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上班一般都要穿外套,你要不穿外套别人就当你不存在的一样。而在新加坡,你会发现一般人都不会穿外套上班。新加坡和香港的差别,在人们的衣着上就看得出来。”6月11日,在南洋理工大学的讲堂,林锦光这样开始他关于香港的演讲。
林锦光三年前从香港来到新加坡,他目前是香港驻新加坡经济贸易办事处处长。
显而易见,新加坡和香港有很多相似之处:两者都位于东南亚,处于同一个时区;都以华人为主,都曾被英国殖民者统治过;区域面积都不大,人口不多,都属于世界地理版图上的“小不点”;都是世界重要的金融、贸易和航运中心,航运、航空业发达,有很多跨国公司,经济繁荣;都是城市型经济体,基本没有农业,服务业发达;都高度依赖对外贸易,都是有名的旅游城市;都有十分健全的法律制度,都以政府的廉洁、高效而著称;都是世界闻名的购物天堂,对进口商品实行低税率;都面临着老龄化和人口出生率低的问题;都面临着周边新兴城市的竞争;都在努力吸引世界各地的人才……
实际上,新加坡和香港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以致国际社会常把两者放在一起“说事”,更有人将新加坡和香港比作“双城记”,凡事都将两者放在一起比一比。在很多世界排名上,新加坡和香港都有很好的成绩。如今年世界经济论坛首次公布的全球贸易便利指数排名中,香港和新加坡分别名列一、二名。据有关媒体报道,温家宝总理去年11月访问新加坡时,就“边看边想着香港”,感到“形势逼人”。可见新加坡和香港确有很多相似之处,而两地政府也总会拿对方当“镜子”,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暗暗较劲。
尽管新加坡和香港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在林锦光看来,两者更多的则是不同。
——“基本面”不同。新加坡国土面积707平方公里,人口459万,香港面积1104平方公里,人口693万。在面积和人口上,香港都大于新加坡。2007年新加坡的GDP为1610亿美元,香港为2070亿美元,在经济总量上香港也大于新加坡。但若以人均GDP计算,则新加坡超过了香港。2007年,新加坡的贸易总额达5620亿美元,香港为7120亿美元,也是总量上香港超过新加坡,人均量上新加坡超过香港。新加坡的跨国企业多达7000多家,而香港只有3800多家。香港虽然面积较大,但山地较多,几乎所有人口居住在20%的面积上,人口密度为世界之最。道路建设也受到限制,因此香港的街道都很窄。新加坡虽然面积小,但地势平坦,土地的利用率高,人口居住得相对平均,交通十分发达。
——国际地位不同。新加坡是个独立的国家,在世界上享有主权国家的地位。香港只是中国的一个特别行政区,在国际上不具有主权国家的地位。新加坡处于太平洋和印度洋的连接处,战略位置重要。但作为一个国家,新加坡本身没有腹地,因此其经济的对外依存度很高。新加坡政府把七小时飞行范围内的国家和地区视为通商和经济发展的腹地,立足东南亚,重点发展和中国、印度、中东等地的经贸关系。香港是中国南部一个重要港口,是中国重要的出海口,是中国联系西方世界的重要纽带。香港回归祖国后,其和内地的经贸关系更加密切,内地成为香港经济发展的广大腹地和重要支撑。中央政府为维护香港的繁荣与稳定,对香港的发展给予了强有力的支持。香港的这种优势是新加坡所不具备的。
——经济政策不同。虽然新加坡和香港都实行市场经济,但两者在政策上有很大不同。新加坡政府在经济发展中扮演主导者的角色,很多大公司,如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淡马锡公司、新加坡航空公司等,都是政府控股的,政联公司在新加坡经济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分量。香港政府则主张“小政府,大市场”,政府只为合法的经济活动提供平台,不干预市场。香港是个更加开放、自由的经济体,在香港创业比较容易,只要去注册就可以当老板了,经营不下去也不要紧,失败了可下次再来。所以,香港的中小型企业比例较高。香港90%的企业是中小型企业,而新加坡中小型企业的比例相对较低。
——产业结构不同。在新加坡的国内生产总值构成中,服务业占70%,制造业占25%,而香港服务业的比例为91%,制造业的比例为3%,显示两者在产业结构上的不同。新加坡作为一个国家,一直在努力保持制造业的比重,防止产业“空心化”。新加坡的电子制造、石油化工、生物医药等产业在世界上有一定的地位。随着中国改革开放进程的加快,香港的生产型企业基本已迁至内地,剩下的主要是服务业。香港和内地的这种产业分工,使香港成为一个产业特色明显的城市。香港在金融业上超过新加坡,香港的银行数量达143家,而新加坡为113家。在金融业从业人员数量、存贷款额、股市规模及交易额等方面,香港都胜于新加坡,凸现出香港的世界金融中心地位。此外,香港的服务业也胜过新加坡,香港是世界税率最低的地方,其综合税率仅为16.5%,低于新加坡的18%。
——社会治理和目标不同。新加坡和香港都有良好的社会治安,相比较来说,新加坡在城市基础设施、环境绿化、社会治安、低收入群体保障等方面做得比香港更好。特别在环境绿化上,新加坡政府高瞻远瞩,把新加坡打造成一个花园城市,不仅改善了人们的生活条件,而且向世界展示了良好的精神风貌和形象。新加坡通过实行多元种族、多元文化的融合政策,使不同的族群之间能和谐相处,做到这一点十分难能可贵。新加坡已成为“经济发达、社会和谐、环境优美”的世界典范国家。两者的发展目标也有所不同,香港在着力发展环球服务业,新加坡则在向知识经济迈进。
“新加坡有很多值得香港学习的地方,香港也有很多新加坡所没有的优势。在今后的发展中,两者应互相合作,优势互补,实现双赢。”林锦光说。他希望能有更多的新加坡企业到香港投资发展。
近几年来,新加坡的经济发展保持了良好的态势。2006年新加坡的经济增长率达到8.2%,2007年达到7.7%,今年第一季度达到6.7%。虽然同期香港经济也保持了较快的增速,但相对于新加坡则有被赶超的趋势。如人均GDP,过去香港一直高于新加坡,但到2007年,新加坡为35163美元,香港为29847美元,显示两者已有一定的差距。
难怪温家宝总理在访问新加坡时会想起香港,会感到香港发展的压力。去年11月下旬曾荫权到中央政府述职时,温家宝总理根据新加坡的经验,就“香港如何提高竞争力”向他提出四点建议:
第一是创新,包括体制的创新和科技的创新。
第二个是知识,就是香港全民素质的提高。
第三就是人才,决定香港未来的发展,根本还在人才,无论数量和质量都是。
第四就是环境,不仅要有一个好的法制环境,还要有一个好的生态环境,现在外国企业投资,很注重这两个环境。
温家宝总理的建议,从某种意义上是对新加坡的肯定和对香港的批评。