哈巴班第逃到鄂齐尔图彻辰汗处避难。
  对噶尔丹这个新任孙女婿,鄂齐尔图彻辰汗原本甚为照顾,帮助其聚敛部众,但当噶尔丹实力激增,打败楚琥尔乌巴什后,鄂齐尔图彻辰汗感到了威胁,逐渐抛弃了翁婿之情,开始了打压。
  1674年,鄂齐尔图彻辰汗亲率大军将已经归附噶尔丹的阿拉达尔台什、丹津洪台吉和衮布台吉收降,将他们迁往塔尔巴哈台。并派使者前往青海,与那里的和硕特台吉们商议夹击噶尔丹的计划。
  但信使在半路上被噶尔丹属下截获,得知岳祖父如此大的动作,噶尔丹开始全面备战,率领人马自喀喇额尔奇斯移动至博克塞里过冬。
  见到孙女婿不战先退,鄂齐尔图彻辰汗麻痹大意。不料,1675年,噶尔丹派大将马罕为先锋,越过齐尔山的骆驼脖子岭,向叶密立草原挺进,正在喀喇布和里克过冬的鄂齐尔图车臣汗措不及防,部众溃散,只得越过阿拉套山脉,退往塔拉齐。
  马罕率军紧追,在塔拉齐与鄂齐尔图彻辰汗的部队遭遇,双方交战,鄂齐尔图彻辰汗再次战败,逃往裕勒杜斯河,妻子儿子均四处逃散。
  1676年,噶尔丹向鄂齐尔图彻辰汗派出使者,希望他归降,并保证不加以伤害,鄂齐尔图彻辰汗走投无路于是年10月在塞里木湖以南向噶尔丹投降。噶尔丹履行诺言,将古鲁克辛一鄂托克人畜赏给他,使其安度晚年。但将楚琥尔乌巴什永远囚禁,处死其子哈巴班第。[21]
  清朝和俄国史书皆说噶尔丹将自己的岳祖父和恩人打败杀死,这只能说是为了丑化敌人而必须的宣传了,鄂齐尔图彻辰汗至此一直居住在博尔塔拉,到1680年方才去世。
  1678年,汗国内部再也没有可以问鼎最高权力的对手,噶尔丹巩固了父兄留下的基业。是年,五世达赖喇嘛派遣使者赐封噶尔丹为“丹津博硕克图汗”,他成为继也先之后,绰罗斯家族第一个拥有“汗”号的统治者。
  每一个帝国的开创者,都要对国家的制度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噶尔丹也不例外,成为可汗后,他确立“宰桑”制度,规定汗国最高权力属于汗廷,可汗身边设立宰桑数名,帮助处理日常事务,凡大事均要禀明大汗。汗廷以下设立兀鲁斯-鄂托克-爱马克-四十户-二十户等单位,分别由诺颜、洪台吉、宰桑、爱马克之长、德木其、舒楞额、主管人等大小官员管理,百姓诉讼由扎尔固沁负责,重大案件则由汗国大扎尔固沁裁断。
  为休养生息,噶尔丹颁布一系列敕令,命令招抚部众,奖励畜牧和耕种,并命令各鄂托克之长救济赤贫部众。同时开办银矿、铜矿,铸造货币,发展手工业。
  1679年,噶尔丹开始了对外扩张,准噶尔的“帝国时代”开始了。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2-24 21:50:31  
  
  (五)“统一在一个法律之下”
  
  一个帝国的开创者,比前人优秀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志向和眼光。与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以自保为目标不同,噶尔丹始终以统一蒙古,称霸中亚,建立一个与清、俄等量齐观的大帝国为理想。甚至在一些史料中,还看到他有“促夏执金,混为一尊”[22]的雄心。
  在与清帝国正面对决前的11年间,他按着自己的理想在一步步前进。
  1679年,噶尔丹收到了老师五世达赖的亲笔信,而送信者是一个伊斯兰教长,叶尔羌汗国白山派的和卓伊达耶提拉。老师在信中要求噶尔丹帮助这位和卓回国,并确立其在那里的统治。噶尔丹明白,老师决不是要自己助人为乐,而是用这个人来给自己当钥匙,打开一统天山南北的大门。
  但叶尔羌汗国毕竟以经立国160余年,能不能一举征服还是未知数。噶尔丹先做了试探,派大将阿拉达尔和硕齐率兵3万攻入叶尔羌汗国东部,连下哈密、吐鲁番、察力失等城,各城总督纷纷投降,叶尔羌一半的领土卷席而定。
  看到对方果然是个软柿子,噶尔丹信心大增,1680年,亲率12万大军以伊达耶提拉为前导,兵分三路攻向叶尔羌。由于有白山派教徒的策应,除了在喀什噶尔和首都叶尔羌城受到激烈抵抗外,其余各地均是不战而降,噶尔丹俘虏了叶尔羌汗伊斯玛依勒和所有汗室成员,将他们囚禁在伊犁,立阿卜杜.里什特为傀儡可汗,封伊达耶提拉为“阿巴克”(首领),作为自己在南疆的代理人。
  察合台汗国的继承者叶尔羌汗国至此灭亡,成为每年向准噶尔缴纳10万两白银、24万斤麦以及其他贡赋的后勤基地。
  也在同一年,噶尔丹向清廷派出使臣,说明自己受达赖喇嘛册封为“汗”,希望得到清廷的承认。康熙皇帝虽然认为“从无以擅称汗号者,准其纳贡之例”,但此时三藩之乱正如火如荼,实在无暇西顾,便以“特遣使入告,应准期献纳”为理由“从之”[23]。这是康熙皇帝和噶尔丹的第一次碰撞,大清帝国的统治者并未对这个日后的大敌过于看重。
  而轻易的统一了天山南北,并看到清廷无意西进的噶尔丹,继续对周边地区进行扩张。
  为了增强军队战斗力,噶尔丹更新装备和战术。他命工匠打造大量锁子甲,必须要求弓箭无法射穿,如做不到,便要处死工匠。这样的战甲所有战士人手一件,同时,制造和购买大量火枪,每当与敌交战,先用火枪射击,然后弓箭,最后再近身肉搏,同时用骆驼运载大炮,组成随军炮队。[24]为保证军需,更是规定每次出征,富裕家庭准备十匹马,三峰骆驼和十只羊,而贫困家庭则准备五匹马,一峰骆驼和五只羊[25]。
  战争史上,一旦装备和战术做到了革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接一个的胜利。除了1781年出征哈萨克汗国时,因为中了哈萨克头克汗的缓兵之计而遭到失败之外,噶尔丹一路凯歌。
  1682年,再次进攻哈萨克汗国,连下塔什干、塞里木等城,大败头克汗,俘虏其子。噶尔丹将俘虏送往西藏献给五世达赖,但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恩师已经圆寂,他的同窗好友桑结嘉措密不发丧,暗中执掌着黄教最高教权。
  1683年,征服黑海沿岸的诺盖人,并进兵费尔干。
  1684年,派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第三次征伐哈萨克汗国,迫使其臣服。
  1685年,完全占领费尔干……
  到1686年,噶尔丹统治下的准噶尔汗国,不但包括了今天新疆全境,且占有今天中亚五国的大量土地,边境可达黑海沿岸。中亚重要的贸易城市,如撒马尔罕、布哈拉、乌尔根奇均在其掌控之下。
  西面的威胁已经完全打碎,噶尔丹开始向汗国的东邻投去了充满欲望的眼光。
  那里的喀尔喀蒙古三部,此时仍在内讧不断。在1662至1667年的阿拉坦汗之乱中,不但使得阿拉坦汗王朝崩溃,更因为战乱,原扎萨克图汗的众多部众逃难到土谢图汗处,土谢图汗从此拒不归还,两部由是纷争不断,至今尚未解决。
  西藏的教廷和北京的清廷都准备派人进行调解,噶尔丹也准备介入其中。
  三者各怀心腹事,以五世达赖名义执掌教廷的桑结嘉措意图扩大黄教在喀尔喀的影响,康熙皇帝想借机归并喀尔喀,而噶尔丹则更是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意图:“我们是蒙古人,统一在一个法律之下。让我们联合起来,收复那原来属于我们,是我们祖先遗留下来的帝国吧!”[26]
  他不断的扩张领土,扩充实力,就是要统一蒙古,而他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和已经归并漠南蒙古,并对喀尔喀蒙古也跃跃欲试的清帝国展开全面的决战。
  1686年,甚为准噶尔汗国的丹津博硕克图汗,噶尔丹认为自己已经有这个实力了。
  是年8月16日,喀尔喀所有贵族聚集于库伦伯勒奇尔举行大会,清廷代表,理藩院尚书阿尔尼,西藏教廷的代表噶尔亶席勒图与会。
  这原本是一场旨在调解纠纷,恢复和平的大会。但在与会各方的精诚合作下,成为了一场改变中北亚格局大战的导火索。
    



作者:漠雪青驼 回复日期:2007-12-25 13:47:34  
  我想,只是准格尔的历史并不为大家所熟悉,如果要是究其细节,恐怕不输于中国历史上的其他的任何时期--从伟大人物上,从历史事件中。
  这个也是和当前的文学作品和舆论导向有关系的。  



作者:漠雪青驼 回复日期:2007-12-25 13:49:04  
  例如前文的叶尔羌汗国,其建立者是取名“Mamlakat-Moghuliye”,意即“蒙古国”,而与其差不多同时建立的印度的莫卧儿帝国,其名称是“Moghul”,也是“蒙古国”的意思。为了区分,便前者为叶尔羌汗国,后者为莫卧儿帝国了。
  -------
  学习了。。。  



作者:漠雪青驼 回复日期:2007-12-25 13:51:39  
  但使英雄气长在
  不教清骑入天山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2-25 23:48:59  
  哈哈,酋长倒是民族主义者:)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2-26 19:18:25  
  
  
[ 此贴被外星来客在2008-11-22 15:04重新编辑 ]
只看该作者 7 发表于: 2008-11-21
综观楼主发的帖子,发现楼主属于考据派,哈哈
省县直辖,县镇地方自治
只看该作者 8 发表于: 2008-11-21
引用第7楼ns-ajax于2008-11-21 20:17发表的  :
综观楼主发的帖子,发现楼主属于考据派,哈哈 [表情]

貌似
只看该作者 9 发表于: 2008-11-22
(六)席卷喀尔喀
  
  库伦伯勒奇尔会盟大会从一开始便矛盾重重,喀尔喀最高大喇嘛哲布尊丹巴活佛受康熙皇帝委托欲主持大会,而西藏教廷的代表噶尔亶席勒图是达赖喇嘛坐下大弟子,在藏传佛教中地位高于哲布尊丹巴活佛,按照传统和宗教秩序应该由他主持大会,两方相持不下。
  清廷全权代表,理藩院尚书阿尔尼秉承旨意,意图控制大会,便强行让噶尔亶席勒图与哲布尊丹巴活佛并列,同坐一席,会议才勉强召开。哲布尊丹巴活佛是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的弟弟,他作为主持,明显缺乏公正。阿尔尼并不知道,自己的作为给了日后噶尔丹最好的动兵借口。
  经过四天的讨价还价,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与扎萨克图汗沙喇终于在压力下缔结盟约,与佛像前宣誓,互不侵害,永世友好。
  没有强制力约束的盟约,只是废纸。
  会盟后,土谢图汗只归还了扎萨克图汗一半的属民和牲畜,其余的全部免谈。而面对扎萨克图汗的屡次要求,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干脆厉兵秣马,准备给予武力打击了。
  清廷偏向土谢图汗一方,作为扎萨克图汗的沙喇无处申诉,实力又不济,正在走投无路间,噶尔丹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在得知了库伦伯勒奇尔会盟的详细情况后,噶尔丹写信给察珲多尔济和哲布尊丹巴活佛,要求他们对会盟时与噶尔亶席勒图同席而坐的“大为非理”事件做出解释。察珲多尔济毫不在意,回信进行侮辱。
  噶尔丹也许对这样的反应并不生气,而且感到高兴,这让他有了充分的理由介入喀尔喀事务了。他向处于劣势的扎萨克图汗沙喇发出邀请,希望与他结盟。
  需要外援的沙喇对于噶尔丹的帮助完全看作是雪中送炭,毫不犹豫的答应。就在清廷主持的会盟不到一年时,1687年,噶尔丹和沙喇等扎萨克图汗部贵族在三赫格尔进行会盟,矛头直指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
  为了协助盟友,噶尔丹派侄子杜噶尔阿拉布坦率军与沙喇一起游牧,谨防土谢图汗的进攻,同时为了下一步的行动,一千多名喇嘛以礼佛为名进入喀尔喀各地,为噶尔丹收集情报。
  1687年在平静之中迎来了结尾。
  噶尔丹前往额尔齐斯河过冬,与扎萨克图汗一起游牧的部队也随之撤走。几乎与此同时,得知情报的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向康熙皇帝上书,告知自己打算出兵攻打扎萨克图汗,康熙皇帝命他“守前约,勿复兴兵端”[27],可认为胜券在握的察珲多尔济根本听不进康熙的劝告。
  1688年正月,察珲多尔济率骑兵一万突然杀入扎萨克图汗部,将毫无准备的扎萨克图汗沙喇俘杀,归并了他的部众。
  因为路途遥远,噶尔丹并不知道自己的盟友已经败亡,还派自己的胞弟多尔吉扎布率400骑兵前去和沙喇联系。这只小部队刚进入扎萨克图汗部便遭遇变乱,被察珲多尔济的人马包围,屠戮殆尽。
  盟友被杀,胞弟遇害,噶尔丹勃然大怒,将牙帐迁往科布多,着手准备全面进攻。而北京的康熙皇帝得知察珲多尔济起兵之后,直到必然会导致准噶尔汗国的报复,连忙派人晓喻噶尔丹和察珲多尔济等人,提出“厄鲁特、喀尔喀均系本朝职贡之国”,之间的纠纷应由作为宗主国大皇帝的他来调解,要求“敕书到日,即为息争修好”[28]。
  一个并不公正裁判,想用一纸敕书解决争端,无疑是徒劳无功。
  1688年五月,噶尔丹命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留守科布多,亲率30000军队兵分两路征伐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和哲布尊丹活佛。
  察珲多尔济也知战争决不会因为康熙的调解而平息,一面集结所有军队准备迎战,一面要求哲布尊丹巴活佛派兵支援。哲布尊丹巴活佛调集察珲多尔济长子噶尔旦台吉的5000军队和巴额尔克戴青的5000军队与察珲多尔济汇合,准备迎战。
  噶尔丹起兵后,一路由他亲自率领,首先在杭爱山后掠取了右翼喀尔喀部众,然后攻入左翼,打败了噶尔旦台吉的军队,噶尔旦台吉仅率8人逃脱。另一路由他的三个侄子丹津鄂木布、丹吉拉、杜噶尔阿拉布坦率领直取额尔德尼召,将召庙烧毁,占领土谢图汗居地后继续推进。哲布尊丹巴活佛带着土谢图汗的家眷遁至车臣汗部境内的额古穆台。
  在与侄子的军队汇合后,噶尔丹再次分兵越过土拉河,追击到克鲁伦河,进入车臣汗部境内,车臣汗乌默克的军队一触即溃,纷纷向南部清朝边境的苏尼特喀伦逃奔。
  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此时已经所有能征调的部队全部集中起来,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博硕克图汗噶尔丹,在鄂罗多诺尔摆开了阵势。
  8月28日,双方大军展开决战,准噶尔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察珲多尔济的部队占有主场优势且人数众多,双方激战三日未分胜负。
  第三日夜,噶尔丹派奇兵夜袭巴额尔克戴青的营地,一举破之。喀尔喀军阵行大乱,部队失去控制,纷纷星散逃遁。
  察珲多尔济见大势已去,无奈率残部退至与清朝相邻的苏尼特地区,与哲布尊丹巴活佛会合后向清朝寻求保护。
  数月之间,噶尔丹席卷喀尔喀全境,兵锋抵达清朝控制的漠南蒙古。再往前走,就要和清军遭遇了。
  而清朝的康熙皇帝在准、喀交战时,已经敕命国舅佟国纲、内大臣明珠、尚书阿尔尼等,调派“八旗骁骑营兵丁,及下五旗护军先锋”到张家口一带“以听调遣”,并征调内蒙古各旗兵丁7000余人随时备战[29]。
  为表示礼节,噶尔丹致信北京:“倘哲布尊丹巴往投皇上,或拒而不纳,或擒之送我”[30]。但面对着喀尔喀贵族战败穷途之后的归降,康熙皇帝和大臣们议定的结果却是“喀尔喀国破,土谢图汗、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等诚心请降,应受而养之”[31]。
  和清朝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但是否就是现在?
  噶尔丹没有犹豫多久,后方便有消息传来:原叶儿羌汗国的两个贵族在拘禁地伊犁发动暴乱,抢劫寺庙,他必须回师前去平定。
  清朝的边境压力骤然减轻,1688年9月,正式同意喀尔喀诸汗率部入境,并发物资救济。
  
  当噶尔丹率军回到科布多时,策妄阿拉布坦已经将暴乱平定,这本是值得欣慰的事情。可策妄阿拉布坦这次果敢的行动,几乎让所有人交口称赞,这使得噶尔丹对这位侄子产生了警惕:
  策妄阿拉布坦是僧格的长子,父亲遇害时年仅7岁,如今已经是24岁的青年了。他是僧格的合法继承人,他对自己久居汗位难道没有不满?他现在声望如此之高,难道对自己还会俯首帖耳?何况,自己所纳的侧妃阿海,原本是他的未婚妻,他难道对自己没有怨恨?
  疑心,可以毁掉一个人,如果这个人还是一个帝国的统治者,就足以毁灭一个帝国。
  噶尔丹和策妄阿拉布坦这对叔侄之间,已经暗流汹涌。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2-29 18:45:35  
  
  (七)博硕克图汗之死
  
  回到大本营的博硕克图汗噶尔丹,很快就被疑心、谣言和诽谤所包围,这一切,都源于他出色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
  那场小规模的叛乱之后,一些谣言便不胫而走,内容让噶尔丹心绪不宁:僧格的长子策妄阿拉布坦,次子索诺布阿拉布坦是这次叛乱的始作俑者。甚至身为两位阿拉布坦亲弟弟的丹津鄂木布也出于嫉妒,对两个哥哥极尽诋毁。
  身为佛教徒,心中的疑惑,必然要找全能的佛祖来排解,噶尔丹请由西藏前来的奈冲鄂木布喇嘛占卜吉凶。
  占卜的结果,透着浓重的血腥气:策妄阿拉布坦和索诺布阿拉布坦是叛乱篡权的根苗,应该除掉[32]。
  疑心一旦得到证实,哪怕是不符合事实的证实,都会演变为可怕的行动。
  一天夜里,索诺布阿拉布坦喝奶茶的碗里被放入了不知名的药粉,这个不幸的年轻人便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的帐中。
  当策妄阿拉布坦外出返回的时候,面对的,除了弟弟僵硬的尸体外,还有无处不在的肃杀气氛。
  再不设法自保,自己也会很快步弟弟的后尘。可该如何自保呢?
  僧格的七个旧臣在此时来到了少主身边,劝他立即脱离噶尔丹另谋发展。策妄阿拉布坦于是在暗中积极召集父亲的旧部,准备举事。
  准噶尔汗国的大分裂从此时开始出现第一个豁口。噶尔丹作为可汗,要负全部的责任,他要么对侄子们继续信任并给予恩赏,使之于自己和衷共济,要么干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这种杀一个,而对另一个迟迟不采取行动的做法,是绝对的愚蠢。
  愚蠢的后果往往极为严重。
  1689年春,做好准备的策妄阿拉布坦与七位僧格旧臣一起,率领5000部众离开科布多西走,明白的表明与噶尔丹分庭抗礼。
  仓促之间,噶尔丹亲率2000军队前去追击,深得叔叔战法的策妄阿拉布坦青出于蓝,在乌兰乌苏击败了噶尔丹,迫使他返回科布多。
  从此,策妄阿拉布坦逐渐扩展势力,招兵买马,逐渐控制了阿尔泰以西的准噶尔地区,在西部对噶尔丹形成了巨大威胁。
  噶尔丹并非不想解决这个侄子,但与清帝国的战争已经迫近,他不得不把精力全部专注于东面。
  
  在策妄阿拉布坦出走后不久,清廷以理藩院上书阿尔尼为首的使臣团到达科布多,传达康熙皇帝希望准噶尔与喀尔喀和好的建议,噶尔丹坚持要康熙皇帝交出土谢图汗和哲布尊丹巴活佛,因此拒绝议和。而在阿尔尼使团出发时,康熙皇帝已经料到噶尔丹决不会答应议和,便同时派总管京城喇嘛班第扎萨克大喇嘛伊拉古克三活佛到西藏,希望获得西藏教廷的支持,说服噶尔丹。
  康熙皇帝哪里知道,现在的五世达赖喇嘛早已经不在人世,真正掌握教权的是其弟子,噶尔丹的同窗好友桑杰嘉措。而伊拉古克三活佛也是桑杰嘉措的好友,关系密切,且是噶尔丹统一蒙古,建立以黄教为国教大帝国的热烈支持者。
  因此,伊拉古克三活佛在西藏不但不传达康熙的谕旨,反而与桑杰嘉措商定了如何支持噶尔丹的计划,并随即启程赶往科布多,全力协助噶尔丹。另派人返回北京,告知康熙皇帝,达赖喇嘛希望他将土谢图汗和哲布尊丹巴活佛交给噶尔丹,教廷将保证他们的安全。[33]
  康熙皇帝已经感到了不对,觉得“未必为喇嘛之言”,但在无法证实的情况下,也只能看作西藏教廷并不支持自己。这对于有着“天下共主”身份的大皇帝来说,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信号:西藏在支持噶尔丹吞并喀尔喀,实现蒙古的统一。
  喀尔喀之后会是哪里?只能是漠南蒙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康熙皇帝开始全力进行战争准备,除了征调蒙古各部兵丁以及八旗官兵备战外,还加快了与俄罗斯边境谈判的进程。1689年8月27日,康熙皇帝派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国舅佟国纲,旗管章京郎坦等在尼布楚与俄国代表签订了《尼布楚条约》,划定了中俄东部边界,清朝放弃了以尼布楚为边界,而以额尔古纳河为边界,牺牲了大量土地。在战胜的前提下做出如此让步,决不是康熙皇帝不知道土地的宝贵,而是以此换取俄罗斯在日后的清准战争中倒向自己一边,最坏也要保持中立。这样,放弃了尼布楚地区二十四万平方公里土地,但却可以不受干扰的去获得外蒙古和新疆三百余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对于清廷来说,这是非常合算的。
  康熙皇帝的目的圆满地达到了。
  俄国虽然从噶尔丹继位之日起便频频希望从噶尔丹手中获得从其父兄那里得不到的东西,噶尔丹也一改父兄的政策,对俄罗斯颇为和善,但对于俄罗斯的种种许诺都是暂时有求于俄国权宜之计,在属民和领土问题上始终不肯割让。而面对俄国提出的要他臣服,一切行动告知“全权大使及沙皇陛下所属各城堡”,“只有在这种条件下”,“才愿意援助”的诱惑时,噶尔丹更是只同意以平等的地位与俄国交涉,拒绝归顺[34]。
  两相比较,最讲究实际的俄国很容易便选择出自己该偏向哪方。
  
  1689年12月,伊拉古克三活佛和另一位教廷代表济隆活佛到达科布多,向噶尔丹传达“达赖喇嘛”之谕,要他立即东征,逼迫清廷交出土谢图汗和哲布尊丹巴活佛,完全控制喀尔喀。
  此时科布多正值大旱,噶尔丹也准备用战争获得物资补充,于是命丹津鄂木布留守科布多,自己率20000军队开始第二次东征。
  1690年3月,东征军到达克鲁伦河,顺流而下,逼近清朝边境。噶尔丹向俄国要求连兵进军喀尔喀,俄国表面答应,实际上未派一兵一卒。
  康熙皇帝在得知噶尔丹的动向后,命理藩院尚书阿尔尼、兵部尚书纪尔塔布率蒙古各部军20000人为左翼,理藩院侍郎文达、都统额赫纳率军6000余为右翼,向土拉河、克鲁伦河前进夹击噶尔丹。
  按康熙皇帝的意思,是想两路军会合后,全歼准噶尔军,但左翼总指挥阿尔尼贪攻冒进,6月6日,自率军沿喀尔喀河右岸直奔贝尔湖,而此时准噶尔的东征军已经渡过乌尔逊河,沿贝尔湖和喀尔喀湖东岸绕到阿尔尼南面。阿尔尼闻讯后,立即调转马头,直取索约尔济山。
  6月21日,清军与准噶尔军终于在乌尔会河遭遇,阿尔尼立即组织进攻,双方第一次交锋的乌尔会大战开始。
  阿尔尼不懂噶尔丹的战法,见其结阵迎战,便派部队从正面发起进攻,并派偏师袭击其后营辎重,但受到噶尔达专门训练的准噶尔军用火枪、弓箭交替射击,清军死伤惨重,根本无法撼动营盘。同时,噶尔丹命主力从山上绕到清军侧后,发动突然袭击。清军腹背受敌,死伤不计其数,全面溃败,阿尔尼和纪尔塔布率残部勉强突围逃走。准噶尔军大获全胜,“缴获大车五百多辆以及全部辎重”[35]。
  这一仗,使得噶尔丹信心大增,率部长驱直入,抵达克什克腾旗的乌兰布通。这里距北京仅700里,北京城里一片慌乱,“京师戒严……城内外典廨尽闭,米价至三两余”[36]。
  康熙皇帝倒显得很是沉着,一方面派人晓谕噶尔丹:“阿尔尼不请旨而击汝,非本朝意也”,另一方面动用全力积极调兵遣将。
  8月5日,康熙皇帝命皇兄和硕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长子胤是副之,组成一路大军出古北口;命皇弟和硕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和硕简亲王雅布等副之,二路大军出喜峰口。内大臣佟国纲、佟国维、索额图、明珠等参赞军务。
  8月9日,两路大军10万人先后出发。17日康熙皇帝也启程北上,但因患病退回。
  8月底,清军抵达目的地巴林。为了完成对噶尔丹的包围,康熙皇帝屡屡派使者与他交涉,作出想要谈判,交出土谢图汗和哲布尊丹巴活佛的姿态。噶尔丹向康熙皇帝派使者言道:“今虽临十万众,亦何惧之有!”率军2万倚险结营,诵经祭旗,准备迎战。[37]
  9月2日,清军集结完毕,十万大军将噶尔丹包围。
  对于这样人数上的劣势,噶尔丹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他并不担心。何况,他选择在乌兰布通驻扎,就是在等待清军前来,对于他来说,如果这次得胜,自己的一切困境便迎刃而解,一切的理想也都会应运达成。
  9月3日,清军开始了攻击。准噶尔军“缚驼结阵以待”,将大量骆驼横卧于地,上盖以湿毡,背上加箱架,作为工事,从中施放火枪、弓箭。
  清军起初并未吸取乌尔会之战的教训,用密集的骑兵阵形向准噶尔军阵地发起进攻,这正撞在噶尔丹的战法上,在“排枪的强大火力”[38]下,骑兵死伤惨重,国舅佟国纲被火枪击中战死,清军被迫退出战斗。
  随后清军运用大炮猛轰准噶尔的驼阵,准噶尔军随军携带的火炮较少,威力也相差很多,无法进行火力压制。结果,驼阵被轰出缺口,清军蜂拥而入,进行贴身肉搏。
  双方战士混战一天,各自均有损失,准噶尔军兵少,逐渐不支,但清军仍然不能摧毁准噶尔的抵抗,时至傍晚,双方罢兵。
  经过一天鏖战,噶尔丹明白自己无法战胜清军,只能在尚未受到重创时尽快退出战斗。于是先后派伊拉古克三活佛和济隆活佛到清军大营,面见抚远大将军福全,提出休战,表示愿意撤退到有水草之地等待议和,希望福全能下令清军各部停止攻击。福全也感到准噶尔军骁勇,难以一战而胜,打算等由盛京、乌喇、科尔沁等地前来的援军到来后再进行决战,便同意暂时休战,准备议和。
  噶尔丹争取到休整时间后,于当天夜里,便率部迅速撤离乌兰布通,自什拉磨楞河载水横度大碛山,连夜遁走刚阿脑儿,成功撤离。等到福全发现上当,派军追击时,准噶尔军已经远走高飞。
  乌兰布通之战落下帷幕。正史上,都说清军在乌兰布通重创噶尔丹,使其一蹶不振。实际上,参看众多当时在中国传教士的笔记和日后清朝的记载,噶尔丹并未受到严重损失,可说全身而退。而使他的人员、牲畜损伤殆尽的原因,却是在回军科布多途中遭遇的瘟疫。回到大本营时,所部仅剩数千人。
  明朝因为天灾连年、瘟疫盛行导致内部农民起义给予清军入关的机会,北元林丹汗在青海准备东山再起时遭到瘟疫英年早逝,如今,噶尔丹也被瘟疫打击。冥冥之中不可捉摸的天意,足可让读史者浩叹。
  1691年,待回到科布多时,噶尔丹发现自己几乎无家可归。在他与清军血战的时候,策妄阿拉布坦偷袭了科布多,不但将财物、牛羊抢掠一空,还将他的妻子阿奴、丹津鄂木布等人全部俘虏带走。
  噶尔丹完全陷入困境。
  当年的同窗好友在此时雪中送炭。西藏的第巴桑杰嘉措命令青海的和硕特诸台吉对噶尔丹进行援助,青海的博硕克图济农为首的台吉们,通过阿拉善的巴图尔额尔克济农将粮食、牲畜和其他物资源源不断送到科布多。同时,派遣使者为噶尔丹和策妄阿拉布坦调解,经过努力,双方各守其地,不再起争端,策妄阿拉布坦归还了噶尔丹的妻子阿奴以及部分人畜。
  噶尔丹为了重整旗鼓,命令各鄂托克的宰桑率领部分民众,到乌兰固木、空奎、扎布干、察罕色浑、扎布罕哈萨克图等地从事农牧业生产。
  
  1692年5月,康熙皇帝在多伦诺尔会盟喀尔喀诸部,正式将喀尔喀蒙古纳入统治范围,设32旗,分左中右三路。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孙,至此全部归顺满清。
  从1692至1694年,博硕克图汗噶尔丹一直在休养生息,积蓄力量。而康熙皇帝也一直没有忘记这个大敌,在关注着他的动向。
  1695年,恢复了元气的噶尔丹决定再次东进。这一次,他不再寻求和清军的决战,而是积极煽动喀尔喀和漠南蒙古各部反清,并决定发挥游牧骑兵的优势,进行运动战,敌少则歼,敌众则退,以此来疲痹清军,迫使其退出喀尔喀。
  是年2月,噶尔丹将所有人马召集在空奎、扎布干一带,计有20000余众。5月,从科布多出发,途经塔密尔,进入喀尔喀。为了争取喀尔喀民心,噶尔丹命令不得抢掠喀尔喀各地台吉,但因为先前的战争,仍造成喀尔喀各地的恐慌。
  9月,噶尔丹大军驻扎在克鲁伦河源头的巴彦乌兰。
  可这时的清廷也早已做好的迎战的准备,经过侦查,于9月破获了噶尔丹在内蒙古地区的间谍网,伊拉古克三活佛的徒弟卫征喇嘛及罗布藏端罗卜、尼尔巴格隆、尼克塔鄂木布等众多喇嘛被清政府逮捕处决,从此,噶尔丹对于清廷的动作完全失去了掌握。
  这是第一回合,噶尔丹失去了先机。
  12月,康熙皇帝做出兵分三路突袭至土拉、克鲁伦河歼灭噶尔丹所部的决策,命费扬古为“抚远大将军”,率领50000人为西路军,由宁夏和归化城出发,在翁金河汇合后向土拉河推进;康熙皇帝亲自率中路军30000人从北京出发压向克鲁伦河;东路大军15000人由萨布素率领在克鲁伦河下游阻截噶尔丹。清廷在全国进行了战争动员,征发军用大车5000余辆,牲畜20000余头。
  1696年4月1日,康熙皇帝率部从北京出发,噶尔丹料定清军三路前来,主动撤离土拉河,并下令烧毁土拉河的布尔察克10里之内的草原,以阻挡西路军。自己率军驻扎到达尔罕敖拉一带。
  4月末,康熙皇帝的中路大军到达离达尔罕敖拉仅五十里之处,为稳住噶尔丹等待西路军汇合,将长史多禅公主及大量礼物送至噶尔丹军营,表明并无剿灭之心。噶尔丹照单全收,但仍在5月7日西走巴彦乌兰,准备迎击西路军。
  西路军本是三路清军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但因为行军路线长,且要穿越沙漠,所以也最为疲痹。5月3日到达土拉河时,仅有先锋部队14000人,正好符合噶尔丹敌少则歼的战略。
  5月13日,在肯特山南、土拉河北、汉山之东的昭默多,噶尔丹率军与费扬古决战。
  这一回,准噶尔军首先发起攻击,围攻清军阵地。而吸收了前两次大战经验的清军此时配备了大量火器,对噶尔丹军造成重大伤亡。混战中,噶尔丹的大妃阿奴“披铜甲,配弓矢”冲锋在前,被清军火炮击中阵亡,同时还有噶尔丹麾下宿将戴巴图尔宰桑、博罗特和卓等相继战死。两军战至傍晚,仍然未分胜负。胶着之时,费扬古派一支奇兵偷袭了噶尔丹后营,准噶尔军大乱,妇女儿童哭喊之声震天动地,战士无心恋战。清军趁势掩杀,获得完胜,曾经横扫中亚的准噶尔军被彻底击溃,战死2000余人,被俘3000余人,损失牛羊60000余头只。
  噶尔丹在50名护卫的保护下突围撤走,后与丹济拉、丹津鄂木布、伊拉古克三呼活佛汇合,收拢5000余人马,到塔密尔一带休整。
  这时的博硕克图汗,几乎拼光了全部实力,运动战也无法进行,因而决定在杭爱山一带游击。丹津鄂木布、杜噶尔阿拉布坦等人对前途丧失希望,率部叛走,噶尔丹仅剩不到3000人马。
  8月,康熙命清军把守住各处前往青海的必经之路后,派理藩院官员二郎保到青海各部传达“不得对噶尔丹进行援助,否则将视为敌人”的诏书。
  9月,噶尔丹在南疆最后一块根据地哈密的伯克额贝都拉达尔罕谴使进北京表示归顺,并积极协助清军捉拿噶尔丹。
  10月,噶尔丹一切后援都已经断绝,认为其必然会投降的康熙皇帝派卫拉特人曼济、阿旺丹津招降,噶尔丹严词拒绝。
  拒绝投降后,清军的围剿更为严密,噶尔丹部众不但缺乏粮食、马匹,连火药也将用完,其子塞卜腾巴珠尔奉父命在巴尔库尔山打猎时被额贝都拉达尔罕的哨探发现行踪,被捕后送往北京。这对于噶尔丹来说,无疑是更为沉重的打击。
  11月,康熙皇帝再派员外郎博什希、笔帖式阊寿劝降,噶尔丹予以接待,但让其远坐,不准靠近。这个细节,可以看出此时的噶尔丹已经身染重病,不愿被敌手的使者看到。而对于投降,他的回答仍是拒绝。
  1697年2月26日,对劝降丧失希望的康熙皇帝亲自到达宁夏,组织对噶尔丹的合围。
  得知消息的噶尔丹离开过冬之地撒克萨图库里克,准备前往额黑阿拉尔。
  4月4日,率部转移到达科布多地区布彦图河畔的阿察阿穆塔台时,噶尔丹走完了自己的人生,在医生抢救无效下病逝,享年53岁。当晚,丹济拉火化了他的遗体,将骨灰交给了策妄阿拉布坦,带着噶尔丹的女儿钟察海以及所剩部众归降清朝。
  1698年秋,策妄阿拉布坦将噶尔丹遗骨送往清廷,康熙皇帝在城外练兵场上集合军旅,当着诸大臣、将军和兵丁的面,将噶尔丹骨灰迎风扬撒。以此来宣布,这场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自己是最终的胜利者。
  可是,准噶尔和清这两个帝国之间的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曾在自己叔叔背后捅过一刀的策妄阿拉布坦还将以准噶尔汗国统治者的身份,与清廷继续战斗下去。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8-1-3 22:35:10  
    
