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8月5日,美国政府发表了中美关系白皮书,以及美国国务卿艾奇逊致杜鲁门总统的信。艾奇逊在信中特别提到了中国的人口问题:“中国人口在十八、十九两个世纪里增加了一
1949年8月5日,美国政府发表了中美关系白皮书,以及美国国务卿艾奇逊致杜鲁门总统的信。艾奇逊在信中特别提到了中国的人口问题:“中国人口在十八、十九两个世纪里增加了一倍,因此使土地受到不堪重负的压力。人民的吃饭问题是每个中国政府必须碰到的一个问题。一直到现在,没有一个政府使这个问题得到解决。”来 自 西 陆 军 事
http://www.xilu.com9月16日,毛泽东发表了著名的《唯心历史观的破产》一文反驳艾奇逊,他阐述了自己的人口观:“中国人口众多是一件极大的好事。再增加多少倍人口也完全有办法,这办法就是生产……”受到“人海战术”胜利的鼓舞,毛泽东接下来这句气势磅礴的话,全国人民耳熟能详:“以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也可以造出来。”
“光荣妈妈”带来生育高峰
毛泽东的说法奠定了新中国初期共产党的人口思想。当时普遍认为,人民应该能够安居乐业,安心养育小孩了。1950年朝鲜战争打响,更催生了奖励生育的政策。经历过建国初期的许多老人应该对“光荣妈妈”还有印象,这个词是向苏联学来的。经历过二战炮火的洗礼之后,苏联人口尤其是男人数量急剧下降,于是国家大力鼓励妇女生育,授予生孩子最多的妇女以“英雄母亲”的称号。中国将“老大哥”苏联的方法拿来即用,稍微发展了一下:生孩子达到五个的,是“光荣妈妈”,十个以上的才授予“英雄妈妈”称号。当时的宣传画上有一位丰腴慈爱的母亲形象,被一群孩子簇拥着,母亲神采飞扬,笑容洋溢。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农村吃大锅饭,全村人都要参加劳动挣工分,插秧、收麦、除草都是手工完成。在不劳动就要挨饿的年代,“人多力量大”被民间认同。而对城里人来说,组织上的政策也多有倾斜:多子女的职工困难户可领取补助,按家庭人口分配住房。分配上实行平均主义,对家庭来说,人口多不但不是负担,反而成为多分多拿的砝码。单位还会对生孩子的夫妇发放一定数量的津贴,对双胞胎及多胞胎给予奖励。
当时堕胎被认为是旧社会和资产阶级毒素而受到批判。1952年,中央政府在批复卫生部的报告《限制节育及人工流产暂行办法》中规定,私自绝育和人工流产者,以非法堕胎罪论处。一些妇女别无他法,只得自己解决问题。新华社上海分社曾发过一条消息说,不少女工怀孕后,为了流产而吃奎宁,喝砂药水,喝烧酒,乱轧电车,搬重物。有的多子女的农村妇女怀孕后不知道怎么处理,又羞于启齿询问,就故意干重活、挑水、扬场。这些方法往往不奏效,有人因此丧命。
中央政府最初对全国人口总量也没有摸清楚。1949年9月21日,毛泽东在《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等文章中几次提到:“我们的极好的条件是有四万万七千五百万的人口。”他所引用的数字实际是国民政府1947年公布的统计结果。1953年6月新中国第一次使用科学方法开始全国人口普查,此前从来没有进行过精确的人口统计。“四万万”在许多人头脑中成为中国人口总数的代名词。持续了整整一年的普查在1954年公布结果:大陆人口总数达到了5亿8260万人。中国人口自然增长率为千分之二十,每年净增人口1200万,在1949年到1953年的短短四年里,全国净增人口4600多万。这一普查结果使得人口增长过快的势头明朗化,新中国迎来了第一个生育高峰,一些有识之士也看到了人口增长与经济发展的潜在矛盾。
邵力子首提计划生育
说到计划生育,人们往往会想到马寅初。实际上邵力子提出“计划生育”这个概念比马寅初还要早几年。作为国民党元老,1949年4月国共谈判破裂后,邵力子留在了北平,后任全国人大常委、全国政协常委等职务。邵力子的母亲曾因不想继续生育而和丈夫分居长达十几年,邵的前妻也死于生育第六胎时的自行堕胎,所以邵力子一直对生育问题很上心。早在1921年,他担任《民国日报》主编时,就积极提倡计划生育,在自己主编的副刊上全文发表了十月革命后的《俄国婚姻律》,把节制生育与妇女解放联系在一起宣传。
1950年初,邵力子同当时的卫生部长李德全有过一次长谈。邵对当时流行的“光荣妈妈”的号召颇感忧虑,认为战争需要大量生产人口,但人口超速发展终将使经济建设不堪重负。他明确提出了要控制人口的主张:“如不防患于未然,采取计划措施加以控制的话,则不仅影响建设,同时也影响民生,成为社会发展的阻力。”但在当时的社会思潮下,这种议题只能被搁置。
1951年,邵力子回乡探亲,浙江绍兴农村一派安逸祥和,但满地奔跑的孩子之多,让他真切感受到中国未来的人口负担。1953年冬天召开的政务院会议上,邵力子首提计划生育的观点,他说:“避孕要求不要限制,医生对生育已多的妇女应同意施行避孕手术。”而最早见诸报端的节育宣传也与他有关,《人民日报》1954年9月18日登载邵力子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发表的演讲:“社会主义什么都有计划,生育更要有计划。计划生育,有利于我国的经济发展,能使我们伟大的祖国更加富强。”
不过邵力子也犯过一个错误,他在《光明日报》上发表的《关于传播避孕常识问题》文章中,建议服用蝌蚪避孕。这个方法来自他曾看过的中医偏方,当时不少妇女听闻,纷纷去捉蝌蚪吞食。这个并不科学的避孕方法一度招来不少批评,可见当时人们缺乏避孕的常识和有效手段。
马寅初是邵力子的老乡和同龄人,他在五十年代初回乡探亲后,对人口压力同样心有戚戚,以六十多岁的高龄投入大量精力对人口问题进行实地考察。当1955年邵力子与李德全去拜会马寅初时,马为两人观点的不谋而合而深受鼓舞,当场表示要把调查报告写出来,在人大会议上提出来。同年7月的第一届人大第二次会议上,马寅初便在《控制人口与科学研究》的发言中,提出控制人口的“三步法”:第一步要破除“多子多福”等陈旧观念和封建思想;第二步实行晚婚,女23岁、男25岁结婚比较合适;第三步要有行政措施,生两个孩子有奖,生三个孩子要征税,生四个孩子征重税。会上,竺可桢也表示赞同:“国家对于人口应有个政策,不能任其自由发展。”
人口政策刚起步即中断
人口激增的现实和社会各界的关注,使得政府开始对人口问题逐渐重视起来。早在1953年9月,周恩来在《第一个五年建设计划的基本任务》的报告中说:“对生儿育女的事情是很高兴的,喜欢多生几个孩子。但是,这样一个增长率的供应问题,却是我们一个大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