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走一走这中国最长的跨海大桥,我特意设计了由宁波北上的路线,想好好领略一下跨海的感受,可惜一觉醒来时,我已经在桥上了!环顾四野,苍茫的大海浑浊不甚(只有入海口有这景象吧),我们的车宛如一叶轻舟正与海浪搏击。好在天气出奇的晴朗,我清晰地看到了对岸的嘉兴地界。大约15分钟后,汽车到达北岸,没多久便下高速公路了。浙北地势平坦,省道县道修得也不错,速度不比高速公路差多少,确实是司机省钱不错的选择。又过了半小时,车进桐乡站,我们马不停蹄换了去乌镇的乡镇中巴,不过这车破得有点不配乌镇的形象了,甚至于当热浪像鼓风机一样扑面而来时,我第一次体会到空调车的重要性。还好,只用了半小时,顺利抵达此次追日之旅真正的目的地——乌镇。
说到这,插一点花絮,讲讲目的地的选择原因和行程的设计过程。把这次旅行的几个目的和时间条件一一列出来:
1.首要任务,观日全食,曾经考虑过的地点有重庆,武汉,上海,乌镇,必须保证7月21日、22日在上述四地之一。
2.上海聚会,因为是白天的聚会,除了学生,上班族们都只能在周末出来,所以聚会只能选在18、19、25、26日。
3.早先有计划过周末两天半时间有印品开车带我绕全浙江,但与第2条冲突,中间必须隔一星期,于是最后修订为周末一天时间绕整个温州。
4.计划从华东返回时去广安访问一位xzqh网友兼同行,这也得安排在周末。
5.在满足上述4条的同时,另外还要游历苏州、杭州、临海、宁波、绍兴等城市,会见多位网友,而从昆明出发到返回的时间总共只有13天。
为了同时满足上述5条,行程数易其稿,大方案前后制订了4套,细节调整不计其数。于是,当最后的方案出来后,一张空前绝后、复杂的、交错的、紧凑的、不允许有任何闪失出现的、震惊古今中外的行程计划表展现在世人眼前。这是我开始远足以来做过的最艰难的一个行程。两年前我去过周庄,这次把乌镇列为备选地点之一,一是为了日食,二是同学没去过水乡,于是在5个条件重重筛选下,乌镇脱颖而出,成为观看日食的地点,也就是本次旅行的目的地。
不过,上天在跟我开一场300年一遇的玩笑。乌镇客运站离我们的宾馆只有100米路,我们背着大包,拖着拉杆箱,在火辣辣的阳光下和炽热的空气中举步维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抵达宾馆。刚安顿下来不到一小时,本来晴得好好的天突然急转直下,乌云密布,吃晚饭时竟然下雨了。小雨淅淅沥沥时下时停,我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乌镇西栅。西栅夜景果然名不虚传,站在桥上眺望,老房子远近高低错落有致,小桥流水相映成趣,街巷古老幽深,灯火阑珊处,游船星星点点。游人如织,多得超乎想象,其中不乏洋大人,想必多半是冲着日食来的。逛到中心时,突然电闪雷鸣,于是大家都把精力放在拍摄“电光照耀乌镇”上,我们自然也拍了不少。返回途中,大雨滂沱,深深刺痛了每位不远万里而来的游客的心。回到宾馆,烦躁不安地看着央视的日食科普节目,最终抵不过疲倦,带着复杂的情绪睡着了。
22日5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看天气,我笑了——苦笑。好吧,一切按最坏打算进行。迅速打整一下自己,直奔东栅而去。一路上我和同学说起两年前在周庄如何起大早逃票的,人家7点上班,我们6点就进去,9点游人扎堆寸步难行时我们已经出来了。不过这次不太幸运,6点还差10分,我们赶到西边小入口处,已经有人守在那里了。看得出来,运营商还没有开始上班,那人是专门起大早骑摩托来堵逃票者的。雨又下起来了,我们想借躲雨趁机逃进去,那人却风雨无阻地让我们到对面广场边的长廊里去躲雨。我们打着伞赶到另一入口,同样有人守着。此时心情糟透了(下雨、被截、日食绝望三合一),想让我再出100块钱买门票进去是不可能的了!一边往回撤,一边发短信问有印品如何逃票成功,那家伙竟然说他5点就进去了!真是和两年前没法比了,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上班时间在提前。雨停了,一赌气,带着同学去看尚未开发的南栅。虽然未开发,水乡古镇街巷幽深的感觉倒也还在,时而有买菜的大妈和骑老式自行车的阿伯经过,还有坐在门口安详地摇着蒲扇的老人。准备回宾馆时,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了,生命无法承受如此之重!