    (八)再现辉煌的努力:从亚梅什湖到雪域卫藏
    
    独立门户的策妄阿拉布坦虽然从1689年起便与噶尔丹完全对立,逐渐控制了准噶尔汗国大部分领土和属国,但始终不是被承认的正统统治者。直到噶尔丹在昭默多彻底战败,西藏教廷的实际控制者桑结嘉措才不得不派人到准噶尔,册封他为“珲台吉”。
    1697年,策妄阿拉布坦成为准噶尔汗国第四任汗王,他最终从叔叔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可噶尔丹时代的大好局面已经不复存在,出现的是丧城失地,内忧外患。东面,由于对清战争的失败,汗国不但没能占领喀尔喀,而且连阿尔泰山东坡、科布多河谷、乌梁海的广大牧场以及重要城市哈密全部丢失。西面,原本臣服的哈萨克汗国重新宣布不再缴纳贡赋,并开始收复被准噶尔人占据的牧场。北面,俄罗斯帝国又开始南下,甚至决定派军队进驻原叶尔羌汗国地区建立要塞,开掘金矿。
    至于由于战争损失的人口、牲畜、财物对于脆弱游牧经济来说,更是不能承受之重。
    策妄阿拉布坦必须隐忍之后,才能再现辉煌。
    他将噶尔丹的骨灰送往清朝,并派出贡使,表示恭顺,避免清军趁得胜之势向本土进军。对于俄罗斯,他也派出使者,表示友好,只求各守边界,不发生争端。他先后迎娶和硕特汗国达赖汗、土尔扈特汗国阿玉奇汗之女为妻,增强卫拉特各国之间的联系。甚至对一向处于弱势的哈萨克汗国,他都将噶尔丹曾经俘虏的其头克汗之子送回,以示诚意。
    各国在策妄阿拉布坦的外交之下,都作了相当的回应,各方的压力暂时缓解。而哈萨克汗国可能是因为被准噶尔人欺压得太久,现在见其衰弱,根本不愿讲和。头克汗将策妄阿拉布坦派去护送其子回国的500人全部杀死,并派兵袭击阿玉奇汗送女儿到准噶尔完婚的队伍,险些将新娘抢走。
    老虎再衰弱,也不是病猫。对于清、俄两个大帝国暂时不能亮剑的策妄阿拉布坦对于哈萨克还没有放在眼里。何况,失去的土地、属民和财物正发愁没有地方弥补。
    于是,从登上“珲台吉”之位的后一年,也就是1698年开始,策妄阿拉布坦便出兵连年进攻哈萨克,1698至1699年将额尔齐斯河西岸、哈萨克草原全部收归囊中;1710至1711败头克汗,缴获大量人畜;1716年,更是联合图尔扈特汗国东西呼应,经过两年战争,将哈萨克人全部赶出阿亚古斯河以西。
    头克汗当初的傲慢,给自己和所有的属民带来深重灾难,1718年,头克汗病死,完整的哈萨克汗国不复存在,出现了大、中、小三个玉兹分裂割据的局面。
    而准噶尔通过这这一系列的战争,牧场扩大,缴获丰富,尤其是锻炼了军队,国势日益增强。
    既然有了实力,对于一些原本不得不忍的事,便会改变态度了。
    首先是对俄国。1716年,策妄阿拉布坦派自己的堂弟大策凌顿多布率军一万包围了俄国亚梅什湖地区的亚梅舍渥要塞,并将俄国所派的援军全歼。强令俄国拆除要塞,撤出自己的领土。俄军3000余人被围困,苦苦支撑,最后撤走时,仅剩700余人。
    大策凌顿多布是准噶尔的一代名将,策妄阿拉布坦和噶尔丹策零父子两代对外战争的辉煌,都有他参与其中。
    亚梅什湖之战,是他第一次崭露头角。
    俄国见状连忙派使者切列多夫到准噶尔谈判,可策妄阿拉布坦“对俄国使者的事连听都不想听,而把这位使者扣押了整整五年”[39]。
    俄国惊讶于这位珲台吉突然的强硬,像叶尔羌地区渗透的步伐只好先慢了下来。
    其次便是对清帝国。
    策妄阿拉布坦与噶尔丹不同,他没有从小受到浓厚的宗教熏染,对他来说,利用宗教成就霸业,比因为宗教的虔诚而发动圣战重要的多。如果说噶尔丹是为了建立一个以黄教为国教的大帝国而奋斗终身的话,策妄阿拉布坦便是希望让黄教帮助自己成为强大帝国的统治者。
    可他没有噶尔丹那样在黄教教廷无以伦比的威望和丰富人脉。何况,几乎在噶尔丹走向败亡的同时,他的同窗好友,和硕特汗国第巴桑杰嘉措隐匿五世达赖圆寂的秘密被戳穿,引起教廷动荡。到和硕特汗国第四任汗王拉藏汗继位后,对于教廷的控制逐渐加强。1705年,杀死桑杰嘉措,废黜其拥立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从新选定阿旺伊西嘉措为六世达赖。原本独立的教权如今已经完全掌握在和硕特汗廷手中。
    当务之急,控制教廷,号令蒙古各部,是针对清朝最好的策略。这要比直接与清朝进行单挑有利得多。而局势也有可利用的变化:青海诸和硕特台吉不满拉藏汗擅自废黜达赖喇嘛,在青海找到格桑嘉措宣布为六世达赖喇嘛,与拉藏汗对立。
    策略应当如此,时局可以如此,虽然自己的妻子之一是拉藏汗的妹妹,自己的女儿又嫁给拉藏汗长子,策妄阿拉布坦也只能拿自己的大舅哥兼亲家公开刀了。
    1716年底,经过缜密策划,策妄阿拉布坦命大策凌顿多布率军6000以护送拉藏汗长子噶登丹衷及其妻子回藏的名义向西藏进军,同时另派300人的队伍前往青海塔尔寺,准备劫持被青海诸台吉拥立的格桑嘉措一起前往西藏。
    这本是大有可为的计划,但策妄阿拉布坦却太过忽略了清军的警惕性,格桑嘉措在清军的监护下哪里是300人便可以劫持得了?结果,当大策零顿多布率领铁骑飞渡万里关山,到达西藏那木错湖的时候,与他同时出发的小分队却被清军击溃。
    准噶尔最后未能控制西藏,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拉藏汗虽然接到麾下将领的警报,但对于准噶尔军会袭击自己根本未做准备,结果,大策零顿多布一路上宣传自己是拥立格桑嘉措回藏,获取了西藏人心,沿途关隘无不望风而降。
    拉藏汗原本想在当雄草原迎战准噶尔军,但却接受了属下错误的建议,全军回师拉萨固守待援,完全放弃了战略主动。
    1717年11月,准噶尔军兵临城下,将拉萨城围得水泄不通。拉藏汗众叛亲离,各大寺的喇嘛以及下属官员纷纷投降准噶尔军。月底,大策零顿多布指挥全军攻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陷拉萨。拉藏汗战死,长子被杀,次子被俘,和硕特汗国覆亡。
    可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大策零顿多布却是个政治上低能儿,进入拉萨后,纵兵抢掠,甚至连布达拉宫都进行洗劫。原本人心所向的局面,顿时成为人心离散。
    再加上劫持格桑嘉措的计划失败,“护送格桑嘉措回藏”也成了谎言,藏人对于准噶尔更是深恶痛绝。
    黄教是倾听赖以安定众蒙古的重要保障,黄教圣地被准噶尔控制无论如何是不能容忍的,康熙皇帝迅速做出了反应。
    1718年3月,西安将军印务总督额伦特率军7000与四川提督康泰所率1000偏师分别从青海的库库赛、拜图和四川打箭炉进入西藏,欲图驱逐准噶尔军。
    策凌顿多布再次发挥了他的军事天才,先派轻骑引诱青海一路清军主力,后又派人诈降,带着清军一步步进入自己精心布置的包围圈。额伦特为了速战速决,沿途之上不设兵站,一路急行军,使得人困马乏,后援也完全无法保障。
    7月17日,额伦特所部6000余人到达那曲,才发现上当,但大策零顿多布已派部队切断清军归路,将其包围。额伦特无奈,只得命军士用大石砌成临时工事,坚守待援。可由内大臣策旺诺尔布率领的1000后续部队被准噶尔军挡住,跟本无法前进。四川方面的清军则更是窝囊,提督康泰入藏不久便被当地黑帽喇嘛诱杀,所率清军除500人被俘外,早已全军覆没。
    额伦特彻底陷入绝境,大策零顿多布不着急进攻,只是一味包围。一月过后,清军粮尽,所有的马匹都被宰杀殆尽,士兵俄的连刀枪拿不动。大策零顿多布这才发起总攻,轻而易举的将所有清军斩杀殆尽。
    两路人马几乎无人生还,清廷大为震惊。多数大臣都认为“藏地远且险”,不宜动兵,打算就此作罢。而康熙皇帝虽然已进入暮年,但壮心不已。认为若西藏控制在准噶尔汗国之手,不但青海、云南边境不宁,蒙古诸部也难以相安,于是力排众议,决定第二次对藏用兵。
    是年10月,康熙皇帝命自己十四子固山贝子胤题为“抚远大将军”坐镇西宁,调集兵马20000余人准备护送格桑嘉措入藏。同时,命四川护军统领噶尔弼为定西将军,岳钟琪为副将军,率军7000由四川入藏以为策应。
    为了配合这次进军,康熙皇帝还充实了驻扎在清准边境的傅尔丹驻军,并命富宁安率军袭击吐鲁番。
    与康熙相比,策妄阿拉布坦棋输一招,也许是看到堂弟在西藏全歼清军感到欣慰,竟一直没有再派援军。当得知清军很快便又组织新的攻势,准备派援军时,又面对着清军在边境增兵,为了确保本土,只得按兵不动。
    而西藏本地藏人为了反抗准噶尔军,也先后有拉藏汗部将康济鼐、颇罗鼐分别在阿里和日喀则起兵,进军拉萨,阿里布巴在工布地区起兵袭扰。大策零顿多布除了本部6000准噶尔军外,再无法调动其它军事力量。
    1720年,清军兵分三路进入西藏,大策零顿多布沿途骚扰清军,给予清军重大杀伤,仅在卜克河畔偷袭清军大营,便斩杀数千人。但清军人数众多,齐头并进,并先期占领拉萨,对准噶尔军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寡不敌众的大策零顿多布只得放弃与清军决战的计划,率军撤回准噶尔。
    经营三年的西藏被清军夺得,控制教廷计划最终成为泡影。非但如此,清军挟战胜之威屡屡骚扰准噶尔边境,一度占领吐鲁番,俘虏驻守在边境的杜尔伯特台吉垂木伯尔以下2000余人,掳掠大量牲畜、物资,甚至践踏了乌兰呼济尔的军屯区,践踏毁坏大量庄稼。准噶尔军前去迎击,清军却又迅速撤走远遁,并不接战。[40]
    更让策妄阿拉布坦恼火的是,得知自己在西藏失败消息的俄罗斯,竟然又开始蠢蠢欲动,派利哈列夫率领450名装备有新式枪支和火炮的“考察队”进入斋桑湖准备建立要塞。策妄阿拉布坦把在西藏失败的怨气全部撒在俄国人头上,命长子噶尔丹策零率军与俄军激战三天,最终将其击退。
    1722年12月20日,清帝国“圣祖”康熙皇帝病逝于北京,健康状况业已不佳的策妄阿拉布坦也没有过多的精力与清军纠缠,双方边境一直持续不断摩擦终于停止下来。
    1723年,得知哈萨克大玉兹和中玉兹的统治者准备联合俄国进攻准噶尔,策妄阿拉布坦派自己的次子罗卜藏索诺率军进攻哈萨克,占领了土尔克斯坦和塔什干,这次战争收获颇丰,但却是得不偿失。
    原来,在在清军进兵西藏过程中,康熙皇帝向青海诸和硕特首领许诺,评定西藏后从他们当中选贤者继承和硕特汗国汗位,诸部首领于是积配合清军攻势。但在大局安定之后,康熙皇帝及其继任者雍正皇帝都没有履行这一诺言,汗国恢复无望,诸部首领对清廷日益不满,最终酿成了1723年罗卜藏丹津领导的以“恢复先人霸业”为口号的反清大起义。这次起义有各族僧俗20余万人参加,声势浩大,如果准噶尔能够派军予以协助,控制青海并非难事。可就是由于对哈萨克的远征,只能坐视其在清军的镇压下归于失败。青藏都为清军所控制,东线边境的压力更为沉重。
    尤其是经过这次远征,原本并不显山露水的次子罗卜藏索诺获得了政治资本,起了觊觎汗位的野心,与长子噶尔丹策零处处相争。汗国宫廷内部又开始了明争暗斗。
    策妄阿拉布坦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两个儿子的争斗,竟然会使自己这个父亲身罹惨祸。
    



作者:漠雪青驼 回复日期:2008-1-13 21:05:15  
  现在看来,准格尔的覆亡,维护了国家的统一。也算是有一些益处。
  但是,很多时候国家的统一都是以牺牲某个或某些民族的利益为代价的,现在也不例外。
    



作者:心是最冷的火 回复日期:2008-2-12 01:40:00  
  去过俄罗斯的乌兰乌德和阿布干,乌兰乌德是布勒亚特共和国的首府,和呼伦贝尔鄂温克旗的布勒亚特族同属一族.还记得去的时候是冬季,和当地朋友一起到旅游点去吃当地的食品,其中居然有一道菜是冰冻的鹿腰子切片,然后蘸盐吃.
  阿布干那里的人说自己是当年可汗西征时留下的一个分支.到了那里,茫茫草原上,矗立着一座座石头,问过朋友才知道,是人死后立的石碑.
  走了那次,才知道这个民族的历史,深藏在广阔的山水草原.
  祝愿草原不再干旱,永远雨水充沛,草壮花香.  



作者:漠雪青驼 回复日期:2008-2-14 15:31:37  
  作者:心是最冷的火 回复日期:2008-2-12 1:40:00
    走了那次,才知道这个民族的历史,深藏在广阔的山水草原.
    祝愿草原不再干旱,永远雨水充沛,草壮花香.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8-2-25 16:04:18  
  
  (九)噶尔丹策零时代
  
  俗语道“治国容易治家难”,看似奇怪,却是真理。古今中外不知多少英雄在治国上政绩斐然,家庭却是混乱不堪。
  策妄阿拉布坦与康熙打了半辈子交道,各有胜败,但在家庭问题上竟然都没能处理妥当,以至于最后连善终与否都为人所怀疑。
  从1723年以后,策妄阿拉布坦的健康便每况愈下,逐渐不太过问汗国事务,大部分由其长子噶尔丹策零代行职权。
  噶尔丹策零的母亲贡嘎拉布丹是和硕特汗国拉藏汗的妹妹,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大妃,虽然母国被丈夫所灭,但也三从四德,没有对丈夫离心,一直受到信任。再加噶尔丹策零自己智勇双全,储君的地位本是无可动摇的。
  可在1723年,贡嘎拉布丹去世,土尔扈特汗国公主出身的侧妃色特尔扎卜便在后宫中地位显赫起来,其所生的罗卜藏索诺在攻打哈萨克立下战功后,母子二人便开始积极运作夺取储位。
  噶尔丹策零有着汗国大多数贵族的支持,而罗卜藏索诺除了有外祖父家土尔扈特汗国的支持,也有部分贵族,如罗布藏丹津、罗布藏车凌等把宝押在他一方。
  兄弟二人明争暗斗,除了公开翻脸,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但所幸策妄阿拉布坦虽然身体衰弱,神志还很清晰,始终没有让两个儿子火并起来。
  可汗位只有一个,做父亲的再想公平,在这个问题上也终究会彻底偏向一方。噶尔丹策零颇负人望,但外祖父家无所依仗,罗卜藏索诺岁才能不如兄长,但却有着强大的外援。要把一碗水端平,实在是太难了。
  1725年,兄弟相争的结局似乎揭晓了。罗卜藏索诺一系列夺权活动让策妄阿拉布坦最终下了决心,对次子的势力进行打击,甚至想将其处死,罗卜藏索诺仓皇出逃。按照噶尔丹策零的意思,应该兴起大狱,彻底铲除弟弟和后母的势力,但可能策妄阿拉布坦年事已高,不愿把事情做绝,没有听从。罗卜藏索诺虽然出逃,他的支持者们仍然留在汗廷。
  这个优柔寡断的决定很快便引发了准噶尔历史上一个重大疑案的爆发,而案件的受害者,便是策妄阿拉布坦自己。
  1727年,一支土尔扈特汗国使团来到了伊犁,他们的任务,是代表土尔扈特汗国阿玉奇汗前来商议两国和亲的。可是,使团到达没有多久,准噶尔帝国的统治者,在中亚舞台上叱咤风云38年的策妄阿拉布坦便突然去世,毫无征兆的暴死在宫帐之中,享年62岁。
  这是一起类似于“玄武门之变”的宫廷惨剧,因为这是兄弟相残,但也是类似于“烛影斧声”的悬案,因为一个最高统治者不明不白的死亡。
  大多数史书倾向于是侧妃色特尔扎卜从来自娘家的使团手中获得了毒药,毒死了策妄阿拉布坦,并命自己的党羽准备发动政变,处死噶尔丹策零,让自己的儿子罗卜藏索诺夺取汗位。噶尔丹策零利用自己的威望,获得了大多数贵族的支持,平定了叛乱,处死了后母和她的三个女儿,并将土尔扈特汗国使团成员逮捕,处死了大半。原本属于罗卜藏索诺一党的罗布藏丹津、罗布藏车凌等人也遭到了审判。[41]
  但这种说法的来源,都是噶尔丹策零在登上汗位后对父亲的去世和自己的继位所作的解释,虽不能说完全不可信,但胜利者的诉说总是让人有些怀疑。另一种说法,是色特尔扎卜原本是想毒死噶尔丹策零,却误毒死了策妄阿拉布坦,这也看起来有些离奇。
  历史上的疑案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有多种可能性,且每个可能性都是既合理又能挑出毛病的。
  没有更多的史料让我们了解过程的细节,但结果却是实实在在的。那便是,噶尔丹策零成为这场惨剧的最大获益者,铲除了弟弟和后母的势力,成为了准噶尔汗国第五代汗王,而准噶尔汗国也进入了鼎盛的噶尔丹策零时代。
  策妄阿拉布坦在位时,汗国在与清朝的战争中,虽然有胜有败,但失去的总是比获得的多。而继承康熙皇位的雍正皇帝在针对准噶尔的问题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强硬。噶尔丹策零要想维持汗国的生存乃至于超过父亲,就必须比父亲更能整合汗国的力量。
  为此,他进行了一系列改革。
  策妄阿拉布坦时代,准噶尔汗国的属民分为十二个鄂托克,由汗王册封的台吉掌管,而当噶尔丹策零继位时,由于人口的增加,掌管各鄂托克的台吉们变得位高权重,隐隐对汗权产生了威胁。噶尔丹策零于是另设十二个鄂托克,从旧鄂托克中分出属民,规定各鄂托克属民都在6000左右,以散各台吉之势。同时,困扰准噶尔几代汗王的吉尔吉斯人,噶尔丹策零也妥善处理,在其中设立三鄂托克,并给予一定的自治权,保证他们留在汗国内而不再反复。
  为了应付对外作战,噶尔丹策零还设立了独立的军事组织“昂吉”,整个汗国设有二十一昂吉。昂吉不是传统的军民合一组织,而是完全的常备军,不从事生产,所有军需均由锡尔河、阿姆河、撒马尔罕、塔什干、布哈拉等地的城镇供应,平日里便是进行军事训练,随时准备搏杀疆场。
  另外,噶尔丹策零还继承和发扬了叔祖噶尔丹的战术,请瑞典人列纳特教自己的人民铸造火炮,并让他组建了1000人的专门炮兵部队——“包沁”。这个列纳特是俄瑞战争中被俄罗斯俘虏的,后在俄军中服役,1720年斋尔湖之战中又被准噶尔军俘虏。噶尔丹策零使他成为汗国的科技顾问,在他的指导下,准噶尔人掌握了制造轻型火炮的技术,结束了火炮进口的历史。
  从巴图尔珲台吉至今,准噶尔的汗王中除了噶尔丹,最有治国才能的便是噶尔丹策零,这一系列改革竟然在他继位后一年中便完成了。汗国不但没有因为策妄阿拉布坦的暴死而发生内乱,反而更加团结和强大。
  这对于远在北京的雍正皇帝,实在不是好消息,而更为糟糕的是,雍正皇帝对于这一切懵然不知,以为噶尔丹策零年少可欺,当噶尔丹策零派使者通知他自己继位,并希望友好相处的时候,傲慢的提出必须将青海反清起义的领导者罗卜藏丹津绑送北京,才能“始建友好之谊”[42]。同时,以宗主国皇帝的身份册封噶尔丹策零为“珲台吉”。
  1728年夏,噶尔丹策零接见清朝使臣,明确的表示,罗卜藏丹津是自己父亲在世时前来投奔的,自己将他出卖是背叛父亲,因此不能满足清朝的要求。同时,准噶尔并不是清朝的臣属,不能接受册封,雍正皇帝的谕旨不开封退回。
  被扫了面子的雍正皇帝自然不会讲这口气生咽下去,立即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征伐准噶尔。1729年3月,命领侍卫内大臣、三等公傅尔丹为靖边大将军,沿额尔齐斯河进军,川陕总督、三等公岳钟琪为宁远大将军,进驻巴尔库尔,分北、西两路向准噶尔进军。
  清朝的反映如此之快,来势如此之猛,出乎了噶尔丹策零的意料。为了争取时间,他派使臣前往清军大营,谎称自己已经打算将罗卜藏丹津送往北京,但没想到清军来犯,只好又将其送回伊犁。西路军总指挥岳钟琪信以为真,将使臣送往北京,攻势停了下来。1730年三月,使臣到达北京,雍正皇帝也被蒙骗,认为噶尔丹策零已经服软,便将“进兵之期,暂缓一年”[43]。
  获得了充足准备时间的噶尔丹策零在汗国进行了总动员,命大将马木特和堂侄策凌纳姆扎尔率军26000驻扎木鲁河,防备西路清军;堂叔大策凌顿多布和堂弟小策凌顿多布率军30000驻守额尔齐斯、乌龙古、博克塞里一代,防备北路清军,并命令频频骚扰,暂时不与之决战。
  原本占尽先机的清军顿时陷入全面的被动挨打,个个边境卡伦屡屡遭袭,兵员、牲畜、物资损失无算,西路军的岳钟琪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为了扭转被动局面,北路清军总指挥傅尔丹奏请在科布多筑城,作为进攻准噶尔的桥头堡。雍正皇帝认为可行,予以准奏。
  1731年五月, 傅尔丹率军20000进驻科布多,开始筑城。
  这对于准噶尔来说,是非常危险的战略,等于是卡住了阿尔泰地区的咽喉。为了阻止清军,只能用一场决战来迫使其退回。于是,大小策凌顿多布这对叔侄于六月率军30000前进至从阿尔泰山博克托岭到科布多的必经之地——和通脑儿。两人将主力埋伏,派两千轻骑前往诱敌,并派一名探子故意被清军抓住,供出准噶尔军人马不足的“机密”。
  傅尔丹不知是计,9 日亲率主力10000人出城寻敌,18日与准噶尔军诱敌的2000人遭遇,准噶尔军且战且退,将清军引诱至博克托岭。
  20日,早已经枕戈待旦的准噶尔军对清军发动总攻,由瑞典人列纳特指挥的炮兵对清军狂轰乱炸,清军大乱,自相践踏,全线溃退。准噶尔军乘胜追击,在和通脑儿将清军分割包围,清军毫无还手之力,死伤枕藉。散佚大臣达福、将军常禄、副将巴塞、查弼纳、马尔萨等战死,前锋统领丁寿、参赞苏图、副都统戴豪、印务侍郎永图、觉罗海兰、将军马尔齐等突围无望而自尽,士卒战死4000余人,被俘5000余人,北路军主力荡然无存。靖边大将军傅尔丹率残军逃回科布多。
  和通脑儿一战,使得雍正皇帝不得不停止在科布多筑城,命傅尔丹撤退至察罕叟尔。
  西路军被牵制无所作为,北路军惨败,雍正皇帝的战略全然破产。而挟得胜之势的噶尔丹策零则开始了自己的战略——吞并喀尔喀。
  1732年六月,小策凌顿多布奉命率30000军队向喀尔喀腹地挺进,噶尔丹策零给他的任务是占领额尔德尼召,劫持哲布尊丹巴活佛,以便号召喀尔喀蒙古各部共同反清。
  一路之上,小策凌顿多布屡战屡胜,先后击溃察罕叟尔派出的3000清军和额驸策凌、将军马尔岱率领的万余人马,直抵额尔德尼召。但哲布尊丹巴活佛已经被清军转移到内蒙古,毫无所得。小策凌顿多布无奈之下,只得驻扎下来等候下一步命令。
  屡战得志的小策凌顿多布对于清军放松了警惕,结果在8月5日遭到额驸策凌的偷袭,准噶尔军仓促应战,被打得大败,损失万余人。所幸小策凌顿多布临危不乱,命军士将辎重、牲畜丢弃在山谷中堵塞道路,才摆脱了追兵,避免了全军覆没。
  额尔德尼召之战,准噶尔汗国控制喀尔喀的意图也成了泡影,人员物资损失巨大,不得已转入防守。双方形成对峙,谁也再无力发动进攻。
  清准双方战斗了数年,各有损失,而清军常驻塞外,后勤补给困难,耗费的钱粮更为惊人,财政已经不堪重负。无奈之下,雍正皇帝主动提出议和。
  1734年8月,雍正皇帝派内阁学士阿克敦和都统罗密为谈判代表前往准噶尔与噶尔丹策零商谈议和。噶尔丹策零派图什墨尔接洽,双方对边界问题进行商谈,但没有达成协议。
  1735年正月,准噶尔使臣垂纳木喀前往北京进行再次商谈,提出将整个阿尔泰山岭、哈达青吉尔、布喇青吉尔归还准噶尔,并以阿尔泰之东,科布多之南的哲尔格拉希拉胡鲁苏为喀尔喀西部边界,不得越过。
  雍正皇帝同意归还哈达青吉尔、布喇青吉尔的土地,但坚持以克木齐克、汗腾格里、上阿尔泰山梁、索尔毕岭、下哈布塔克、拜塔克之中,过乌兰乌苏,直到噶斯口为边界。双方各持己见,谈判无果。
  这一年,清帝国第三任皇帝雍正暴卒于北京,有生之年没有看到边境的晏然无事。
  继承其位的乾隆皇帝也不愿继续徒费国帑的战争,决定将谈判进行到底。
  马拉松似的谈判继续进行,双方的使臣来往于伊犁和北京长达四年之久。直到1739年冬,双方在谈判桌上也几乎筋疲力尽的时候,其实早已决定的谈判底线终于成为最后的结果,清归还准噶尔哈达青吉尔、布喇青吉尔土地,准噶尔同意以清的要求划定边界。同时,清允许准噶尔同俄罗斯一样,每四年到北京和肃州贸易一次,另开放准噶尔与西藏的边界,准许准噶尔人到西藏熬茶礼佛。
  两个帝国终于停止了刀兵相见,和平降临中亚。
  乾隆继承了祖父和父亲打下的基础,使清帝国达到极盛,但要说到极盛的原因,乾隆只能居于次要位置。
  而噶尔丹策零时代的准噶尔汗国成为名副其实的强国,虽有前人的努力,噶尔丹策零的功劳则更占主要。
  他的改革以及与清朝媾和,让准噶尔上了一个决定性的台阶,史书载达到“控弦近百万人,驮马牛羊遍山谷”[44]的局面。首都伊犁“人民殷庶,物产饶裕,西陲一大都会”[45],并且在中亚一片伊斯兰教的海洋中,成为佛教中心,伊犁河北建有扎尔固寺,河南建有海努克寺,均是“绕垣一里许”的大寺庙,“每逢岁首、盛夏,其膜拜顶礼者远近咸集,往往施珍宝,捐金银以事庄严”[46]。
  上天让满清一连出现了康熙、雍正、乾隆三个有作为的帝王,而同时也给了准噶尔三个智勇双全,而不愿屈服的英雄噶尔丹、策妄阿拉布坦和噶尔丹策零。这才使得两个原本不在一个重量级的对手在历史舞台上激烈缠斗近一个世纪。
  1735年,25岁的乾隆登基,这个时候的噶尔丹策零已经40岁,对于寿命均不长久的游牧民族汗王来说,已经不能算是壮年了。
  1745年,准噶尔汗国爆发大瘟疫,年已50岁的噶尔丹策零虽然到哈萨克地方避痘,但仍然没能逃脱瘟神的加害。9月在回到伊犁后,染病去世。
  这可算是瘟疫又一次帮了清帝国的大忙。亚洲最后一个可以和清帝国对阵的人物倒下了。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8-2-26 16:53:17  
  
