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东、杨希华
从台前漫步登上金堤顶,向北眺望,一座古老的、已撤销建制40余年的县城旧貌尽收眼底,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默默任凭着数百年历史兴衰的沧桑,静静倾听着古城沉浮的后人评说。即景生情,勾起了对寿张县治所的遥远漫长历史的探究及眷念。
寿张县是一个古老的县邑,甚称“千年古县”。据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所修《寿张县志》载,“寿张,春秋为良邑,战国为刚寿”。时良邑属鲁国,治所在今东平县新湖乡霍家庄,之所以称良邑,据说是因为其辖区有良山(梁山之古称)。战国时期的“刚寿”即刚邑和寿邑。《史记正义》说“刚”在宁阳,“寿”在东平,寿邑治所在同春秋时的良邑。之所以改良邑为寿邑,陈克启先生说是因为辖区内有“寿聚”,《水经注》云:“春秋之良县也,有寿聚”。 秦统一全国后,普遍实行郡县制,寿邑改为张县。西汉时改为寿良县,治所在今东平县新湖乡霍家庄。寿张县前身名称更迭及隶属关系的变更频仍,自春秋时期至西汉年间,大约经历了公元前700年,其县治所的几经迁徙暂且不说,这里只浅谈寿张县治的变迁。
东汉(25—220年 )时又将寿良县改为寿张县,这是历史上“寿张县”名称出现之始,治所仍在今东平县新湖乡霍家庄。
南北朝时期,北魏统一了北方后设置州郡繁乱,在梁山及周遍一带置济州与兖州,两州皆置有东平郡,每个东平郡又各置一个寿张县,“济州东平郡领县二:寿张……兖州东平郡领县七:寿张……”(见《魏书·地形志》)。济州寿张县治所设在今梁山县寿张集,兖州寿张县治所仍在今东平县新湖乡霍家庄。到了北齐年间(550—577年),兖州东平郡的寿张县并入须昌县,结束了两个寿张县并存的局面,此时治所在今梁山县寿张集的一个寿张县了,正式结束了寿张县治所在霍家庄约500年的历史,拉开了寿张县治所在今梁山县寿张集的历史序幕。
但据唐初《括地志》记载,“梁山在郓州寿张县南三十五里”,说明此时寿张县城往北作了迁徙。?宋代寿张县属京东西路郓州东平府,治所仍在寿张集。金代改宋京东西路为山东西路,寿张县属山东西路东平府,治所仍在寿张集。
《水浒传》中两回书写到到寿张县,其一在第六十九回,宋江攻打东平府,诈退到寿张县,离城有十数里处的一个村庄设伏,用绊马索计捉董平,时间在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三月三十日夜;其二就是在第七十四回,李逵随燕青打擂闹了泰安州后,返回梁山途中独自来到寿张县城当了一天“县令”,时间正好在宋江计捉董平后刚好一年的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三月三十日。??关于寿张县的位置,作者没有具体交代,只说“这寿张县贴着梁山泊最近”,李逵闹了学堂后“离了寿张县,径奔梁山泊来”,并旁白了一首诗为证:“牧民县令每猖狂,自幼先生教不良。应遣铁牛巡历到,琴堂闹了闹书堂”。
人们在引用寿张县资料时,常引明代及以后的史料,如《明史》卷七十四《地理志》云“寿张县南有梁山泺”,康熙《寿张县志》卷一《方舆志》云“梁山在县治东南七十里”,乾隆《大清一统志》卷一百二十九《兖州府山川》云“梁山在寿张县东南七十里”等,这些资料说的寿张县治在今阳谷县寿张镇。??其实,在《水浒传》背景所在的北宋时,寿张县治在梁山县境西北的寿张集,今属梁山县寿张集镇政府驻地。
金世宗大定六年(1166年) 黄河决阳武,……汇入梁山泊,灾及台前境……次年城坏,(寿张)县城迁至竹口镇。大定十九年(1179年)复迁寿张集 ”(《台前县大事记》)。就是说,由于黄河决口,洪水冲毁了寿张县城,县治所被迫迁往竹口镇(今阳谷县李台镇竹口村),12年后复将县治所迁回今梁山县寿张集。即寿张县治所在竹口镇12年。也就是说,寿张县治所在寿张集的历史长河中,应该减去在竹口镇的12年。
“明洪武元年(1368年),寿张县城移至旧县南15里。此次黄河决口,洪水冲开寿张诚西门,于城西汇成支流,后称为林秭河。县城被迫南迁到薛屯(今属马营乡),一年后又迁至黄河北,即今寿张”(见《寿张县志》)。即寿张县治所,明洪武元年(1368年)迁至薛屯1年的短暂历史。从此寿张县治所永远离开了黄河南岸,结束寿张县治所在梁山县寿张集约800余年(其中包括县治所在竹口镇12年、薛屯1年)的历史。
明洪武三年(1370年)“撤销寿张县,所属村镇分别划归阳谷县、宿城县”,“洪武十三年(1380年)复置寿张县,移县治于王陵店(即今阳谷县寿张镇)”(《阳谷县大事记》),属东平府,洪武十八年(1385年)改属兖州府。
此后至寿张县建制撤销,寿张县治所一直在王陵店。1958年12月,阳谷县并入寿张县,王陵店变为阳谷县县治所。1961年7月,原阳谷县境域从寿张县中析出,恢复阳谷县建制,王陵店恢复寿张县治所。1964年11月寿张县建制撤销,金堤以南地区划归河南省范县,金堤以北地区划归山东省阳谷县,原寿张县治所王陵店为阳谷县寿张镇政府所在地,从此结束了其595年(1964—1369年)的寿张县治所(包括阳谷县治所3年)历史。
概言之,据史料记载寿张县建制约1900年悠久历史,其驻治所时间先后为:今东平县新湖乡霍家庄约500年、今梁山县寿张集约800年、今阳谷县李台镇祝口(祝口,又称祝家庄,为古代较大的村落。现为区片名,1947年将祝家庄划分为明堤、大寺、临河、凤凰台、李街4个自然村)12年、今梁山县马营乡薛屯1年、今阳谷县寿张镇(始称王陵店,后称寿张)595年。
刺耳的汽车鸣笛,嘎然打断了我们对寿张县治所峥嵘岁月的追忆思绪,惆怅遗憾之余,我们情不自禁地向寿张镇这位耄耋老者招手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