回到宾馆,打开电视,守机待日。日食带横贯长江流域,但月影移动也是很快的,重庆初亏,黟县初亏,广安过半,武汉过半,海螺沟食既!9点10分,我再也坐不住了,夺门而出,冲到后面的院子里。虽然我知道此时的太阳已经被遮过半,但乌云厚得完全看不出太阳的位置,我只得顺着两位法国朋友的目光“举头望明月”,而身后一位北京朋友则展开双臂连声高呼“啊,太阳,快出来吧!”,大有东方不败、火云邪神、石榴姐的感觉。
突然,乌云中有个地方开始变得明亮起来,大家心头为之一振!我开始回想起20多分钟前一个细节,当时隐约听到有十多响放炮的声音,难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这时世界上最最人品的事发生了,那块区域越来越亮,不到两分钟,乌云中间破开一个大口子,阳光瞬间突出重围,洒满大地,全场顿时欢呼雀跃(全场连宾馆工作人员不到10人)。心情直上九霄云,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磁盘观看,已经只剩“月牙”了,不敢耽误,赶快拍照。其实破口处的云并未完全散尽,而且薄薄的一层云竟然恰到好处地起到了“滤光”的作用,有时候连磁盘都省了。此时的时间用“秒”来计数一点也不过分,甚至“月牙”的缩小速度越来越明显,肉眼完全可以分辨。
9点33分,“月牙”只剩一丝,天色顿暗,四野仿若黄昏。9点34分,天空完全黑了下来,贝利珠出现,我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几秒钟后,食既,就在贝利珠消失的同时,太阳周围瞬间喷射出火焰一般的光芒,璀璨的日珥出现了!我仿佛看到了神话里钻石回归到皇冠上那光芒四射的一瞬间。无法呼吸,也吼不出来了,这样的视觉震撼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有亲身体验才能感受得到。由于是阴天,天色暗淡的程度要甚于天气晴朗的武汉和重庆,仿佛西方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前的感觉。惊心动魄的6分钟,除了拍照还是拍照,生怕错过每一秒的壮观,真正直接用肉眼去欣赏的时间不到1分钟。其间我拿出手机看了两次时间。
估计着快要生光了,再次屏住呼吸,9点40分,贝利珠“叮”一声弹了出来。日珥瞬间消失,紧接着贝利珠也消失了,太阳露出一丝微笑。天空逐渐放亮,回到黄昏状态,不到半分钟又恢复白天了,日全食结束。来得快,结束得也快,我像刚被电过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等回过神来,我惊奇地发现,天空中那个破开的大口子,不断有云层飘来,越来越厚,如女娲补天一般,直到完全封死,天衣无缝。我们不得不感叹刚才的20多分钟宇宙人品大爆发了。在场的天文爱好者们开始交流各自的照片,分享心得。那两位法国朋友,英语一般,汉语几乎不懂,也搬出一本“法汉词典”和我们比划。我为我没有白走乌镇这一趟而感到欣慰和庆幸的同时,“上海帮”却在抱怨我这个旋风扫华东的妖怪给他们带来了高温和雨水,可怜的他们只能感受一下天黑的感觉了。中午,我们在镇上发现了著名的“啃得起”(非KFC,千真万确如假包换的啃得起),遂以造访的姿态进去解决生计问题,味道还不赖。退过房,赶到车站,等候赴杭州的大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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