  (十)演绎无数次的故事
  
  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
  无论是中国史还是世界史,内部动乱而导致国家灭亡是被演绎了无数次的故事。
  准噶尔汗国在噶尔丹策零去世后,迅速进入这些故事当中。
  1745年,噶尔丹策零死后的权力真空由谁来填补原本毫无悬念。他有三子,长子达尔扎19岁,因曾经当过喇嘛,故被称为喇嘛达尔扎,虽然年长,但却是婢女所生,没有继位资格。次子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勒13岁,年纪小却是嫡子,合法继承汗位。三子策妄达什只有7岁,自然无话可说。
  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勒被称为“阿占汗”,继位之初,是一个“人们寄予希望的年轻人”[47],虽然他没有父亲的勇气、能力和胸襟,但只要安分得做好一个守成的君主,准噶尔汗国仍会继续存在。
  可惜,年少轻狂的他一心玩乐,淫乱不堪,不理政务。而此时汗国的元老宿将如大策凌顿多布等已经相继去世,长辈中无人能规劝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于是,一个女人在男人们都冷眼旁观的时候站了出来,这便是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勒的同母姐姐鄂兰巴雅尔。她一面负责起弟弟荒废的政务,一面屡次“善言相劝禁其淫乱”[48],可这种规劝起不到任何作用。
  继位之初的四年中,几乎所有的国事都由鄂兰巴雅尔负责,这个贤惠的女人承担起了父亲留下的重担。在蒙古历史上,女人主政并不被看作难堪和不祥之兆,而在蒙古风俗中,一个家庭的兴旺与否都要看女人是否贤能。蒙古帝国时期,先后有海迷失、乃马真两位皇后摄政,北元时,更有巾帼英雄满都海皇后使国家复兴,卫拉特联盟时期,也有阿拜可敦在其夫去世其子年幼时主持联盟事务。
  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勒年纪还小时,虽然听不进姐姐的规劝,但也乐得姐姐帮助自己处理国政,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贪玩淫乱与对权力的欲望也与日俱增,终于再不能忍受姐姐的越俎代庖。
  1749年,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勒以自立为“扣肯汗”(女皇)为罪名将鄂兰巴雅尔逮捕,拘禁到南疆阿克苏城,并将姐姐主政四年中与之有密切联系的大臣贵族全部诛杀。亲手点燃了汗国大乱的导火索。
  多年的胡作非为早已经天怒人怨,这次拘禁姐姐,杀戮大臣更是火上浇油。鄂兰巴雅尔的丈夫萨因伯勒克为给妻子出气,密谋拥立喇嘛达尔扎,事情败露后,干脆发兵突袭伊犁。与其合谋者,有掌管汗国兵马印记的鄂勒哲依,因此行动极为顺利,轻松将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勒擒住,刺瞎双眼,囚禁到阿克苏。这个荒唐的年轻人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惨重代价,从他囚禁姐姐到自己身陷囹圄,仅几个月时间。
  喇嘛达尔扎被拥立为汗,并从七世达赖那里得到了“额尔德尼喇嘛巴图尔珲台吉”的封号。但是,由于他庶子的身份,众多贵族不服,1751年,大策凌顿多布之孙达瓦齐联合小策凌顿多布之子达什达瓦、策妄阿拉布坦的外孙阿睦尔撒纳等人密谋拥立噶尔丹策零幼子策妄达什。
  但这密谋很快败露,不等他们采取行动,喇嘛达尔扎便监禁处死了弟弟策妄达什,并发兵攻打其他密谋者,达什达瓦被杀, 达瓦齐和阿睦尔撒纳逃往哈萨克,投靠了中玉兹的统治者阿布赉苏丹。
  喇嘛达尔扎不肯干休,派兵三万进军哈萨克,要求阿布赉苏丹交出达瓦齐和阿睦尔撒纳,阿布赉苏丹顶不住压力,决定将他们交出,二人得到消息连夜出逃,潜回准噶尔。
  达瓦齐远没有爷爷大策凌顿多布的才能,势孤力单之际一筹莫展,而阿睦尔撒纳却是个不世出的枭雄,回到准噶尔后便暗杀了自己的哥哥和岳父,夺得他们的部众,扩充实力,并暗中联系喇嘛达尔扎身边的重臣准备举事,搞得有声有色。
  1753年,阿睦尔撒纳和达瓦齐率1500骑兵偷袭伊犁,因为有人策应,喇嘛达尔扎毫无防备,被执杀。达瓦齐在阿睦尔撒纳的支持下成为新的准噶尔统治者。
  四年当中走马灯似的换了三个珲台吉,战乱不息,生灵涂炭,而志大才疏的达瓦齐上台后,不是马上恢复安定,而是继续杀戮,对喇嘛达尔扎的重臣进行清洗,处死了杜尔伯特部的达什诺延。达什诺延德高望重,他的被杀使得杜尔伯特部举部反叛,著名的“三策凌”:策凌、策凌乌巴什、策凌蒙克率军攻打达瓦齐,战败后率3177户1万余人投奔清帝国。
  这场让汗国元气大伤的内战刚刚平息,阿睦尔撒纳便提出与达瓦齐平分汗国。这个阿睦尔撒纳的母亲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女儿博洛托克,原本是和硕特汗国拉藏汗之子葛登丹衷的妻子,两人两小无猜,情意深长。但和硕特汗国被准噶尔汗国灭亡后,葛登丹衷被杀,博洛托克便回到家乡嫁给了辉特部首领韦征,据说举行婚礼时已经怀有阿睦尔撒纳。传说中,阿睦尔撒纳出生时浑身鲜血,哇哇大叫,犹如复仇天神降世,生来就是要为祖父和父亲报仇。从他一直策动准噶尔汗国内乱来看,传说俨然确有其事。
  达瓦齐的珲台吉宝座还没有坐热,自然不会答应这种要求,两个昔日的盟友走上了战场。达瓦齐比阿睦尔撒纳无能,但毕竟可以调动整个汗国的力量,阿睦尔撒纳感到兵力不足,向哈萨克的阿布赉苏丹请援。
  近百年来,哈萨克一直被准噶尔欺辱,见到有机会雪恨自然不愿放弃。阿布赉苏丹派大军协助,阿睦尔撒纳也趁机进兵。达瓦齐不敌,放弃首都伊犁退往博尔塔拉。哈萨克人在伊犁大肆烧杀,焚毁了金碧辉煌的扎尔固寺和海努克寺,从策妄阿拉布坦时代开经营的中亚最后一个佛教中心只剩断壁残垣。
  1754年春,从汗国各地调集了近四万军队的达瓦齐发兵攻打阿睦尔撒纳。阿布赉苏丹没有再派援军,阿睦尔撒纳孤掌难鸣,一路败退,最后决定投奔清朝,借助清朝的力量打垮达瓦齐。
  是年七月,阿睦尔撒纳率所部20000人进入清帝国边界,向清军投诚。十一月,到北京接受乾隆皇帝册封,成为清帝国的亲王。
  一直希望能够在武功上赶超祖父的乾隆皇帝一直对准噶尔的内乱极为关注,对准噶尔内战的军队不时侵入帝国边界也倍加注意,因为事态并不明朗,仍然表示“近日准夷内乱,堂堂天朝,固不肯乘衅发兵攻取”,但也表示“倘恣意妄行,自当以逸待劳,尽为剿绝”[49]。
  随着三策凌、阿睦尔撒纳等人先后投奔,乾隆皇帝明白了昔日的强敌已经四分五裂,混乱不堪。再加上阿睦尔撒纳一再要求为前驱攻灭准噶尔,终于认为“机不可失,明岁拟欲两路进兵,直抵伊犁……了此从前数十年未了之局”[50]。
  1755年2月,乾隆皇帝以阿睦尔撒纳为定边左副将军,科尔沁亲王色布滕巴勒朱尔、郡王青滚扎布、内大臣马木特参赞军务,由乌里亚苏台出兵,为北路军;以永常为定西将军,萨喇尔为定边右副将军,从巴里坤出兵,为右路军。两路各拥兵25000人,马70000匹,齐头并进向博尔塔拉进发。
  山雨欲来之际,达瓦齐浑然不知,“终日饮酒,事物皆废”。待到清军前锋进入准噶尔国境,众多贵族纷纷不战而降,举国震动的时候,这才仓促向各地征调兵马,但是,早已经人望尽失的他,各鄂托克、昂吉都拒绝往援。众叛亲离之下,只得随少数部队退出伊犁,到今新疆昭苏县境内的格登山固守。
  5月,清军占领伊犁,随后向格登山进发,与达瓦齐的军队对峙。
  夜里,阿睦尔撒纳偷袭达瓦齐军营,原本就心无斗志的准噶尔军全营大乱,溃退奔逃者十之七八。达瓦齐收拾残部2000余人逃往南疆喀什噶尔。
  南疆一直是准噶尔汗国的属地,但各城之所以服从统治,仅仅是因为准噶尔强大的武力,如今物是人非,哪里还是可以凭借的力量?得到清军晓谕的南疆各城伯克都等着用达瓦齐作为给新主子的见面礼。乌什城伯克霍集斯在半路设伏,将达瓦齐及其子罗布扎等70多人擒获送往清营。
  达瓦齐的被擒,标志着称雄中亚120余年的准噶尔汗国灭亡,甚至没有一次像样的战斗。但上天并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一个曾经桀骜不训的国家,仍然安排他们进行了最后一次亮剑,挥出不亚于他们英雄祖先时代锋利的剑。
  而这最后一搏,将是无比的惨烈,乃至让准噶尔不仅是亡国,也从民族谱中永远的消逝了。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8-2-26 21:19:49  
  
  尾声:准噶尔的吴三桂
  
  阿睦尔撒纳其人的生平,与另一位历史人物有惊人的相似,那便是吴三桂。
  他们都是投靠了自己的敌人,作为前锋攻灭自己的国家,而又是在已经获得高官厚禄之后,再次反叛。
  只不过,吴三桂的再叛是因为清廷的相逼,而阿睦尔撒纳则是从一开始便只是想利用清军实现自己的野心。
  作为清帝国亲王、定边左副将军的阿睦尔撒纳从作为前锋进入准噶尔开始,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进兵过程中,不穿戴清朝官府,不用清朝印信,也从不对准噶尔人声称自己已经投降清朝,而是做出借兵平乱的姿态。原本对达瓦齐不满的贵族和百姓纷纷投效,“无不携酒牵羊以降,兵行数千里,无一人敢抗者”[51],清军将领只以为是人们向慕王化,根本没有深究其中的根源。
  随着达瓦齐的迅速败亡,乾隆皇帝认为“竟先朝数十年未竟之绪”,只顾着高兴,赏阿睦尔撒纳亲王双奉,将两路大军撤回,只留定边将军班第、副将军萨喇勒、参赞大臣鄂容安率500兵丁镇守伊犁。阿睦尔撒纳于是以“珲台吉菊形篆印”向各部发号施令,集结兵马,准备武力驱逐清军。因为他出身高贵,又有推翻达瓦齐的声望,准噶尔人都把他看作了新的珲台吉,无不向从。
  1755年8月,阿睦尔撒纳正式宣布自己为准噶尔汗,发兵包围清朝驻军,原本被乾隆加封为绰罗斯汗的噶勒藏多尔济,封为辉特汗的巴雅尔等大贵族也群起响应。伊犁的清军孤立无援,班第、鄂容安自杀,萨喇勒被俘。
  不到半年,清军在准噶尔获的胜利全部付诸流水,上至乾隆皇帝,下至前方将领都恼怒不已,立即发兵进剿。
  吴三桂起兵初期,势如破竹,将大半个中国控制在手中,若不是企盼裂土封疆而坐失良机,恐怕历史真要改写。而阿睦尔撒纳的军事能力却远不如吴三桂,原本的大好形势在清军开到之后便不复存在。
  1756年春,清军兵抵伊犁,阿睦尔撒纳抵挡不住进攻,于3月退出伊犁。
  10月,再次被清军击败,退往尼雅斯山。
  秋末,在哈萨克地区休整后,阿睦尔撒纳返回准噶尔,准备策应喀尔喀青衮扎布领导的“撤驿之变”,但因为事变迅速失败而作罢,再次返回哈萨克。
  1757年,清军再次大举进剿,原本与阿睦尔撒纳结盟的哈萨克阿布赉苏丹也背盟投清,而准噶尔军中内部分裂,自相残杀,未战先乱,7月被清军彻底击溃。阿睦尔撒纳仅率20人逃亡哈萨克,后因阿布赉苏丹决定将其出卖,便又与8个随从逃亡到俄罗斯。
  是年9月21日,阿睦尔撒纳因天花病死在俄罗斯托尔斯克。
  这个准噶尔的吴三桂最终连一场胜利都没有获得便身死名裂,两个相似的人物在这一点上有了不同。而更大的不同还在于,吴三桂的作为毁灭了自己的国家和家族,而阿睦尔撒纳更进一步,毁灭了自己的民族。
  长达百余年的对抗,归附后又如此齐心的反正,乾隆皇帝再也没有了“柔远”的雅量,“实因伊等叛服无常,不得不除恶务尽也”[52],于是下令“必使无遗育逸种于故地而后已”,对准噶尔人进行大屠杀。
  一时间,天山草原到处是“呼壮丁出,以次斩戮……妇孺悉驱入内地赏军”[53]的景象,准噶尔人无论是“计数十万户中,先痘死者十之四,继窜入俄罗斯、哈萨克者十之二,卒歼于大兵者十之三”[54],还是“犯病死者十之三,逃入俄罗斯、哈萨克者十之三,为我兵杀者十之五”[55],最后的结果都是“厄鲁特种类尽矣”。
  直至数十年后,在一代文豪龚自珍笔下,仍然是“准噶尔故壤,若库尔喀喇乌苏,若塔尔巴哈台,若巴尔库勒,若乌鲁木齐,若伊犁,东路西路,无一庐一帐是阿鲁台(即厄鲁特)故种也”[56]。
  1759年,准噶尔彻底被清帝国平定,乾隆皇帝亲书《准噶尔全部纪略》,志得意满的在他的“十全武功”中增加了两个条目。
  准噶尔人与他们的汗国一起消失,准噶尔成为中国第二大盆地的名称。
  鲜血被大风吹尽,曾经的辉煌也已经无人谈起,人们只能从落满历史尘灰的故纸当中点滴地看到他们曾经的亮剑,以及这“虽败犹荣”之后的无尽悲怆。
  
  2008年2月26日星期二
只看该作者 10 发表于: 2008-11-22
最后的可汗——“持教法王”家族的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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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班布尔汗 提交日期:2007-10-29 18:34:00  

??公元1354年,元至正十四年。
对于大元王朝来说,这一年委实流年不利,中原地区的农民起义此起彼伏,朝中重臣的党争也日趋激烈。单有一方面,还不足以撼动帝国的根基,而两者拧在一起,互相帮衬,社稷的摇摇欲坠便是指日可待了。
    这年九月,丞相脱脱将义军张士诚部围困于高邮,破城在即,而朝廷的谕旨却恰到好处的来到军营:解除脱脱的一切职务,安置到淮安。贤相脱脱不愿听从幕僚不奉诏的建议,交出了兵权,也交出了帝国的命脉。
    元军在高邮城下转胜为败,世祖忽必烈创下的基业虽然还有14年的寿命,但在这时,已经宣告死亡。
  
    (一)宗教的保护者——“持教法王”
    
    几乎于高邮之战同时,远离中原的雪域乌斯藏,一场改朝换代的战争也落下了帷幕。与元朝一同崛起的西藏萨迦政权在“身穿袈裟的英雄”绛曲坚赞的打击下轰然坍塌,绛曲坚赞设首城于乃东,开始了帕竹政权统治时代。
    为了获得统治的合法性,绛曲坚赞遣使元朝,希望获得承认。此时已经自顾不暇的元惠宗,对于祖先所尊崇的萨迦派的败亡自然无可奈何,只得承认既成事实,封绛曲坚赞为大师徒,承认其在西藏的地位。
    受封于元朝的帕竹政权后又受到明王朝的承认,一直稳固的控制着西藏的教派和诸侯,直到藏传佛教不世出的传奇人物——宗喀巴的出现。
    15世纪初,看到佛教徒们沉沦于享受和奢靡,宗喀巴倡导宗教改革,提出喇嘛遵守戒律,重苦行,禁娶妻,并制定僧人的生活准则、寺院的组织体系、学经程序和是非标准等等。于是,一个新的教派,藏传佛教最大的宗派格鲁派,也就是通称的黄教,应运而生。
    黄教创建之初,受到帕竹政权阐化王扎巴坚赞的庇护,发展顺利。然而,却受到噶玛噶举派的排挤,为了达到消灭格鲁派的目的,噶玛噶举派联合了帕竹政权的家臣辛厦巴、仁蚌巴家族逐渐架空帕竹政权,格鲁派的生存岌岌可危。
    为了获得更强有力的支持,黄教的三世达赖索南嘉措赴青海传教。也许是佛祖确实眷顾黄教,此时,蒙古最强大部落土默特部的阿拉坦汗[1]在击退卫拉特之后正驻牧青海湖畔。
    不用丝毫的犹豫,三世达赖立即前去拜谒。两者在仰华寺见面,甚为投缘。阿拉坦汗甚至做梦,梦到自己是忽必烈,索南嘉措是八思巴——这个梦让阿拉坦汗明白,不尊奉哥鲁派,就是不尊重祖先,更是会影响到自己的霸业。于是,二人互赠封号,三世达赖封阿拉坦汗为“彻辰汗”,阿拉坦汗封三世达赖为“达赖喇嘛”。[2]佛教随着这次政治意图明显的会晤,开始进入蒙古高原,进入到蒙古人的血液中,以后的几百年中,无论成败利钝,蒙古与佛教再也分解不开了。
    阿拉坦汗成为黄教第一个“持教法王”,黄教可以在反对者的面前扬眉吐气了。1602年,既是阿拉坦汗之孙,又是四世达赖喇嘛的云丹嘉措在数千名盔名甲亮的蒙古骑兵的护送下进入西藏举行坐床典礼的时候,可以想见噶玛噶举派的怨毒与无奈。
    但土默特部的强盛在阿拉坦汗之后很快就成了昨日黄花,持教法王的力量削弱直接使得黄教再次陷入了危机。尤其严重的是,1618年,原是帕竹家臣的辛厦巴家族首领消灭了已经被架空的帕竹政权,在噶玛噶举派教主“大宝法王”的册封下成为了藏巴汗,建立了噶玛政权,设首城于日喀则。原本就对黄教极为嫉恨的藏巴汗在获得了正式统治权之后,立即开始打压。年仅28岁的四世达赖喇嘛突然去世,人们已经在传说是被藏巴汗暗杀,而藏巴汗虽没有承认这桩罪行,但下令不许达赖转世,这已经是直接要断掉格鲁派教主的传承,离彻底消灭黄教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教主危机,不但西藏的黄教僧侣和信徒们忧心如焚,更让信奉黄教的蒙古各部不能容忍,在禁令颁布的同年,喀尔喀部确科尔兄弟率军入藏,欲图迫使藏巴汗解除禁令,被藏巴汗击败。[3]1619 年,在青海驻牧的右冀土默特部首领拉尊和古茹率兵入藏,击败藏巴汗,禁止四世达赖灵童转世的禁令才作废。[4]
    但拉尊和古茹也无法在西藏站住脚,很快撤回青海。不但如此,1632年,因为信奉红教而被信奉黄教的外喀尔喀三部汗王排挤出漠北的绰克图台吉远征青海,击败土默特诸首领控制了青海全境。再加上统治康区的白利土司月顿多尔济也是一位虔诚的噶玛教徒,黄教的四周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武装力量了。
    危机仍然迫在眉睫。
    1634年,随着蒙古共主,信奉红教的林丹汗被后金天聪汗努尔哈赤击败西撤至青海甘肃边境,林丹汗、绰克图台吉、藏巴汗、白利土司结成了“反黄教联盟”,一举摧毁黄教的时候已经为期不远。
    土默特部作为持教法王,明显已经不可依靠。黄教的五世达赖喇嘛环顾四周,将眼光落在了西藏北面的西域,那里的天山草原正游牧着卫拉特蒙古,幸运的是,在1610年,卫拉特四部先后皈依了黄教,成为黄教虔诚的信徒。护教的责任,只能由他们来担当了。
    在五世达赖和四世班禅的授意下,几个化装成其他教派的僧人携带密信前往卫拉特,将密信亲手交给了四部卫拉特的盟主和硕特部汗王顾实汗,希望他承担起新一代持教法王的重任,拯救黄教。
    卫拉特此时内部矛盾重重,吐尔扈特部已经远迁伏尔加河,准噶尔部的巴图尔珲台吉实力增强,对于作为盟主的和硕特部已经不再服膺,再加上人口的繁衍,畜群的兴旺,原有的草场已经难以承受。
    正在为和硕特生计着想的顾实汗,接到四世达赖和五世班禅的密信,真如久旱遇甘霖。除了宗教上的原因外,那青海水草丰美,还是中原与卫拉特贸易的商业通道,有丰厚的商业利润可图,无论从上层建筑还是经济基础来说,出兵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毕竟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军事联盟,虽然林丹汗已经在联盟成立不久后就病死,但绰克图台吉、白利土司、藏巴汗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军事力量,贸然进兵是很不明智的。
    为了做到知己知彼,顾实汗亲自率少数护卫化装成入藏朝圣的香客,途经青海进入西藏,沿途考察军情民情。到达拉萨后,秘密会晤了五世达赖和四世班禅,商定了进军计划。[5]
    这位日后的持教法王,用毫不风光的方式面见了两位教主,这比阿拉坦汗时代是寒酸了很多。但这次会晤,却标志着一个新的汗国将被建立起来,近一个世纪青藏高原将在一个持教法王家族的统治之下,黄教将迎来它诞生以来的最辉煌的时刻。
    虽然,法王和教主不会永远琴瑟合鸣。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0-30 21:39:40   
  (二)法王的国家——和硕特汗国
  
  和硕特部是四部卫拉特中唯一黄金家族后裔为首领的部落——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尔的子孙。有人说,正是因为有高贵的血统,才使得他们在卫拉特中成为盟主,这实在有些一厢情愿。自从北元时代开始之后,卫拉特一直都是蒙古正统派的大敌,对于黄金家族极为蔑视,可汗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傀儡。在也先时代,甚至连傀儡都不让黄金家族的子孙来做,直接自称大元天圣可汗。哪里会因为什么黄金家族的血统,便把本部的盟主让出去?
  之所以和硕特能够成为四部卫拉特的盟主,源于在也先死后,蒙古重新分裂,卫拉特中一直处于统治地位的绰罗斯部也分裂为准噶尔和杜尔伯特两部,在力量分散下,和硕特趁势而起夺取了盟主地位。[6]但在顾实汗的哥哥拜巴噶斯汗时期,准噶尔首领哈喇忽剌崛起,开始侵夺盟主地位。哈喇忽剌的儿子巴图尔珲台吉更为强悍,甚至有了刀兵相见的架势。继承哥哥汗位的顾实汗努力化解两部的矛盾,虽暂时无事,但终究一山难容二虎。顾实汗的南征,便在这样局势下,成为最好的永远化解纷争的办法。
  从拉萨回到卫拉特后,顾实汗开始了南征的准备,不但动员了和硕特所有人口,还向准噶尔、吐尔扈特、辉特、杜尔伯特各部调兵。吐、辉、杜等部势力弱小,自然奉命,而准噶尔的巴图尔珲台吉明白,顾实汗此举实际上是把卫拉特盟主之位和天山草原都让给了自己,交换条件就是自己帮助其攻打青海。这样的买卖,怎么算都是合算的。
  战争动员顺利地完成了。
  于是乎,1636年秋末,顾实汗率领卫拉特联军从伊犁出发南征青海,卫拉特各部首领几乎全部参加,除了顾实汗外,准噶尔部的巴图尔珲台吉、墨尔根岱青;吐尔扈特部的墨尔根济农、衮布伊勒登;辉特部的苏勒坦台什、苏木尔台什;杜尔伯特部的达赖台什、保伊勒登全都率部从征。[7]卫拉特出现了暂时的“无政府”状态,俄国派使臣在这一年来到卫拉特访问,一个重量级的领导都没有见到。[8]
  大军穿越塔里木盆地,乘冰冻越过黑达河大沼泽地后,进入青海,在如今青海省乌兰县的卜浪沟休整兵马,等待时机与绰克图台吉决战。
  绰克图台吉能够从漠北一路杀到青海建立霸权,也绝不是庸懦之辈,听闻卫拉特大军压境,立即调动人马与之对峙。两军在1637年正月正式交战,顾实汗以一万精兵迎战绰克图台吉三万人马,战斗惨烈异常,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后来这里的地名就被称为乌兰和硕(蒙语:血染的山)。顾实汗以少胜多大败绰克图台吉,长子达延台吉率军紧追绰克图台吉残部,一直追到哈尔盖全歼敌军,绰克图台吉慌不择路,躲在一个旱獭洞里,仍然被找到,这个称雄一时的人物就在这窝囊的状态下被俘杀。
  占领青海后,顾实汗赠送各部首领很多礼物进行酬谢,尤其是对巴图尔珲台吉,不但礼物丰厚,还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各部首领心满意足,纷纷率军返回卫拉特,而顾实汗则率和硕特部留在了青海准备进一步统一青藏高原的行动。
  巴图尔珲台吉返回卫拉特后,在博克塞里建立城市,作为自己的统治中心,与顾实汗的继子鄂齐尔图汗一起掌管卫拉特,这就是后来雄霸西北亚的准噶尔汗国的肇始。也许无论顾实汗还是巴图尔珲台吉都没有料到,整整八十年后,结束和硕特汗国和持教法王家族历史的,正是现在既是盟友又是亲家的准噶尔。
  安排好善后,1638年顾实汗再次化装成香客来到拉萨,面见五世达赖。由于绰克图台吉的覆灭,黄教的气势已经壮了不少,不再是偷偷摸摸,而是举行了隆重法会,达赖喇嘛封顾实汗为“丹津崔吉扎勒布”称号,这是藏语,也就是“持教法王”。
  如此大的动静,如今的藏巴汗丹津旺布竟然没有得到消息,顾实汗获得封号后安然回到青海,也没见这位藏巴汗采取什么行动。任何政权的灭亡都有它必然的原因,从藏巴汗的迟钝,也就不难预测噶玛政权已经亡国无日。
  统治康区的白利土司顿月多尔济倒是比藏巴汗更敏锐地感到了危机,军事实力最为强大的绰克图台吉迅速败亡,使他大为吃惊,为了共同对敌,顿月多尔济向藏巴汗送出密信:“非常令人沮丧的是,我们的盟友绰克图台吉被消灭了,虽然如此,明年我将在喀木集中起一支兵,把它带到卫。同时你也应当带着后藏的兵来,我们一起消灭格鲁派,让他们连个影子也找不到。”[9]这不失为以攻为守的好策略,可偏偏带着这封信的密使被格鲁派的僧人擒获,并将信转交给顾实汗。没有材料显示顾实汗在收到这封信之前有用兵康区的打算,这一回,不先发制人是不行了,白利土司引火烧身。
  1639年5月,顾实汗率军“如黑色狂风一样”[10]攻入康区,白利土司率军拼死抵抗,但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连战连败,甘孜等地相继失守,1640年11月,康区全境被顾实汗占领,白利土司顿月多尔济被俘杀。顾实汗释放了白利土司关押的各派僧人,并安抚百姓,获得各教派徒众的拥护。
  接下来,便是进军西藏,消灭在盟友受难时按兵不动的藏巴汗,完成护教大业了。
  1641年底,顾实汗做出从康区返回青海的假象,迷惑藏巴汗,半途中突然改道杀入西藏。毫无准备的藏巴汗丹津旺布被打得大败,1642年,首城日喀则陷落,藏巴汗丹津旺布被装进牛皮袋扔进雅鲁藏布江,噶玛政权灭亡。
  至此,已经61岁的顾实汗完成了统一青、藏、康区的大业,成为青藏高原的最高统治者——“全藏三区之王”。[11]他将首城迁到拉萨,在布达拉宫设狮子宝座,作为自己的行政处所,囊括整个青藏高原的和硕特汗国从此建立。
  作为持教法王,顾实汗请达赖喇嘛从扎什伦布寺搬到布达拉宫,将八思巴所用的法器、西藏十三万户的税收以及从日喀则缴获的大量珍宝都奉献给达赖喇嘛,奉达赖喇嘛为藏传佛教最高教主,但同时,请四世班禅坐床扎什伦布寺,掌握后藏教权,使得格鲁派出现了两佛并尊的局面。至于一直排挤格鲁派的噶玛噶举派,顾实汗镇压了他们的反抗,将大量噶玛派寺院改为格鲁派。格鲁派作为藏传佛教最大教派的地位已不可动摇。
  他自己和长子达延台吉率军常驻拉萨,其他八个儿子回驻青海,成为掌控青海的“八台吉”。康区的税收支持青海的军队,青海的军队作为汗权的保证。顾实汗的狮子宝座固若金汤。
  一个强大汗国的横空出世,西藏周边的小国自然要选择其作为自己的靠山,“印度之拉克新王,尼泊尔之雅木布王,阐旦王(拉达克王)等边境小国君长,亦多进方物为贡”[12],成为汗国的藩属。《哲孟雄王统记》记载,锡金第一代统治者朋素克纳姆扎勒也与汗国建立邦交,成为联盟。
  而此时,中原的“天朝上国”大明王朝在起义军和满清帝国的内外夹攻下已经摇摇欲坠。为了汗国的长治久安,顾实汗必须与将要取而代之的中央朝廷建立联系。不得不承认,顾实汗有相当的眼光,他没有选择好象最有希望的农民军,而是将宝押在了还未入关的满清身上。刚刚稳定了青藏局势便派出使团前往盛京建立联系,献上贡品,受到皇太极赞赏。
  果然,1644年,清军入关,顺治皇帝迁都北京。随后便遣使西藏,请达赖喇嘛入京,但因为战乱未平,不能成行。1652年,五世达赖喇嘛进京面见顺治皇帝,被封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同时让达赖喇嘛携带金册金印入藏,封顾实汗为“遵行文义敏慧顾实汗”,正式承认了顾实汗作为庶邦君长的身份。
  1655年初,和硕特汗国开国汗王,持教法王家族第一代法王顾实汗病逝于拉萨,享年73岁。长子达延台吉继承汗位,也成为第二代持教法王。也许是贪图青海的宜人气候,或者是对于家族权势的自信,达延汗继位三年后才来到拉萨。三年,时间并不长,但也就在这短短的三年中,五世达赖喇嘛开始了扩大教权染指政权的活动,持教法王的权势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顾实汗留下的狮子宝座,开始隐隐出现了松动。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1 10:43:09   
  
  (三)由神主宰还是由汗主宰?
  
  1654年,顾实汗病重,但并没有人认为他会迅速蒙受佛祖的召唤。
  1660年,对于和硕特汗国来说,太平无事。
  这两个看似平静的年份,有两个孩童先后进入拉萨,成为五世达赖喇嘛的弟子。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而这两个孩子,却是日后在西藏、西域甚至整个东亚掀起海啸般风潮的人物。
  54年来的孩子,家乡在遥远的卫拉特,是准噶尔汗国巴图尔珲台吉的第六个儿子,他被认为是尹咱呼图克图的转世灵童,入藏学习佛法。他的俗名,叫做噶尔丹。日后,他将成为准噶尔汗国的“博硕克图汗”,一个给准噶尔汗国称霸中亚打下基础人,一个让俄罗斯和清朝两个大帝国都头疼不已的人。
  60年来的孩子,出身于拉萨郊区大贵族仲麦巴家族,原名贡确顿珠,被达赖喇嘛赐名为桑结嘉措,他是五世达赖喇嘛最为器重的弟子,日后将成为和硕特汗国第5任第巴。
  第巴,在藏语中原本是“头人”和“部落酋长”的意思。顾实汗建立汗廷后,封五世达赖喇嘛的大管家索南饶丹为第巴,既要负责汗对于汗国内部的施政,还要辅佐达赖喇嘛处理宗教和行政事务。从此,第巴这一官职便成了几乎与中原朝廷宰相一样的最高行政官。所有政令公文在第巴处理过后,必须要顾实汗和达赖喇嘛一起签印,才能生效。
  在和硕特汗国,第巴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佛祖的代言人达赖喇嘛从既是自己宗教的保护者,又是自己权力的侵夺者的持教法王家族手中一点点收回权力,便是围绕着第巴这一实权官职的任命逐渐达到高潮的。
  继承顾实汗事业的达延汗,是一个英勇的战将,但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甚至对政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厌恶。他在父亲在世时,一向是披坚执锐,每战必为先锋。父亲去世后,他更是轻而易举的镇压了日喀则宗布(官名)诺尔布的叛乱,使得西藏摆脱了战争的阴霾。但作为可汗,他实在很不称职。在他拖后三年回藏期间,汗国的政令几乎都是在没有他过问的情况下被颁发执行,“没有一件事情不是经过达赖喇嘛批准和同意能够办成的”[13]。即使来到拉萨后,对于政务也是随意推托,并不专心任事,除了军权,“全藏三区之王”几乎被架空。
  1658年3月,第一任第巴索南饶丹去世,五世达赖向达延汗询问新任第巴的人选,达延汗毫不在意,表示对达赖喇嘛言听计从。五世达赖于是经过慎重考虑,在6月任命赤烈嘉措为第二任第巴。
  与前任相比,赤烈嘉措的权力被大大削弱,原因是索南饶丹在世时,对于五世达赖的专权多有抵制。但一些重要政务,第巴仍然起着具体施行的总要职能。在权力的制衡之下,持教法王仍然是汗国的最高统治者。
  1668年3月12日,达延汗终于摆脱了让他烦恼不已的政事,追随他的父亲去了。一个并不热衷权力的汗的去世,原本并不会引起什么大的波澜,可在同一年,第二任第巴赤烈嘉措也随之去世。最高统治者和最高行政官一起出现了空缺,神权的最高象征五世达赖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青海的和硕特诸位台吉因为意见不合,迟迟不能推举出新任可汗,而达赖喇嘛却不经汗廷的同意便委任了自己的亲信罗桑图道为第三任第巴,这时的第巴已经成为达赖喇嘛宗教事务的助手,行政权力几乎被剥夺殆尽,最高行政官成了教主的秘书。待到1671年达延汗之子达赖台吉继承汗位进入拉萨的时候,对于这个既成事实的人事安排采取了默认。
  达赖汗与其父很相似,对于政事没有多少兴趣,至于第巴这个职位的任命也没有提出过恢复以往制度的要求。五世达赖喇嘛于是开始逐步安排将自己的爱徒桑结嘉措推上第巴的位置。
  罗桑图道在1675年便自请卸任,五世达赖决定让桑结嘉措继任,桑杰嘉措以自己年纪太轻,阅历尚浅为由推辞了。作为过渡,五世达赖任命罗桑金巴为第四任第巴,仅四年后,1679年,罗桑金巴卸任,年仅27岁的桑结嘉措终于坐上了第巴的交椅。爱徒成了第巴,五世达赖放心的交出了权力,一切政务全由桑杰嘉措处理,自己平静地进行著述和钻研佛法。[14]
  学识渊博的桑结嘉措是西藏历史上卓越的天文学家和医学家,一生中写有30余部天文历算著作,以《白琉璃论》最为著名,成为西藏的官方历书。同时还撰写集藏医大成的《四部医典蓝琉璃》。如果他没有参与到政治,作为学者一定会名垂青史。而权力欲极盛的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排挤和硕特汗廷,建立自己的政教王国的雄图伟业上。完善官制,扩建布达拉宫,任命本土藏人担任重要职务,原本就几乎被架空的汗权更加变得微乎其微,俨然和五世达赖喇嘛一样成为了象征。
  这一切,作为持教法王的达赖汗,没有任何的干预。甚至,还颇为倚重这个年轻干练的第巴,曾和他一起出兵反击拉达克王的入侵,攻占拉达克首都列城,迫使拉达克王割让早年侵占的古格、日土等地并恢复称臣纳贡。
  1682年2月25日,66岁的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措在布达拉宫圆寂,临终向桑结嘉措交待了政教事务。这位被称为“伟大的五世”的达赖喇嘛,应该是在平和满足的心境下离开人世的。他的爱徒桑结嘉措把一切都治理得井井有条,持教法王对于权力也没有收回的意思。而自己的另一位徒弟噶尔丹在还俗返乡后,迅速成为中亚的霸主,在前一年灭亡了以伊斯兰教为国教的叶儿羌汗国,将所获得城镇和属民都奉献给了自己这个黄教教主、授业恩师。佛光普照大地,他可以含笑上路了,所需要的,是一个盛大的葬礼作为自己人生的终结。
  然而,根本没有葬礼,权欲膨胀桑结嘉措把老师去世的消息严密封锁了起来,对外声称达赖喇嘛闭关修行,任何人不得打扰,一切事物由自己禀报和传达。[15]
  这一封锁,就是整整十三年。
  无论是持教法王达赖汗、噶尔丹博硕克图汗、所有黄教信徒还是在北京城里的康熙皇帝,全都被蒙在了鼓里。桑结嘉措凭借已死的五世达赖的宗教权威,将自己的权势提高到了最高峰。
  达赖汗继续默认他执掌大权;噶尔丹在他发出的以五世达赖位名义的法旨指引下,开始对漠北蒙古的征服,走上直接挑战清帝国的不归路;1693年,他以五世达赖的名义上书康熙,请求任命自己为“土伯特国王”,康熙皇帝没有满足他的全部要求,但也封他为“掌瓦赤喇坦喇达赖喇嘛教宏宣佛法布达忒阿白迪”[16],意为“掌管佛法传教的王”,大大提高了桑结嘉措的身价。
  再完美的谎言也不能永久欺骗所有人。1696年,五世达赖去世密不发丧的消息终于大白于天下,康熙皇帝斥责桑结嘉措“实倾险”,“欲专国事”[17],所有信奉黄教的部落和汗国也都一片哗然。桑结嘉措连忙于1697年指认出生在藏南门隅地区宇松地方的仓央嘉措为转世灵童,9月迎回拉萨拜五世班禅罗桑益喜为师,是为六世达赖喇嘛。
  桑结嘉措的补救措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平复了不满,虽然不再被清朝皇帝所信任,但皇帝也不会采取什么直接的措施。至于持教法王达赖汗,见有了新的达赖喇嘛,也就不会行使“护教”的职责了。
  但是,达赖汗已经老了,新一任的持教法王即将诞生,他不会如他的祖父和父亲那样任凭权力如流沙般从自己手中溜走。他的志愿,是恢复曾祖顾实汗时持教法王至高无上的权力。达赖喇嘛应该只是偶像,至于第巴,更应该只是辅佐汗处理政务的管家。
  1701年,达赖汗去世,又过了两年,他的次子拉藏台吉来到拉萨,继承了汗位,成为第四代持教法王。这是一个与桑结嘉措一样有着极强权力欲人,他本不该继承父亲的汗位,应该继承的是他的大哥丹津旺秋,但他杀死了了自己的大哥——只要阻挡他通向权位的人,无论是谁,他都会铲除。
  一场血雨腥风的争斗——玉石俱焚的争斗,即将开始。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1 20:29:00   
  (四)一个六世,三个达赖喇嘛
  
