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者,吾國學術之傷心史也”,陳寅恪先生對上個世紀上半葉敦煌寶藏慘遭盜掠和破壞作出的痛心疾首的評價,現在就鐫刻在敦煌藏經洞陳列館前的大石頭上,十分醒目,令每一個到此參觀者警醒。
在敦煌莫高窟蒙塵受辱的歲月裏,中國一些地方官員的愚昧無知、腐敗無能,無形中加劇了莫高窟文物的毀損。
敗軍之將竟能橫行無忌
俄國十月革命勝利後,一批沙皇時代的舊軍人不甘心失敗,與新政權展開了殊死的較量。在紅軍的強力徵剿下,白軍節節敗退,最後在其國內無立足之地了,只好越境進入中國。
其中,較有戰鬥力的一股悍匪,是由白俄將軍阿連闊夫統率的4000多人的隊伍。這股白軍,裝備精良,很多人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富有戰鬥經驗,他們進入中國,嘯聚新疆,橫行無忌,根本不把中國政府放在眼中。中國政府幾經交涉,蘇俄政府頒發特赦令,允許白軍官兵繳械投降,回國謀生。阿連闊夫手下 3500多人相繼回國,但他本人帶領500多死硬分子拒絕回國,繼續以新疆為基地襲擾蘇俄。
當時的新疆都督楊增新認識到這股白軍對地方的危害,派人與阿連闊夫交涉,以提供給養為誘餌,讓其所率白軍全部移師距迪化700里的古城子(今奇臺)。然後,秘密調兵,進佔距古城子70里的戰略要地孚遠(今吉木薩爾)。
1921年1月6日,白俄陸軍總司令謝米諾夫從蒙古給阿連闊夫發來一封電報,命令阿連闊夫率部前往蒙古庫倫(今烏蘭巴托)集結待命。阿連闊夫請求協助運輸,楊增新正中下懷,慨然允諾派大量馬車送白軍經內地甘肅轉道前往蒙古。
莫高窟成了收容所
1921年6月11日,阿連闊夫率部近500名,由新疆方面派出的118名騎兵押送,抵達敦煌。但當地政府竟作出了一個十分愚蠢的決定,將所有白軍全部安置在距縣城50里的莫高窟中,以免威脅敦煌的治安。由此,莫高窟竟成了白軍殘部的收容所。
這些白軍官兵在莫高窟駐紮下來,一住就是5個月。這5個月中,莫高窟遭到了滅頂之災,慘遭蹂躪和破壞。離鄉背井、連年征戰的白俄,心理極度扭曲。他們將洞窟和門窗、匾對盡行拆卸,刀砍斧劈,當成燒火的木柴。他們還毫不顧惜地在洞窟內架鍋、生火、做飯。莫高窟內的很多壁畫被煙熏火燎得面目全非,無法辨認。
更令人憤怒的是,這些形同喪家之犬的白俄,將潦倒絕望、幾近瘋狂的心情全發泄到壁畫與塑像上,對大量泥塑斷手鑿目,挖心掏腹,對壁畫則胡亂塗抹,亂刻亂描,在莫高窟的絕世珍寶上留下了難以抹去的恥辱印痕。
肇事者的最終下場
1921年11月,甘肅省長公署決定,自籌資金,將盤踞在敦煌莫高窟的白俄分批遣送出境。截至1922年3月,最後一批白俄離開了敦煌。
至於白俄頭目阿連闊夫,則被送至蘭州阿幹鎮羊寨村居住。但此人仍賊心不死,暗中聯絡舊部,隨時準備捲土重來。
他的老對手楊增新又有了新辦法。他派專車迎接阿連闊夫前往迪化“敘舊”。到了迪化,就將阿連闊夫送往縣衙門軟禁起來。每天給阿連闊夫的茶裏摻些大煙,就這樣,兩三個月工夫,阿連闊夫就離不開大煙了,精神和身體也徹底垮掉。1927年,阿連闊夫被引渡回蘇聯,蘇聯軍事法庭判處其死刑,執行槍決。(《檔案春秋》2010年第2期 陸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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