  有人说,从小便出家的僧人,容易犯戒,因为他从没有接触过世间繁华,一旦被某些东西所吸引,便会迷失。而半路出家的僧人则因为已经看通红尘,倒能够彻底归于心底的平静。
  有人说,半路出家的僧人,遵守清规戒律则更为困难,世间的享受,经历过后,哪里又是那么容易便放得下?
  无论哪种情况,正反两方的例子都有不少。
  而成为第六世达赖喇嘛的仓央嘉措正处在这两者之间。
  成为达赖喇嘛时,他15岁,正是对一切充满好奇,对一切充满渴望的年纪。红尘中的种种,他只是稍稍接触了一下,便迅速被命运打断。
  浅尝辄止,最让人魂牵梦绕。
  于是,藏传佛教史上,便出现了一位极为叛逆的达赖喇嘛。他厌恶各种清规戒律,厌恶枯燥的寺庙生活,他性格风流浪漫,放荡不羁,经常独自溜出布达拉宫,往返于茶坊酒肆,和情人约会。爱情给他带了无尽的灵感,写出了大量或热情奔放或深沉哀婉的情诗。
  他是天才诗人,诗人不适合出家,更不适合作佛教的的最高教主。这一点,被急于夺回权力的拉藏汗充分的利用了。
  拉藏汗上书康熙皇帝,指出六世达赖行为不规,不是真正的达赖转世,要求皇帝派人认证。康熙皇帝派了一位精于相术的人入藏,给六世达赖看相。最后留下了一句论断:“这为大德是否是五世达赖转世,我固然不知。但作为圣者的体尊,则完备无缺。”[18]
  这句模棱两可的考语,看似两边都不得罪,但传达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作为宗主国大皇帝的康熙,并没有认定六世达赖就是真正的转世灵童。拉藏汗这一举措,给了桑结嘉措重重的一击。
  桑结嘉措自从步入政坛,先有老师五世达赖的苦心栽培,后有达赖汗的信任纵容。可以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对手。面对咄咄逼人的拉藏汗,这位智慧超群的人出现了慌乱,而慌乱就会使人犯低级错误。
  首先,他打算派兵逮捕拉藏汗。作为汗国的汗,又是负有护教责任的持教法王,身后有骁勇善战的军队,无论从法统还是实力来说,拉藏汗都不可能就范。为了避免拉萨遭受血光之灾,哲蚌、色拉两寺的活佛出面调解,桑结嘉措无奈作罢。[19]
  一计不成,桑结嘉措使用了更低级的方法。1705年,他买通拉藏汗的内侍,在饭食中下毒,进行暗杀,被处处防备的拉藏汗识破。
  伤虎不成,虎就会暴起反扑。桑结嘉措知道,彻底翻脸的时刻到了,于是立即召集各地民兵进入拉萨,准备武力驱逐拉藏汗。
  拉藏汗自然不会示弱,也召集自己在拉萨的亲兵准备迎战。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圣城拉萨眼看要陷入战火,无论是沉溺于诗歌创作的六世达赖还是在日喀则一向不问政事的五世班禅,都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在三大寺活佛的斡旋下,六世达赖、五世班禅的代表、三大寺的活佛等政、教要人请桑结嘉措和拉藏汗在五世达赖的灵塔前举行会议。会议作出决定,桑结嘉措退往山南,而拉藏汗退回青海,两方罢兵,避免荼毒圣城。
  桑结嘉措和拉藏汗都接受了会议的决定。但他们并不是为了避免战争,而是都知道自己目前没有一战而胜的实力。会议结束后,桑结嘉措只是作出去山南的假象,留在拉萨近郊继续调集军队。而拉藏汗更是离开拉萨到达那曲后便停驻下来,传令到青海调集主力部队进藏。
  1705年6月,等到了援兵的拉藏汗兵分三路,分别从郭拉(拉萨北部山口)、噶莫昌(拉萨东)和堆珑(拉萨河右河谷)杀向拉萨。而此时已经召齐了各地民兵并从阿里、康巴等地调来了生力军的桑结嘉措也已经枕戈待旦。这一回,三大寺活佛和五世班禅的斡旋完全无效了,都已经准备好赌注的赌徒,决不会放弃一场豪赌。
  双方在郭拉山口展开激战,桑结嘉措麾下的民兵并非不勇敢,但在训练有素的蒙古骑兵面前实在是相形见绌,很快,藏军的阵势崩溃了。桑结嘉措乘皮筏逃到贡嘎宗,但仍然被抓获,7月17日在堆珑被杀,时年53岁。
  拉藏汗重新回到拉萨的布达拉宫,端坐在了曾祖留下的狮子宝座上,接管了一切权力,并任命一个叫隆素的人为新第巴。桑结嘉措已经败死,但由他所拥立的六世达赖仍然在位,当初发难便是从怀疑达赖的身份开始,如今大局抵定,拉藏汗不打算再认这个不守清规的年轻人做教主了。他上书康熙皇帝,陈述了诛杀桑杰嘉措的情由,并提出废黜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主张。康熙皇帝原本就对桑结嘉措不满,看到有人替自己动手,自然满心欢喜,立刻于1706年“命护军统领席柱,学士舒兰为使,往封拉藏为‘翼法恭顺汗’”,并“令其拘假达赖喇嘛赴京”。[20]
  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在凄风苦雨中被押解出拉萨,同年12月,在到达青海西宁时病故,年仅24岁。这个无辜的诗人就这样葬送在了权力斗争的漩涡当中。人们同情他,不愿他就这么死去,传说他化妆脱逃,继续在蒙、藏及印度各地传教。
  1707年,在拉藏汗的安排下,新任六世达赖阿旺伊西嘉措被迎回拉萨坐床。无论是世俗政权还是教权,拉藏汗都掌握在了手中,在权力的把持上,拉藏汗已经超过了他的曾祖顾实汗。
  什么东西都是过犹不及的,无论金钱、权力、地位还是荣耀,都不能贪图得太多,否则就会适得其反。
  废黜仓央嘉措拥立阿旺伊西嘉措,使得整个汗国无论是西藏、青海还是康区都陷入了混乱,一半因为信仰,一半因为权力。反对拉藏汗的人越来越多,反对的理由也很充分:仓央嘉措虽然行为出轨,但毕竟是按照五世达赖喇嘛的遗言寻找到的,而且并没有什么大错,作为观世音菩萨的化身,怎么可以随便废黜?而你所找到的新六世,有什么证据说他就是真的转世灵童呢?
  叛乱出现了,不是在西藏,而是在拉藏汗的大本营——青海。以察罕丹津为首的诸部首领宣布不承认阿旺伊西嘉措的达赖喇嘛身份,且不再听从拉藏汗的调遣,他们根据仓央嘉措的一首著名情歌“天空洁白的仙鹤,请它借给我双翅,不会远走高飞,到理塘转转就回”作为预言,于1710年在理塘找到了仓央嘉措的转世灵童格桑嘉措,拥立为六世达赖喇嘛,与拉藏汗分庭抗礼。
  先后三个达赖喇嘛出现,混乱的程度可谓无以复加。
  清朝廷在这个时候给予拉藏汗支持,正是册封阿旺伊西嘉措为六世达赖,并派军队到西宁等地对察罕丹津等首领进行武力威慑,逼迫他们将格桑嘉措送到西宁由清军看护。[21]
  拉藏汗对于清廷感激涕零,接受清廷派官员到拉萨与自己共同管理政务。宗主国的庇护,汗国的局势似乎是稳定下来了。
  失去了西藏僧俗的支持,政、教权力只是在沙滩上;失去了青海诸部的军队拥护,统治的根基已经松动。拉藏汗治下的汗国,稳定,也只能是似乎而已。
  作为圣城的拉萨,必定还要经过多次血与火的洗礼,才能真正归于安宁。
  


作者:天罡北斗118 回复日期:2007-11-1 22:06:55   
  期待,期待,藏传佛教与西藏历史,不容易写好啊。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1 23:01:27   
  是啊,看材料就很麻烦,可惜对这些历史感兴趣的不多,多谢老兄捧场,还有上面的常山:)


作者:monvoisin 回复日期:2007-11-2 1:41:29   
  记号.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3 4:36:08   
  
  (五)倾国之恋
  
  拉藏汗在攀上权力顶峰的同时,也具备了一切迅速跌落至谷底的条件,所缺少的,就是推他一把的人。
  西藏的僧俗百姓没这个力量,青海的诸部首领没这个实力,清朝的皇帝希望他继续统治下去。谁会来做那只推他倒下的手呢?
  该做的事,总会有人去做。这个人,就是准噶尔汗国第四任汗王——策妄阿拉布坦。
  自从从叔叔噶尔丹手中夺走汗位,策妄阿拉布坦厉兵秣马,内修政务,外整武备,经济军事实力与日俱增。与噶尔丹不同,他不会因为信仰的狂热而发动战争,一切的目标,都在于称霸中亚,与清帝国鼎足而立。
  和硕特汗国内的种种纷争变故,作为旁观者,策妄阿拉布坦都看在眼里,并时不时地参与其中。达赖汗在位时,他就迎娶了其女儿作为自己的侧妃,两家成为亲家,而同时,又接受了桑结嘉措以五世达赖名义册封自己的“额尔德尼卓里克图洪台吉”称号。待到拉藏汗继位后,更是对其频频示好,许以儿女亲家,但同时,也准备了暗中向拉藏汗射去的冷箭。
  让人回味的是,在这场政治婚姻中,隐藏了一段也许是深为感人的爱情故事。
  拉藏汗有二子,长子名为噶登丹衷,次子为苏尔扎。策妄阿里布坦将自己的女儿博洛托克许配给噶登丹衷,在给拉藏汗的信中写道:“请派贵公子来此与我女成亲。两小无猜,合包完婚之后,再送回卫地。”把自己的汗位继承人送到外国去完婚,实在是很不保险的事情,拉藏汗提出“万万不可”。但噶登丹衷竟然以死要挟父亲,非要前去,爱子情深的拉藏汗无奈,只得送噶登丹衷前去准噶尔。[22]
  “两小无猜”,“以死相挟”,可见噶登丹衷和准噶尔公主博洛托克早就相识,并且情根深种。年轻人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拉藏汗爱自己的儿子,也只能顺从。这是一个完美的关于感情的故事。而这故事的结局,却是一场倾国阴谋。
  送走了长子,拉藏汗又考虑到准噶尔与清廷关系敌对,为了避免清廷的疑虑,又将自己的次子苏尔扎送往青海与一位王公的女儿完婚。在他看来,这样就可以保持平衡了,却没有发觉危险已经步步逼近。
  1716年底,经过缜密策划,策妄阿拉布坦命自己的弟弟策凌顿多布率军6000以护送噶登丹衷及其妻子回藏的名义向西藏进军,同时,派300人的队伍前往青海塔尔寺,准备劫持被青海诸部首领拥立的格桑嘉措一起前往西藏。护送噶登丹衷是迷惑拉藏汗,而劫夺格桑嘉措,则是为了夺取西藏后取得政治上的优势。
  和硕特汗国方面,并不是没有人发现这支送亲队伍的古怪。拉藏汗麾下驻守阿里地区的将领康济鼐得到情报后,立即向拉藏汗报告:“我们接二连三听到从叶儿羌传来的消息,……准噶尔军队从那里往阿里开来,是敌是友,尚难分辨,我阿里军队已整装待命,该不该开拔到敌人出没的地界上去,请下命令。”而此时的拉藏汗正在当雄草原与刚从青海归来的次子苏尔扎及其新婚妻子享受天伦之乐,“游玩作乐,尽情欢娱”。留在拉萨的官员接到康济鼐的报告,认为和硕特与准噶尔已经“亲上加亲”,不会出现军事冲突,要康济鼐“不必多虑”。[23]
  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机会就这样丧失了。
  策凌顿多布是策妄阿拉布坦帐下第一骁将,曾在1715年在准噶尔的亚梅什湖地区重创俄罗斯军队。在得知和硕特方面已经察知自己动向后,率全军急行军,飞跃荒无人烟的昆仑山,于1717年6月到达“圣湖”纳木措湖附近,休整兵马后,一边散布此来目的是护送格桑嘉措回拉萨坐床,对藏民没有恶意,一面向拉萨进军。
  此时拉藏汗才感到对方来者不善,急命康济鼐率军抵御,但准噶尔军所散布的消息正好迎合了藏民对于拉藏汗擅自废黜达赖喇嘛的不满,成群结队的人向准噶尔军投效。准噶尔军一路上势如破竹,迅速逼近拉萨。
  尚在当雄的拉藏汗召集部下商议对策,一些官员认为应该立即退守拉萨,凭借坚固的堡垒和城墙死守待援。而大将颇罗鼐则指出:“如果我大军驻防拉萨,就如雪猪钻洞一样,不能发挥威力”,应当趁准噶尔军现在人员物资众多,行动缓慢之机,“首先攻打他们,然后再据情况而定。派王子苏尔扎驻守拉萨,汗王亲自率军在此驻扎。那么,进可攻,退可守了。”[24]
  两军交战,胜负往往在双方谋划战略之时就已经注定,作为军事统帅,一念之差,就会丧师辱身。拉藏汗最后没有听从颇罗鼐的建议,率全军退守拉萨等待救援。
  他知道,青海诸部的军队已经不可依靠,自己的援兵只能来自清廷。求援信是直接写给康熙皇帝的:“恳求皇上明鉴,速发救兵并青海之兵,即来策应。”[25]从西藏到北京,路途遥远,拉藏汗并不嫌远水不解近渴,他有信心固守到援军赶来。然而,已经在藏民心中没有了威望的他,是根本没有固守拉萨的资源的。
  11月,准噶尔军兵临城下,将拉萨城围得水泄不通。拉藏汗没有看到军民据城死守的局面,而是陷入了全面的众叛亲离。未等开战,“三大寺的僧侣带着食物和武器弹药,热烈欢迎准噶尔人,许多年轻的僧侣武装参军,使准噶尔军队的人数大为增加了。”[26]
  颇罗鼐见大势已去,再次劝谏拉藏汗遣出拉萨,前往青海,等待时机东山再起。而拉藏汗虽然也知道胜利无望,但却拒绝逃走。作为英雄顾实汗的子孙,他保持了最后的尊严。
  月底,策凌顿多布指挥全军攻城,拉藏汗的部分官员早已与准噶尔军暗通,不时在拉萨城墙上放下梯子,北城门的守军索性开门迎敌。[27]一片混乱之中,拉萨陷落。
  拉藏汗和部分随从退入布达拉宫,这里是黄教圣地,是曾祖顾实汗开国建业的所在,但无论是佛祖还是祖先,都无法保护他了。面对着如潮水般的敌军,拉藏汗命所有随从保护自己的儿子苏尔扎突围逃走,自己只带了一个名叫罗桑曲沛的护卫冲出东门。
  准噶尔军很快发现了主仆两个,紧追而来。拉藏汗与随从“各尽平生之力,张弓搭箭,朝远处之敌连连射击,使他们不能近身,向冲到跟前的人,象连珠炮似地一阵砍杀,杀死了一些敌人”[28],最后,筋疲力尽的拉藏汗和随从一起,被追兵所杀。
  攻陷了拉萨的准噶尔军并没有如他们所说的没有恶意,这些黄教信徒立即对这座黄教圣城进行了疯狂劫掠。布达拉宫及各大寺院的所藏的珍宝、书籍、艺术品几乎被洗劫一空,拉萨城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这简直就是1204年,作为“捍卫上帝尊严之城”的君士坦丁堡被“章显上帝荣耀之军”的十字军攻破遭到野蛮破坏的翻版。法国历史学家勒内.格鲁塞在他的名著《草原帝国》中评价两个事件的相似时,也用了无奈的口气:
  “准噶尔人,这些虔诚的喇嘛教徒,洗劫他们自己的宗教圣城,而以掠夺来的宝物去装饰固尔扎的喇嘛寺庙,然而,中世纪基督教世界的威尼斯人在亚历山大堡和君士坦丁堡的行为不也是如此吗?”
  对于拉藏汗的死,西藏的僧俗百姓应该是满心欢喜的。但这种欢喜很快就被悔恨所代替——准噶尔军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大失所望。而与策凌顿多布同时出发前往青海劫持格桑嘉措的那支小部队因为清军的警惕而未能成功,护送达赖喇嘛回藏的口号也成了谎言。
  立国75年的和硕特汗国灭亡了,持教法王的历史也随之结束,准噶尔汗国因为暴行和失信,在黄教信徒心中已经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虽然这些敌人还会在西藏驻扎3年,但康熙皇帝在收到拉藏汗的求援信,得知西藏情况之后,便开始积极准备对西藏用兵。
  黄教不再需要持教法王,他们找到了更为妥帖的保护者——也是以佛爷自称的清朝皇帝。
  


作者:杨过改之 回复日期:2007-11-3 10:49:02   
  :)


作者:醉罢君山 回复日期:2007-11-3 11:40:22   
  精采啊,我藏在收藏夹里了。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3 15:08:26   
  
  (六)余波
  
  1718年3月,和硕特汗国灭亡4个月后,康熙皇帝命西安将军印务总督额伦特和四川提督康泰率军分别从青海的库库赛、拜图和四川打箭炉进入西藏,“救援”拉藏汗。
  策凌顿多布再次发挥了他的军事天才,一步步诱使清军进入自己精心布置的包围圈,一举全歼额伦特所率的6000清军。康泰所率清军除500人被俘外,也全军覆没。清廷大为震惊。
  康熙皇帝力排众议,于是年10月命自己十四子固山贝子胤题为“抚远大将军”率军二万入藏。
  这一次,策凌顿多布没有能在创造胜利,被清军击败,无奈之下率所部撤回准噶尔。1720年10月16日,格桑嘉措在清军的护卫下进入拉萨,成为最终被确立的六世达赖喇嘛,后改为七世,那位诗人仓央嘉措被追认为六世。
  在清军进兵过程中,康熙皇帝向青海诸和硕特首领许诺,评定西藏后从他们当中选贤者继承和硕特汗国汗位,诸部首领于是积配合清军攻势。但在大局安定之后,康熙皇帝及其继任者雍正皇帝都没有履行这一诺言,汗国恢复无望,诸部首领对清廷日益不满。
  1723年8月末,顾实汗最小的儿子达西巴图尔之子罗卜藏丹津以“恢复先人霸业”为口号,起兵反清,受到诸部17位台吉和青海各寺庙喇嘛的响应,推举罗卜藏丹津为“达赖洪台吉”,聚集起20余万人众,声势浩大。[29]
  雍正皇帝命陕甘总督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率军镇压,经过近一年苦战,罗卜藏丹津最终不敌,仅率200余人逃到准噶尔。参与起事的蒙、藏、土族僧俗百姓被屠杀8万余人。[30]
  1724年,雍正皇帝将青海蒙古各部落编成和硕特二十一旗和其他部八旗,史称青海蒙古二十九旗,同时派驻“办理青海蒙古番子事务大臣”。和硕特蒙古正式从外藩成为内属。
  
  历史继续前进,当时间走到1949年时,被245年的瘟疫、灾荒、兵祸、民族屠杀所摧残的青海和硕特蒙古,人口竟然只有2200余人。[31]
  谁能够相信,他们是曾经雄霸青藏高原的和硕特汗国的后裔?
  
  2007年11月3日星期六
  
  
  [1]汉文史籍中称为“俺达汗”。
  [2]《西藏佛教发展史略》,王森著,192页
  [3]《论西藏政教合一制度》,东嘎•洛桑赤烈著,陈庆英译,49页
  [4]《历辈达赖喇嘛与班禅额尔德尼年谱》,丹珠昂奔著,135页
  [5]同[3],61页
  [6]《皇朝藩部要略》卷九
  [7]《鄂尔勒克史》,《汗腾格里》1983年第3期
  [8]《俄文史料中所见到的顾实汗事迹》,若松宽著,59-60页
  [9]转引自夏各巴《西藏政治史》,105页
  [10]转引自《顾实汗及其子孙在西藏》,《西北民族研究》111页
  [11]《西藏王臣史》,五世达赖喇嘛著,194页
  [12]《蒙古喇嘛教史》,261—261页
  [13] [14]《西藏中世纪史》,杜齐著,李有义、邓锐文译,125、135页
  [15]《历代达赖喇嘛及班禅额尔德尼年谱》,丹珠出奔著,191页
  [16]《藏族史略》,黄奋生著,265页
  [17]《圣武记.国朝绥抚西藏记》,魏源著
  [18]《六世达赖秘传》
  [19]《安多政教史》,贡却丹巴浇杰著,尼玛太、星全成译
  [20]《清代藏事辑要》,张其勤原稿,吴丰培增辑,第63页
  [21]同[20],第64页
  [22][23][24]《颇罗鼐传》,汤池安译
  [25] 《清实录藏族史料》第一集,顾祖成等,203页
  [26]《十八世纪前期的中原和西藏》,伯戴克著,周秋有译,51页
  [27]《明清治藏史要》,顾祖成著,135页
  [28]转引自《简论拉藏汗》,《青海大学学报》1988年第2期,118页
  [29]《清世宗实录》雍正元年八月甲戌条
  [30]《圣武记》,魏源著,141页
  [31]《青海蒙古族历史简编》,第309页
只看该作者 11 发表于: 2008-11-23
够长,约有数万字了,谁能看得玩?
一级辖二级:省州—都府郡县市    都—县  省—州—县市       
二级辖三级:郡县—市镇乡   都府—镇乡   市—乡
厢组都市、区组府市或厢、街组市或区、社区组街或属乡镇 不与地域型政区比级别
只看该作者 12 发表于: 2008-11-30
最后的可汗——步履蹒跚的圣战者


作者:班布尔汗 提交日期:2007-11-6 16:14:00  

  
  公元十三世纪,一股狂飙突起,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一个又一个老大帝国被摧枯拉朽,一个又一个民族改变了原先的走向,或自愿或被迫寻找新的发展之路。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也是生灵涂炭,文明浩劫的时代。
  这个时代,属于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孙。
  无论对蒙古当年的扩张如何评价,赞叹也好,诅咒也罢,当狂飙渐渐平息,留下来的,便是一个人们所熟悉的概念:从1225年,成吉思汗划分诸子封地,蒙古帝国正式成型,到1258年,旭列兀西征建立伊尔汗国,通常所说的蒙古四大汗国便并立于世了。
  读史首先要了解一个大概,若是大概来说,四大汗国的说法是最简明扼要总结蒙古历史的概念,对于看以后的延伸发展也是很好的参照点。
  然而严格来看,蒙古帝国的扩张与西周的建立有很大的相似之处。都是用武装殖民的方式向外扩展土地,然后再分封给兄弟子侄[1]。西周分封208国,蒙古虽没有这么多,却也远远不只四个。例如,成吉思汗将呼伦贝尔草原分封给他的二弟哈撒尔和三弟合赤温,岭东地区分封给他的幼弟帖木格,这些东道诸王也是有完全的领地统治权,严格来说也可算作是汗国。还有术赤的封地后来便分化成为金帐、白帐、蓝帐汗国,各自的发展演变都不相同。而各汗国随着时间推移,子孙众多,又再有分封,就更难数计。
  当然,西周的武装拓殖并不单纯是征服和掠取财富,而是创造一种新的社会组织和生活形式,融合一个新的族群和文化。蒙古在这方面来说就不可比拟了。
  忽必烈建都大都,定国号为元,有了中国皇帝和蒙古大汗的双重身份后,蒙古,就不再是一个国家的名称,而成为了“国家群”。这个群的各个组成部分在经过各自不同的成长经历之后,在公元14世纪和15世纪相继衰落,到16世纪中后期,“蒙古国家群”尚还存活的成员已经很少了:窝阔台汗国败亡最早,1310年被察合台汗国吞并;地域最为广大,并有名义宗主权的元帝国于1368年灭亡;1380年,忽必烈亲弟弟旭烈兀建立的伊尔汗国灭亡;金帐汗国灭亡于1502年;察合台汗国在1314年分裂为东西两部分,西察合台汗国1370年被铁木尔帝国取代,东察合台汗国坚持到1570年也最终改朝换代。
  但有两个成员的生命力较强,改名换姓的一直生存到17世纪,直到他们最后在历史上消失,成吉思汗子孙才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第一个,是元帝国的后继者——北元,1635年灭亡于后金。
  另一个,便是本文的主人公——或者叫“主人国”更为合适,察合台汗国的继任者——叶尔羌汗国。
  




作者:大牛士 回复日期:2007-11-6 16:09:49   
  居然是沙發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6 16:14:09   
  
  (一)一分再分的汗国
  
  当今中国。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总是向往乡村的自然风光,爱慕那里的清新空气和绿色食品。在节假日,只要有条件的家庭,去体验一下“农家乐”,都认为是很享受的选择。
  但要让他们抛弃城里的种种,彻底到乡村去永远呼吸新鲜空气吃绿色食品,他们是决不会答应的。
  毕竟我们还没有进化到城乡一体,完全没有壁垒的时代。
  700年前的察合台汗国,也是如此。
  当给予察合台汗国最大发展的笃哇可汗吞并窝阔台汗国,并将一直由元帝国直接管辖的天山南部和河中地区纳入自己版图的时候,可能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新归并的富庶农业区域,会使得自己的儿孙陷入无休止的内讧。
  农业文明必然要定居,而定居则必然出现城市。安定、舒适的城市生活,逐渐征服了察合台汗国的汗王们,不愿意再回到游牧生活方式去。他们接受了伊斯兰教,把宗教界和商业界的头面人物聚集在自己身边,开始渐渐推行中央集权。
  这没什么不对,应该是符合历史走向的。但是,察合台汗国的城市和农业还远没有达到强过游牧经济的程度。何况,坚守传统生活方式的蒙古军事贵族对于大汗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这些掌握军权的人,对于不认可的事,是有足够的力量反抗的。
  1314年,笃哇汗的幼子怯伯将统治中心迁往河中,实行以城市为中心的统治。而他的哥哥也先不花则在军事首领的煽动胁迫下继续留在东部的草原。虽然怯伯仍然奉哥哥为汗,但汗国在实际上已经成为秉承不同文化的东西两部分。
  1346年,最后一任名义上的察合台汗合赞算端汗被巴鲁拉斯部埃米尔(将军)哈扎罕所杀,汗国正式分裂。西部由哈扎罕拥立的答失蛮察汗统治,在经历拜延忽里汗、合不勒汗两任汗王后,被铁木尔帝国取代。而东部的统治者则是朵豁拉惕部的埃米尔播鲁只拥立的秃黑鲁帖木尔汗。
  秃黑鲁帖木尔汗虽然是被权臣拥立,却并不甘心做傀儡。为了寻求支持,他在登基六年后,宣布皈依伊斯兰教,获得所有伊斯兰教徒的拥护。朵豁拉惕家族在大势所趋下,也不得不宣布信仰伊斯兰教。在君臣一心,上下互动,东察合台汗国十六万蒙古人最后都成为伊斯兰教徒[2]。
  1363年,秃黑鲁帖木尔汗病逝,其子也力牙斯火者继位,力图恢复对与西部的统治,但没能成功。在他去世后,播鲁只的弟弟哈马鲁丁发动叛乱,屠杀汗室成员18人,自立为汗。东察合台汗国“国内沦于纷争不已,混乱一团”[3],而此时还是西察合台汗国埃米尔,后来成为铁木尔帝国开国大帝的跛子铁木尔又趁乱频频入侵。整个国家满目疮痍,“荒城故址败壁颓垣,悉皆荒秽,人多居山谷间。”[4]
  哈马鲁丁的篡位以及导致国家的破败,连自己家族的人都持反对态度。1389年,在一次抵抗入侵失败的撤退中,这位“僭汗”神秘“失踪”。播鲁只之子忽歹达拥立在大屠杀中幸存的秃黑鲁帖木尔汗幼子黑的儿火者为汗,使察合台家族复辟。
  忽歹达可说是东察合台汗国的霍光,一生中拥立过黑的儿火者、沙迷查干、马哈麻 、失儿马黑麻、纳黑失之罕 、歪思等 六位可汗,大权在握,对外与两个强邻铁木尔帝国和明帝国交好,对内经世济民,发展生产,使得东察合台汗国从内乱和战争中恢复过来。
  作为权臣要么篡位,要么难逃身死族灭。忽歹达忠于汗室,自然便不能避免不幸,在歪思汗时代,为了扩大汗权,最终将他排挤出汗廷。忽歹达被迫去麦加朝圣,并最后病死在那里。
  1432年,歪思汗病逝,两个儿子争位内讧。长子羽努斯在铁木尔帝国支持下占据汗国西部,次子也先不花占据东部,而朵豁拉惕家族的首领阿巴. 癿乞尔则在自己家族的世袭领地“向阳地”[5]独立,不听从任何一方。
  汗国分裂成三部分,已经是天下大乱了。岂料,羽努斯汗因为爱慕城市文化,在达什干建都,遭到贵族反对,拥立其次子阿黑麻逃到“蒙古斯坦”[6]为汗,后吞并“维吾尔地”[7],以吐鲁番为首都。羽努斯汗所统治的地区也一分为二。
  羽努斯汗在1487年去世后,其长子马合木继位。没过几天太平日子,便在1502年遭到灭亡铁木尔帝国的乌兹别克汗国昔班尼汗的进攻。虽然已经是各立门户,但阿黑麻汗仍然感念兄弟之情,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率军前去支援。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可这次偏偏四手难敌双拳,两位可汗的联军仍然遭到惨败。阿黑麻汗回到阿克苏后,可能是感到窝囊,不久病死。
  在败于昔班尼汗的战斗中,一位年仅14岁的王子的大腿中箭骨折,被丢弃在战场上。后虽然好转,却被人送到已经背叛察合台汗国的阿黑昔城(今乌兹别克斯坦那曼干城),投入了监狱。
  这个不幸的王子,便是阿黑麻汗的第三子萨亦德,日后叶尔羌汗国的开国汗王。这次伤痛和牢狱之灾,只是他众多挫折的开始。他所信奉的真主安拉还会有很多考验在等着他。
  无论什么民族什么信仰,成大事要吃苦,是通行的铁律。
  


作者:nhglory 回复日期:2007-11-6 16:31:20   
  占座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6 21:29:59   
  
  (二)磨难重重的王子
  
  在阿黑昔城的监狱里,萨亦德王子度过了他15岁的生日。无论是已经气愤而死的父亲,还是庸懦无能的伯父,都没有力量来解救他。至于他的长兄,已经继承父亲汗位的满素尔,更是不会来关照他这个不幸的弟弟。
  牢狱可以磨练人的意志,但如果不能脱离牢狱,磨练便没有意义。
  命运的多变,总是让人始料不及。1503年,萨亦德的敌人,使他蒙受这次苦难的昔班尼汗再次进兵费尔干,占领了阿黑昔城,得知此城的监狱关押着这么一个身份高贵的犯人。出于对这个年轻王子的同情,下令将萨亦德释放。
  两个敌人见面了。昔班尼汗对这个英武的年轻人充满了好感,恢复祖上术赤荣耀的他也许在这个敌人的孩子身上也看到了察合台的影子。昔班尼汗将萨亦德留在了身边,“待之如己出”[8],带着他回到自己的首都撒马尔罕。
  萨亦德在昔班尼汗身边参与了对塔吉克斯坦和阿富汗地区的战争,学习了很多作战经验。面对既是敌人又是恩人的昔班尼汗,萨亦德的感情应该是充满矛盾的。但有着远大抱负的他,不会被温情所羁绊。当昔班尼汗出征花剌子模的时候,萨亦德与16个随从趁机逃走,投奔了自己的伯父马合木汗。
  此时的萨亦德,还没有自立门户的想法,只是希望帮助自己的长辈重新振兴国家。可马合木汗是一个“暗弱无能,昧于国事,不恤朝政”[9]的可汗,根本没有让自己发挥才干的可能。不满于伯父“慵懒和疏忽”[10]的萨亦德只得再次出走,进入蒙古斯坦,前去投奔自己的弟弟,身为吉利吉思人监治官的哈里勒王子。
  从此,萨亦德开始了自己奋斗,建功立业的历程。
  在与弟弟生活的四年中,萨亦德凭借自己的才干,成为了吉利吉思人的领袖。在此期间,伯父马合木汗和长兄满素尔汗都曾经来进攻他们,均被萨亦德所击败。
  1508年,做好了一切准备的萨亦德和弟弟哈里勒起兵攻打伯父马合木汗的领地,无能的马合木汗哪里是两个血气方刚侄子的对手,逃亡到乌兹别克汗国,被昔班尼汗处死。
  可两位王子刚刚获得了胜利便遭到满素尔汗的突然袭击,三个共同父亲的儿子在阿拉木图原野上展开恶战。立足未稳的萨亦德和哈里勒遭到了惨败,不但刚夺取的马合木汗的领地全部丢失,连自己的大本营也成了满素尔汗的囊中物,赖之以起兵的吉利吉思人全部被满素尔汗迁到了焉耆。面对着血本无归的境况,哈里勒王子失去了信心,也学习伯父去投奔昔班尼汗,结果比伯父的下场还惨,没等见到昔班尼汗本人,便被其堂弟、费尔干地区监治官札尼别处死。
  萨亦德自然不会如弟弟一样自投虎口,可他身边只有50人跟随,前途渺茫。为了摆脱困境,他曾派人去联络巴邻部落,但是失败。随从渐渐离散,最后仅剩他孤身一人。让人不得不佩服的是,只有19岁的萨亦德到了这步田地,仍然没有丧失信心,决定独自到丛林里以狩猎为生,“直到我看清事态发展为止”[11],然后出山再图后举。
  正当他要隐居山林的时候,一些随从和他的妻子找到了他。虽然人数很少,但也比一个人在丛林中狩猎要好得多。但命运的考验再次降临,统治向阳地的阿巴.癿乞尔所派的一支到蒙古斯坦抢劫的军队遭遇到了萨亦德一行。萨亦德身边除了妻子和几个随从之外,其他人全部被俘。
  虽然没有再次成为孤家寡人,可赖以狩猎的弓箭全部丢失,这回连隐居山林都不可能了。走投无路的萨亦德,只能前往乌兹别克汗国治下的安集延。
  作为敌国,萨亦德自然不会受到欢迎,刚到安集延便被监治官火者.阿里.巴阿秃尔监禁,并将这一消息禀报给费尔干监治官札尼别。曾经杀死萨亦德弟弟哈里勒的扎尼别原本是不会对萨亦德网开一面的,但前不久扎尼别从马上跌下使得头部受伤,一直神志错乱,接到报告后,便下令将萨亦德释放。但随后暂时恢复神志之后又急忙下令处死萨亦德,但萨亦德已经远走高飞。
  侥幸逃脱的萨亦德一定是拼命向着真主安拉祈祷表示感谢,他的神虽然屡屡让他经历磨难,却没有彻底抛弃他。他和妻子随从化装成商人、学者和云游教士,穿越帕米尔高原,来到了阿富汗的喀布尔。
  此时统治喀布尔的,便是日后在印度建立莫卧儿帝国的巴布尔皇帝。巴布尔的母亲是羽努斯汗的女儿,也就是萨亦德的姑姑。见到表兄弟的巴布尔很是高兴,热情款待并备加荣宠。萨亦德总算安定下来,在喀布尔度过了两年快活日子。
  但也许是萨亦德的才能太出众了,使得总有一些人愿意在他身边为他效力。一些蒙古埃米尔决定拥立他取代巴布尔,身受厚恩的萨亦德坚决不肯。但这样的状态下,时间久了必然生变。萨亦德必须寻找一个不伤害兄弟感情又能够建功立业的机会。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1510年冬,乌兹别克汗国昔班尼汗在与伊朗萨法维王朝皇帝亦斯马因的战争中战死。一个强者的逝去,必定会带来接连不断的动荡。昔班尼汗死后,乌兹别克汗国全体贵族在撒马尔罕聚会,除了推举新的可汗外,还作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进行大清洗,处死境内的所有蒙古人。
  参与会议的,有一位曾经是察和台汗国官员的赛义德,他在失势后投奔了费尔干的扎尼别,听到这个决议如五雷轰顶。所幸,这个时候他的新主人扎尼别又处在神志错乱阶段,坚决反对决议。赛义德得以脱身,率领自己的家人和军队逃走。可笑的扎尼别在清醒后又派人追赶,但赛义德已经到达安集延,并号召所有蒙古人起事,将乌兹别克驻军赶出费尔干。同时向巴布尔派出信使,请求支援。
  接到求援信的巴布尔正在考虑前去救援的人选,萨亦德不失时机地毛遂自荐,并指出这样可以“使旧日的恩情能够巩固,则双方都将深受其益。”[12]
  精明的巴布尔大帝自然早就察觉那些蒙古埃米尔的动作,只是也没找到不动刀兵就解决他们的方法。见萨亦德主动请缨,便欣然照准,并下令“所有该去的人都一起跟随前往。”
  于是,萨亦德以及所有支持他的将军率军离开阿富汗前去支援费尔干。这其中,便有叶尔羌汗国的开国元勋们,如忽里、单.阿里及其弟弟阿黑麻.阿里、沙.米尔赞、米尔赞.阿里和库尔.纳赞尔等。
  1511年,萨亦德的军队到达安集延,受到赛义德及当地贵族的热烈欢迎。他们亲吻萨亦德的马镫表示臣服,并将刚控制的领土全部交给了萨亦德。而萨亦德对于赛义德也极为尊重,按照蒙古的传统,赐予他最为尊贵的“兀鲁斯别吉”称号,直译的意思是“国家首领”,是仅次于汗的最高官位。这个智勇双全的人物,从此就如诸葛亮辅佐刘备一样辅佐萨亦德,身兼军师、将军、政务官多重身份,为萨亦德日后的开国建基立下汗马功劳。
  有英雄之志的萨亦德,有了英雄用武之地。但他面对的不仅有乌兹别克汗国的威胁,还有身后察合台汗国众多势力的觊觎。从王子成为可汗,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作者:至尊笨 回复日期:2007-11-6 21:40:01   
  到底是版主,才发这么点儿就红脸了。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作者:阿萨基亚 回复日期:2007-11-6 22:15:27   
  1510年冬,乌兹别克汗国昔班尼汗在与伊朗萨法维王朝皇帝亦斯马因的战争中战死。(怎么不说昔班尼汗死后被扒了皮,由萨法维王朝大王亦斯马因填了草送给土耳其苏丹的趣事,说起来波斯人以前也扒了罗马皇帝瓦勒安的皮,做成稻草人)


作者:ci740 回复日期:2007-11-6 22:38:07   
  而萨亦德对于赛义德也极为尊重...
  
  ====================================
  
  此德彼德他们自己叫得清楚不?


作者:杨过改之 回复日期:2007-11-6 23:29:31   
  “侍之如己出”[8],——是否应是“待之如己出”?


作者:醉罢君山 回复日期:2007-11-6 23:42:36   
  看这些人的名字,真够呛的。
  班兄可真是有耐心啊。


作者:腐败书记 回复日期:2007-11-7 2:16:22   
  娱乐城泡掉小姐回来,深夜看一看这还可以.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7 13:19:16   
  多谢诸位捧场:)
  
  作者:ci740 回复日期:2007-11-6 22:38:07 
   
  此德彼德他们自己叫得清楚不?
  ——————————————————————
  萨亦德的全名应该是萨亦德.孛尔只斤,赛义德的全名是赛义德.马黑麻.朵豁拉惕。我是为了行文方便用了简称,他们自己当然分得清楚。
  
  作者:杨过改之 回复日期:2007-11-6 23:29:31 
    “侍之如己出”[8],——是否应是“待之如己出”?
  ——————————————————————————
  杨兄看得仔细,确实是“待”,多谢指正。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7 13:24:13   
  
  (三)圣战者的国度
  
  在战争年代,如宋襄公那样有君子风范的军队指挥是很少见到的。有些仁将可以在战后宽待战败者,但决不会在战争中有任何仁义的表现。在敌人立足未稳便发动进攻,只要智商正常的将领都会去做。
  虽然乌兹别克汗国这边有扎尼别这样的间歇性精神病患者,但其他的将领可都神志正常。萨亦德的援军刚开进安集延,乌兹别克汗国的军队便在扎尼别、忽春汗和速赤云的带领下气势汹汹而来。
  乌兹别克军攻打安集延,必要经过柯散。萨亦德立即派米尔赞.阿里前往柯散加固城堡,并派出所有将军到柯散山区骚扰敌军两翼。两军围绕柯散逐渐展开阵势,一场大战在即。
  但还没等两只虎争斗起来,一位卞庄便亮出了刺虎之剑。统治向阳地的阿巴.癿乞尔此时已几经扩张到费尔干的乌支根、马都和奥希,见到萨亦德和乌兹别克军交战,趁机派军队驻扎到安集延近郊,日夜打造工程器械,准备一举拿下安集延。
  面对腹背受敌的局面,萨亦德只得命令驻守柯散的军队撤出城堡,和在山区的部队汇合后返回安集延,先对付这个想做黄雀的阿巴.癿乞尔。
  当阿巴.癿乞尔德部队准备好攻城武器准备攻城的时候,萨亦德却率军出城迎敌,原本没有准备野战的阿巴.癿乞尔军被迫和萨亦德在图特鲁克地方展开会战。萨亦德身先士卒,使得部下士气大振,1500人的部队大败阿巴.癿乞尔的两万大军,俘虏3000多人。
  按照惯例,俘虏是应该被杀掉的。而赛义德劝谏萨亦德:这些俘虏都是喀什噶尔的乡民,如果殿下不赦免他们,就等于对喀什噶尔进行了一次大屠杀,这将使殿下后悔不已。如果赦免他们,“殿下无论在今生或后世都将这一慈悲的作为而大获回赐。”[12]
  萨亦德听从了赛义德的劝谏,这一举动,大大获得了喀什噶尔的民心。为他日后他征讨阿巴.癿乞尔奠定了极好的民意基础。
  这场以少胜多的战役,使得乌兹别克军的统帅们对萨亦德的指挥能力刮目相看,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后又听说巴布尔率军攻陷了撒马尔罕,乌兹别克军撤军回国。
  萨亦德所面临的两线作战危机,全部化解。
  可他的表兄巴布尔大帝却没这么幸运。1512年春,巴布尔在布哈拉败于乌兹别克军,连撒马尔罕也丢掉了。面对着乌兹别克人的步步紧逼,巴布尔向伊朗萨法维王朝亦斯马因皇帝和表弟萨亦德求援。
  亦斯马因皇帝派大将纳扎木率军6万支援巴布尔。作为对巴布尔恩情的回报,萨亦德也派出了5000军队前去汇合。可他的援军刚到达失干便遭到乌兹别克速云赤汗7000军队的阻击,战败逃回,没有帮到表兄的忙。
  紧接着,巴布尔和伊朗联军被乌兹别克人彻底击溃,速云赤汗率军向安集延进军了。
  敌强我弱,萨亦德命赛义德坚守安集延,忽里防卫阿黑昔城,单.阿里镇守马尔亦囊,各城坚壁清野。自己则率主力部队进入北部山区牵制乌兹别克军,使之不敢贸然攻城。面对这种阵势,速云赤汗知道短时间内无法解决战斗,而后方又受到哈萨克汗国哈斯木汗的攻击,只得撤军。
  不战而胜的萨亦德得知哈萨克汗国的哈斯木汗拥有30万军队,极为强悍。为了和乌兹别克作战,1513年,他亲自访问哈萨克汗国,面见哈斯木汗,希望其出兵进攻乌兹别克汗国的达失干地区。哈斯木汗给萨亦德以最崇高的礼遇,并将自己价值连城的两匹名马之一送给萨亦德,不断举行宴会进行招待。可最后还是拒绝了萨亦德的请求。
  这一次出访虽然交到了难得的朋友,却没有找到牢固的盟友。表兄巴布尔在上次失败后,已经没有北上的想法,而是准备南下征服印度。伊朗萨法维王朝经过重创后,也不会再轻易举兵。而单独面对强大的乌兹别克军,对萨亦德来说实在是太勉为其难了。
  乌兹别克的速云赤汗也知道萨亦德的处境,为了尽快消灭这个很有潜力的敌人,他于1514年早春再次率军进攻费尔干,这一次,几乎所有乌兹别克贵族都参加了征战。
  萨亦德明白,无论自己怎么使用谋略,激发勇气,也难以战胜这回泰山压顶般袭来的敌军的。
  何去何从?萨亦德召开了军事会议。
  生死存亡关头,赛义德提出了自己的“隆中策略”:我们单独迎战,简直是“荒唐绝伦的事”。如果不想灭亡,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哪里可以去呢?蒙古斯坦是不行的,那里是满素尔汗的领地,他骁勇善战,又是合法可汗,不能与之相争。另外,就是阿巴.癿乞尔的领地。此处易守难攻,腹地辽阔,可耕可牧,是可以开基立业的所在。而阿巴.癿乞尔本是可汗的臣属,却独立起来不受调遣,讨伐他符合法统。何况他此时已经六十岁,当政四十年以来,残酷暴虐,民怨沸腾,“毁灭的黑夜已经降临”。另外,他的部下很多都是我以前的同僚,看到我为殿下效力,也会投靠我们。只要我们击溃阿巴.癿乞尔“就有汗的辉煌前程”。[13]
  如此条分缕析,萨亦德想不被说服也不行了,所有将军的也都赞同。既然做出决定,便要尽快行动,1514年4、5月间,在速云赤汗的军队还没有进入费尔干边境之前,萨亦德率领所有部属取道蒙古斯坦向喀什噶尔进军。
  这是一次没有退路的进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萨亦德已经压上了全部的本钱。
  而阿巴.癿乞尔在兵败安集延后,便时刻准备应对萨亦德的反攻。他拆毁了喀什噶尔古城及其近郊的房屋,将居民迁往叶尔羌。在听说萨亦德进军的消息后,更是在土曼河岸上修建了45000平方米,132米高的城堡,储存了几年的粮草,派大将玉思番率军1000驻守,自己则坐镇首府叶尔羌。
  萨亦德的部队到达边境的阿忒彭八失城后,将家属和辎重安置在城里,自己率主力4500人轻装前进,迅速推进到土曼河岸边,喀什噶尔城守军出城迎敌被萨亦德击败,从此闭门不出。面对着城高壕深的城堡,萨亦德没有强攻,而是绕道向英吉沙尔城进发。
  英吉沙尔的守军也坚守不出,萨亦德强攻失败,便将部队驻扎在城外,准备围城打援。可苦等了两个月,阿巴.癿乞尔的部队仍没有来。萨亦德有些焦急,正在这时,吉利吉思部首领马黑麻率军前来投效,对于自己刚出道时便跟随自己的老部下的来投,萨亦德很是欢喜,更让他高兴的是,马黑麻带来了阿巴.癿乞尔的消息,这位敌手正在竭力召集军队,可除了强迫农民、工匠、市民入伍之外,他根本没有一支可靠的野战军。
  萨亦德马上下令从英吉沙尔撤围,前去攻取叶尔羌。但入境以来,他还没有攻陷一座城市,有的部下对前途产生了怀疑,密谋逃走。事情很快败露,为了稳定军心,萨亦德没有惩处来不及逃走的人。但他知道,不打一场大的胜仗,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既然阿巴.癿乞尔连像样的军队都召集不起来,也就没有必要着急先打击他的首府。
  经过重新部署,萨亦德回军攻打英吉沙尔。这一次,他势在必得,将大帐扎在城下,亲自指挥,这大大鼓舞了斗志,士兵们连续五天挖掘隧道,用地雷炸开城墙。守军也拼命防堵,双方互不相让。
  与此同时,阿巴.癿乞尔总算调集齐军队,向英吉沙尔开来。消息传到军中,所有将军都主张撤围迎战。而萨亦德则向全军宣布,自己的箭既要射城堡,又要射阿巴.癿乞尔,直到战死为止,谁不愿意跟从,请自便。将军和士兵被他的决心感染,继续猛攻英吉沙尔。第六天,守将阿明.达鲁花顶不住攻势,在萨亦德保证保护他家人财产后,开城投降。
  英吉沙尔的投降,很快出现了连锁反应,喀什噶尔的守军也弃城而逃。萨亦德率军向叶尔羌进发。
  阿巴.癿乞尔新征集的军队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他自己都知道“带领这样的军队去打劫菜园都不保险”[14]。随着喀什噶尔、英吉沙尔等城相继陷落的消息传来,这个残暴的老人再没有了斗志,命儿子贾汗杰尔留守叶尔羌,自己逃往和田。
  贾汗杰尔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根本没有“留守”的信心,父亲逃走5天后,他自己也弃城而逃,并下令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带走财物。全城军民都开始抢劫,叶尔羌一片混乱。在他逃走后第四天,萨亦德的先锋火者.阿里率军进入叶尔羌,两天后,萨亦德也率军到达。他派单.阿黑麻攻取和田,并另派军队追击阿巴.癿乞尔。
  阿巴.癿乞尔逃到和田后,听说萨亦德的部队正在开来,便再次逃走。沿途丢弃不方便携带的珍宝,仅带细软逃到拉达克,这里本是他的属地,但现在已经不再服从他。阿巴.癿乞尔无奈,只得折返向萨亦德投降,迎面遇上追兵,不等表明来意便被砍掉了脑袋。
  1514年9月3日,历经磨难的萨亦德在叶尔羌受众将拥戴,登上汗位,叶尔羌汗国从此诞生。这一年,他26岁,是名副其实的少年英雄。
  所有的将领都得到了丰厚的封赏,尤其是赛义德,萨亦德汗赐给他十二大特权,最为重要的是两项,其一,所有的公文都必须赛义德副署后,才能生效;其二,在宴会时,赛义德的侍卫可以随侍在萨亦德汗身边,这是连汗的生命都交到赛义德手中。权力,是最忌讳和人分享的,可以想见,如此大的特权,君臣之间已经难以如患难相交时那么融洽了。
  汗国建立后,萨亦德立即和自己的长兄,东察合台汗满素尔取得联系,他没有记恨这位哥哥当年的赶尽杀绝,而是主动要求和睦相处,并甘愿自称臣属。这样的态度自然获得了满素尔汗的响应,兄弟二人言归于好,东察合台汗国在名义上恢复了统一。
  解除了东部的威胁,萨亦德汗开始整理内政,励精图治。废除阿巴.癿乞尔的严刑酷法和横征暴敛,实行公正清明的统治。到1520年,汗国出现了“如果一个老妪头上顶着一坛金子在这些路上行走,也不会不人抢”的景象。
  但是,要让游牧民族出身,又信奉伊斯兰教的萨亦德汗和他的将军们从此安于守成,不再兴兵,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1522年,萨亦德汗开始了对外扩张,从此,汗国历任汗王,都在“圣战”的旗帜下,发动过一又一次战争。
  叶尔羌汗国,成为了圣战者的国度。
  


作者:杨过改之 回复日期:2007-11-7 15:51:12   
  个人还是喜欢看比较平实的文章。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8 16:22:09   
  (四)圣战!圣战!!
  
  伊斯兰教教教规中,教徒必须要履行的义务被称为“五功”,也就是:念、礼、斋、课、朝。
  念,即念诵“清真言”;礼,即礼拜;斋,即每年伊斯兰教历9月(热麦丹月)斋戒1个月;课,即缴纳天课,也就是缴纳宗教税;朝,即朝觐,凡身体健康,旅途方便,并具有经济能力的男女成年穆斯林,一年中至少应去麦加朝觐一次。
  这五功相对于佛教、基督教来说,除了朝觐是稍微麻烦了一点,其余的,并不繁琐。而且也没什么侵略性。可是,伊斯兰教从诞生之日开始,便政教合一,用武力将教义推广到阿拉伯半岛,是宗教使统一得以实现。因此,与佛教、基督教早期是凭借僧侣和教士靠着信仰和毅力自下而上一步步传播,逐渐为人们所接受不同,一手拿着《古兰经》,一手拿着弯刀来扩展伊斯兰国土,是穆斯林最行之有效的传教方式。
  对于伊斯兰教徒来说,用“圣战”向真主传达敬意,比“五功”更能表现虔诚。
  圣战可以问心无愧讨伐异教徒,可以心安理得的占有战争所获得财务,可以以此凝聚人心,可以以此巩固国家。
  萨亦德汗和他的后继者们,自然不能不对真主表示最崇高的敬意。何况,作为游牧国家的首脑,没有显赫的战功,是不能长久维持下属的敬畏的。
  萨亦德汗的第一个圣战目标,是蒙古斯坦。
  这里本是满素尔汗的领地,但因为在东方受到卫拉特人的进攻,满素尔汗已经没有余力经营这片西部疆土,这里,已经是吉利吉思人的天下。这些游牧部落不信仰伊斯兰教,并经常抢掠费尔干地区。虽然,费尔干现在是乌兹别克汗国的领土,和萨亦德汗没有关系,但想要收复自己的家乡,扩大领土的他仍然宣布“决意不是任何穆斯林受折磨,不让一个异教徒猖狂横行”[15],开始了长达5年的圣战。
  1522年,萨亦德汗命长子拉失德为统帅,阿里.塔海为副帅,在英吉沙尔之战中投效的吉利吉思首领马黑麻为先锋,出兵蒙古斯坦。
  早期,在马黑麻的招抚下,吉利吉思人纷纷投效,战局进展顺利。可不久,哈萨克的塔希尔汗介入到了蒙古斯坦的战事当中。相对于半耕半牧的叶尔羌汗国来说,还是纯粹游牧的哈萨克汗国对于吉利吉思人更有吸引力,连马黑麻最后都意图投靠塔希尔汗,虽然被萨亦德汗发觉后囚禁,但初期的大好局面再也没有出现过。吉利吉思人的反抗连续不断,哈萨克人也成群结队进入蒙古斯坦定居,人数超过了20万众。1526年底,萨亦德汗不得不承认对于蒙古斯坦的圣战失败,他再也不能回到魂牵梦绕的故乡了。
  这次的失败,使得萨亦德汗的威望下降,汗廷内部的权力斗争激烈起来,一些开国元勋如火者.阿里、沙.马黑麻等都死于非命。萨亦德汗依靠赛义德稳定了局势,也开始筹措下一次的圣战。
  1527年、1529年,萨亦德汗分别向博洛尔和巴达克发动战争,均取得胜利,汗的权威获得了恢复。可这样单纯的依靠战功来稳定汗权让萨亦德汗感到很不安全,为了找到更可靠的支持,他拜纳克什班底教派的第三代教长阿赫拉尔之孙玉素甫为师,甚至表示愿意放弃汗位追随其去做苦行僧。玉素甫希望扩大教权,就不能让支持自己的汗退位,他对萨亦德汗言道:“统治权是接近真主的最佳捷径,……王者一句话所给予的恩赏,比苦行僧终身所给予的恩赏还要高。”[16]这是宗教人物进入叶尔羌汗国高层的开始,为日后宗教教派左右朝政导致汗国衰落埋下了伏笔。
  萨亦德汗接受了老师的话,决定在王者的位置上,对真主更加尽心竭力。他的作为,便是对身边最大的“异教徒”实行“圣战”——进攻藏传佛教的中心乌斯藏。
  1532年,萨亦德汗命赛义德的侄子马黑麻.海达尔为先锋,自己统帅主力从和田出发,开始了他最后一次圣战。
  马黑麻.海达尔便是著名的《拉失德史》的作者,不但史学成就斐然,而且还是卓越的军事指挥官,很快攻下了努布拉。萨亦德汗随之赶到,但高原气候使他患上了高原病,难以继续进兵。后由马黑麻.海达尔继续前进,自己则前往巴尔提驻扎,收服了那里的头人。
  马黑麻.海达尔一路上攻城略地,进入克什米尔地区,1533年攻陷其首府斯里纳加。这里的统治者无法抵抗,只得向叶尔羌汗国称臣,献上大量珍宝,并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萨亦德汗的次子亦斯干达尔。马黑麻.海达尔取得胜利后,率军返回巴尔提,受到萨亦德汗最高规格的奖赏。
  此时的萨亦德汗还没有从上次的高原病中恢复过来,继续前往乌斯藏无异于自杀,于是,他将“摧毁卫藏的偶像庙”的任务交给了马黑麻.海达尔和自己的儿子亦斯干达尔王子,自己返回叶尔羌养病。但在翻越昆仑山的时候,萨亦德汗的高原病急剧恶化,部队日夜兼程,希望能够尽快赶到地势较低的地区,可这一回,真主的保佑没有再一次降临到他的信徒身上,1533年7月9 日,在离“高原病不大流行的地方”只有不到20公里的时候,这位戎马一生的可汗撒手人寰,享年45岁。[17]
  萨亦德汗去世时,只有阿里.海塔在他身边,而这位将军与萨亦德汗所倚重的赛义德不和,趁机假传汗命给萨亦德汗的长子,现任阿克苏总督的拉失德,要他一定要铲除赛义德家族,否则“政权一日不能归于我儿之手”[18]。
  拉失德王子与他的父亲一样,也是从小历经磨难,一出生就和父亲一起坐牢。萨亦德汗起兵后,他一直在父亲身边,参与了许多重要战役,是一个果敢坚韧的人。虽然他知道这道汗命未必就是父亲的遗命,但也知道赛义德是汗国创建的头号功臣,身受父亲所赐的十二大特权,现在不仅官居“兀鲁斯别吉”高位,同时身兼喀什噶尔总督,整个家族在汗国的势力如日中天。何况,自己的弟弟亦斯干达尔王子与赛义德家族关系非凡,现在和勇将马黑麻.海达尔领兵在外,自己不采取突然手段,继承汗位的便会是自己的弟弟。
  拉失德王子以奔丧的名义赶到叶尔羌,而赛义德已经先于他到达,这个智勇双全的人物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成为拉失德王子必须铲除的目标。7月23日,赛义德到萨亦德汗陵墓前迎接拉失德王子,被拉失德当场下令处死,随后全家被杀,距他所效忠的萨亦德汗去世,仅14天。
  可以说,没有赛义德,就没有叶尔羌汗国的建立,他的无端被处死实可看作悲剧。但也因为他的死,汗国内乱的种子泯灭,拉失德汗开创了汗国的辉煌时代。一个能臣,用自己的血为自己参与建立的国家做出了最后的贡献。
  而马黑麻.海达尔在进入乌斯藏后,一路杀向拉萨,沿途缴获甚丰,但也遭到佛教徒们英勇的抵抗,再加上气候严酷,士兵们疲惫不堪。最后,虽然离拉萨只有8天的路程,仍然不得不折返。当军队行进到拉达克时,新任可汗拉失德汗发来了敕令,命令他留原地任职,同时命令解散军队。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马黑麻.海达尔自然不愿奉命,但士兵们纷纷逃走,亦斯干达尔王子也经受不住磨难返回了叶尔羌。武力对抗已无所依仗,马黑麻.海达尔只好流亡到了印度,后来成为克什米尔的统治者。在克什米尔期间,他撰写了巨著《拉失德史》,详细记载了从1347年到1541年东察合台汗国、叶尔羌汗国的历史,成为研究中亚史的经典著作。虽然拉失德汗害得他背井离乡,但他仍在前言中写道:将此书献给我祖国的统治者拉失德汗。对拉失德汗的功绩给予了客观评价。
   拉失德汗在位27年,是一个治国有术,统兵有方,而且能诗会文,擅长音律的可汗。统治期间联合乌兹别克汗国发动多次对哈萨克汗国的圣战,一度占居了蒙古斯坦,并摆脱了与东察合台汗国的臣属关系。在国内继续推行父亲的轻徭薄赋政策,使得经济进一步恢复。一生当中,三次微服巡游全国,了解民情。在第三次巡游时,病逝于和田,享年52岁。
  拉失德汗的长子阿不都.拉提夫王子在于哈萨克人作战中阵亡,次子阿不都.哈林王子继位。这位可汗注重文治,强调法制,使得汗国秩序井然,百业兴旺。但作为虔诚的穆斯林,他也对外发动圣战,吞并了东察合台汗国,使得汗国疆域囊括了吐鲁番、哈密等地,有了空前扩大。在阿不都.哈林汗统治的33年中,纳克什班底教派分裂成为势不两立的黑山、白山两派,黑山派进入叶尔羌传教,在贵族和百姓中产生重大影响。
  阿不都.哈林汗63岁去世,按照长者继位的传统,五弟马黑麻继承汗位。在位的18年中,击退了乌兹别克汗国的入侵,使国家达到极盛,“商贾如鲫,百货交汇”[19],如“天堂一样”[20]。可这位可汗在作阿克苏总督时,便拜黑山派和卓伊斯哈克为师,成为黑山派信徒,成为可汗后对黑山派推崇备至,宗教人士开始对汗廷施加影响。到他以73岁高龄去世时,黑山派的沙迪和卓已经拥有了众多的信徒和庞大的财产,对整个汗国事无巨细,都有了发言权。
  中亚的统治者往往寿命都不长,到60岁便已经很是难得,阿黑麻汗可说是难的寿星,73岁高龄才离开人世。临终前,他也许会庆幸自己信仰了黑山派,扶助他们,庇护他们,让他们茁壮成长,自己才会在创造辉煌后得享天年。
  遗憾的是,如果真有天堂的花园,在那里看到日后叶尔羌汗国的局面,马黑麻汗必定会后悔的捶胸顿足。
  从萨亦德汗开始,“圣战”便是历任可汗必定修习的科目,这使得汗国国势在九十六年中蒸蒸日上。马黑麻汗去世后,对外的圣战几乎停止了,并不是汗王们不再对真主虔诚了,而是因为过于虔诚,对真主在人间的代言者都低下了头颅。宗教首领染指政权,可汗、贵族、将军们在教权的阴影下自相残杀,汗国在同室操戈的血泊中,迅速走向了衰落。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11 12:41:54   
  
  (五)黑白之争
  
  人是合群的动物,脱离了自己的群体便无法生存。但人又是最善于窝里斗的动物,在大群体里,分成各个小群体互相争斗,小群体里分成更小的还是继续争斗。世界是这样,国家是这样,民族是这样,宗教也不能超凡脱俗。
  基督教先是分裂成为天主教和东正教,后来又出现了新教,教派之间的战争你死我活。新教所衍生出来的教派更是种类繁多,英国清教、路得宗、长老会等等都在其中。最与世无争的佛教,在佛祖释迦牟尼在世的时候,便出现了提婆达多与佛祖分庭抗礼,创建“头陀行”一派。之后一再结集,一再分裂,未等传出次大陆便已经是宗派林立,传到中国,又有南传、中原、藏传三个分支。中原佛教又出现禅宗、法相宗、净土宗、律宗等,而藏传佛教不但分成格鲁(黄)、萨迦(花)、噶玛(白)、宁玛(红)四大教派,还经常出现“宗教战争”。
  基督教和佛教相对而言较为平和,尚不能免除教派之争。战斗性最强的伊斯兰教就更为激烈。先是有什叶、逊尼、哈瓦利吉、穆尔吉埃等派,逊尼派又分出哈乃斐学派、马立克学派、沙斐仪学派、罕百里学派等。随着神秘主义和禁欲主义进入伊斯兰教,又产生了苏菲派,苏菲派又产生出许多小教派,各个教派随着伊斯兰教的传播和阿拉伯帝国的分裂,分布于各个国家。冲突,战争从而此起彼伏。
  作为圣战者的国度,叶尔羌汗国也不可避免的陷入其中。
  从萨亦德汉时期开始,便信奉苏菲派中的纳克什班底教派,但一直到阿不都.哈林汗时期,宗教总要依附于汗廷,并不能发挥多大作用。纳克什班底教派到第五任教长马哈图木去世后再次出现分裂,长子额敏一派成为白山派,而四子伊斯哈克一派成为黑山派。两派在大本营河中地区争来斗去,都没有什么发展,伊斯哈克另辟蹊径,选择进入叶尔羌。
  初来乍到,伊斯哈克便看出未来的马黑麻汗前程远大,便收其为徒,为其出谋划策。待到马黑麻汗正式继位,黑山派在叶尔羌成了最受可汗青睐的教派,受到大力扶持。待到伊斯哈克的儿子沙迪和卓时期,已几乎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
  马黑麻汗虽然对伊斯哈克自称“最劣等的奴隶”,愿意把“头颅作为贡献礼物献给”他[21]。但在在位的时候,仍能牢牢掌握汗权,宗教只能帮忙,不能添乱。可到他去世后,教权就成了脱缰野马,没人制得住了。
  1610年,马黑麻汗去世。按照传统,应该是长者继位,众多贵族中,马黑麻汗的幼弟,吐鲁番总督阿杜剌因王子,以及他的侄子,和田总督沙.海达尔王子年纪最长,是合法的继承人。可黑山派和卓沙迪联络众多朝中重臣,违背传统,拥立喀什噶尔总督,马黑麻汗长子阿黑麻继承汗位。
  规矩的好处,就在于都按着规矩来便会平安无事。而一旦有人破坏了规矩,就会人人效仿。你可以破坏规矩,谁不可以?
  阿黑麻汗刚刚继位,他的表弟,东部重镇察力失的总督哈斯木王子起兵反叛,并邀请卫拉特人支援。紧接着,有汗位继承资格的吐鲁番总督阿杜剌因王子也竖起反旗。汗国东部一片混乱。
  所幸阿黑麻汗有一个骁勇善战的儿子帖木儿王子,率军东征击败叛军,收复察力失、库城等地。但没能彻底消灭叛军,阿杜剌因王子从此不再受中央控制,自行称汗实行割据。而卫拉特人,这个日后汗国的噩梦,开始频频出现。
  帖木儿王子在东征胜利后,自恃有功,荒淫暴虐,1615年因意外而死。长子的死不但是阿黑麻汗失去了继承人和重要战将,更使得喀什噶尔局势动荡,堂弟沙拉夫.丁王子叛乱,阿黑麻汗迅速将其镇压。派自己的少子拉提甫王子为总督,并让所有贵族派自己的儿子前去辅佐,以此来确定自己的继承人避免再起争端。
  可事与愿违,他的侄子兼女婿亦斯干答儿又接着反叛,旋即失败。这使得阿黑麻汗再也不信任自己的同宗,不但已经反叛的或杀或流,一些并没有表现反迹的也遭到流放。汗廷宗族势力大衰,而重臣沙家族得以指掌大权。阿黑麻汗又不得不提拔一些身份较低的人担任重要官职加以遏制,结果引来杀身大祸。
  1619年,阿黑麻汗在游猎时被沙家族派兵偷袭,面对穷追不舍的刺客,为了不牵连随行人员,他主动将自己暴露,当场被杀。这位可汗虽然死得很有骑士风范,却留下了烂摊子:沙家族拥立其堂弟忽失歹为汗,可仅九天后,其少子拉提甫王子率兵攻陷叶尔羌,杀忽失歹汗,并彻底铲除沙家族。自立为汗后,又将阿黑麻汗的“纳吉卜”,也就是监军,与黑山派和卓沙迪同属“圣裔”的拉扎克驱逐出境。这样一来,可以制约沙迪和卓的权臣和宗教人士全部清除,黑山派的地位已经无人可以撼动了。
  拉提甫汗在位的12年中,汗国的内忧外患更加严重,割据东部的阿杜剌因屡屡联合哈萨克汗国和卫拉特人入侵中西部地区,使得生灵涂炭,最后拜城丢失,库车也成了实际上的独立地区。朝廷内部,各大臣党争频繁,流血事件此起彼伏。面对如此局面,年轻的可汗忧愤成疾,年仅26岁便病逝了。
  继位的是帖木儿王子的次子速檀马黑麻,这又不是“长者继位”,战端再起。他的哥哥,帖木儿的长子速檀马合木起兵反叛,将弟弟驱逐,自己做了可汗。仅三年后,速檀马合木汗便在做礼拜时被沙迪和卓派人暗杀,速檀马黑麻汗复辟。
  在他们兄弟相残的时候,1634年至1635年间,天山北部的草原上,卫拉特人几经分化整合,崛起了一个新的汗国——准噶尔汗国。同时,与黑山派势不两立的白山派也在教长玉素布的带领下进入到叶尔羌,在喀什噶尔传教。这两件事,都是对病魔缠身的汗国雪上加霜。
  所幸,转机也随之而来。毕竟有一百多年的根基,叶尔羌汗国枯木逢春,迎来了自己的中兴之主。割据东部的阿杜剌因王子去世,其子阿卜杜拉哈继位,这是一个骁勇的王子,不但大多数贵族倾心于他,黑山派也对他极有好感。刚继承父亲的位置,便有了统一汗国的机遇。
  1639年,阿卜杜拉哈王子率军西进,一路上所向披靡,降者如云。速檀马黑麻汗第二次下台,逃往国外。阿卜杜拉哈将分裂近三十年的国家重新统一起来,成为全国的可汗。随后,将朝廷的重臣大换血,巩固汗权,并任命自己的弟弟们出任各地总督,消除割据势力,让国家在不断的内乱中缓了一口气。
  在击退准噶尔汗国的进攻后,阿卜杜拉哈汗恢复了从马黑麻汗时代便中断的“圣战”。1641年迫使巴达克山重新臣服;1643年率倾国之兵讨伐吉利吉思人,大获全胜,被历史学家载入史册,称为“阿克赛进军”。
  1644年,在汗国内呼风唤雨数十年的黑山派和卓沙迪去世,其子玛木特称为和卓,继续支持阿卜杜拉哈汗。同年,中原的王朝从大明换成了大清,阿卜杜拉哈汗派使臣前去进贡,顺治皇帝准许“自此以后,着五年一次来贡”[22],正式建立了朝贡关系。
  顺治皇帝并不知道,这个主动前来的恭顺之国,没有几个安静的五年来朝贡了。
  阿卜杜拉哈汗实现了汗国的中兴,但在吸取前人的教训下,多次用铁血手段清除他所不信任的贵族和亲人,用大肆的杀戮和大批的流放来展示自己的权威,甚至两个立有大功并忠心耿耿的弟弟——伊卜喇伊木王子和伊斯玛依勒王子都被无端驱逐出境。逐渐,有为之君的光环退色,而把暴君的帽子戴在了头上,众多总督与他貌合神离,刚继位时的统一局面出现崩坏。
  内部不稳,外患便接踵而至。北部的准噶尔汗国自从建立之初,便对叶尔羌虎视眈眈,见阿卜杜拉哈汗流放众多贵族,便支持这些贵族返国进行武力抗争。伊卜喇伊木、伊斯玛依勒都在准噶尔军的支持下,回国对兄长实施报复。全面的内战爆发。
  阿卜杜拉哈汗多次进行反击,有胜有败,并没有被伤到筋骨,可自己的儿子却生乱于肘腋。长子尤勒巴尔斯在担任喀什噶尔总督之后,便与白山派过从甚密,白山派的和卓伊达耶提拉知道,要取得宗教领导权必须有在汗廷的地位,而与自己水火不容的黑山派现在是汗廷的支持者。于是,便拥护尤勒巴尔斯反对自己的父亲
  尤勒巴尔斯在白山派的支持下,招兵买马,对父亲步步紧逼,逐渐扩大自己的封地,直到父亲直接控制的领地仅剩下首都叶尔羌城。阿卜杜拉哈汗眼见汗位不保,开始了反击,命自己的次子努尔.丁率兵讨伐。努尔.丁虽然占领了喀什噶尔,但很快病死,阿卜杜拉哈汗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军队。1668年,面对儿子的大军压境,阿卜杜拉哈汗以“朝圣”的名义出走麦加,凄凉的结束了自己的“中兴”。尤勒巴尔斯进入叶尔羌宣布自己为汗,开始大肆迫害黑山派教徒。
  可在阿卜杜拉哈汗出走之后,黑山派便到准噶尔迎回了伊斯玛依勒王子,宣布他为可汗,不承认由白山派拥立的尤勒巴尔斯汗。双方的军队多次交战,尤勒巴尔斯汗均都失利,危难之中准噶尔汗国的第二任汗王僧格派军队支援,勉强维持了平衡,尤勒巴尔斯汗在外国的帮助下稳定了局势,继续迫害黑山派。
  世界上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僧格派援军来并不是义务帮忙,而是为了颠覆汗廷。尤勒巴尔斯汗直到准噶尔军协助手下贵族冲入汗宫把刀砍向自己的时候的时候才明白,但已经太晚了。贵族们拥立他的儿子阿卜杜.拉提夫为汗,这仅仅是个傀儡。
  驻军在阿克苏的伊斯玛依勒王子听闻汗廷有变,迅速率军前往叶尔羌,用切断水源的方法迫使叶尔羌开城投降,1670年4月2日,被宣布为可汗。黑山派在遭到两年的迫害后,终于扬眉吐气,开始反攻倒算,对白山派进行血腥屠杀。白山派保护阿卜杜.拉提夫汗逃到自己的大本营喀什噶尔,但随后也被攻陷,阿卜杜.拉提夫汗和所有尤勒巴尔斯汗的儿子全被处死,白山派教徒遭到残酷迫害,和卓伊达耶提拉逃亡到印度。
  伊斯玛依勒汗开始了自己的统治,当年他是阿卜杜拉哈汗抑制权贵,加强中央汗权的牺牲品,但在自己当上可汗后,也完全仿照哥哥的做法。黑山派和卓玛木特重新成为汗国无可争议的大教长,敌人白山派已经元气大伤,连和卓都流亡到国外了,还能有什么作为?
  伊斯玛依勒汗和玛木特和卓都可以露出胜利的微笑了。
  先露出笑容的人,往往不是胜利者。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作者:nydts 回复日期:2007-11-11 13:55:32   
  记号


作者:yscaisong 回复日期:2007-11-11 17:20:52   
  看到这些名字脑袋大了不止一圈 实在没办法看下去


作者:漂在天上的鱼 回复日期:2007-11-11 20:20:05   
  呵呵,一口气看完,过瘾,期待后面的内容:)


作者:我能撬动地球仪 回复日期:2007-11-11 20:25:51   
  中亚游牧民族的名字的确太难记了,好多同名。


作者:招福 回复日期:2007-11-11 21:09:40   
  是的,同名的太多,想要分清哪个是哪个,能累死一把脑细胞……


作者:mosica 回复日期:2007-11-11 21:45:51   
  故事精彩,可是人名实在难记啊~~


作者:yanson1988 回复日期:2007-11-11 22:28:18   
  请教楼主,您的译名是根据什么原则取定的?因为我在看这些材料时,也被这些搞得糊里糊涂。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11 22:52:55   
  谢谢楼上诸位支持:)
  
  关于译名,汉译《拉失德史》中的名字基本上就这么用了。《叶尔羌汗国史纲》里有关萨亦德汗名字的翻译,我也学习采用了。


作者:clayman39 回复日期:2007-11-12 0:13:00   
  جامه التواریح


作者:乐可人 回复日期:2007-11-12 1:02:30   
  凡是参与灭佛的可汗都是惨死和短命的,历代都是如此,因果报应真是不爽!!
  
  阿拉伯帝国的灭佛将军们果报惨烈...
  http://cache.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no05/1/45545.shtml


作者:下雨天de夜 回复日期:2007-11-12 2:17:48   
  学习中。。。。。。。。。。。。。


作者:cwpcn 回复日期:2007-11-12 10:41:46   
  做个记号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12 12:26:42   
  
  (六)佛徒的征服
  
  伊斯兰教的崛起史,也是众多其它宗教的灭亡、衰落或与之争斗的历史。
  基督教、佛教、袄教等等宗教均受到弯月战刀的强有力打击。袄教最先衰落,但反抗相当激烈,即使是萨珊波斯帝国灭亡后,袄教教徒仍还刺杀了阿拉伯帝国第二任哈立法欧麦尔,为自己的宗教唱响悲壮的挽歌。基督教的抗争更为激烈,不但顶住了征服,还进行过一系列例如十字军东征这样的反征服。到了近代,更是咸鱼翻身,成为所有伊斯兰教国家的噩梦。
  只有佛教,命运最为悲惨,非暴力、宽容和出世的佛教在穆斯林的征服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玄奘法师取经所经过的中亚、印度这些原本佛寺林立、香烟缭绕的地区被扫荡的只剩断壁残垣,佛徒们要么被屠杀,要么流散异邦。佛祖降生之地,佛教反而一蹶不振。
  叶尔羌汗国前身的东察合台汗国原本也是以佛教为主要宗教的,吐鲁番还是中亚重要的佛教中心,但随着汗王们信奉伊斯兰教,也付与尘灰了。萨亦德汗建国之后,便对乌斯藏进行了圣战,要不是高原病使得他中道崩殂,藏传佛教的历史恐怕也会改写。
  对穆斯林来说,佛教徒简直就是任自己宰割的羔羊。
  但在叶尔羌汗国后期的衰乱中,佛教的信徒准噶尔人频频发动进攻和煽动内乱,无论是可汗、和卓还是贵族将军们都头疼不已。直到伊斯玛依勒汗夺取汗位,将国家安定下来,佛徒们的压力才似乎减少了。
  然而,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场世界上唯一的佛教徒对于穆斯林的征服战争即将开始。
  伊斯玛依勒汗接手的汗国是一个地道的烂摊子,且不说战乱造成的经济凋敝、民不聊生,就是贵族、教派之间的矛盾也是暗潮汹涌。为了安定局势,他重新任命官员,大力打击白山派,避免出现势均力敌的政治和宗教派别。同时,安集流民,修复被毁坏的道路桥梁及清真寺,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很快,汗国出现了“小康”局面,与中原王朝的朝贡关系也重新恢复。1673年,康熙皇帝接待了久已不来的叶儿羌汗国的使团,笑纳“西马四,蒙古马十五,璞玉千斤”[23]的丰厚贡品。在康熙皇帝心目中,这应该是一个恭顺而又富足的国家。
  伊斯玛依勒汗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复兴国家,他的才能本应是足以成为第二个中兴之主,延长汗国的国祚的。
  但人要成功,除了智慧、辛劳和不懈的精神之外,最重要的,还要有些运气。所谓人定胜天,只是人们自大时的幻觉而已。就如历史上那么多马上民族兴起,匈奴的冒顿单于,突厥的颉利可汗,吐蕃的松赞干布赞普都是一时英雄,却没有建立如成吉思汗那么宏大的基业。其原因,便是与他们同时代的,出现了和他们相当或更强的如汉高祖、唐太宗这样的不世雄主。成吉思汗崛起时所有老大帝国都在衰落的千年难寻的好运气没有出现在他们的时代。
  伊斯玛依勒汗什么都具备了,就是没有运气,他遇到了17世纪中亚最为耀眼的明星,让俄罗斯和清朝两个超级大国都不敢小看的枭雄——准噶尔博硕克图汗——噶尔丹。他和自己的父亲、哥哥都不同,是绝不仅仅满足于守成的,作为达赖喇嘛的亲传弟子,又是被指认的活佛,他的理想是建立一个以黄教为国教的大帝国。这样的雄心,是不会让近在咫尺的伊斯兰国家继续生存下去的。
  有了这样的强邻,一些原本不必放在心上的小人物,也就会发挥极大的作用。
  白山派的和卓伊达耶提拉便是这个“小人物”。
  这位和卓自从逃离叶儿羌汗国后,在费尔干、克什米尔、印度北部以及青海、甘肃地区流亡,虽然也招收了一些信徒,但处境和在祖国当教长相比着实苦不堪言。他一直寻找着回国的办法,寻找帮助自己东山再起的人,可十年之中,这样的人始终没有出现。直到他来到了乌斯藏。
  在拉萨,这个伊斯兰教长拜谒了五世达赖喇嘛。很难想象连个信仰完全不同的人是如何交流的,可以肯定的是,伊达耶提拉一定是卑躬屈膝在达赖喇嘛法座之前的,否则是不会获得达赖喇嘛的欢心的。
  达赖喇嘛作为藏传佛教最高教主,又是噶尔丹的恩师,他的好恶决定了伊达耶提拉能否达成心愿。达赖喇嘛给了他一封转交给噶尔丹的亲笔信,让他“确立阿帕克和卓在喀什噶尔和叶尔羌的地位”[24]。
  早已有吞并叶尔羌汗国之心的噶尔丹在看到老师的信的时候,必定是欣喜的,老师不仅给了自己明确的指示,还送来了进入叶尔羌大门的钥匙。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等待下去呢?
  1679年,噶尔代派大将阿拉达尔和硕奇率军三万侵入叶尔羌汗国东部,一路拿下哈密、吐鲁番、察力失等城,伊斯玛依勒汗的侄子阿卜杜.里什特王子投降,整个东部地区沦陷。
  伊斯玛依勒汗苦心经营近十年,竟然得到了半壁江山转瞬丢失的回报,其震惊与愤恨是不言而喻的。
  可这还只是开始。
  1680年,噶尔丹亲率12万大军南征叶尔羌汗国,有伊达耶提拉作为向导,又有白山派信徒的策应,阿克苏、乌什等城不战而降。准噶尔军兵临喀什噶尔城下。
  此时的喀什噶尔总督是伊斯玛依勒汗的长子巴巴克.苏里坦王子,年轻的王子不愿困守危城,率军出城迎战,陷阵而死。喀什噶尔陷落。
  伊斯玛依勒汗只剩下了首都叶尔羌,这座都城自萨亦德汗建国以来虽然饱经风霜,但还没有被外敌攻陷的先例。守将伊瓦兹伯克率军死守,但外有数十倍于己的敌军,内有白山派信徒的策应,个人的忠勇是无济于事的。经过激烈战斗,伊瓦兹伯克战死,叶尔羌陷落,留在汗宫中的伊斯玛依勒汗及所有汗室成员全部被俘。噶尔丹将他们送到伊犁监禁。
  叶尔羌汗国历经6代12位可汗,立国166年,至此寿终正寝。圣战者的国度,最终被佛教徒的“圣战”所征服。
  


作者:班布尔汗 回复日期:2007-11-12 12:56:55   
  (七)和卓续写的故事
  
  噶尔丹并没有强迫伊斯兰教徒们改变自己的信仰,他需要的是一个服从于自己为自己提供军需物资的稳定领地。他扶持伊斯玛依勒汗的侄子阿卜杜.里什特为傀儡可汗,同时封伊达耶提拉为“阿巴克”,也就是“首领”,但伊达耶提拉却把蒙语“阿巴克”改成了波斯语“阿帕克”,就成了“宇宙”的意思。从此,阿帕克和卓便成了天山南麓的实际统治者,每年向准噶尔汗国缴纳10万两白银和24万斤麦子的贡赋。
  阿帕克和卓横征暴敛的统治了十年,其间更换了两个可汗,在他死后不到八个月,儿子雅雅和卓便被杀。白山派的统治结束,黑山派在准噶尔人扶持下掌握大权。
  17世纪末,再没有傀儡叶尔羌汗出现,汗国的尾声也结束了。
  1755年,清朝乾隆皇帝派遣大军攻伐准噶尔末代汗王达瓦奇,准噶尔汗国崩溃。白山派和卓波罗尼、霍集占兄弟趁机摆脱囚禁,归附清朝。
  在清朝的支持下,波罗尼攻占叶尔羌等地,黑山派和卓加罕及其家属全部被杀,仅有其弟弟阿卜杜拉和两个儿子逃亡。
  但清朝是不会再允许独立的宗教政权出现在天山以南的。波罗尼、霍集占兄弟于是于1757年公开起兵反清,史称“大小和卓之乱”。
  1759年,兄弟二人最终失败,天山南北全部划为清朝版图。
  1820年,波罗尼之孙张格尔由浩罕汗国进入新疆,拉开“张格尔之乱”序幕,直到1826年方才以张格尔被擒而告结束。
  1865年,波罗尼曾孙布素鲁克在浩罕汗国阿古柏的护卫下回到新疆,成为“哲德沙尔汗国”的傀儡可汗,后在图谋独立失败后被驱逐出境。
  
  叶尔羌汗国灭亡185年后,准噶尔汗国灭亡110年后,和卓们续写的故事也到了尽头。
  
   2007年11月12日星期一
只看该作者 13 发表于: 2008-12-01
资料很祥细,其中“厄鲁特部落近代历史上的重大事件: 1、在1755-1757年战争中据《清实录》记录,屠杀准噶尔人62万(当时准噶尔人口大概有65万——70万左右)。但该部后来又遭受一次流行病的袭击,部落人口大减。 2、准噶尔部落随遭到屠杀,但避祸战乱留下来了不少人。(一)躲避战火和屠杀跑到哈萨克人回人(维吾尔人)那里去的一部分。(二)不得已投靠清军的一部分人(主要是准噶尔二十一昂吉之一的达什达瓦妻子和随从.....等)(三)躲避战火和屠杀跑到阿尔泰乌里梁海蒙古那里去的一部分。  ”这一段正是我苦苦寻找的:http://xzqh.info/bbs/read.php?tid=48134
只看该作者 14 发表于: 2008-12-27
论准噶尔政权

成崇德





从清初至18世纪统一多民族国家最后形成的一百年间,中国广阔的土地上,既有清王朝,也有边疆民族政权,多种政权和多种制度并存,相互之间既有吸收、融合又有排斥和对抗,除了准噶尔与清朝对抗时间较长外,其它基本都处于和平交往的状态中, 这种长时间的多种政权并存的局面为各民族和各民族政权的经济文化发展创造了有利时机,也为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和版图奠定的稳定性提供了时间的保证。



一、关于准噶尔政权



谈论“统一”,自然要提到“分裂”,何为分裂,也有加以区别的必要。分裂是对统一而言的,如果没有统一,也就谈不上分裂。已经统一了的政权变成几个, 或原来属于该政权的一部分脱离了,独立了,可以称为分裂。 但从来就存在的,不属于该政权的地区或政权就谈不上是什么分裂。此外,分裂状态与分裂祖国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分裂状态又可以称为割据状态。统一,就是变分裂状态或割据状态为一统。而分裂祖国或分裂国家则不是一般的分裂行为,其性质已经完全转变。康熙年间三藩之乱应当定其为分裂,所建立的政权应称为分裂政权,因为它是从清朝分裂出来的政权,破坏了清朝的统一局面,给国家造成了混乱和灾难。在清代历史上,争议最多的是准噶尔政权,许多学者认为准噶尔与沙俄建立联系,对抗清朝的统一,是分裂国家的行为,应属于分裂政权。我们不同意这一说法,本文认为:

1,准噶尔部的诞生。准噶尔部原是四卫拉特诸部中的绰罗斯部,和硕特顾实汗率卫拉特诸部进兵青藏高原时,兵分左右翼,绰罗斯、杜尔伯特等为左翼,因而又称准噶尔(juungar,ZHUNG GA ER 为托忒文左翼、左手的意思,汉文音译写作准噶尔)。绰罗斯等部返回天山北路后,(时间大约在1639年)即以准噶尔为其部落名。1640年,卫拉特各部和喀尔喀蒙古诸部王公贵族、宗教首领在塔尔巴哈台召开联合会议,准噶尔部落的称呼正式出现联盟会议上[1]。1640年以后,在巴图尔浑台吉的治理下,准噶尔部逐步发展起来。因此,准噶尔政权的诞生,并不是从别的部落或王朝分裂出来的,而是蒙元时期的我国史籍记载的部族“斡亦剌”—明代的“瓦剌”—明末的“卫拉特”中逐步演变、发展的绰罗斯部,后改称准噶尔。

        2,准噶尔部的政治目标。准噶尔部是在噶尔丹统辖时期崛起的,噶尔丹幼年赴西藏学佛,是藏传佛教格鲁派达赖喇嘛忠实的弟子。1671年噶尔丹自西藏返回天山北路准噶尔游牧地,以恢复蒙古帝国为其政治目标,并把这一政治理想和达赖喇嘛黄教派的宗教事业结合起来。噶尔丹首先击败了同盟者和硕特部鄂齐尔图车臣汗,统一了天山北路的卫拉特诸部,得到达赖五世赐予的“丹津博硕克图汗”称号。尔后,利用天山南路“回疆”的教派之争征服南疆,17世纪80年代开始,噶尔丹率兵连年西征,征伐哈萨克、布鲁特、布哈拉、诺盖、安集延等部,准噶尔军一直深入到费尔干纳。18世纪上半叶,准噶尔部统一了天山南北,占据了中亚大部分地区,达到准噶尔历史上最强盛的时期。这也就是汉籍史书中所说的“恃其强,侮诸卫拉特”[2] 。从17世纪中叶至18世纪初准噶尔的军事行动可以清楚地看出准噶尔政权的政治目标:首先统一诸卫拉特—其交征服天山南北和中亚诸部—再一统蒙古各部建立蒙古帝国—最终与清朝争夺中原,恢复蒙元对全国的统治。对此,清人梁份在《西陲今略》中曾明确指出,噶尔丹征服中亚,出兵漠北及与清朝对抗的目的是“并吞四级,窥伺中原“ [3] 。      

         3,准噶尔与清朝的关系。准噶尔部自巴图尔浑台吉开始即与清朝建立通使关系,顺治三年(1646年)准噶尔等卫拉特23名王公台吉联名向清朝遣使通好。噶尔丹时期,准噶尔“请示准照常遣使进贡”[4] 。清准对抗数十年,而贡使关系却从未中断。如何看待准噶尔与清朝关系的性质呢?这是国家尚未全部统一时期,两个政权之间的关系。清王朝入主中原,已经取得了对全国的统治地位,准噶尔保持遣使进贡,就是对清朝入主中原的承认和支持。准噶尔与清朝对抗,并不是为了分裂国家,而是要推翻清朝,取而代之。

        在判定准噶尔政权性质时,准噶尔与沙俄的关系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对准噶尔政权的批评者曾指出这样几个问题:其一,准噶尔与沙俄勾结问题;其二,17世纪80年代的俄、准联合军事行动问题;其三,噶尔丹、阿睦尔撒纳与俄国的关系:

其一,自巴图尔浑台吉开始,准噶尔部与俄国也建立了通使关系,据俄国史料统计:“俄国当局和准噶尔汗国之间频繁地互派使团,是巴图尔浑台吉执政年代一件突出的事情。史料中保存有关三十三个外交使团的可靠资料,其中有巴图尔浑台吉亲自派和直接派到他本人那里来的不下十几个” [5] 。巴图尔浑台吉之后,准噶尔政权的继任者僧格、噶尔丹、策妄阿拉布坦、噶尔丹策零、策妄多尔济那木扎勒和达瓦齐等一直与俄国保持着通使关系。梁份称准噶尔“北通好与俄罗斯”[6] 。我们认为,在清朝尚未实现全国的“大一统”,对边疆地区实行行之有效的管辖之前,边疆民族政权、部落与邻国、邻部建立联系是正常的。卫拉特诸部与邻国、邻部有较多的贸易和通使关系;西藏地方政府与邻国、邻部也一直保持着贸易和通使的往来。准噶尔游牧地北邻俄罗斯,与俄国发生通使关系是正常的,不能仅仅根据双方遣使频繁与否这种表面现象,而简单地判定是非。沙皇俄国与准噶尔人接触的目的是很明确的,即“极力通过和平手段把卫拉特王公和执政者变为俄国的臣民,把从属于王公和执政者的居民变成替俄国国库提供实物税的属民,并把他们的地区变成俄国的领土。”?[7] 俄国曾企图把与准噶尔部的通使变为“臣服”和“朝贡”,最终实现其扩张的目的。准噶尔部对俄国,既进行友好通使,又对他们的侵略、扩张意图有所认识。尤其应该给以肯定的是,准噶尔部历代统治者,从未“臣服”于俄罗斯,也从未把任何一块土地割让给俄国。自巴图尔珲台吉开始,准噶尔人就坚决地反击入侵者。巴图尔珲台吉时期,沙俄入侵激怒了准噶尔人,准噶尔部出兵反击入侵者,俄准关系一度紧张。英国学者巴德利在其《俄国•蒙古?中国》一书中说:“早在1647年,巴图尔珲台吉就以火和剑威胁西伯利亚诸边境城市。”[8] 僧格执政时期,准噶尔人继续反抗沙俄的入侵。策妄阿拉布坦父子执政时期,正是俄国对外扩张发展到争夺世界霸权的重要历史时期。俄国势力向南扩张,矛头指向我国西北领土,即准噶尔的游牧地,企图以此打开缺口,实行其殖民扩张的目的。自康熙五十二年至乾隆七年(1713年至1742年),策妄父子率准噶尔人民,以古老的刀剑弓矛向沙俄的炮火抗争,反击侵略者。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10月),准噶尔军在驱逐侵略者的亚梅什湖战役中击败俄军,俄军损失将近3000人,数百名官兵被俘。乾隆七年(1742年),噶尔丹策零派使团到俄国,向俄国政府明确阐述了准噶尔的边界界址,要求俄国必须撤除在准噶尔土地上的修建的要塞、驻兵。在研究清朝平定准噶尔之前的一个世纪的准俄关系时,既要看到准噶尔与俄国之间发生的通使关系,也要看到准噶尔政权反抗沙俄入侵,维护祖国领土完整的重要贡献。准噶尔积极调整与俄国的和平贸易关系,是正常的,其维护民族尊严和主权,抗击俄国政府对我国西北领土的侵扰、蚕食和吞并,以牺牲无数人的生命,换取了我国西北边陲的稳定和疆域的完整是应该肯定的。

         其二,17世纪80年代的俄、准联合军事行动问题。在否定准噶尔政权的问题上,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噶尔丹与沙俄勾结,俄准联合军事行动。康熙朝,噶尔丹统治准噶尔时期,噶尔丹为了实现统一蒙古的事业,为了与清廷争夺对喀尔喀蒙古的的控制权,积极与俄国联络,企图利用俄清之间的矛盾,把俄国作为其与清朝对抗的王牌。俄国使团戈洛文抓住时机于1688年元月“给外务衙门的报告中提出建立俄国—厄鲁特联盟的想法”[9]。噶尔丹于同年底派特使去伊尔库茨克会见戈洛文说:“噶尔丹与俄国建立盟约,同抗公敌,看来是良机”[10]。尔后,在俄国当局的诱惑下,噶尔丹越来越接近俄国,同意正式结盟。并在清朝与俄国准备进行边界谈判之际,出兵打击了喀尔喀蒙古。噶尔丹配合俄国,采取的联合军事行动,客观上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一方面,使清廷在尼布楚谈判中处于被动地位,不得不考虑喀尔喀的现状,而对沙俄作出适当让步。另一方面,俄国军队利用喀尔喀蒙古被准噶尔军击败,腹背受敌的时机,屠杀希洛克河一带的蒙古牧民[11],使蒙古牧民的生命财产受到极大损失。噶尔丹与俄国勾结,是不能否认的历史事实,是极其严重的错误。从准噶尔部的发展史上来看,其某些首领,被沙俄利用,犯下了勾结外国势力,攻打自己蒙古同胞的重大过错,是应该批判的。但是,这些问题并不能成为判定准噶尔是分裂祖国政权的依据,准噶尔部在一百年间抗击沙俄入侵,维护祖国领土完整的功绩是主要的。

        其三,噶尔丹、阿睦尔撒纳与俄国的关系。如上所述,噶尔丹想利用俄国的力量以实现其统治整个蒙古,进而实现与清朝争夺中原的目的,反而被俄国利用,给国家和民族造成了严重的损失,是极其严重的错误。但是,并不能以此将噶尔丹定为民族分裂人物。首先,噶尔丹没有向俄国出卖领土,奉送属民。噶尔丹曾说过:“倘若沙皇陛下有意在这里(指雅克萨—引者)重建城堡,博硕克图汗愿将这片土地让给陛下”[12] 。这是噶尔丹以土地作交易丧失原则的话,后来,噶尔丹在与俄国交涉时又说:“贵方在涅尔琴斯克与博格德汗(指康熙皇帝—引者)划分了土地,先前有博格德汗的军队在,而这片土地是蒙古的,不是博格德汗的现在蒙古的土地由我们管辖,希望沙皇处理这件事情时也同我们商量”[13]。噶尔丹又提出不再把这片土地让给俄国,显然,噶尔丹在领土问题上前后不一的说法,不负责任的许诺只不过是暂时有求于俄国的一种权宜之计。其次,噶尔丹在与清朝的对抗中,曾要求俄国支持他“兵员、火药、弹铅和火炮”[14]。虽然这些愿望未能实现,但噶尔丹求援于俄罗斯却是不争的事实。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明噶尔丹投靠,进行民族分裂活动。应该看到问题的另一方面,当时,俄国提出,要噶尔丹臣服归顺俄国,要他一切行动告知“全权大使及沙皇陛下所属各城堡”,“只有在这种条件下”,俄国“才愿意援助噶尔丹”[15] 。噶尔丹只是同意以平等的地位与俄国交涉,拒绝以归顺俄国为援助的条件。不但如此,噶尔丹屡次出兵收回被俄国夺去的蒙古属民,直至1696年,还“宣布攻打俄国一个不著名的防御工事”[16]。如何评价噶尔丹的一生,本文同意马大正先生所作的结论:“噶尔丹在政治上不是庸才,军事上也颇有建树,他以10年戎马生涯,东征西伐,战绩显著;他纵横捭阖,深谋老练,一时成为我国北方草原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他领导下的准噶尔汗国也成为17世纪下半叶我国政治舞台上的强大力量。噶尔丹还忠于自己的政治思想和原则,直至身临绝境,不求瓦全,宁可玉碎,也不接受清王朝的投降,体现了一个政治家的可贵气节。从这一意义上讲,噶尔丹不愧是蒙古族一个有影响的历史人物。噶尔丹失败了,……最可悲的是噶尔丹与俄国交往的政治、外交实践的失败。噶尔丹本想借俄国力量达到自己与清王朝抗争的目的,但却被俄国利用……,噶尔丹的失败,从根本上说,他的行动违背了我国多民族国家走向统一和巩固的历史潮流,到头来不免走上覆灭的命运。从这一意义上说,噶尔丹又是一个悲剧性的历史人物。”[17]

         至于阿睦尔撒纳,有人称他是“蒙古反清运动的活动家”[18] 。阿睦尔撒纳显然不能和噶尔丹相提并论。阿睦尔撒纳隐藏着分裂割据的野心,乾隆十九年(1754年)阿睦尔撒纳在与达瓦齐争斗失败后,投归清朝,阿睦尔撒纳意欲利用清朝的兵力消灭政敌达瓦齐。正如《皇朝藩部要略》所分析的那样:阿睦尔撒纳“假手大兵(即清军—引者),灭准噶尔后,以己为浑台吉,总管四卫拉特” [19] 。

    乾隆二十年(1755年),阿睦尔撒纳被乾隆帝封授定边左副将军率北路兵,指挥平定准噶尔的战役。达瓦齐被平定后,阿睦尔撒纳暴露了其作“四部台吉,专制西域”[20]的野心。阿睦尔撒纳的阴谋不能得逞,遂公开反清叛乱。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阿睦尔撒纳兵败逃往俄国,同年九月,身患天花病死。十分清楚,阿睦尔撒纳不是什么“蒙古反清运动的活动家”。



二、清朝对边疆的统一与奠定国家疆域



中国历史上的疆域如何形成和确定的,我们说今天中国有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是以什么标准划定的?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还是随着历史的发展形成的?

中国疆域形成的背景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几千年以前。那么这个历史时期是指哪一个时期?秦朝的疆域:西只到“临洮、羌中,北阴山和辽东”;唐朝的疆域:“西至西安府,北至单于府”;明朝的疆域:“东起辽海,西至嘉峪,北抵云朔”;上述史籍记载都不够准确,都不是历史上完整的中国版图,元朝疆域很大;“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但实际管辖又过于松懈。所以我们把清朝作为版图奠定的重要时期。

清朝疆域版图的奠定与中国数千年的文明史密切相关,归纳起来有三个方面:第一、中国古代文明的连续性是中国疆域延续二千多年的基础。中国疆域的发展变化表明,中国作为统一多民族国家,有着立足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深厚力量和悠久历史。中国作为一个政治实体,在其发展过程中,政治上曾出现过种种的动荡和危机,周以后,朝代更替,民族相争,但是商征服夏,又继承夏,周征服商,又继承商,从夏、商、周到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历代相沿基本不变,并未发生过政治史上的断裂现象。政治上的连续性在疆域上表现为持续的稳定性。

第二、历史上活跃在中原王朝四周的少数民族,对中国疆域的形成有着重要影响。民族因素极大地影响着历史或当代世界许多国家的各种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影响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同样民族因素也极大地影响着历史上许多国家的形成和疆域的范围。中国古代民族的格局和民族关系与中国疆域的形成密切相关。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广阔版图的奠定,最终促成了具有深厚凝聚力的呈多元一体格局的中华民族的形成,边疆各民族和中原各民族一样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边疆民族大多数生息、劳动、活跃在中原王朝的四周,正是他们最早开发和拓展边疆地区,或者率先统一了中国边疆的部分地区,为实现全中国的统一奠定基础,或者进而担当统一全中国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元朝和清朝的建立及其对统一的中华民族国家的贡献说明,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不是由汉族一个民族单独缔造的,而是由各个民族包括那些已经消失的民族共同缔造的。中国古代文明持久、稳定的统一,既表现在中原文明不断地向边疆地区扩展,不断地联合和统一上述边疆民族过程中,也表现在边疆民族不断增强的凝聚力上。

第三、地理环境是影响一个国家疆域形成的重要因素。中国古代文明在政治史和文化史上的连续性以及多民族统一和联合的趋势,也受到客观条件,即地理环境的影响。从整体来看,中国地理条件有其统一性。各地区之间地理上的间隔和区别并不能阻断相互间的来往。中国地理条件的统一性和政治形势有密切的关系,它是维系国家统一的一个重要条件。地理条件的独特性,对中国疆域的形成影响很大。在中国这个自然区域中,各个社会集团的活动受到整体的影响和约束。周边地区各民族建立的政权,即使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地理条件和经济条件,但是由于东、南濒海,北有沙漠,西和西南有高山,地理条件的阻隔,使得其向内地发展比向外发展要容易得多,因而产生了一种自然的内向性,这种自然的内向性是促成国家统一和疆域完整的条件之一。

同样,中国疆域空间上陈陈相因的不断拓展,又为政治史、文化史的连续性提供了坚实厚重的基础。刘家和先生曾提出,文明在时间中的纵向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与它在空间中展延的情况相关。就单个的文明来说,一个文明的发生和发展,常常伴随有自身在空间中的一定的拓延;反之,如果一个文明由于某些原因而在空间中逐渐缩小以至消失,那末它也就要失去自己在时间中的连续性。中国古代文明的发展,即政治史和文化史的连续性与中国古代疆域的延续和不断拓展二者之间是互动、互相促进的关系,两者缺一,中国古代文明就会像其它地区一样,出现断裂,乃至中断和消失。中国古代文明在时间中发展与空间拓延的关系,表现在政治史的连续性和国家疆域的关系上。探讨中国古代文明连续性必须与中国疆域不断拓展相联系。中国疆域犹如墨渍式的不断由中心向四周拓延,中国古代文明也随着疆域的拓延而展延。

对于中华文明的连续性,许多研究中国问题的专家也有相同的看法,牟复礼认为,中国在2000年或更多的时间里,一直是一个赓续无间的概念明确的国家,世界上其他任何国家在这点上皆无法与之相比。从公元前221年奠定英文中称为中华帝国的统一王朝时起,就一直存在着适于治理统一中国的特殊政府形式。这个政府始终抱定一种观念,认为全体中国人民只能有一个合法的政府,纵然做不到这一点它也不放弃这一观念。

固然,清朝是延续历史的传统进行统一边疆和划定国家疆域版图的,但是,在一些具体问题的处理上清朝有其独到之处。

在实行统一的过程中,清朝是如何处理与边疆民族的关系的呢?比如说如何对待边疆民族的反抗与贡使往来的呢?    

在谈到清朝入关及对中原地区的战争时,人们既肯定清朝对中原的统一,也颂扬中原汉民族对满洲贵族统治者进行反抗的精神。在这里,既称“征服中原”也称“统一中原”,既肯定了清朝统一中原的历史作用,也揭露批判了它厉行民族压迫,血腥镇压反清斗争的暴行。

但是,中国是一个领土广袤,民族众多,历史悠久的国家,很多民族都生活在遥远的边疆地区。历史上边疆民族政权与中原政权既有统一也有对峙。这些特点决定了历史上任何一个中央政权对全中国实行统一过程的长期性和统一形式的多样化。清朝也不例外,它不可能在短期内完成统一任务。实现对中原的统治并不等于完成了对全国的统一,因此在肯定清朝对边疆的统一功绩时,不能否定边疆各民族对清朝民族压迫的反抗。同样,在全国大一统完成之后,边疆各民族反抗清朝的民族压迫是合理的,但是利用反抗清朝错误民族政策而进行分裂国家的活动却又是极其错误的。

    由此看来,统一和征服在某些方面有相同的意义,但又强调不同的方面。在清代,对边疆既有和平的统一方式,也有残酷的征服战争。征服战争也有时被称为进行国家统一的战争,不管是征服战争还是统一战争,是进步的也是很严酷的,正如列宁所说的那样:“历史上常常有这样的战争,它们虽然象一切战争一样不可避免地带来种种惨祸,暴行,灾难和痛苦,但是它们仍然是进步的战争,也就是说,它们促进了人类的发展……”。                                                                    

    清朝与边疆民族政权之间的交往,更多是通过贡使往来,建立联系,最后达到国家统一的目的。

    建立贡使关系、进行册封是清王朝对周边国家或国内边疆民族各部的重要政策。在清代,往往又把周边国家或国内边疆民族各部统称为 “藩部”,藩部又分“内藩”和“外藩”,内藩自然在清王朝的严格管辖之内,外藩又有区别:有外属和内属,内属藩部是指清朝完成“大一统”事业后在中国疆域之内的边疆民族,如蒙古、西藏、回部等,清王朝与这些外藩是中央与地方的关系,对其实行行之有效的主权管辖。外属藩部一般又称藩属国,如朝鲜、琉球、苏禄、安南、缅甸、南掌、浩罕、巴达克山等。清王朝与藩属国结成了“宗藩关系”。“宗藩关系”的义务和责任主要有:藩属国的君主要接受清朝皇帝的册封;藩属国要奉清朝为“正朔”;藩属国国王要定期遣使向清廷朝贡;藩属国向清廷称臣,而清王朝有保护藩属国的义务。但是藩属国的“一切政教禁令,向由该国自行专主,中国从不与闻”,也就是说,清朝不干涉各藩属国的内政外交,一切由其自主。

    清朝对中国疆域之内的外藩也实行册封、朝贡等政策,但是与藩属国的册封、朝贡性质截然不同。这是清廷派驻边疆大吏对边疆地区进行管辖的同时,对边疆民族上层人物实行的笼络政策。

    又该如何评价清朝出现的统一与分裂呢?

    统一有多种多样的形式和内容,有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宗教的、军事的和民族的……,有全局的和局部的,有全国性的和地区性的,有大统一和小统一等等各种不同的统一关系和统一方式。对于清王朝来说,实现全国的大统一需要很多必要的条件,如地理的、政治的、文化的、经济的、民族的,这些条件是长期历史形成的,是有着共同基础的。清朝入关前对东北地区的统一,准噶尔部对西北地区的统一,叶尔羌汗国对南疆的统一,都是属于边疆局部地区的统一,相对于全国的大一统而言是小统一。大统一与小统一并不是对立关系,全国大统一不排斥局部地区的小统一,大统一所形成的和平环境是各个地区发展的重要保证。而局部地区的小统一又可以成为全局大统一的重要步骤。

    大一统是中国历史的鲜明特点。与中国不同,中世纪欧洲分为许多小的封建城邦,中国则很早就统一,而且形成大一统、大融合的趋势。自周代的诸侯千百,变为战国七雄,到秦始皇统一全国后,中国统一时间之长久,在世界上无以伦比。

    怎样估算中国历史上统一与分裂的时间?所谓“统一”不是全国范围的铁板一块,完全一致,毫无分治分立现象。如果作那样绝对化的估算,那末,乾隆以后的一百年间,澳门仍为葡萄牙所占,仍有局部的分裂,但这无碍于当时中国的统一。又如今天,台湾尚未统一,但中华人民共和国应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那么又应当怎样看待中国历史上反复出现的统一与分裂现象呢?

我国的统一,不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也不是统一后没有分裂的。既然是多民族国家的建立和形成,各个民族之间既有矛盾和斗争,又有互相联系和日益接近的过程;既分别存在和建立过不同的国家政权,又日益趋向于政治的统一和建立统一的国家。通过统一,促进了各民族间的友好交往和共同发展。但是,在新的格局下,各民族之间又有新的竞争,导致了新的冲突,在历史上表现为内乱、分裂、民族战争和改朝换代。纵观鸦片战争前中国数千年文明史,国家总是在统一、分裂而又复归于统一的轨道上运行着。

实际上,每一次的统一都不是简单的历史重复,每一次分裂也不能简单斥之为历史的倒退,而是社会由低级向高级,由落后向进步的一种螺旋式的发展规律。每一次新的统一,都有一些新的民族融合于统一多民族的国家之中,都有新的土地得到开发和利用,生产力提高、社会进步、民族发展、国家领土不断拓展,最终凝聚为以汉族为主体的统一的多民族的国家。

    在清代,“大一统”、“一体”、“一统”和统一是同义词,全国的统一对于清王朝来说,是不可动摇的目标。正如康熙帝所说:“朕为天下一统主,务使四海之内,人民咸获其所,一享太平”。但是,清初所面临的局面并不是全国的大一统,而是明末所出现的边疆地区的多元化格局。也就是说,清朝虽然建立了对全国的统治,但是并未达到对全国的统一。在边疆地区出现的分裂与割据状态对于大一统局面来说是局部的和暂时的,是完成全国统一必然经历的过程。

    清朝统治者对于割据一隅的边疆民族政权并未简单地斥之为分裂或分裂政权。而是在不同的阶段、对不同的民族、按不同的地区所确立的不同关系采用了不同的称呼,实施不同的政策。在与边疆民族各部的关系上,清朝统治者明确规定:“分疆别界,各有定制”。

    清初的边疆民族政权又是如何看待国家统一和他们所处的割据一隅的地位呢?

    首先,对于清朝入关,持最积极拥护态度的是喀尔喀蒙古、卫拉特部、青藏和硕特、卫藏红黄教派等边疆地区的民族政权和藏传佛教的各个教派。当然,他们支持的动机是不同的,其主要原因有以下二点:

1.清朝在入主中原以前已经确定了和其他边疆民族政权的友好关系。清朝由东北地区进入中原,打破了明朝与边疆地区的隔绝状态,有利于各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和贸易往来。这一点对急于与中原地区进行互市贸易的内外蒙古、卫拉特来说尤为重要。

2.清朝入关之际,正是藏传佛教格鲁派联合和硕特顾实汗击败敌对势力,蒙藏联合政权统治西藏的开始,无论是顾实汗还是黄教集团及其他各个教派,都急需得到外来力量的支持,明朝已经被农民军摧毁,新的王朝刚刚诞生,立即联系新王朝,取得承认和支持,对西藏各个方面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因此清军入关,来自西藏各个方面的支持是最踊跃的。

清初各个边疆民族政权对清朝入关的支持,既表明了他们对清朝统治全国地位的承认,同时也确认了自己的从属地位,这不但使清王朝赢得了统一中原的时间,同时也为其最后统一全国奠定了基础。从清初至18世纪统一多民族国家最后形成的一百年间,中国广阔的土地上,既有清王朝,也有边疆民族政权,多种政权和多种制度并存,相互之间既有吸收、融合又有排斥和对抗,除了准噶尔与清朝对抗时间较长外,其他基本都处于和平交往的状态中,这种长时间的多种政权并存的局面为各民族和各民族政权的经济文化发展创造了有利时机,也为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和版图奠定的稳定性提供了时间的保证。





     (资料来源:中华文史网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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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 发表于: 2008-12-27
论杜尔伯特三车凌维护国家统一的斗争

马汝珩、马大正


      



一七五三年(乾隆十八年),游牧于我国西北边疆地区的杜尔伯特蒙古族人民,在其部落首领三车凌等人率领下,为反对准噶尔部割据势力,维护国家统一,离开了他们多年游牧的额尔齐斯河流域的丰美牧场,历尽艰辛投归了清朝中央政府。这件事虽是二百年前的历史,但却是我国民族关系史上一段佳话,在促进清代统一的多民族国家进一步巩固与发展的过程中有着重要意义。本文仅就这一历史事件,作些初步研究和阐述,以就教于史学界的同志们。



三车凌是我国杜尔伯特部蒙古的三个台吉1,即车凌、车凌乌巴什和车凌蒙克,史称三车凌。三车凌为什么要投归清朝政府呢?这里有必要先概括叙述一下杜尔伯特部的源流,它与准噶尔部的关系以及投归清朝的历史背景。

杜尔伯特蒙古本为我国厄鲁特蒙古四部之一,“姓绰罗斯”2,和准噶尔部(即绰罗斯)有亲密的血缘关系。据说他们都是元臣孛汗的后裔。3关于杜尔伯特部的始祖,据张穆《蒙古游牧记》卷十三载:杜尔伯特部“元臣孛汗裔……六传至额森(即也先——引者),生二子:长博罗纳哈勒,为杜尔伯特祖,次额斯墨特达尔汉诺颜,准噶尔部祖也”。4十六世纪末,厄鲁特蒙古四部——和硕特、准噶尔、杜尔伯特、土尔扈特已形成了松散的部落联盟。他们游牧于天山以北,阿尔泰山以南,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广大地区。厄鲁特四部“虽各有牧地,而皆以伊犁为会宗处。”5由于准噶尔部占据伊犁地区,“实擅其利,以故最强”6,所以到了十七世纪初,准噶尔部首领哈喇忽喇7的实力逐渐发展起来,已凌驾于当时作为四部联盟盟主的和硕特部首领拜巴噶斯之上8。特别是到哈喇忽喇儿子巴图尔浑台吉统治准部时期,“卫拉特联盟这个管理卫拉特社会事务的机关已经开始丧失它的作用,因为哈喇忽喇,特别是巴图尔浑台吉越来越成为大权独揽的执政者,成为准噶尔的实际大汗。”9

随着准噶尔部势力的不断扩大,厄鲁特联盟内部的矛盾也日益尖锐。游牧于塔尔巴哈台地区的土尔扈特部首领和鄂尔勒克,“与绰罗斯部长巴图尔浑台吉交恶”,10率所部五万余帐,于一六二八年间向西迁徙,到伏尔加河下游游牧。接着,一六三六年——一六三八年间(明崇祯九年——十一年、清崇德元年——二年)和硕特部首领拜巴噶斯的弟弟图鲁拜琥(即顾实汗),也因与巴图尔浑台吉发生冲突,率其所部离开原来牧地乌鲁木齐地区,向东南转移到青海一带。而杜尔伯特部虽说也受到准噶尔部的控制,但它与准噶尔部因是同族关系,仍然共同游牧于阿尔泰地区。正如有些史书所载:“杜尔伯特部为绰罗斯种。和硕特、土尔扈特或游牧青海,或徙牧俄罗斯,惟杜尔伯特聚牧阿尔台(泰)11故“聚牧于阿尔台(泰)者惟准噶尔及杜尔伯特两部” 12。

噶尔丹发动叛乱后,其侄策妄阿喇布坦离开阿尔泰地区,移至额尔齐斯河流域和“水草丰美、土地平旷13的博罗塔拉地区游牧,而“杜尔伯特诸台吉从之”14。因此,杜尔伯特部直到三车凌投归清朝之前,一直游牧于额尔齐斯河流域。

由噶尔丹开始的准噶尔上层割据势力,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对清朝中央政府时服时叛,割据我国西北边疆地区,不断发动骚扰、叛乱,祸害各族人民,成为国家统一的严重威胁。然而杜尔伯特部首领及其人民,却倾向于国家的统一,与清朝中央政府保持着经常的朝贡关系。

早在一六六O年(顺治十四年),杜尔伯特部台吉陀音遣使哈什哈等自青海鄂齐尔图处,向清朝政府进贡马匹15。紧接着第二年(一六六一年,顺治十五年),该部首领鄂木布岱青和硕齐之子伊斯札布又遣使至清廷,进贡马匹16。至康熙年间,杜尔伯特部首领们不仅仍与清朝保持着朝贡关系17,而且为了摆脱噶尔丹割据势力的控制,不断投归清朝政府。一六九四年(康熙三十三年),附牧于噶尔丹的杜尔伯特台吉巴拜,因噶尔丹“强取其戚属”,而巴拜“索之不获,畏弗敢争” 18,遂归附了清朝。一六九七年(康熙三十六年)被噶尔丹裹胁参加叛乱的杜尔伯特台吉车凌,“知噶尔丹不足特”,率其“臣属二百五十八余户内徙”19,也投奔了清朝政府。

非常明显,在准噶尔部割据势力控制下的杜尔伯特首领和人民,同清朝中央政府保持经常朝贡关系,并不断内徙,这正是对准噶尔割据势力的反对与斗争。应该说,一七五三年(乾隆十八年)三车凌的来归,正是这一斗争的继续与发展
                                              二

自一七四五年(乾隆十年)噶尔丹策零(策妄阿喇布坦之子)死后,准噶尔部贵族为争夺汗位,展开了“篡夺相寻20、“骨肉相残” 21的内讧。一七四六年(乾隆十一年),噶尔丹策零的次子纳木札尔,“以母贵嗣汗位”22,称为阿札汗23。但这个年仅十三岁的阿札汗,“年幼无知,不理政务,却肆行淫欲”24,引起准噶尔许多贵族的反对。一七五O年(乾隆十五年),阿札汗被其姐夫萨克伯勒克“攻而杀之”25,立阿札汗之长兄喇嘛达尔札为汗。

喇嘛达尔札是噶尔丹策零之长子。他取得汗位后虽然得到了达赖喇嘛的承认,“授给他以额尔德尼·喇嘛·巴图尔洪台吉的称号” 26但因系庶出(婢女所生),不负众望,“没有得到大部分准噶尔人的同意”27,尤其遭到准噶尔部有举足轻重影响的大小策零敦多卜28家族的反对。大策零敦多卜孙达瓦齐在辉特部贵族29阿睦尔撒纳的支持下,又袭杀了喇嘛达尔札,取得了准部的汗位。

然而,准噶尔部贵族争夺汗的斗争并没有就此而停止,小策零敦多卜孙讷默库济尔噶勒在一些“势力薄弱的宰桑和诺颜”支持下,被“推举为汗” 30,据俄文档案所载:“达瓦齐称汗不久,就同反对的萨拉满吉(即汉文文献中的台吉达什——引者)的儿子讷默库济尔噶勒刀枪相见”31。因而又出现了大小策零敦多卜两个家族之间的混战。

达瓦齐与讷默库济尔噶勒争夺汗位的火并,必然要波及到厄鲁特蒙古各部,“两酋争立,各征兵于诸部”32,与准部有着亲族关系的杜尔伯特部自然也被卷入这场混战的旋涡。据记载:“大策凌敦多卜孙达瓦齐袭杀噶尔丹策零嗣而自立。小策凌敦多卜孙讷默库济尔噶勒与构兵,各令杜尔伯特族助” 33。正是这场混战中,使杜尔伯特部人民遭到巨大的灾难。根据俄文档案资料的记录,由于杜尔伯特部“不愿臣服于达瓦齐”34,达瓦齐与阿睦尔撒纳请求邻部哈萨克中帐苏丹阿布赉出兵进攻杜尔伯特部。一七五三年(乾隆十八年)夏,阿布赉抽出五千士兵,向杜尔伯特部发动了一次猛烈的袭击,给杜尔伯特造成空前的浩劫。在这次袭击中,哈萨克士兵“粉碎了许多加尔梅克(指杜尔伯特部——引者)的兀鲁思”35,破坏了大片的牧场,并掠去“将近三千名男女和儿童”36,而“其余牲畜全由达瓦齐所独占” 37。

长期以来,杜尔伯特部首领和群众饱尝准噶尔部贵族的排挤、欺凌与控制,而且又深受准噶尔部统治集团混战之苦,特别是经过了这场战争浩劫之后,再也无法忍受下去,迫使他们必须认真考虑生路和前途,并作出决择。尤其是对早就有“思内附”38之心的三车凌来说,在杜尔伯特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不能不为维护本部落的生存,与准噶尔割据势力作彻底的决裂与坚决的斗争。以车凌为首的杜尔伯特首领们,在召集全族的会议上,明确提出:“依准噶尔,非计也,不如归天朝为永聚计”39,首领们的号召,反映了人民的共同愿望,三车凌遂于一七五三年(乾隆十八年)冬,毅然地率其所属三千七百多户40挣脱了准噶尔部割据势力的羁绊,离开了多年游牧的额尔齐斯河,迁入了内地。

杜尔伯特离开额尔齐斯河时,正是隆冬严寒季节,他们扶老携幼,驱赶着成群的牲畜,冒着凛冽刺骨的寒风,而且后面还有达瓦齐派出的追兵,其行进之紧张、艰苦是可想而知的。但他们仅仅以十九天的时间,就由乌兰岭、乌英齐赶到了博东齐部,派出了使者向巴颜珠尔克所驻清军报告了来意41。

清政府定边左副将军成衮札布闻讯后,一面因“虑诈,檄喀尔喀兵备之”;一面上奏清廷。乾隆得知消息后,明确下达指示说:“车凌来降,非叵测也”。因为乾隆对当时准部内乱情况多少有些了解,在他看来,“达瓦齐与纳默库济尔噶勒构兵,车凌助之,胜负难豫定。幸而从者胜,卒为人役,不若归降之为得计也”。应该说,乾隆的估计,多少看出了事情的本质。因此,他命成衮札布,让杜尔伯特部暂驻乌里雅苏台,然后再“徐议安置事宜”42。

清朝政府对三车凌的投归行动,是极为重视的,乾隆把解决准部割据势力一直视为“先朝数十年未竟之绪”43。然而,就在准部内乱时期,三车凌率其所部投归过来,这对其平定准部割据势力是十分有利的。因此,当他接到成衮札布报告后,立即派侍郎玉保赉赏物往谕”44,并命副都御史麒麟保“驰驿前往经理”,“沿途照料护送”45三车凌属下人等。

清政府对杜尔伯特人民的生活和生产作了妥善的安置。命三车凌暂时游牧于札克拜达里克,并接济牛羊数千只,以解决他们生活上的困难。

一七五四年(乾隆十九年),清政府对杜尔伯特“悉编旗分佐领”,正式把杜尔伯特命名为赛因济雅图盟,以车凌为盟长,车凌乌巴什为副盟长。同年五月,乾隆在避暑山庄接见了三车凌,并于万树园大摆筵席,“观火战”46宴请三车凌及其他蒙古王公,以表示清政府对三车凌投归的重视和欢迎。为了奖励三车凌“率万余众,倾心来归”47的功绩,乾隆封车凌为亲王,车凌乌巴什为郡王,车凌蒙克为贝勒,其余大小头目也都被封为贝子、公、台吉等不同爵位48。一七五五年(乾隆二十年),清政府又赐车凌亲王双俸,被封为杜尔伯特汗赐特古斯库鲁克汗号。车凌乌巴什晋封为和硕亲王,车凌蒙克也被晋封为多罗郡王49。

清政府统一乌梁海后,又迁杜尔伯特于乌兰固木游牧,而使乌梁海游牧于科布多50,从此,杜尔伯特部便于乌兰固木一带定居下来。
                                  三

三车凌举部内迁,对当时准噶尔部的割据势力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打击,但对长期被准部割据政权控制并饱尝战乱之苦的新疆各族人民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它代表了各族人民反对割据混战、渴望统一安定的共同愿望,因而这一行动,必然在新疆各族人民间产生强烈的反响。

本来自从噶尔丹策零死后,,由准部贵族争夺汗位所造成的混战,已使“各部人众,咸失生业”51,“不获安生”52,新疆各族人民不断逃离准部,奔往内地,投归清朝政府。自乾隆十年至乾隆十八年三车凌投归的前夕,据不完全统计,在这八年之内,各族人民逃往内地者不下数十起53。但这些逃来者,除了一七五O年(乾隆十五年),小策零敦多卜之子达什达瓦部下宰桑萨拉尔“率所属来降”54外,其余多为单身来投者,或仅携眷属者,人数不多,影响甚小。但象三车凌这样大规模举部内迁,这在厄鲁特蒙古各部历史上还是空前的。这不仅反映出厄鲁特各部人民要求统一的强烈愿意,也标志着准部割据政权瓦解倾覆的危机。正如一位日本史学家对当时准部形势所描述的那样:“屈服于绰罗斯部洪台吉统治约有一个世纪的杜尔伯特、和硕特、辉特各部,现在也显示出叛离的形势,准噶尔汗的国家和统一正面临着瓦解的危机”55。这种估计是是有一定道理的。

应该指出,三车凌部投归清朝,确实对准部割据政权起着巨大的瓦解作用,为厄鲁特各部人民维护国家统一、反对分裂割据的斗争树立了良好的榜样。如《西域图志》一书所说:“都(杜)尔伯特台吉策(车)凌,首先内附,特封汗号,为闻风归来诸部倡”56,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这以后,厄鲁特各部大小首领,接踵效尤率其部属脱离准部割据政权,要求内附,投归清朝中央政府。

一七五四年(乾隆十九年),也就在三车凌部内迁的第二年,车凌的从子刚多尔济,“自准噶尔挈户千余来归”57,被清政府封为多罗贝勒。与此同时,辉特部台吉阿睦尔撒纳与达瓦齐火并失败后,联合杜尔伯特台吉讷默库、和硕特台吉班珠尔,“共率所部兵二千、口二万东奔,叩关内附”58。阿睦尔撒纳和讷默库的投清,虽然别有居心,不久又叛离而去,但当时以二万余众投归清廷,对达瓦齐的割据势力不能不产生巨大的瓦解作用。

班珠尔长子、车凌之婿达玛璘 ,原游牧于塔尔巴哈台,因不堪准部内乱之苦,率其族属奔赴额琳哈毕尔噶山59游牧。一七五五年(乾隆二十年),闻清军征讨达瓦齐,遂由额琳哈毕尔噶山“间道至乌里雅苏台,携户六十余,请内徙隶车凌牧”60,清政府封达玛璘为一等台吉。

一七五六年(乾隆二十一年),原于伊犁河西沙拉伯勒游牧的杜尔伯特部首领伯什阿噶什,因“达瓦齐虐其众”,于清军抵达伊犁时,“献籍三千余户降”61。继之,伯什阿噶什的养子博东齐与其属下宰桑诺斯海,也率其属众投归了清朝62。

    阿睦尔撒纳公开发动叛乱后,小策零敦多卜之子达什达瓦63部,为了反抗阿睦尔撒纳的兼并,在达什达瓦妻子率领下,从阿睦尔撒纳控制的伊犁地区逃脱出来,到巴里坤迎接西征的清军。清军平定阿睦尔撒纳叛乱后,达什达瓦部被迁往热河定居。
    乾隆平定达瓦齐之后,在谈到他这次出兵的用意时说:“前因准噶尔夷部数年以来,篡夺频仍,所属诸部,率众内响,接踵而至。朕为天下共主,既不忍拒而不纳,将为之经理游牧,即因其地处之,为长久计。而两朝未竟之绪,亦乘此事机,一劳永逸,此用兵之本意也”64。这里,固然可以看出作为最高封建统治者乾隆,从封建大一统思想出发,在完成“武功”之后所表现出的踌躇满志的心情;但同时也说明了清政府平定达瓦齐割据政权,正是利用准噶尔“所属诸部,率众内响”的有利“事机”而取得的。由此可以看出,在杜尔伯特三车凌带动下的厄鲁特蒙古各部的纷纷内附,对清政府完成统一西北边疆的事业,确实起着积极的作用。



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和发展,是由各族人民共同推动的,清代统一多民族国家进一步巩固与发展,也是在各族人民共同努力下取得的。以三车凌为首的杜尔伯特部蒙古人民,为维护国家统一、反对分裂割据进行了不懈的斗争,在清代前期的历史上作出了贡献。

三车凌投归清朝不久,杜尔伯特内部便出现了一股分裂的逆流,发生了以巴朗为首的叛逃事件。巴朗是车凌蒙克的次子,“久蓄叛志”,在随他父亲内迁的路上,就想“窜归准噶尔”65。一七五四年(乾隆十九年),车凌蒙克去热河朝觐时,巴朗“诡称疾,不之从”66 ,乘车凌蒙克“方赴热河未回”之机,巴朗“即背父潜逃”67 ,从其长兄齐默克的部属中拉走了二百多人。同时,与车凌同族的台吉,蒙克特穆尔也跟随巴朗一起叛逃而去。68

巴朗和蒙克特穆尔的叛逃,虽说在规模与影响上不算很大,但引起了清廷的关注。乾隆认为,“伊等甫经投顺,复又逃亡,情殊可恶”69,立即传命“速派弁堵截各卡路径,即时擒获”70。当然,巴朗的归而复叛,在乾隆看来,对他作为“天下共主”的封建帝王无上权威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亵渎与大逆不道,他的恼火也是自然的。

然而,巴朗叛逃事件,对当时反对分裂割据、要求安定统一的杜尔伯特大多数首领和人民来说,也确是不得人心的,因而必然遭到人们的强烈反对。蒙克特穆尔属下有个名叫翁郭尔者,“闻其主(指蒙克特穆尔—引者〉有叛志,力沮之”。蒙克特穆尔不但不听翁郭尔的劝告,反而强逼翁郭尔与他同逃,翁郭尔坚决不从,蒙克特穆尔竟“刃伤之”。但是,负了伤的翁郭尔,仍然勇敢地“裹创往追窜党”71 ,擒获了同蒙克特穆尔一起叛逃的密什尔。翁郭尔的英勇行动,代表了大多数杜尔伯特人民的共同意志,在反对分裂割据与维护国家统一的斗争中立下了功绩。

在这次反对巴朗分裂活动的斗争中,杜尔伯特汗车凌的族弟色布腾、刚等都参加了追捕逃人的行动。在清军的追捕下,一些受巴朗煽惑出走的杜尔伯特人民,“先后脱归”72,而巴朗和蒙克特穆尔最后也被拿获归案。

以三车凌为首的杜尔伯特人民,在与内部分裂势力斗争的同时,还积极参加了征讨达瓦齐割据势力和阿睦尔撒纳民族分裂叛乱的斗争。

一七五五年(乾隆二十年),清军分兵两路征讨达瓦齐。清政府以三车凌“皆熟悉彼地情形,洞悉军务”73,便任命三车凌为参赞大臣,从其部属中调选士兵二千人,“咸从大军征达瓦齐”74。车凌及其族弟色布腾参加了由定北将军斑第、定边左副将军阿睦尔撒纳统率的北路军;车凌乌巴什和车凌蒙克参加了由定西将军永常、定边右副将军萨拉尔统率的西路军。在清军两路进剿之下,准噶尔军纷纷投降,清军势如破竹,直抵伊犁。

在进剿达瓦齐的战斗中,三车凌表现异常英勇。当达瓦齐逃离伊犁,“由格登挈千余骑,踰窜库鲁克岭”75时,分道追击的清军,“皆以马疲返”76。但车凌乌巴什偕其部下玛什巴图,率领骑兵八百紧紧尾追77;车凌蒙克也率其士兵,“驻防伊犁” 78,以防敌军之窜扰;而色布腾则负责由乌鲁木齐至博罗塔拉一带的“邮务”79。达瓦齐正是在各路清军追击与三车凌军队的有力配合下,于南疆乌什被维吾尔族伯克霍集斯所擒获的。

曾参加清军平定达瓦齐的阿睦尔撒纳,为了实现作“四部总台吉,专制西域”80的野心,进占伊犁后,又发动了叛乱;而这时,与阿睦尔撒纳一起投清的杜尔伯特台吉讷默库,也扯起了叛旗。杜尔伯特的首领和人民在平定阿睦尔撒纳和讷默库叛乱的战争中,又继续参加了新的战斗。

车凌的族弟色布腾,积极请战,要求率兵征讨叛军,清政府“以色布腾与阿睦尔撒纳夙怨,且悉厄鲁特情”81,命色布腾为参赞大臣,率其所部士兵,“赴乌里雅苏台,偕驻防大臣筹军务”82。但不久,色布腾因病死于平叛的征途中。

杜尔伯特的首领们在平定讷默库的叛乱中,表现更为积极。讷默库本为车凌乌巴什的从子,但他是阿睦尔撒纳的妻弟,同一直怀有割据准部野心的阿睦尔撒纳有着密切的关系,早就“隐有叛志”83,想投奔阿睦尔撒纳。车凌的从子刚多尔济等台吉发现后,极力劝阻,讷默库非但不听,反而率众“劫驿站,戕守汛弁,夺运粮商民驼物”84,公开发动了叛乱。杜尔伯特汗车凌与车凌乌巴什配合驻防乌里雅苏台办事大臣阿兰泰,“以兵擒讷默库及其孥”85,平定了叛乱。

此后,三车凌及其部众,一直守卫着我国西北边疆地区,同其他各族人民一道,为维护国家的统一和边境的安宁进行了多次的斗争,并在开发祖国西北地区过程中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          *            *

路左倾诚候属车,未归怜远自员渠。

识时称杰惟嘉尔,敷德宾遐有何予。

锡爵都教加衮服,赐飧还拟赋嘉鱼。

一家中外欢言畅,底事周官藕象胥。86

这是乾隆在承德避暑山庄接见杜尔伯特三车凌时所写的诗句。这首诗与乾隆许多诗一样,诗意不浓,境界不高,表现出一个以“天下共主”自居的富贵天子一贯舞文弄墨、附庸风雅的特点。不过,他把三车凌为维护国家统一而“倾城”“来归”的义举,视为“识时称杰”,还多少说出了事情的本质。当然,作为封建帝王的乾隆如此称颂三车凌的行动,完全是为了实现其封建大一统事业,从维护封建统治的最高利益出发的。然而我们今天对三车凌的评价,则与清朝统治者的出发点根本不同。

我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由多数民族结合而成的拥有广大人口的国家”87 ,多民族国家的日益走向统一,乃是我国历史发展的主流与本质,而清代前期统一多民族国家的进一步巩固与发展,正是我国多民族国家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清朝统治者经过康熙、雍正、乾隆三朝不断的努力,在国家统一方面,虽然削平了三藩,统一了台湾,平定了噶尔丹叛乱,巩固了外蒙与西藏的隶属关系;但准噶尔部的割据势力一直盘踞于西北一隅长达一个世纪之久,它不时作乱边疆,为害各族人民,严重地破坏国家的统一与各族人民的安全,同时又有沙俄侵略势力从旁插手,使问题更加复杂化与严重化。毫无疑问,清政府出兵平定准部割据势力,完成了对西北边疆地区的统一,最后奠定了祖国的疆域版图,这不仅顺应了历史发展的趋势,也符合于各族人民共同愿望。非常明显,杜尔伯特三车凌也正是在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进一步走向巩固与发展的历史潮流中,顺应了形势发展的要求,挺身而出,毅然地与准噶尔割据势力决裂,投身于清政府统一西北的事业,积极地为祖国的统一,与割据势力作不懈的斗争。他们在促进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历史发展中的作用,应该给予充分的肯定,而他们为维护国家统一而斗争的业绩更是值得颂扬的。





         (资料来源:《清史研究集》第一辑,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0年11月版,中华文史网整理)







(1)台吉:蒙古贵族的称号。

(2)张穆:《蒙古游牧记》卷十三:《额鲁特蒙古乌兰固木杜尔伯特部赛音济雅哈图盟游牧所在》。

(3)详见《西疆图志》卷四十七《杂录》一《准噶尔部·世纪》及张穆:《蒙古游牧记》卷十三。

(4)关于杜尔伯特的始祖,汉文资料与外文著述的记载不同。如霍渥斯:《蒙古史》认为,准噶尔部和杜尔伯特部原为一个部落,“这个部落被名叫翁郭楚(Ongozo)和翁郭尔辉(Ongorkhoi)的两个兄弟所分割。他们便成为准噶尔和杜尔伯特每个王族的创始人。”(见第一卷五九二页)。所以有的研究者认为:“虽然杜尔伯特和准噶尔部都是绰罗斯族,但两者的关系并不清楚,因为“这两兄弟到底是谁的儿子,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见冈田英弘:《杜尔本·卫拉特之起源》,载《史学杂志》第八十三编,第三号,一九七四年版)”

其实,如果仔细翻阅一下汉文资料,便可发现,翁郭楚是绰罗斯家族的第十一世,为第十世阿勒哈青森之子,翁郭尔辉系绰罗斯家族第十世旁支,阿勒哈青森之弟,翁郭尔辉和翁郭楚显然是同族叔侄关系,并非兄弟辈,而翁郭尔辉也不是杜尔伯特部始祖。(详见《西域图志》卷四十七《杂录》一,《准噶尔部·世系》)。

    这个问题,在《西域图志》卷四十七记载得十分明确:“自额森诺颜六世以上无旁支。其第七世旁支博罗纳哈勒,为额斯墨特达尔汗诺颜兄,即都(杜)尔伯特始祖。”可见,杜尔伯特始祖并非翁郭尔辉,而是绰罗斯家族第七世旁支博罗纳哈勒,这是无庸置疑的。

(5)(6)何秋涛:《朔方备乘》卷三十八《纪事始末》。

(7)哈喇忽喇为绰罗斯家族第十一世翁郭楚之孙,是绰罗斯家族的第十三世(详见:《西域图志》卷四十七《杂录》一《准噶尔部·世系》及巴德雷:《俄国、蒙古、中国》第二卷,第三O页,一九一九年,伦敦版)。

(8)若松宽:《厄鲁特族的发展》,见《岩波讲座·世界历史》第十三卷(中世纪·七)第八O页,一九七一年,东京岩波书店版。

(9)兹拉特金:《准噶尔汗国史》第一二三页,一九六四年莫斯科版。

(10)何秋涛:《朔方备乘》卷三十八《纪事始末》。

(11)邓延祯:《蒙古诸部述略》·《杜尔伯特部》。

(12)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卷九,《厄鲁特要略》一。

(13)松筠:《新疆识略》卷四,《伊犁舆图》。

(14)张穆:《蒙古游牧记》卷十三。

(15)(16)《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五《杜尔伯特部总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一O七。

(17)据《清史稿》载:“康熙十四年,台吉额勒敦噶木布从鄂齐尔图使入贡(卷五二三《藩部》六,《杜尔伯特》)。康熙二十四年,清政府“定四卫拉特贡例,噶尔丹使入关额二百人,余市张家口及归化城,其绰罗斯自贡之耆尔玛岱和硕齐、杜尔伯特台吉阿勒达尔泰什及和硕特、土尔扈特长如之”(《清史稿》卷五二三《藩部》六)。

(18)《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十五,《杜尔伯特部总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一O七。

(19)《清史稿》,卷五二三,《藩部》,《杜尔伯特》。

(20)《平定准噶尔方略》正编,卷十二。

(21)程穆衡:《准噶尔考》卷上。

(22)魏源:《圣武记》卷四《乾隆荡平准部记》。

(23)兹拉特金:《蒙古近现代史纲》第八六页,一九五七年,莫斯科版。

(24)古朗:《十七世纪和十八世纪的中亚细亚——加尔梅克帝国还是满洲帝国?》第九八页,一九一二年,巴黎版。

(25)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卷十二《厄鲁特要略》四。

(26)(27)霍渥斯:《蒙古史》第一卷,第六五一页,一八七六年伦敦版。

(28)大小策零敦多卜为巴图尔浑台吉之后,为策妄阿喇布坦父子“两世将兵”(魏源:《圣武记》卷四《乾隆荡平准部记》)。据《清史稿》载:“准噶尔台吉旧有策凌敦多卜二,大策凌敦多卜善谋,小策凌敦多卜以勇闻,策妄阿喇布坦及子噶尔丹策零倚任之”(卷五二三《藩部》六)。

(29)辉特部原来属于杜尔伯特部,土尔扈特部出来后,辉特部遂为厄鲁特四部之一。详见张穆:《蒙古游牧记》卷十一《额鲁特蒙古总叙》。

(30)兹拉特金:《蒙古近现代史纲》第八九页,一九五七年,莫斯科版。

(31)兹拉特金:《有关阿睦尔撒纳的俄国档案资料》,载《蒙古民族的语言和历史》第二九三页,一九五八年,莫斯科版。

(32)魏源:《圣武记》卷四《乾隆荡平准部记》。

(33)《清史稿》卷五二三《藩部》六,《杜尔伯特》。

(34)(35)兹拉特金:《准噶尔汗国史》第四三八页,一九六四年莫斯科版。

(36)(37)兹拉特金:《蒙古近现代史纲》第九一页,一九五七年莫斯科版。

(38)《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五,《杜尔伯特部总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一O七。

(39)(40)张穆:《蒙古游牧记》卷十三。

(41)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卷十二《厄鲁特要略》四。

(42)均见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卷十二《厄鲁特要略》四。

(43)昭木连:《啸亭杂录》卷三《西域用兵始末》。

(44)《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五《杜尔伯特部总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一O七。

(45)《清高宗实录》卷四五四。

(46)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卷十二《厄鲁特要略》四。

(47)张  穆:《蒙古游牧记》卷十三。

(48)《清高宗实录》卷四六四。

(49)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卷十二《厄鲁特要略》四。《西域图志》卷三七,《封爵》一。

(50)《清史稿》卷五二三,《藩部》。

(51)《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五《杜尔伯特总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一O七。

(52)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卷十二《厄鲁特要略》四。

(53)关于此间新疆各族人民逃往内地事件的记载,详见《清高宗实录》卷二六四、三八一、四四一;《平定准噶尔方略》前编,卷二五四九、五O、五一、五二、五三、五四;《史料旬刊》第二六期等。

(54)《平定准噶尔方略》前编,卷五十二。

(55)若松宽:《厄鲁特族的发展》,见《岩波讲座·世界历史》第十三卷(中世纪,七),第一O一页,一七七一年,东京岩波书店版。

(56)《西域图志》卷三十七《封爵》一。

(57)《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七《札萨克多罗贝勒刚多尔济列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一O九。

(58)魏源:《圣武记》卷四《乾隆荡平准部记》。

(59)额琳哈毕尔噶山在伊犁东北四百余里(见张穆:《蒙古游牧记》卷十三)。

(60)张穆:《蒙古游牧记》卷十三。

(61)《清史稿》卷五二三《藩部》六《杜尔伯特》。

(62)《皇朝藩部要略》卷十三《厄鲁特要略》五。

(63)达什达瓦于一七五O年(乾隆十五年),因参与准部贵族内讧,为喇嘛达尔札所杀《见魏源:《圣武记》卷四《乾隆荡平准部记》。

(64)(65)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卷十二《厄鲁特要略》四。

(66)《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七《札萨克多罗郡王车凌蒙古列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一O九。

(67)清高宗实录》卷四六七。

(68)蒙克特穆尔与车凌同族,为额布根台吉之兄,其叛逃情况,据《札萨克一等台吉额布根列传》载:“额布根,杜尔伯特人,……乾隆十八年,额布根昆弟从三车凌来归。十九年额布根入觐,蒙古特穆尔留视牧。……额布根将归牧,蒙克特穆尔从车凌蒙克子巴朗叛遁”(《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九,见《耆献类征》(初编) 卷首一一O)。

(69)(70)《清高宗实录》卷四六七。

(71)(72)祁韵士:《皇朝潘部要略》卷十二《厄鲁特要略》四。

(73) 程穆衡:《准噶尔考》上卷。

(74)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卷士二《厄鲁特要略》四。

(75)(76) 《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六《札萨克和硕亲王车凌乌巴什列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108。

(77)《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六《札萨克和硕亲王车凌乌巴什列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一O八。

(78)(79) 祁韵士:《皇朝藩部要略》卷十二《厄鲁特要略》四。

(80)魏 源:《圣武记》卷四《乾隆荡平准部记》。

(81)(82) 《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七《郡王品级札萨克多罗贝勒色布腾列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一O八。

(83)(84) 《外藩蒙古回部王公表传》,卷九五《杜尔伯特部总传》,见《耆献类征》(初编)卷首一O七。

(85)《清史稿》卷二五三《藩部》六。

(86)《御制诗文十全集》卷三《至避暑山庄日,都尔伯特台吉策凌等接见。》

(87)《毛泽东选集》(合订本)第六一六页,一九六四年人民出版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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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 发表于: 2008-12-27
清代伊犁将军直辖的两蒙古营制研究(节选)

吐娜


  
一、两蒙古营的建立



(一)察哈尔营

察哈尔八旗兵是第一批迁入新疆的驻防军。1761年11月(乾隆26年10月),理藩院尚书富德专程前往察哈尔八旗牧地多伦诺尔,挑选了迁往伊犁的1千名年轻力壮,技艺娴熟的察哈尔兵,[1]此为第一批西迁的察哈尔兵。1763年(乾隆28年正月初六日)2月18日,清廷又续派了1千名携眷的察哈尔官兵前往伊犁驻防。[2] 二批西迁新疆的察哈尔蒙古,都经过约1年的长途跋涉先后到达乌鲁木齐。其中1843名兵驻防伊犁博尔塔拉一带,另200户,50户安置在库尔喀喇乌苏(今乌苏市),剩余的150户安置在塔尔巴哈台。

(二)厄鲁特营  

厄鲁特营的人员组成比较复杂,大体上由3部分人组成。一是投附内地的准噶尔人,其中大多数是原准噶尔21昂吉的达什达瓦部属,其部投附清朝后,清廷将部分安置在口外察哈尔八旗,部分安置热河避暑山庄附近(今承德市)。1764年(乾隆28年)春,清廷从热河的600名厄鲁特官兵中抽调500名年富力强者“挈眷遣往伊犁”。[3]被安置于特克斯河、察林河及塔玛哈一带(今昭苏县境内)。1765年(乾隆30年),达什达瓦部众被编为一昂吉,为厄鲁特营左翼。二是清朝出兵准噶尔汗国时逃入哈萨克、布鲁特部游牧地后又陆续返回的准噶尔人以及曾给回部(维吾尔族)当奴隶又被清廷赎回的准噶尔人。1763年(乾隆28年)投靠清朝的准噶尔人设4个佐领。次年置一昂吉,为右翼。1767年(乾隆32年),发展为8个佐领,5年后投清的准噶尔人有1408人。[4]右翼游牧区为崆吉斯河、哈什河及大小霍诺海等地,现尼勒克县、特克斯县及新源县境内。三是1771年(乾隆36年)随土尔扈特部东返的大喇嘛罗卜藏丹增属下的沙比纳尔(门徒们之意—作者),有1200余户。[5]他们于1817年(嘉庆22年)被编为4个佐领,归厄鲁特营右翼管辖,其牧地为特克斯河下游(今特克斯县境内)。由此可见,准噶尔汗国灭亡以后,劫后余生的准噶尔汗国属众成了清帝国辖下的属民,厄鲁特营的设立使准噶尔一词作为部落名已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厄鲁特”一词。

伊犁5营设立后,该地区的军事防御呈南、北、西遥相呼应局面,“有满洲蒙古八旗,兵有绿营屯兵,有锡伯、索伦、察哈尔、额鲁特等兵环卫森严,所以靖边圉,而资控驭,最为整肃”。[6]1775年(乾隆40年)伊犁地区驻防兵约有13962户,其中满营4368户,驻惠远城,另有2216户满营兵驻惠宁城;锡伯营1018户,驻现察布查尔地区;索伦营1018户,驻霍尔果斯等地;察哈尔营1836户,驻博尔塔拉;额鲁特营3516户,驻昭苏、特克斯。[7]嘉庆年间,伊犁驻防兵总计有17202名。[8]此外,还有屯田的绿营兵。察哈尔、厄鲁特两营作为清朝的八旗兵,而且又是蒙古族,因此在社会制度,社会职责诸方面均有相同之处。

(三)八旗编制

察哈尔官兵迁移博尔塔拉之初没有按八旗编制,1763年(乾隆28年)决定1800多名察哈尔兵以先后移驻的两批编设2个昂吉(昂吉,蒙古语,意为“分支、翼”,是准噶尔台吉下组织名称之一,清朝沿用),第一批西迁的察哈尔人为“旧昂吉”,第二批西迁的为“新昂吉”,新昂吉为右翼,旧昂吉为左翼。每昂吉(左右两翼)各设6个苏木,每苏木暂为领催、披甲150名。至此察哈尔营正式组建。自1764年(乾隆29年)始,察哈尔营内初原随迁的额鲁特人外,又陆续安插了自哈萨克、布鲁特(克尔柯孜族)等地逃来投清的420户厄鲁特人。[9]1767年5月7日(乾隆32年4月癸卯),伊犁将军明瑞奏请,“请于厄鲁特昂吉下增佐领二,索伦、锡伯、察哈尔等4昂吉下,亦每昂吉下增佐领二,共增8员,统按八旗分派管辖”。[10]奏准后,察哈尔、额鲁特等营正式以八旗组织建制起来。察哈尔新旧昂吉各增加2个苏木,左右两翼(新旧昂吉)各有8个苏木,2个苏木为1旗。左翼(旧昂吉)4旗,即正黄、正红、镶红、镶蓝。右翼(新昂吉 )4旗,即镶黄、正白、镶白、正蓝,共计8旗。

厄鲁特营左翼被编为三旗,即镶黄、正黄、正蓝,称“上三旗”,置6个佐领;右翼置5个旗,即镶白、正红、正蓝、镶红、镶蓝,称“下五旗”,有佐领8个,1770年12月(乾隆35年11月)8个佐领扩编为10个佐领。加上沙比纳尔4个佐领,共有14个佐领。

伊犁将军还奉旨给察哈尔、额鲁特等营颁发了新的总管关防和佐领图记以及八旗旗纛,各旗的旗纛式样都不一样。[11]察哈尔、厄鲁特营各设领队大臣1员统领,领队大臣驻惠远城(1896年移驻博尔塔拉),大多由京城满族官员中钦派补放,也有些蒙古八旗官员及个别锡伯营官员担任。1767年8月11日(乾隆32年7月17日)清廷颁发了察哈尔、额鲁特等4营领队大臣各一枚关防钤记(即图章)。[12] 两营的营制最终确立。



二、社会制度和组织结构



(一)社会制度

清廷在编旗过程中,首先要看蒙古各部的政治态度,视自动率部来归顺、或由劝诱而来降,或被武力所征服以及归降或被征后是否有叛变等整治情况,在政治上分为外藩蒙古和内属蒙古两部分。[13]外藩蒙古设扎萨克旗管辖。内属蒙古各旗不设扎萨克,没有王公封爵,和扎萨克旗不同,由清朝政府直接委派总管、副总管管理,“官不得世袭,事不得自专。”[14]总管由当地将军、都统、大臣管辖。总管旗是指清朝直接统治的行政单位,旗的土地除指定的放牧地区外,还用于驻军、屯田。成年男丁,平时要负担清皇室或官府的劳役,充当牧群、牧厂、御马厂的牧丁,服从主管都统、将军、大臣的调遣,到所需要的地方承担兵役义务,驻守军事重地、要塞、卡伦、驿站、官仓、牧群等。

察哈尔蒙古部由于1675(康熙14年)察哈尔布尔尼亲王反清,被清廷镇压后,削夺亲王爵,废止察哈尔部的王公扎萨克旗制,改为总管旗制,将察哈尔部编为左、右两翼各4旗,实行八旗军事编制。移牧于宣化、大同边外,属在京蒙古都统兼辖管理。清廷对于西迁的察哈尔部众仍然施行的是总管旗制。不同的是新疆的察哈尔总管旗之上设有营,由领队大臣来统辖。准噶尔部也是属于反抗清朝统治,而被清朝征服的蒙古部,因此,对其实行的也是总管旗制。此外在新疆,实行总管旗制的蒙古部落还有曾属于准噶尔汗国的阿勒泰乌梁海部。自动归属清朝的土尔扈特及和硕特部实行的是扎萨克旗制。

总管旗设总管(满语称乌库尔代,新疆的厄鲁特、察哈尔蒙古也习惯称乌库尔代,)、副总管(依日格代)外,还设参领(伊赫扎楞)、副参领(伊勒格扎楞)各1人管辖。而新疆的察哈尔及额鲁特营作为总管旗则不设参领及副参领,而且不是每旗都设总管、副总管各1人,而是左、右昂吉各设总管、副总管1人。厄鲁特右翼下五旗因佐领多,设副总管2员,又设沙比纳尔副总管职衔1员。总管、副总管管理昂吉内各旗一切事务。平时定期召集各旗兵丁进行军训,战时则根据伊犁将军的调遣命令,负责动员、率领全昂吉兵丁从征参战。副总管则协助总管管理昂吉内事务。每苏木设佐领、骁骑校各1员,领催4人,管理苏木军事、生产、诉讼各事,各昂吉还置空蓝翎(轮住卡伦)2至3人,委笔帖式(书记官)1至2人。察哈尔、厄鲁特营还设有世袭云骑尉一职,察哈尔营设有2员,额鲁特营设6员。[15]虽然营务是由领队大臣负责,但旗内具体的军政事务都由正副总管、佐领办理。总管初任期为3年,以后没有严格规定,任期长者达6—8年。

乾隆末年察哈尔营有:有总管2员,副总管2员,佐领16员,骁骑校16员,领催64。兵1736名,额设挑补卡伦侍卫、上行走空蓝翎六品顶戴6名。每牛录增委笔帖式1员,委领催1名,官兵共家口10059名。[16]厄鲁特营有总管2员,副总管3员,佐领20员,骁骑校20员,领催54名,委领催16名,兵967名,该营领催兵丁内,额设卡伦侍卫(具体人数未注),空蓝翎六品顶戴6名,食钱粮兵3384名,官兵家口共22729名。[17]

为了保证官员的廉洁以及官兵的战斗力,驻防八旗内部制定有严格的军事、行政管理制度。最重要的一项是考核制,伊犁将军每隔数年都要对各地的驻防官员进行一次考核。如果“驻防人员非实系首洁才优者不准保奏,倘所保之员或犯赃私,即将原保大臣一并议处。其操守才具平常者,亦即随时奏咨更换。”[18]拣选官员时,还实行“送部引见”制度,察哈尔、额鲁特2营的总管、副总管等职主要在本旗内佐领升任,总管、副总管、佐领、骁骑校出缺后,先由领队大臣呈报伊犁将军,后再有伊犁将军于营内应升人员内逐一拣选,每一缺拟正一人,拟陪一人,缮写拟正拟陪人员的履历、具折奏请,钦定其中一人补放。新补放的总管、副总管和佐领,遇有差便,送京引见。[19]

清朝对新疆驻防官员的俸禄按期品级制定了一套制度。厄鲁特、察哈尔营官兵的俸饷同伊犁其它营一样均由伊犁将军衙署粮饷处发放,薪俸较低。两营的俸禄钱粮,实行与满营不同的形式,满营是有粮有银,而且月月食钱粮,两营官兵则有银无粮,即只发俸银,不发口粮,“锡伯、索伦、察哈尔、额鲁特四营除照例支给饷银外,所有口粮俱系自耕自食。”[20]只有领队大臣及卡伦侍卫才有口粮。官兵远差时,可长期领取银粮。派驻塔尔巴哈台换防以及轮住卡伦、巡查边界、运送马匹等差俱按行走日期核算,支给盐菜口粮。在驻防伊犁的“四营”中,兵丁的待遇也不一样,察哈尔、厄鲁特营兵丁的待遇比索伦锡伯兵丁低,索伦、锡伯营披甲每年可支银24两,而察哈尔营披甲每年却支银12两,厄鲁特营最次,披甲分三等,最高的岁支银18两,次等者12两,三等者6两。清政府之所以这样做,表面上看是为了区别亲疏贵贱,实际上是因为索伦及锡伯人都是在清朝入主中原前后归附者,对他们来说,是其政权赖以巩固和发展的最主要的支柱之一,而察哈尔和厄鲁特人归附都比较晚,并且都曾反抗过清朝,故不能与锡伯及索伦相提并论. 厄鲁特营人数最多,在坐卡、巡边方面承担的差役最重,他们除驻巡本营辖境卡伦外,还要协助索伦、锡伯、察哈尔等营驻巡卡伦,以及负责五坐军台的文报传递。但从政治、经济地位看,索伦、锡伯营最高,察哈尔次之,厄鲁特营最低。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清政府在其驻防军中,同样推行着民族歧视政策,它是清朝统治阶级实施民族压迫政策的具体反映。

清朝政府为维护和巩固其对边疆及蒙古社会的统治地位,制定和颁布了《理藩院则例》、《蒙古律例》及《清会典事例》等刑法,这些律例和刑法成为清朝政府统治边疆各族人民的法律依据和准绳。对破坏封建秩序的抢劫、人命、偷盗和越界游牧等大案,须有伊犁司官审迅,将军复核。一般的民事案件有总管定夺。

(二)社会组织

清朝政府以盟旗制度作为统治蒙古地方的基本社会组织形式。盟旗制度是在蒙古原有的社会制度鄂托克和爱马克的组织基础上仿照满洲八旗制的组织原则,将其原有部落分别划分为若干旗,旗以下的社会组织是苏木,(苏木是蒙古语箭之意,满语称牛录,汉语为佐)。苏木是旗以下掌管兵役、行政的基层组织。察哈尔营每旗有2个苏木,左右两翼各有8个苏木,苏木名称都以军旗色命名。察哈尔蒙古在西迁前,经过组编建旗,调整牧地、属众,具有浓厚氏族血缘宗法关系的封建领属关系就大为消弱。西迁时的1千名官兵就有200名准噶尔人和一些东北的巴尔虎蒙古。西迁后又经过重新编旗,特别是增加了420户厄鲁特营众,其氏族血缘关系又进一步消弱。因此仅在苏木内还保留一些氏族制残余,这也是察哈尔人的部落意识淡于厄鲁特、土尔扈特等部的原因。

厄鲁特营上三旗有6个苏木,因上三旗都是准噶尔达什达瓦的家族,因此,苏木名称大都以氏族长名字命名;下五旗原有10个苏木,后经变迁,清末只剩8个苏木了,由于这8个苏木都是原准噶尔24鄂托克的残裔,原有氏族组织被打乱,无法以氏族长命名,因此是以八旗色命名的。还有附入下五旗的沙比纳尔4个苏木,也以军旗色命名。察哈尔、厄鲁特蒙古对旗的概念比较淡薄,对苏木的影响较深,至今都很清楚各自苏木的名称及分布。

每苏木大约以披甲150名为额的,也有以125户或200户为额。[21]苏木设章京(满语,汉语佐领之意)1人,负责统辖全佐兵丁,审理编报丁册,贯彻旗的施政方针,并负责征收税课、贡物、调解民事纠纷和传递公文等事项。凡佐内发生重大事件,随时向总管报告,听候裁决。章京以下,设昆都(骁骑校)、博硕克(领催)、转达(护军校)、梅伦(副佐领)等官吏,在章京的指挥下,承担办理军事、行政事务。骁骑校负责管理全佐的兵丁和军械;领催负责管理丁册、征收赋税、贡物等事务。苏木以下每10户,设“什长”(蒙语称为“达鲁噶”)1人,受章京管辖。凡蒙古族旗内的男性丁口,皆按规定18岁至60岁者都有服兵役的义务。



三、 两营官兵的主要职责



(一)驻守台卡、鄂博,巡边守防

厄鲁特、察哈尔两营官兵主要职责是戍边,驻守边疆,平时驻守卡伦、台站和巡边,牧放伊犁官牧厂的牲畜,战时从征。[22]两营八旗兵在长达170年的驻防过程中,为保卫边防尽职尽责的效力。

(二)经营官牧厂、屯田  

清朝统一新疆以后,为恢复和发展新疆地区遭受战乱破坏的社会经济,在新疆进行了一系列经济开发活动。最主要的经济开发活动是兴办官牧厂和屯田。

(三)勘定各类叛乱,抵御外敌入侵  

察哈尔、厄鲁特营同伊犁其它八旗官兵一样,每遇新疆平内御外的战事,则首当其冲,为此付出了巨大的民族牺牲。



五、两蒙古营的撤销



有一种观点认为,1912年随着清朝的灭亡,伊犁驻防八旗制也寿终正寝,我认为不完全是这样。1914年(民国3年2月),新疆都督杨增新下令伊犁镇边使(伊犁将军所辖)改为镇守使,归隶新疆都督管辖,察哈尔、厄鲁特等4营领队大臣改为领队官,只是下属正副总管、协领、佐领等官制取消,领队官的权限有所限制,取消了军权。[23]察哈尔、厄鲁特两营内部仍然沿用总管、副总管等旧制。杨增新为巩固其统治,对此采取放任的态度,没有追究。1938年(民国27年1月)2月,盛世才执政后,伊犁屯垦使建制撤销,各军府营划设县局。察哈尔营奉命改为温泉设治局。厄鲁特营所在地设立了昭苏、特克斯、尼勒克等县。两蒙古营的军事编制才撤销,均纳入地方行政编制。两营的社会政治制度——总管旗制寿终正寝。







注释:



[1] 军机处满文月折档126—2.(No.3)。吴元丰等主编《清代西迁察哈尔蒙古满文档案全译》,新疆人民出版社,2004年5月第一版(下同,略)。

[2] 军机处满文议复档687-1,(No.40),(同上,后同,略)。

[3]《清高宗实录》卷701,页12—15。

[4] (清)格琫额《伊江汇览》,乾隆四十年抄本。

[5] 《谕舒赫德于伊犁另拨地安置喇嘛罗卜藏丹增》折,《满文土尔扈特档案译编》民族出版社,1988年2月版。另据《伊江汇览》载,沙比纳尔有1080户,4852人。

[6] 《西陲总统事略》卷1。

[7] (清)格琫额《伊江汇览·户籍》。载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编《清代新疆稀见史料汇辑》(新疆卷)第40——41页。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出版。(下同,略)

[8] (清)祁韵士着《西陲要略》卷2,页30,商务印书馆,1936年6月初版。

[9]《西陲总统事略》卷4,《新疆识略》卷8库储。

[10]《清高宗实录》卷782。

[11] 军机处满文录副奏折2232—43.(No.153)。

[12] 军机处满文议复档879—3(No.157附件)。

[13] 卢明辉:《清代蒙古史》,天津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68页。

[14](清) 魏源着《圣武记》(上)卷3,第97页。中华书局1984年版。

[15] 《西陲总统事略》卷8世职。《新疆识略》

[16] (清)永保《总统伊犁事宜·厄鲁特营应办事宜》,载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编《清代新疆稀见史料汇辑》,(新疆卷)第202—203页。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出版。(下同,略)

[17] (清)永保《总统伊犁事宜·厄鲁特营应办事宜》,载《清代新疆稀见史料汇辑》,(新疆卷)第203——205页。比该书较早写成的《伊江汇览·仓储》一书所载官制兵额,与该书有些出入。据《伊江汇览·仓储》(《清代新疆稀见史料汇辑》第31—33页)载,厄鲁特营除以上官制外,还设有额外协办佐领、三等侍卫、云骑尉、拜唐阿等职。

[18] 《清宣宗实录》卷132,页25—26。道光8年正月乙丑条。

[19] 军机处满文录副奏折2106—23.(No.102)。。12

[20]《西陲总统事略》卷5,粮饷茶布,《新疆识略》卷8,库储。

[21]《西陲总统事略》卷6,营务成案。军机处满文录副奏折1964—3(No.37)

[22] 军机处满文录副奏折2003—9(Νо.42)。

[23] 杨增新《补过斋文牍》丙集上,新疆驻北京公寓刻本,46册(正编民国10年,续编民国15年)。



(资料来源:由作者提供)


注释:



[1] 军机处满文月折档126—2.(No.3)。吴元丰等主编《清代西迁察哈尔蒙古满文档案全译》,新疆人民出版社,2004年5月第一版(下同,略)。

[2] 军机处满文议复档687-1,(No.40),(同上,后同,略)。

[3]《清高宗实录》卷701,页12—15。

[4] (清)格琫额《伊江汇览》,乾隆四十年抄本。

[5] 《谕舒赫德于伊犁另拨地安置喇嘛罗卜藏丹增》折,《满文土尔扈特档案译编》民族出版社,1988年2月版。另据《伊江汇览》载,沙比纳尔有1080户,4852人。

[6] 《西陲总统事略》卷1。

[7] (清)格琫额《伊江汇览·户籍》。载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编《清代新疆稀见史料汇辑》(新疆卷)第40——41页。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出版。(下同,略)

[8] (清)祁韵士着《西陲要略》卷2,页30,商务印书馆,1936年6月初版。

[9]《西陲总统事略》卷4,《新疆识略》卷8库储。

[10]《清高宗实录》卷782。

[11] 军机处满文录副奏折2232—43.(No.153)。

[12] 军机处满文议复档879—3(No.157附件)。

[13] 卢明辉:《清代蒙古史》,天津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68页。

[14](清) 魏源着《圣武记》(上)卷3,第97页。中华书局1984年版。

[15] 《西陲总统事略》卷8世职。《新疆识略》

[16] (清)永保《总统伊犁事宜·厄鲁特营应办事宜》,载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编《清代新疆稀见史料汇辑》,(新疆卷)第202—203页。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出版。(下同,略)

[17] (清)永保《总统伊犁事宜·厄鲁特营应办事宜》,载《清代新疆稀见史料汇辑》,(新疆卷)第203——205页。比该书较早写成的《伊江汇览·仓储》一书所载官制兵额,与该书有些出入。据《伊江汇览·仓储》(《清代新疆稀见史料汇辑》第31—33页)载,厄鲁特营除以上官制外,还设有额外协办佐领、三等侍卫、云骑尉、拜唐阿等职。

[18] 《清宣宗实录》卷132,页25—26。道光8年正月乙丑条。

[19] 军机处满文录副奏折2106—23.(No.102)。。12

[20]《西陲总统事略》卷5,粮饷茶布,《新疆识略》卷8,库储。

[21]《西陲总统事略》卷6,营务成案。军机处满文录副奏折1964—3(No.37)

[22] 军机处满文录副奏折2003—9(Νо.42)。

[23] 杨增新《补过斋文牍》丙集上,新疆驻北京公寓刻本,46册(正编民国10年,续编民国15年)。



(资料来源: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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